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和尚一溜煙兒的往山上趕,眼下做夢都想能守株待個傻兔子撞死在眼前,要是真有這麽個傻兔子,我連抓它的力氣都省了。


    和尚跛著個腳丫子,架著個拐杖,刺啦啦的走在我前麵,沿著緩坡走了多半個時辰,終於到達了山腳,仰望著眼前的高山,我剛剛憋起來的一股子勁兒一下子又沒了,現在是沒有底氣,幹啥都打怵,和尚一擼膀子,叫了聲:“媽的,幹他娘的,上……!”


    這家夥說他沒血性,還有點兒冤枉他,這個節骨眼兒上還能鼓動我,我隨口應和了一句:“上他奶奶的,再高的山也得被我騎在胯下。”


    說著,我就又邁開步子躥起來了。


    賀蘭山乃是寧夏與內蒙的界山,儼如一道天然屏障隔斷兩地,東西方向看,依舊是個天然雄關,千百年來阻擋中原多少豪傑铩羽而返,就連背刺精忠報國的嶽飛,也沒能徹底越過這座山。


    賀蘭山這側的居民天生好戰,善戰,又不乏謀略,這塊兒地盤兒,可以說是幾經易主,都是能者得之,以至於從秦漢以來,賀蘭山容納了各族梟雄,史料記載的就有義渠戎,後被匈奴奪權,再後來就成了突厥、吐蕃和回紇的天下,最出名的還當初黨項人建立的西夏王朝,當初西夏帝國的皇帝在賀蘭山屯兵五萬,就可以阻擋成吉思汗百萬大軍的四次進攻,可見這賀蘭山到底有多難攻克。


    我跟和尚斜刺的向上前行,走了有大概一個時辰,一道類似城牆的屏障就出現在了眼前,和尚見了呆立了片刻說道:“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明長城遺址吧?原來這玩意兒長這個樣兒啊。”


    我舉頭望去,隻能得見這防護城牆蜿蜒坍塌的痕跡,陽光灑落上去,更顯蒼涼之色。夯土層的主線仍然是清晰可見,隻是我實在無法想象出它昔日的雄偉之狀,遠遠看去,依稀可辨認出那些經被野草淹沒的土堆下還殘留著一些磚石殘片。我從心底感歎了一句:“哎!到底什麽才是戰爭?難道真的是屍橫遍野?”


    和尚看見這玩意兒的反應比我大出不少,好像他知道關於這段城牆的故事似的,也顧不得喊上我,直接自己一個人兒就奔它去了。


    我跟在後麵也加快了腳步,隨著周圍深草的層層震顫,那厚城牆已經離我跟和尚越來越近……


    就在這時,突然竄出來一個讓我跟和尚都意想不到的東西,他的速度之快簡直是超乎想象,更讓我吃驚的是,他似乎瘋了一般,又像是沒長眼睛,在和尚剛貼近城牆的一刹那,直接一頭撞在了城牆上。


    接著就是一大股鮮血,噴湧而出,直接像是下了場雨,把和尚澆了個滿堂紅。和尚被嚇的一愣,轉臉一看,呆住了。我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唬住了,竟然呆呆然的立在原地半天。


    和尚半晌後緩過神兒來看著我道:“我操,這是什麽情況?”


    我被他這一說,才反應過來,疾步走上前去,笑著罵了句:“老天爺開眼了,媽的,真是說什麽來什麽。”


    剛剛幻想著能出現一隻傻兔子,直接撞死在我眼前,沒想到半路殺出個比兔子更傻的家夥,這玩意兒在我老家的名字叫黃羊,是一種長著鹿角的羊。


    我俯下身子檢查了一番,以確定的口吻說道:“奶奶的,真不是在做夢,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和尚看了眼四周道:“地藏王菩薩顯靈了,這玩意兒可比兔子大多了,趕緊整火吧。”


    和尚看著眼前的黃羊,臉蛋子憋的通紅,我把黃羊給拖到明長城遺址的過道兒上,一看兩側,心裏不禁頓時樂開了花:“真走狗屎運了,這家夥真是天時地利人和了,眼下這地兒又沒有雜草妨礙,還有肥碩的羊肉,看著大好風光,人間樂事啊。”


    和尚一邊謾罵著這倒黴的黃羊,一邊兒無比歡快的去找來枯黃的絨草。我摸出僅有的兩根火柴,像是拿了兩根金條似的,這玩意現在是寶貝,沒有了它就沒有香噴噴可口的羊肉了。我總不能學那嶽飛大將軍,人家能踏破賀蘭山缺,也能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這架勢就連那驢皮子紙人也甘拜下風,更何況我了。


    這黃羊看起來應該是個年收的樣子,也就是說還沒滿一歲,肉質正是鮮嫩的時候,而且黃羊這頭上的兩隻嫩角也是個寶貝,我去出殺豬刀,三下五除二就把皮剝的流光幹淨,順手也解決了羊肚子裏的雜物,和尚拄著個拐杖呼呼啦啦的扯回來不少荒草,我把身子一背,堵住漏風的口子,直接一根火柴就把荒草給點著了。


    等火一旺,我正準備烤羊的時候才發現,這家夥什兒不全,烤羊費勁啊,和尚見我拎著兩羊腿站在原地發呆,說了句:“是不是少根兒穿羊肚子的棍子?”


    我點了點頭,說道:“怎麽整,這也不能直接把它扔火堆裏啊。”


    和尚神秘一笑,說道:“這太容易了。”說著就從身後取出了他的那根拐杖。


    我笑著罵了一聲:“媽的,我差點兒忘了。”可轉念一想,這玩意兒要是用來烤羊,估計就做不成拐杖了,倒是這和尚走路可就麻煩了。


    和尚直接把棍子丟給我道:“管那麽多幹嘛,先解決眼前的問題,讓老子吃上飯是正經的大事兒。”


    我聽了二話沒說,直接將棍子順著羊嘴就捅了下去。直接從羊的下半身兒穿出,和尚我倆麵對麵一坐,一人扛著棍子的一頭兒,就把這羊架在火上烤了。


    邊烤的時候我又問了和尚一個問題,我總覺得和尚好像對這個明長城遺址知道點兒什麽,張嘴問道:“哎,你是聽誰說的這破城牆是明代的?”


    和尚盯了我半天後神秘一笑道:“還能有誰,我那個看菜園子的老師父唄。”


    我看和尚這樣說的似乎不像是真話,但是看他眼下這個狀態,估計我再怎麽問都是白搭,於是挖苦了一句:“你不是說自己再也不吃肉了麽,昨晚還吃了隻鴿子,今個兒又想吃羊,怎麽個意思?”


    和尚嘴一咧,道:“餓急了就是屎老子都吃,可這不是沒別的麽,隻有這玩意兒能吃,你總不能叫我去跟牛似的吃草吧?”


    我冷哼了一聲道:“算了,你啥德行我算是清楚了。”


    和尚嘿嘿笑了兩聲,回了句:“這是最後一次,以後還是改邪歸正,吃素!”


    和尚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無意間碰到了那把殺豬刀,剛剛還嬉皮笑臉的,突然就皺起了眉頭,看了我半天說道:“剛剛你用這把刀子割羊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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