第二三十三章紫宸龍馭天


    進宮之後天色已晚,宮各處點起了點點的燭火,沿途都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親軍司親衛兵馬駐守,眾兵將見到韓通和徐皓月都是垂行禮,人人臉上都是神情肅穆,看得出來他們雖然不一定清楚生了什麽事,但都一副謹慎待敵的樣子,看得出來他們意識到今晚定會有什麽不同尋常的事生。


    到了紫宸殿外,隻見群臣都守候此處,人人都是垂手而立,神情肅穆而悲戚,不少人還偷偷的擦拭著眼淚,似乎群臣奉詔到此,已然明白了什麽。紫宸殿外餘盞巨大的宮燈將殿外平台照得通亮,人影如林,但卻靜肅無聲,氣氛壓力至極。


    來到紫宸殿內,早有內侍門口等候,將徐皓月和韓通兩人直接引入柴榮寢宮之內。寢宮內巨大的山水畫屏風之外,範質、王溥、魏仁浦、趙匡胤等人垂手而立,範質手捧一份詔書悲聲道:“臣等謹遵聖訓!”


    喜歡他和韓通對望了一眼,均想難道柴榮頒下了什麽旨意麽?內侍通稟了韓通和徐皓月已經帶到,屏風內符玉清悲戚的聲音傳了出來:“請各位大人按陛下旨意辦理,陛下請徐將軍入內說話。”


    眾大臣均是心一凜,看著徐皓月走入屏風之內,都有些略略不忿,自己也都算柴榮心腹近臣,為何都不能入內說話,卻惟獨徐皓月一人能進?


    轉過屏風,孫庭運麵色有些悲涼,望了望徐皓月低聲道:“陛下已經不成了,聽你來了,這會兒回光返照才有些精神的。”


    徐皓月心哽住,走到柴榮榻邊單膝跪下,卻見柴榮雙目凹陷,麵如死灰,渾然沒有了當初容光煥的精神,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幾歲一般,符玉清雙目紅腫的榻邊緊緊的握著柴榮的手。見到徐皓月到來,柴榮形容枯槁的麵容之上艱難的擠出一個笑容,緩緩的說道:“我還怕見不到你了。”


    徐皓月聽到他沒有自稱朕,微微有些愕然,張開口一說話,卻現自己的聲線也是帶著哽咽的顫抖:“陛下,末將來晚了。”


    柴榮欣慰的一笑道:“不晚,我這病已經是好不了了,剛才已經詔命群臣,我死後由宗訓繼位,範質、王溥、魏仁浦同為平章事受顧命輔政,趙匡胤接殿前都檢點一職,韓通為親軍侍衛都指揮使,你為馬步都指揮使、兼任殿前副都檢點一職。隻希望你們能齊心合力輔佐宗訓。”


    徐皓月聞言心一震,殿前司和侍衛司兩係兵馬關乎京城皇室安危,柴榮果然還是罷免了張永德的都檢點一職,其實現身臨其境,徐皓月也明白柴榮死前罷免張永德是迫不得已之事,張永德乃柴榮妹夫,手握重兵,各路軍將之聲望頗高,柴榮若不將他罷黜,換了趙匡胤,隻怕張永德會比曆史上趙匡胤的黃袍加身快,五代亂世主弱臣疑,改換朝廷是尋常不過的了,而不是像有些野史上說的,柴榮是看了那什麽刻有點檢做天子的石木牌才罷黜張永德。


    不過柴榮精明,他也知道就算是趙匡胤也不一定做了殿前都檢點之後便會萬事皆安。曆史上柴榮身邊缺少足以信任的武將,雖然委以重任的韓通和李重進掌握了侍衛司,但柴宗訓繼位之後,李重進便被調任淮南任節使,韓通領著侍衛司京城孤掌難鳴,而曆史上繼任殿前副都檢點的是慕容延釗,此人殿前副都指揮使,趙匡胤的小,加上王審琦、韓重贇、石守信等殿前軍大將支持,後才被趙匡胤陳橋兵變一舉成功。


    此刻徐皓月的出現,讓柴榮多了一種選擇,柴榮幾次試探和深交之下,現徐皓月並無野心,而且為人重情義,雖然資曆尚不夠接任殿前都檢點一職,但接任副檢點一職卻是完全勝任的。徐皓月侍衛司和殿前司都算是有熟人,可以左右逢源,也可以相互製衡兩司兵馬,算是趙匡胤和韓通身後都放了一道保險,這樣布置之下,才真正算是能讓柴榮安心。


    但徐皓月聞言之後,心卻是一突,柴榮這樣安排卻是把自己推上了風口浪尖。殿前司係統乃是郭威乃至後漢之時便留下來的禁軍,成軍已久,柴榮的時候可以製得住,但卻不算是柴榮一手打造的親軍。柴榮自己打造的親軍是侍衛司兵馬,高平之戰後,柴榮就開始打造忠於自己的親軍,但侍衛司畢竟是成之軍,人數不及殿前司,而且殿前司兵馬常年征戰,可謂是戰功顯赫,經驗老道。兩司兵馬雖然各司己職,但平日裏就有些不對付,殿前司的兵將們也怕侍衛司一旦羽翼豐滿便會取代自己的地位,是以兩司兵馬經常互相較勁。


    徐皓月同時兼任兩司的高副職,雖然可以監視和管控兩司兵馬,將兵變的風險降到低,但也有可能變成兩麵不討好的角色,想不到柴榮臨終前給自己出了這麽大一個難題。


    看到徐皓月有些遲疑,柴榮淒然一笑說道:“我時日不多,這件事非有你才能做成,而且有隻有你做,我才放心,你、你還有什麽顧慮麽?我知道你一諾千金,隻有你答應了,我才能安心啊。”


    徐皓月心不忍讓柴榮心有掛礙,急忙拜服道:“末將一定鞠躬瘁、死而後已。”這一句話雖然很輕,但卻是重逾千斤,徐皓月知道柴榮這是逼著自己做出選擇,此話一出口,徐皓月知道今後莫說是趙匡胤要陳橋兵變他要阻止,就算是韓通和趙匡胤一起造反,他也隻有硬著頭皮的頂上去,忠臣的帽子他是戴定了的。


    聽到徐皓月答應了,柴榮總算欣然一笑,握著符玉清的手說道:“清兒,你和宗訓都要記著,徐將軍是可以信任的人,將來不論何時都要相信他,因為他答應過我了,便不會反悔的。”跟著柴榮喘息道:“元宜,我把她母子二人算是托付給你了,宗訓可憐從小沒了爹娘,清兒也可憐,年紀輕輕便要守寡,我隻希望你能為股肱之臣,助她母子兩穩定朝局,不要讓她母子二人受苦了。”


    符玉清忍不住哭了起來,柔聲說道:“陛下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宗訓的。”


    徐皓月的淚水終於抑製不住了,從前他不明白劉備托孤之時,諸葛亮為什麽會哭得那麽傷心,原來這君臣之間除去了那些爾虞我詐的算計之外,也是有一股抹不開的情誼的,此刻他隻覺得柴榮是以一個好朋友、好兄弟的身份像自己托付後事,心憋悶至極,隻是管不住自己的淚腺了。


    柴榮說完之後,已經到了後的一刻,剛才他乃是回光返照,才能說了這麽多話,此刻氣息漸漸的急促衰弱下去,口喃喃的說道:“符兒,我來見你了,或許我那日神使鬼差的去拉弓,便是你下麵召喚我了,今日不用說這個朕字,真是輕鬆得緊,我這便來了……這便來了……”說到這裏已然氣若遊絲,安然的閉上雙目,便好像入睡了一般,頭一垂倒符玉清的懷。


    符玉清這一刻已經嚇得麵色大變,紅腫的雙目淚水潸潸而下,撕心裂肺的大哭了起來。徐皓月則是怔怔的愣,兩行清淚不住的留下來,眼前一片朦朧,他此刻好似身處及不真實的幻境之,眼睜睜的看著五代之內第一明主死自己麵前,此時他已經承認柴榮便是第一明主,與他能活多久沒關係,徐皓月從內心之已經收回了當日和趙匡胤說的話,柴榮雖然隻位幾年的時間,卻做了很多皇帝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沒有做到的事,就憑這一點,他便是的五代之內五明君?!


    孫庭運走上前垂淚試探了柴榮的鼻息和脈搏,跟著躬身淒然道:“皇後娘娘節哀,陛下已經龍馭賓天了。”聞言符玉清是大哭不止,旁人如何勸都不再管用。


    近侍總管王寧喜大哭著轉出屏風向外麵的眾人泣道:“陛下已經龍馭賓天了!”


    屏風外眾人皆是拜伏於地,大哭起來,哭聲好像風一般的傳遍了紫宸殿內外,這個時候群臣也好、宮侍衛也好、近侍宮女也好,都是大哭起來。


    徐皓月拜服地,喃喃的泣道:“柴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會殺了耶律休哥替你報仇的!”


    當晚大周皇帝柴榮紫宸殿傷勢過重病逝,群臣以範質、王溥、魏仁浦、趙匡胤、韓通、徐皓月等人為,便柴榮靈柩前擁立柴宗訓繼位為帝,尊符玉清為皇太後一同扶所朝政。


    當夜,符玉清哭泣著抱著似乎還不知道生何事的柴宗訓便群臣的建議下,以範質為大行皇帝山陵使,翰林學士竇儼為禮儀使,兵部尚書張昭為鹵簿使,禦史丞邊歸讜為儀仗使,宣徽南院使,判開封府事昝居潤為橋道頓遞使,以皇帝規製辦理柴榮的後世,並命王溥擬定諡號、陵號、廟號及祭告之亦於帝親覽聖斷。


    徐皓月對這喪事禮儀也不甚明了,隻得旁人怎麽做便跟著怎麽做,到得天明官離宮各自準備自家喪服,皇帝駕崩這全城便是都要掛孝的了。


    行出皇城,徐皓月還是有些懵懵懂懂的,昨天連日趕路,傍晚進宮也沒吃什麽東西,又一夜未睡,著實困屯,便想著趕回家沐浴衣後,還要參加其他的喪儀,走到城外正想上馬,卻被身後一人叫住,回頭一看那人卻是趙匡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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