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坊,顧名思義,幕後是掌控者有三家。


    這三家是鍾家、範家、以及林家,橫山鎮的頂級豪族便是這三家了。三家互為姻親已經有一百多年,關係盤根錯節,難以理清。


    在胡兆良沒有擔任橫山令,逆水劍派和楊家沒有進入橫山鎮以前,鎮上的所有產業都歸這三家所有,就算是胡兆良上任,楊家夥同逆水劍派在橫山鎮站穩腳跟,開辦了一些產業,像青樓、賭坊這類收益極好的產業仍然歸屬三家掌控。


    楊家曾經有在橫山鎮開設賭坊的計劃。


    那時候,在衙門的方麵有胡兆良支持,私底下有逆水劍派鼎力相助,再加上,楊家的主力雖然不曾大肆進入橫山鎮,自身仍然擁有一些家族武力。然而,如此強大的力量,這個賭坊依然沒有開成。經過一番明爭暗鬥、刀光劍影之後,楊家發現開辦賭坊獲得的收益比不上付出的代價,於是,他們退縮了。


    有人說,一個大山裏麵的區區小鎮,常住人口不過數千戶,大部分人要嘛是鄉巴佬,要嘛是窮光蛋,像青樓、賭坊這些產業能有收益?


    說這些話的人並不了解橫山鎮。


    橫山鎮地處大山邊緣,是離十萬裏橫山最近的小鎮之一。


    十萬裏橫山蒼茫無邊,裏麵生長著無數珍稀藥物,是妖獸們的樂園,礦產極其豐富,在某些地方甚至還殘留著上古時代的高人留下的洞府,可以說是一塊寶地。不過,這塊寶地交通不便,地勢險惡,妖獸凶猛,大山的深處,就算是先天高手也不敢輕入。人們隻能在橫山的邊緣活動,於是,一個提供後勤補給的營地必不可少。


    橫山鎮便是這樣的一個所在。


    常駐人口雖然不多,流動人口卻不少,這些人中間,有著采藥客、妖獸獵人、專門的尋礦師……


    他們大多為孔武有力的武者,偶爾甚至可以瞧見修士,這些在江湖廝混的廝殺漢,過著刀頭舔血的日子,有一天沒一天,錢財來得快也去得快,他們需要發泄的渠道,如此,賭坊,青樓便應運而生,可以說是橫山鎮的支柱產業之一。


    在麵對以胡兆良為首的外來勢力步步緊逼的時候,橫山鎮的本地豪族雖然采取了退讓的策略,然而,當外來勢力將手伸向賭坊時,以鍾家為首的本地豪族立刻采取了強硬的反擊策略,逼迫對方退縮。


    三家坊賭坊雖然是橫山鎮的唯一賭坊,它卻並非一家,而是十餘家賭坊的合稱,那十幾個遍布全鎮的賭坊都掛著三家坊的招牌。


    它的總部設在鎮南臨河的花街。


    所謂花街,兩旁的店鋪幾乎全和娛樂業有關,每到夜間,岸上燈火輝煌,河麵波光嶙峋,煞是好看。


    逆水劍派的駐地在鎮北,要從那到三家坊,必須經過朱雀大街。


    這個和大唐帝國上京城最大的街道同名的街道,其實隻是一條石板路,最寬處不過一丈多,最窄處也就七八尺,兩側都是店鋪,不時還有山客在街道兩側擺攤,在趕集的時候,甚是擁擠不堪。


    沈燕西和嶽禪出門的時候,正好是申時三刻,


    今天不是趕集的日子,這個時候也不是朱雀大街最為繁華的時段,即便如此,兩人也沒有乘坐馬車,而是選擇了不行,身後跟著幾個推著木輪車的隨從。


    五千兩銀子不是小數目,自然需要運輸工具。


    之所以如此大張旗鼓,是因為沈燕西想要表現出自己的存在,在生死決鬥擊殺鍾玄讓他有了偌大的名聲,如今,就是鞏固名聲的時候。他要眾人瞧著他從三家坊內運出銀子,這樣公然打臉的行為能夠一點點打消那些人對三家坊的恐懼。


    當初,楊家和三家坊的爭鬥沈燕西也有參加,那是他第一次殺人,第一次受傷,可謂是印象深刻。


    陽光照在臉上,微風輕拂,就像是姑娘的小手輕輕撫摸,沈燕西的心情非常舒暢。


    一路走來,不時有人和他打招呼。


    這些人中,有許多他並不認識,有些隻是臉熟而已,真正熟識的人並不多,他本人沉默寡言,每次跟著師父嶽山河出門也不愛表現,若不是這一次擊殺鍾玄大出風頭,恐怕不會有多少人會向他打招呼。


    不管是認識還是不認識,他都點頭微笑示意,認識的人則簡短地說上兩句,謝過對方的恭喜,關心一下對方的近況,如此而已。


    “瞧這得意樣……我呸!”


    一個頭戴鬥笠山客打扮的家夥在遠處小聲哼著。


    “閉嘴!”


    另一個山客打扮的中年人瞪了他一眼,這人嘴角長著一撮黑毛,先前說話的那人則是滿臉虯髯,不過,走到近處細細觀看的話,就會發現那撮毛和胡子都是硬生生貼上去的假貨。


    “你從蘭家巷抄近路鑽過去,叫老黑他們做好準備,正主兒到了!”


    “嗯!”


    絡腮胡子應了一聲,無聲無息地退出人群,往一旁的小巷鑽去,轉眼間便失去了蹤影。一撮毛則繼續跟在沈燕西身後,非常小心地跟著。這人是個跟蹤的好手,他幾乎從未直接望著沈燕西,總是用餘光掃一下便作罷,由於沈燕西身後跟隨的人太多了,沈燕西一行很難發現他的行蹤。


    得意吧!


    張狂吧!


    這會兒,姑且讓你得意張狂,須知這會兒笑得歡,一會兒便會哭得慘,人啊,站得高才會摔得慘……


    一撮毛心中暗暗發狠。


    他是鍾玄的侄子,他親眼目睹了上午白骨塔發生的那一幕。


    鍾玄向逆水劍派下黑帖時,鍾家上下都認為逆水劍派會不戰而降,畢竟,嶽山河和幾個好手被衡山一窩蜂伏擊致死之後,逆水劍派隻剩下了一些雜魚,他們隻需要安安靜靜地接收逆水劍派的產業便是了。


    果然,黑帖發出去之後,不斷有好消息傳來,嶽山河門下稍微有些名氣的弟子都選擇脫離了門派。


    不料,最後關頭,姓沈的站出來了。


    站出來也好,無非多費一點手腳,還可以借此來擺下賭局賺上一筆。


    鍾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鍾玄竟然死在了沈燕西劍下,旁觀的人看得很清楚,這並非對方的幸運,而實實在在是能力的體現。


    當時,鍾家上下慌成一團,甚至有人建議給老祖宗發信。


    不過,一撮毛的父親也就是鍾玄的兄長鍾家族長鍾華製止了自家人的蠢動,他臨危不亂,很快便製定了一個計劃。


    一撮毛鍾子路便負責這個計劃。


    沈燕西回到逆水劍派後,鍾子路便帶著幾個眼線來到了逆水劍派駐地前,這幾個暗線平時也在附近活動,不會惹得某些有心人懷疑。不過,鍾子路有些多慮了,如今的逆水劍派隻有雜魚幾隻,又加上楊子驊帶人打上門來,所以,沒人留意他們。


    當沈燕西一行出門時,鍾子路將心提了起來。


    結果,對方並未發現異狀。


    隨後,他將其他人打發了,隻帶著一個眼線在身後跟隨,發現沈燕西毫無防備,果然準備通過朱雀大街前往三家坊之後,他的心放了下來。


    如此看來,這次行動多半成了。


    鍾子南坐在仙客來的二樓,透過大開的窗戶他能夠清楚地看到朱雀大街的那頭,他手裏麵拿著一把合上的折扇,當他把折扇打開的時候,便是行動的時候。這時,他已經從鍾子路派來的眼線那裏得知沈燕西一行已經前往朱雀大街的消息。


    他的呼吸很平穩,端著酒杯的手也不見絲毫顫抖。


    作為鍾家暗部的香主,這樣的場合他經曆過好幾次,以前或許會感到激動、興奮……如今,則是一片淡然。


    即便沈燕西戰勝了鍾玄,鍾子南仍然不以為意。


    對於公平決鬥,鍾子南一向不恥,若是和鍾玄單對單戰鬥,一個鍾玄可以輕易宰殺十個鍾子路,然而,一旦陷入自己設下的陷阱,鍾子南相信,就算十個鍾玄也脫不了身。好吧,說十個有些誇張,單是鍾玄一個人的話,死多活少。


    這次為了對付沈燕西,鍾子南調出了暗部的秘密武器。


    強弩!


    六張強弩分布在大街兩側,從多個角度對準街心,除此之外,還有十來個神射手張弓搭箭在一旁侍候,更有許多刀客偽裝成行人、攤販、夥計等埋伏在一旁,如此天羅地網,除非對方是先天高手,否則,鍾子南不信沈燕西能逃出生天。


    來了!


    鍾子南伸出舌頭,舔了舔上嘴皮。


    遠處,出現了沈燕西一行的身影。


    他走在最前麵,仍然不停地在和路人打著招呼,少年白衣,風度翩翩。


    在鍾子南眼裏,這個聲名鵲起的少年英傑就像是一頭正奔向陷阱的小鹿,他想象著對方萬箭穿心的場景,忍不住嘿嘿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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