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斌腋巴起來一包西藥,據他說這個比蒙汗藥管用多了,藥不死人還能讓人睡的香,再在藥裏摻點兒咱東方特產巴豆,包他們做夢吃屎。


    我一戳鼓,“你他媽還真行,真夠陰險的。”


    他回著,“看這幫人白日裏人模狗樣的,就得惡心惡心他們。”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還別說,這小子還有幾分和我相似,是個不服硬的手兒。


    要說這人不如鬼,就在於托付著這副臭皮囊,每個人都可以百變,鬼卻簡單,好壞之分一眼明了。


    這幫人神出鬼沒的,我也隻是記了他們走的大致方向,並不清楚他們要趕往哪個地方,也不知道眼下這個工夫他們走出多遠了,估計今天不會走出這裏。按段斌所說,他們要想離開這兒別無他法,眼前這十幾座山就夠他們翻一陣子的。來時候的路雖說隻有一座山隔著,那可是座奪命山,詭異的很。他們估計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明白那個坡子不簡單,沒點兒膽量也不敢沾邊兒,再加上他們抬了個棺材,行動並不方便,走那山還不是等於送死。我瞅了瞅段斌,這家夥自個兒便走便偷著樂,沒準現在就開始尋思上人家做夢吃屎了。


    我生怕這夥人比我早一步找到那孩子,這要是被他們先找到了,我白來一趟倒是小事兒,很多事沒準兒就此石沉大海,到那個時候對不起老啞巴的死,也對不住自己的後半輩子。


    人性就是賤,不把這賤磨成最賤,那就白賤了。雖然我極度厭惡這種追討索求的生活,但不得不逼迫自己這麽去做。也許這本來就是我內心的選擇,隻是我假以誌趣的幌子,在一直迷惑自己。


    我眼前擔心的是這夥人把那孩子給偷偷裝進了棺材,掩人耳目順道兒給就給轉移了。但這夥人沒當地人指引,竟犯了個大錯。這村子裏平日棺材難得一見,這麽著來運個人,反倒把自己給賣了。


    這段斌麻翻他們的想法正合我意,我一個順水推舟既可驗求自己的猜測又幫他鏟了眼屎,兩全其美。


    接近傍晚,雨也漸漸停歇,段斌停住腳步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來了句,“近了。”


    我一聽趕緊做好準備,放開喉嚨大聲叫起來,“旺財,旺財???”。


    段斌則作到處尋找狀。這招果然奏效,過了一會兒,一深草科兒處探頭探腦的伸出個腦袋瓜子,四處看了眼,又蹲了下去,我倆分開向兩個方向輪流叫喚著,又吸引出兩處聳動。


    俗話說這狡兔三窟,還真有這麽幹的,這些人把棺材放在一處留了兩個人看守,其餘全埋伏在其他暗處負責監視。還好我們裝作尋找土狗的樣子查看了個大概,不然被抓住少不了一頓揍。


    說起打架,這是一項我最不擅長的運動,我的能耐在於靠嘴皮子就把他幹的落花流水,前提還得是女的。


    男人,誰給你用嘴解決問題?道理就像寡婦一樣,誰硬跟誰。


    與段斌匯合的時候我問他怎麽辦,這夥人待的地兒這麽分散,恐怕白來一趟。


    段斌一句話把我給整蒙圈了,“藥都下好了。”


    “我`操,你說啥?你都下好了?我咋沒看見?”


    段斌一呲牙差點兒笑掉了下巴,“啥事兒你都知道,你不成玉皇大帝了?”


    “放心吧,我下藥保準管用,不過這次可能要久一點才有作用,走,咱先回家。”


    看他在前麵走出的大腳印子,我又罵了句,“奶奶的,果然夠陰險。”


    段斌的家建在村子的中間部分,大門正對他所指的那座高山的山頭。這在風水學上乃農村建房大忌。老啞巴入鐵鞋前是香頭兒出身,在他嘴裏偶爾得知一些這方麵的小竅門,與他一起混日子的時候也曾見他給人測過風水,不過這東西始終裝啞巴,啥意思都是我代傳,其中就有這個關於鬼門的事兒。


    按香頭獨有的解釋,這鬼門有三,最正的門便是與這陽間房屋正對的山頭。一般人家造房子都會避開這點。我當初也不信,不過後來走南闖北見多了這農村的建築,還都是大門對著山坳。段斌把房子建在這個方位上,不是他不懂,似乎是為了方便。


    “咱先睡半宿,後半夜再去看看那棺材裏裝的什麽。”


    段斌躺在竹塌上一眯眼,“你也睡會兒。”


    我來回踱著小步,又試探的問道,“你說大難不死,是不是必有後福?”


    “死隻是先後,不死才有權利談論有沒有福。”


    段斌側過身,“我先睡會兒,一會聽到什麽聲音不要出去。”


    我暗地裏冷哼了一聲,自己在外屋橫著搭了半吊的床位,然後把竹板子門割開碗大的口子,側身躺下後能正好看到外麵的情況,順手把袖刀備在耳邊,從包裏拿出那個破舊的軍用水壺,掛在頭頂。心裏想著今晚怎麽著也不能錯過這個機會,好好見識下正宗的鬼門關。看看到底是怎樣個風景竟比那山海關還有名氣。


    在我的印象裏,對付鬼遠比對付人更容易一些。鬼無常形,卻不懂變通,人雖俱體,但可憑心機籌謀千秋。


    夜來的突兀,我剛想好哪種姿勢睡覺最能勾起女鬼的欲望,這天便黑的不見萬物蹤影。我努力瞪著眼睛盯著門外,讓自己慢慢適應這黑暗,待看清竹竿子上掛著的牛頭時,這家夥正噌噌的轉個不停,仿佛到了時辰就拚了命工作一樣。


    據說用牛頭來驅鬼的曆史由來已久。牛在人類眼中乃是祥和之物,鬼卻認為牛的頭奇醜無比,以至於不敢近身。我打算欣賞完這鬼門關外的景色再順便試探下段斌這家夥的底細,這小子來曆不明,說好不壞,但心機夠深。


    前半夜倒無大礙,到了快近午夜的時候,我這肚子就給我疼醒了,你大爺的,老子給竹板子門割開個口子,不曉得這白天下雨,夜裏的濕氣隨著小涼風順著這口子全灌到我這肚子裏來了,腸子像擰了麻花又他媽的像跳起了鋼管舞,疼的我翻來複去,取下掛在腦袋旁邊的軍用水壺對比了下壺嘴兒。


    “媽的,老子菊花大它好幾倍,再說這玩意兒也盛不下啊!”


    看著屋外烏漆麻黑的,風順著牛頭骨的鼻子竄入又順著耳朵竄出發出嗚嗚哇哇的響聲,比小鬼兒蹦迪還難聽。我捂著肚子又上來膽小了,罵罵娘還可以,一旦到動真格的時候,又慫了。


    眼看快要拉褲兜了,也顧不了那麽多,活人讓泡屎給活活憋死,傳出去我這張小白臉都不知道往哪兒擱。


    人給憋急了啥都顧不上,我順手從包裏扯了幾把紙,嗖的一下子掀開門就近找個角就蹲下了。褲子還沒完全褪下,這屎像他媽摩托車掛四檔直接鬆了刹車似的,呼啦啦竄出去一大片,順帶著的是漫天尾氣的爛排放。肚子瞬間也變的踏實下來,菊花像是正在享受流水線似的按摩。我吐了口氣,嘿嘿幹笑道,“這尼瑪要是鬼還敢來,熏不死你!”


    眼前的柱子上牛頭噌噌轉的正利索呢,隨著我嘿嘿幹笑,嘩的一下子停了下來,幽幽的小夜風也戛然而止,一道比黑夜更黑的光從對麵的山頭射下,直入院門。我心裏暗操,“壞了,我這嘴真是烏鴉托生的。”


    罵完也不敢這個節骨眼兒上輕舉妄動啊,愣是蹲著在原地蹲了有半炷香的時間,發現沒別的動靜,趕緊麻溜的擦了下屁股,準備提褲子走人。想想這個時候那群人模狗樣的人應該迷糊了,該叫段斌起來了。沒成想這個時候忽的傳來一陣陣咯吱咯吱磨牙的聲音,“大哥,我怎麽感覺這味道不對呢,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放屁,上次被一道行高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家夥給搞暈乎了,帶了個女的回去,這次再帶不回去,咱倆都得吃鞭子。”這聲音好像從四麵八方的山穀傳來,又像是有人扒在耳邊使勁的告訴你,簡直要順著皮膚浸到骨頭,讓人皮肉發麻。


    隻見正對著自己的前麵地上,一個接一個的腳印在清晰的慢慢逼近,眼看就要踩著我的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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