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雙全還沒惱火開言,旁邊的兩個連長就插言反問。拉繩的人最多隻隔二三十米,根本跑不掉啊!慫娃輕拍腦袋又是一計上心,說自己可以試著做成反坦克地雷,這下頂頭上司工兵排長使勁敲了慫娃的腦袋:“反坦克地雷可不是炸藥包,壓強、起爆、穿甲都有要求,咱全中國也沒有幾顆,你吹口氣兒就造出來?!不怕營長拔了你舌頭!”


    慫娃吃痛先縮脖子然後強嘴說:“我剛才看到主陣地和咱們陣地中間有鬼子飛機扔的啞彈,我把它的引信拆下來修修,然後再豎著埋好,上麵用土塊和木板偽裝,人踩上去不會起爆,但幾百斤份量壓斷木板就能觸發引信,鬼子航彈是苦味酸炸藥,雖然不能穿甲,可是掀翻王八殼子沒有問題!”


    馬丙篤早已聽明白慫娃的意思,眼前一亮拍手叫好,李雙全更覺得可行,除了搬移和拆彈危險些其他倒沒有什麽,於是讓作為預備隊的三連在馬丙篤的指揮下協助工兵排,爭取在天黑前多搜集啞彈,趁夜晚改裝掩埋,第二天給鬼子一個好看!馬丙篤帶著一百多人灑出去滿世界尋找啞彈,主陣地因為被飛機光顧得最多,所以三連在主陣地前後用獨輪車和騾馬馱子找回來十幾顆啞彈,有別人問起時三連的士兵就說是炸藥不夠拆彈補充。師工兵營長樂嗬嗬的給馬丙篤散煙,感謝一營弟兄們幫助自己解決啞彈的排除任務,還主動出人給一營運來幾顆,但第二天一營的戰果就讓工兵營長悔青了腸子,再有啞彈就以陣地分劃為限,各掃門前雪,絕不外送。


    一夜過去,除了國軍一側偶爾發出的機槍哨偵察點射聲外,由十七師和一七七師、加上孫連仲餘部組成的正定外圍陣地在難得的平靜中渡過,附近村莊的百姓早已逃離,快天明時,有幾隻沒了主人還在護院找食的土狗間斷著互相嘶咬,不過嘶咬聲也隻持續了一小會,天亮後這幾隻戀家的土狗就成了某個陣地士兵們肚裏的油水。


    太陽還未全起,綿延十幾裏的陣地上橫七豎八躺滿了酣睡的士兵,渾然不顧露水打濕了頭發和衣服,馬丙篤吃過炊事兵送來的黑麵饃饃,喝下一大缸井裏剛打上來的滲牙涼水,借著明亮的天光用望遠鏡又觀察了一會那五處反坦克地雷的預埋點。


    昨天雖然找到十幾顆啞彈,但很多已經摔變形,沒有趁手工具無法拆解,慫娃隻能先拆開比較完整的五顆,把引信一一取出來,整個過程慫娃執意不讓別人幫忙,自己單獨選了一處凹地慢慢操作,全營的士兵雖然看不見拆解過程,但不妨礙跟著慫娃一起緊張流汗。馬丙篤讓李雙全也別去看,給慫娃減輕心理負擔,於是兩人把工兵排長叫過來一起前出偵察,趁晚霞還沒落山時,把陣地前五百米範圍反複趟了幾遍,判明幾處坦克衝鋒的可能路線做好標記,等到慫娃帶人埋完第一顆土造地雷,李雙全就叮嚀了加強夜哨警戒,然後自己悶頭睡前夜覺去了,後半夜馬丙篤也趁空睡了一會,養足精神隻等今天的到來。


    現在天色大亮,日軍隨時會來襲,全營人分散到又經加固的散兵洞裏,李雙全派出傳令兵到主陣地找團部,看看有無敵情通報,傳令兵前腳剛出陣地,就聽到空中傳來嗡嗡聲,仿佛一堆牛蠅抱成團飛來,一營最北邊的警戒哨先放了槍,陣地上一片呼喊。飛機!飛機!刹那間,北麵的低空出現六架日軍的雙翼戰鬥機,知道中國軍隊隻有象征性的防空力量和空軍,所以不顧空戰操典要求的長僚掩護分組,單打獨鬥的在一營陣地上俯衝投彈,把這片寧靜的土地當成自家樂園。同時還有更多飛機出現在其他陣地上,整個防線騰起團團巨塵,士兵們張開嘴捂著耳朵,蹲在散兵坑中忍受折磨,二十分鍾後飛機離開,馬丙篤吐出飛濺進嘴的沙子,不等喘息日軍炮擊又來,先是十個批次的集火覆蓋,然後從前後向進行梯次射擊,等炮火延伸之後各排指揮員跳出坑洞,檢視傷亡,由於經過昨晚加固陣地和深挖散兵洞,在這樣大密度的轟炸下,一營僅有五人陣亡,十餘人受傷,幸好還都是75mm野炮的動靜,沒有傳聞中的150mm重炮,不過根據情報,日軍已經有兩個重炮聯隊從天津登陸,大口徑炮彈隨時會出現在頭頂,那時就隻能求菩薩保佑了。


    饒是如此,表麵陣地也已麵目全非,馬丙篤沒有多關心戰壕裏的情況,直接掏出望遠鏡看向昨晚埋下的那五顆反坦克地雷,其中一顆不幸提前起爆,在地麵上炸一個大坑,估計是被日軍的流彈誤擊所致,其他四顆依然靜靜的躲在土裏,馬丙篤稍放下心,安排人把傷員撤到正定方向,那裏有十七師的野戰醫院,重傷員會被接應到滹沱河對岸的石家莊,輕傷員就在醫院包紮休養,前線緊急時還要當用預備力量。


    這次由於要麵對日軍的正麵進攻,一營隻留下一個排的預備隊,除了夥夫其他士兵都上了陣地,手榴彈也被成箱搬到戰壕裏,捷克輕機槍早已壓滿彈匣,僅有的兩挺馬克沁機槍也被架上壕溝,主射手往套筒裏加水,彈藥手緊張的舒展著裝有333發、11。43毫米口徑的帆布彈鏈,為省彈藥,馬丙篤要求把機槍調整為每分鍾100發的最慢射速。


    不知是日軍的指揮出了問題,還是進攻準備沒有做好,炮火延伸後北麵居然一片平靜,須臾,又有兩架飛機來到陣地上空,反複盤旋俯衝卻沒開火,馬丙篤對李雙全說:“營座,這是日本人的偵察機,是來作轟炸研判的,看來鬼子變小心了。”


    李雙全點點頭:“知道小心是好事,我就怕鬼子不管不顧一窩蜂衝上來,憑咱們的火力根本擋不住。”


    馬丙篤有些著急:“咱們陣地上都是人,機槍也裝上了,估計鬼子飛機報告回去,馬上就有第二輪炮擊,還得先隱蔽。”


    李雙全罵了句髒話,命令全營回到散兵坑洞,機槍手榴彈也隨同帶下,馬丙篤也知道一槍不發就撤回坑洞對士氣極為不利,但隻有這樣才能避免巨大傷亡。


    果然飛機還沒遠去,第二輪炮火又來,不過這次的彈著點明顯沒有在一營陣地上多作停留,而是逐漸向南方的滹沱河而去,接連的炮擊中隱隱多了些更沉悶的爆炸聲,估計是集中了105mm榴彈炮轟擊浮橋,看來日本人這次要徹底斷絕守軍的後援,將滹沱河北岸的國軍一舉吃掉。


    “鬼子來了!”當一營再次鑽出坑洞組裝機槍、修複陣地的時候,前出偵察的迷糊跑了回來,指著北麵兩千多米外的一片槐樹林繼續說:“營長,有六輛坦克已經開到槐樹林子的北邊,後還跟著千把步兵,估計是一個大隊。”


    李雙全問道:“還有什麽重武器?”


    迷糊想想:“後頭還有兩門步兵炮,沒看見迫擊炮,看樣子他們正在整隊分配坦克,估計馬上就進攻了。”


    馬丙篤聽完說:“營座,日軍一個步兵大隊滿員有1100人,估計這個大隊是衝著我們和二營三營來的,兵力倒不算太多,隻是他們有4挺重機槍比我們略強一點,如果沒有坦克得話我們還可以一戰。現在不能全指望我們埋的地雷,我先去組織敢死隊,必要時衝它一下子!”


    李雙全直晃腦袋:“不行不行!我去你也不能去!你念過書,又是長官手裏的愛將,將來出息更大,我這大老粗沒有別的本事,衝鋒陷陣才是道理,我們還是先想辦法,盡量把鬼子的坦克往地雷上引!”


    馬丙篤知道李雙全的脾氣,也就不就此話題再說,悶著頭琢磨。一直跟隨馬丙篤的小道士這時開言:“營長副營長,我有個主意!”


    李雙全和馬丙篤都抬頭看著小道士,倒把小道士看得緊張一下,隨即整理思路說道:“我們找幾個神槍手,埋伏在地雷後麵兩百米的位置,專打坦克。”


    馬丙篤問道:“我們沒有反坦克武器,步槍能打得了坦克……你的意思是激怒鬼子駕駛員?”


    小道士點點頭:“是的,小鬼子特別驕橫,咱們雖然打不到坦克,但打它的車燈和觀察口,讓鬼子嚇幾跳,鬼子看我們是一個人,肯定也舍不得開炮,可能就會來撞我們,這就是機會。”


    馬丙篤點點頭,又有些惋惜:“可惜白先生的刀傷不利索,退伍回家了,不然這任務讓他去幹剛好!”


    黑頭聽到不太樂意:“副營長,我也行啊!老曹也能算一個!再加上迷糊和小道士,反正咱是去惹人又不用打中,哪怕比不上白先生的槍法準,這任務保證能完成了!”李雙全也覺得可以一試,就命令四人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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