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手也算的上是拿得出手兒的防身之術了,偶爾還可以用來改善改善夥食,石頭脫手後徑直飛向深草窩兒處,隨著石頭消失在草莽,那旮旯處的聳動也戛然而止,隱約還傳來吱呀一聲的慘叫,毫無疑問,就憑我這手勁兒跟準度,估計那獵物早已一命嗚呼了。


    和尚見狀衝我豎了個大拇指,我正洋洋得意呢,這家夥噌的一下子就躥了出去,等我緩過神兒來,這小子已經把我甩出去一大截了。


    “我操!……”我連忙罵了一句,接著撒丫子就追。


    和尚碩大的身軀,在我前麵連跑帶跳,加上他那受傷的腳,蹦跳的同時還一瘸一拐的,活像一隻紮了腳的野林豪豬,邊跑還邊嚎叫道:“咱說好了,誰搶到就是誰的,別耍賴。”


    我聽了他這話,深感與這種人為伍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這家夥堂堂一個有血有肉的硬漢,耍起無賴來真不比老娘們兒差勁。


    我噌噌的趕緊在後麵追,就憑我這不服輸的勁兒,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打的獵物白白進了別人的肚子裏。


    和尚這小子估計也是被餓嘰歪了,也不顧腳上的傷,架著拐杖奔跑起來的速度絲毫不落下風,我剛奔出去幾步,這家夥已經到地方了。


    我氣喘籲籲的彎下腰,心裏暗罵:“媽的,一天一夜不吃飯真是不行,現在真是體虛加腎虧,有心無力啊。”


    和尚低頭在深草窩子裏找了一會兒,突然愣在了原地,半天沒動彈。我在離他有十多丈的地方停住腳,喊他道:“是兔子還是野雞啊?”


    和尚抬起腦瓜子,看著我疑惑的問道:“你剛剛是扔在這兒了吧?”


    我點了點頭,說道:“那還有假,我這一手兒可不是白練的,怎麽著,不會沒玩意兒吧?”


    和尚蹲下身子,把拐杖扔在了一邊兒,拋出句:“有是有東西,不過不能吃啊。”


    我三步並作兩步,蹭蹭蹭的就衝了上去,竄到和尚旁邊兒跟著他蹲下身子一看,滿心的歡喜一下子跌入了深淵。


    “媽的,這是什麽東西,害的老子空歡喜一場。”我滿腦袋幻想的野味一下子變成了一堆稻草,還是紮著兩個羊角辮兒的稻草。


    和尚瞅了我一眼道:“還能是啥,人紮的稻草人,擺在這裏嚇唬野雞野兔子的。”


    我不忿道:“這野草一堆,還有人在這兒紮這玩意兒,又不是莊稼地。”


    我說完看了眼和尚,看這家夥的麵色也是疑慮重重,好像也是有所懷疑。我站起身子又四下看了看,腦袋裏突然湧上一句民謠:“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此時此地,此情此景,竟有種置身於茫茫大地,卻無所適從的淒涼感,仿佛整個世界急需一場終結。和尚跟著站起來跟我說了句:“剛剛這旮旯的聳動會不會是這個稻草人搞的鬼?”


    我猛的收回自己的思緒,盯著和尚半晌才說道:“剛剛確實沒風作祟?”


    和尚點了點頭,說道:“不可能咱倆都看眼花了,這稻草人有鬼……。”和尚說著就跌跌撞撞的逃似的往後撤了兩步,在離稻草人一丈遠的地方停住了腳,衝著我招手道:“趕緊先退回來。”


    我掂了掂手上的殺豬刀,說了句:“剛你他娘的怎麽跟急紅了眼似的往這兒跑,這會兒倒慫了,一堆破稻草,我一把火就燒了它。”


    我剛想摸火柴,一想這玩意兒現在就剩下兩根兒了,還是省著點兒用得了,萬一一會兒趕路的時候再遇到什麽能吃的東西,有火就不用吃生的了。


    我轉過頭,就朝深草窩子外走了去,路過和尚身邊兒說道:“趕緊走吧,還在這兒守著幹啥?”


    和尚結巴的道:“我怕這稻草人忽的一下子活過來,你拿殺豬刀斷後,讓我這腿腳兒慢的先走。”


    我冷哼一聲道:“你小子還好意思說自己腿腳慢,就差飛天上去了,媽的。”


    和尚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扭頭就急奔了出去,這家夥逃似的速度絲毫不比剛剛搶吃的速度慢,生怕跑的慢了就沒命了。


    我雙手一背,拎著殺豬刀就慢慢悠悠的跟著出來了,走的時候後麵略有窸窣聲,我也是提著膽子沒敢回頭,生怕自己嚇著自己。


    和尚率先跳出深草窩子,離我遠遠的衝我招手道:“快點兒,咱下一步要去哪兒?”


    我加快速度半分鍾不到也出了草窩兒,看了看天色尚早,隻是這肚子已經求爺爺告奶奶了,嘰裏呱啦的叫個不停。回和尚道:“還能去哪兒,去找那本書。”


    和尚悶頭一愣,呆立了片刻道:“那姥姥不是個陰險狡詐的貨色麽,你還想替他賣命?”


    我沒好氣的回道:“你是裝傻還是真傻,咱找那書又不全是為了她,你不想知道自己從哪兒來的麽?”


    和尚嘿嘿笑道:“當然想,我總不能拿我那個天哥的身份招搖撞騙一輩子吧。”


    ……


    去賀蘭山的路,與來海原的路有交叉,如果全走山路的話,還得按原路返回去一段,一直到那個人字兒山上,然後奔著另一條山脈走,和尚在來海原的路上已經都做好了記號,眼下隻要登山就能輕便的找到去賀蘭山的路了。


    隻是這會兒和尚我倆急於找個吃飯的地方,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先填飽肚子才有力氣幹大事。


    我跟和尚沿著腳下的這條路走了大概有兩個時辰,已經離上山的路越來越遠了,可還是沒見到有人煙兒,和尚納悶的問道:“不對呀,當初下山的時候明明感覺這地方有人,現在這人都到哪裏去了。”


    我也覺得有些奇怪,如果這方圓幾十裏都沒個人煙兒,那個稻草人有怎麽會出現在這條路上,難不成還有人會禦稻草人辦事兒?


    我把我想的跟和尚一說,和尚大驚小怪的說道:“嘿!還真沒準兒,白有常那個家夥也說這段時期眾多高人都竄出來了,沒準兒就有姥姥的對手,也會什麽禦甲成兵,人未出,先派個稻草人探探路。”


    我點了點頭,正準備趕緊想個法子,解決了燃眉之急的肚皮,和尚又冒出來一句:“你說那個稻草人會不會就是咱們前天剛一下山就遇見的那個老婦人啊,她故意引咱倆去那個村子。”


    我略一思索,心想這事兒也不是沒有可能,那片深草窩本來應該是麥田地來著,一夜之間改頭換麵成了荒草,而在荒草深灘裏,還離奇的藏了一個稻草人,這還都還可以理解,關鍵是這稻草人竟然在我跟和尚的眼皮子底下自己動了,就憑這點,怎麽個猜測結果都有一定的道理。


    我看著前路漫漫,也不知道繼續走下去還要多久才能找到吃的,平地不同於高山,平地裏除了石頭就是野草,而深山老林裏,要什麽有什麽,能不能搞到手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我攔住繼續蒙頭走的和尚,說道:“我看咱先別盲目的往下走了,遠走越遠不說,到時候萬一迷了路,又是麻煩。”


    和尚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捂著肚子道:“這也五髒廟咋辦,我再不拜祭它,它就要祭拜我了。”


    我指了指若隱若現的山脈,說道:“你看,咱倆都走出來這麽遠了,要是咱倆早上山,說不準兒現在野兔子都吃好幾個了。”


    和尚不忿的道:“那你咋不早說呢,還得我走這麽遠路,也不看看我現在這腳上的傷有多嚴重。”


    和尚這個人上來無賴真是無恥到家了,好像幹什麽,隻要出了錯就是我的,我回敬他道:“你小子除了會事後諸葛亮,還幹啥了,早你咋不放屁呢。”


    和尚被我嗬斥的啞口無言,一擺手做了個打住狀兒說道:“得得,我早就餓的放不出來屁了,咱倆先別廢話了,趕緊往上走。”


    說走就走,從不拖泥帶水,和尚話音一落,我立馬調轉了方向,加快速度向鄰近的山脈進發。


    山就是一道指路的天然指南針,隻要上了山頂,縱橫交錯的看去,不論南北,隻要熟悉山的走勢,肯定走不丟。


    何況我跟和尚走的這山是個人字兒山,結構簡單,我倆隻要按著原路返回到人字的二岔路口,再奔上另一條大腿摸樣的山脈,就是在向賀蘭山進發了。


    賀蘭山脈縱橫東西,古往今來都是兵家必爭之地,撒在這座山脈上的鮮血,足以淤塞黃河水道,足以重染江山彩畫。有傳說記載這山脈乃是一鳳凰涅槃所化,千百年來都是浴火重生的地帶,也有人說這山殺氣逼人,令人望而生畏,乃是鬼窟鼻祖的誕生地。這裏還長有一種神石,名為賀蘭,成型於千百萬年前,深藏在絕壁之巔,潤天地陰陽,得自然於一身,非常人所不能得。


    關於賀蘭山的故事很多,隻是它一直處於備受爭論的邊緣,讓知之者不敢去談,讓無畏者極近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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