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說你們到了,要我來山上接你們。”


    “師父?”


    “就是你們要找的那個姓禾的孩子。”我一驚,這人竟然知道我會來。


    段斌講這個師父可不一般,那可是連村長都忌諱的人,雖然這孩子是村長的骨肉,一點兒也不把他父親放在眼裏。


    我笑道,“一個半大的孩子還能有啥本事,你還拜他為師,傳出去也不怕丟人。有那個好學的精神等我來了拜我得了。”


    段斌一撇嘴,“本事可大著呢,他父親都聽他的,你說能不大麽?”


    我說那你也得給我好好說說啊,你就一口一個他厲害,到底多厲害打個比方。


    段斌瞄了下四周,小聲說道,“這孩子不是哭著出來的,那可是哈哈笑著就從他娘肚子軲轆出來了,當時據說把產婆給嚇成了精神病,現在還光腚滿村子跑呢。”


    我一聽覺得這事兒有點兒古怪。嚇人倒是挺嚇人的,從他媽的活人肚子裏拿出個孩子呲著嘴對著自己哈哈笑,一時間我也接受不了。其他的我也沒深問,嚷嚷著快餓吐血了,趕緊想辦法給弄點兒吃的。


    這邊想著昨晚離奇的事兒邊下山。山霧消散,林子變得疏朗開來,對麵的山頭傳來陣陣高亢的歌聲??????


    “妹妹我唱山歌嘞,歌聲比那蝶兒美嘞???”


    歌聲飄過中間空蕩蕩的窪地,一條蜿蜒入穀的小路坦露在山下。我聽見對麵的歌聲唧唧哇哇,不是太懂,大概是在誇自己漂亮之類的。一下子來了火氣。


    “玩?你?媽?的蛋去,你說自己漂亮有個蛋用,老子還說自己的鳥兒天下無雙呢。”再一想起楊幼一死的那麽淒慘,更是咬牙切齒。一肚子爛氣也放不出屁來,索性朝著對麵的山頭嚎起來“哥哥我鳥兒大無敵嘞,大過那大象賽馬驢嘞????”,模仿著她的調子胡亂喊了一番,解了一肚子氣。


    段斌詫異的看著我,“你最好別唱了,這情歌你要是對上了,將來沒準得留下來給人家當女婿???”。


    我苦笑著咧開嘴,“就是入贅唄?等老子找著人再說,到時候娶個十個八個的都不成問題,你看咱這身板兒,夜夜笙歌不耽誤白天幹活兒!!”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主要是這個時候心情不好,這幾年打交道的女孩子少,看上眼的更少,這楊幼一好說歹說長得也算及格,就算搞不定做個朋友也不錯。哪知竟他媽的老天不長眼睛給勾了去。


    山頭那邊的姑娘不依不饒,唱開個沒完沒了,似乎還和我對上號了,我尋思著要不是忙著去找人,非得上去把她的嘴給撕開。段斌拉扯著我趕緊快走,我這順著引子就下了山。


    下山後沿著這條彎彎曲曲的小路走了半個時辰,趟過一條溪水,來到了一處村落,溪水與村落相隔不到百米,中間壓了塊分界石,石頭上刻了幾個字。我問段斌這叫什麽地方,他說是辰陽東,歸今天的花垣縣管,這花垣縣最初稱為辰陽郡,後更名為花垣,但是其周邊的村落距離縣城較遠,基本上還處於與世隔絕的狀態,辰陽這個名字在這裏依舊沿用,就我們眼前走近的這個村子,在地理位置上屬於辰陽的東麵,村子雖然很早就有了,但也沒什麽典故,就沿用了大地名辰陽二字外加了個方位詞東,連起來讀就是辰陽東。這溪水的上遊是茅岩河的一個分支,茅岩河又是澧水的上遊,單獨出來起了個名字叫茅岩河,我上來好奇問這茅岩河是不是挨的茅山最近,段斌差點兒笑掉大牙,“茅山在東南的江蘇,離這兒十萬八千裏呢,這茅岩河沒什麽稀奇之處,從知道有那河到現在最出名的事情也就是前些年那裏挖出來過漢代的古墓,弄了個土家族的悲壯故事,這名字和茅山根本搭不著邊兒。”


    段斌介紹說這個村子的村民在100多年前還都姓禾,後來不知道為什麽都改了姓氏。六年前,村長老來得子,就是剛剛說的那個孩子,最邪門的是那孩子不顧家裏人反對,自己給自己起了姓氏名字。村裏人都說這孩子命硬不克親,是祥兆,但這孩子自從生出來那天笑了一陣子,後來就再也沒人看他笑過,好像他笑那一陣子把這一輩子都笑完了似的,整天嘟嚕著個臉,說的不好聽點兒就好像是喪家之犬。村長以為祖先責怪還是什麽的,也不敢打不敢罵,什麽事都由著他,但這孩子還真不和普通孩子一樣,整日不出門,自言自語不知道在叨叨些什麽。誰知道就在這兩天,村子裏突然來了好多外地人,說是要見這個姓禾的孩子,嚇的村長把他藏到了山裏。


    “我就是在山上拜他為師的。”


    我問段斌怎麽想起來去拜他為師了,能學到些啥本事,段斌說的和講鬼故事似的,“就在昨天中午,我入山采藥,遇見了斑狼,是他在山洞發出老虎的叫聲嚇跑了斑狼,救了我一命,我感覺他不一般,就順道拜師了,他倒答應的挺痛快,啥也沒說,直接差我去山上接你們。”


    我聽了將信將疑,心想真他娘的邪門了,就你那身手,一隻狼還搞不定?我見到的怪事比這離譜的多的去了,唯獨這個事兒我就不願意相信。眼前這個小夥子說話含含蓄蓄的,回答問題避重就輕,倒給我一種不得不防的感覺。


    入了村寨,段斌領我先去了他自己的家,拿出事先做好的東西招呼我吃,我一看,汗毛根根倒豎。


    “這是人吃的麽?”


    “咋就不是了?”


    “這是油炸水蜈蚣,本地的菜,很有營養,趕緊嚐嚐。”這段斌倒真沒拿我當外人,說話的功夫直接一筷子夾了四個最肥碩的大家夥遞了過來,我擋已經來不及,又迫於禮貌接了過來。我這個人天生就懼怕這類腳多的動物,看見蜘蛛八條腿我的頭發就能豎起來,這蜈蚣號稱千足蟲,我估計這下我老二的頭發都豎起來了。


    “先吃飽飯,我就帶你去見姓禾的那個孩子。”


    “那個孩子大名叫什麽?”我覺得這裏的每個人祖先都姓禾,不一定非得要找那個孩子,這個段斌從一開始就在轉移我的注意力,但是保險起見,還有啞巴死前千叮嚀萬囑咐的隻能找姓禾的人,我也不敢隨便就冒這個險,再說自己道行不夠,照規矩辦事,還得撿把握的來。


    “他的名字就一個字,禾。”段斌吃的津津有味,隻見整條大蜈蚣被他從腳到頭一點點嚼碎,再細嚼慢咽的在嘴裏回味一番,然後才吞到肚子裏,我尋思我以前家裏的大公雞吃這東西也沒和你這麽費勁。低頭看著自己筷子上的水蜈蚣,腹部節節相連,個兒大的能清楚的分辨出嘴巴和眼睛。抖動的須腳活靈活現。


    我咽了咽唾沫,幹巴著嘴硬塞下一碗兒米飯。段斌看我隻吃米飯,又去盛了一桶回來,邊嚼著大蜈蚣邊說,“這米飯特別香是不是?這些煮米飯的水都是泡了好幾天水蜈蚣的水,要說這營養全在這飯裏了,吃起來還特別香。”


    媽的,此時此刻,我隻想放下碗筷,大罵一句:香你媽個頭,讓老子吃口飽飯行不行,老子都餓了好幾天了。出於禮貌,以及我日益升高的道德素質,這些我忍了下來。淡定道“趕緊吃完帶我去見見那個孩子吧。”


    段斌袖子一抹油汪汪的嘴,取出條紅線串了幾個個兒大的蜈蚣揣在懷裏,“走,這些路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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