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覺得自己說的有點兒過重,明顯不願意再在這個事兒上麵扯太多,把光頭拽到一邊,拿過火對著大石門一照,一幅龐大的石刻畫,從石壁凸刻出來,字兒咱不認識,這畫咱還能看個大概,但具體畫的是什麽我也顧不上多看,問道,“老爺子你不會是想把這扇門給卸下來吧,估計咱仨人都抬不起來它。”


    老爺子沒搭理我,從懷裏取出兩張黃紙,順手把我水壺給扯了過去,擰開蓋子看了看,說了句,“別心疼這點兒好東西,用在這上麵值!”


    說著掏出一團子棉花,我估計他是把鋪蓋的那床破被子也給拆了,這老頭讓和尚給舉著火,把黃紙遞給我,自個兒蹲地上開始把水壺裏的血往棉花上灌,我也看不出來這老爺子到底在幹什麽,尋思還不趕緊的進去弄兩個寶貝趕緊出來,在這個門外磨蹭個啥意思。


    老爺子站起來把那蘸滿雉骼胃血的棉團兒往石壁上抹時我才明白過來這老家夥要幹什麽,這老爺子一看就是個老手,刷刷幾下子把石壁門塗了個遍,接著拿過黃紙往上一貼。我豎起大拇指,還是老爺子腦門兒好使,這大石門抬不出去也有辦法把錢賺了。


    老爺子說這可是漢畫石像,一般人毛不著這東西,他以前在地質隊的時候就好拓貼這一手,留下來不少真跡,就是在破四舊的時候那些曆朝曆代的石刻物件兒,他能拓的都給拓了,按他的話說這叫變相保存,別看當時不值錢沒準還得把命丟了,到後來那可都是拿錢買都買不到的東西,他自己吹噓曾經有個老外答應在國外給他養個軍隊去換他早期拓下的一幅漢畫石淺浮雕,他那個時候還在地質隊,年輕氣盛,不但沒答應,還把那東西上交了。後來七十年代末,他又在一次地下買賣的時候見到了那個洋鬼子,那家夥一見他就開始誇他做了件好事兒,老爺子也不明白這東西唧唧哇哇的講些什麽,在那洋人給展示的一組照片中老爺子見到了自己當年上交的那副拓貼,一問之下才明白,當初一個主管文物的老人物為了巴結上麵,把他上交的這東西當送禮的送給人家了,又被這洋人拿了個三流的洋妞給糊弄到手了,結果到最後,人家一分錢沒花,就把這寶貝給摟懷裏了。老爺子說起這事兒還氣哄哄的,從那以後他就算知道的好東西寧願自己找到有心收藏的買家,也不上交。他說這個墓就是他自己留的一個後手,按他說的,不是沒給上麵機會,是那群孫子水平太低,弄了個偽墓就大報小報的折騰,丟人都丟到國外了。


    這老爺子邊說邊又掏出來一大塊兒幹淨的棉花,開始順著石門從頂兒到底兒的輕輕按壓,我好奇問他靠啥來看哪兒有墓,墓裏麵還有東西的,老爺子警惕的問了句,“想學兩手兒自己單幹還是……”。


    我連忙擺手,“就我這膽子,吃了二十多年棺材頭還這麽小,別說挖人家墳了,我就是好奇問問。”


    老爺子說這全是手藝活兒,有這手藝還不行,還得多讀點兒書,他當年就揣摩一本叫《葬書》的冊子揣摩了兩三年,還得看些曆史,地理,以及研究古人的性格等等,簡直繁雜到極點……,我還沒等他說完就趕緊打住,“得,我還是先琢磨怎麽識幾個字吧,想不了那麽遠!”


    和尚明顯是個外行,他對拓貼這個完全不理解,尋思一張破紙能搞多少錢,他眼裏隻有那馬蹄形的大金塊兒才算得上是好東西。


    老爺子拓貼這一手兒還真是個絕活,一眨眼的功夫,那整扇石門的浮刻全被貼了下來,順手遞給我讓我鋪展好了,拿過火上下一烘,接著小心翼翼的折了起來,平整的放到他那四角小方兜裏。


    我越看眼前的越覺的不對勁,這石壁門剛剛塗的血紅血紅的,那黃紙再拓上些那壁畫,估計可以當符用了,但是這石壁上的血跡,非但沒被吸幹,倒好像越來越多,慢慢淌的滿地都是血紅血紅,我看見那血如紅潮一般向我湧來,本能的後跳了一大步,把老爺子和光頭嚇了一大跳,“恁你小子咋了?”


    我聽見有人說話一下子反應過來,再細看時,並沒出現了什麽特殊的東西,那石壁上確實有血滲出,隻是不多,不仔細看看不出來什麽效果,我抽了自己兩下子,回了句,“沒事兒,可能有點兒暈血,這幾天也沒怎麽吃東西,血壓都低下來了,估計是剛剛冒了幻覺。”


    老爺子見我沒啥大事兒,也說那得抓緊時間了,早幹完早歇著,他知道在這地方的縣城有兩家特色菜館子,正宗的辣子菜,就上那雪白的大饅頭,恨不得把人家餐館兒給吃關門了。他這一說,我也想起自個當年一個人一頓吃十二個燒餅兩碗羊湯,驚得四座無人敢吃,後來那老板見著我就趕緊打烊。和尚說他在菜園子幹一天活也得吃那個清湯寡水的白菜蘿卜,出來後才吃過一頓肉,就覺得那真是好吃,也不管什麽戒不戒的,一頓吃了人家半扇子豬。


    說著的工夫,我和光頭都撤了幾步,就等那老爺子把是石門給打開,老爺子一看我倆躲後麵去了,來了句,“別幹看著啊,趕緊推,這門沒機關,就是他娘的沉,我當年也是使出吃奶的勁兒,一天推那麽一點兒縫兒,留著第二天接著推,一直從臘月推到正月,才進去拿了點兒零了巴碎兒的小東西,大的還帶不出來。”


    我一看他那身材,這麽說倒是不誇張,我一推光頭,“那豬是給你白吃的啊,趕緊的……”


    光頭不愧是練家子出身,長得又壯實,我懷疑那看菜園子的老和尚肯定經常偷著喂他獨食兒,吃菜能吃成這身板兒,那得消耗多少蘿卜白菜。


    三個人推個門,比那老爺子當年省勁兒多了,光頭膀子青筋暴露,光禿禿的腦門兒也擠出兩座山來,我都害怕他一使勁兒那血管爆了,趕緊勸他悠著點兒,使出吃奶的勁兒就行了,別再給鼓出屎來。


    剛剛推的時候,老爺子把從上麵帶下來的紅袍子事先給墊在了門上,我說他窮講究,他罵我沒文化,多學著點兒。我看他年長,沒多頂嘴,就這個光頭肯幹,一句話不多說,就在那使勁兒。


    費了半天勁兒,這石門側著打開了一點兒,老爺子拿過火把在縫兒邊兒上試了一試,說了句裏麵沒人,趕緊再加把勁兒。


    這句話下去像是給光頭吃了顆大力丸,直接爆了粗口,“操……”


    就見這門隨著和尚的操字緩緩的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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