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便再無留戀,袖袍一甩,向山下行去。


    “你如今已是將軍府的夫人,說話辦事都代表著整個府,甚至有些時候也是能代表了我的意思的。下次說話注意點,尤其是涉及到皇族的人。”


    “相公教訓得是。”嬴流月聲若黃鸝,頭微垂,低聲道,一張巴掌大的小臉頓時充滿了無法言說的委屈,讓人看著好生憐愛。


    “知道就行了。咱們也走吧。”


    “我會自己回將軍府的。”寧芷道。


    “別再鬧情緒了。這些日子你也折騰的差不多了。”曲卿臣聲音低啞沉鬱,按在寧芷手腕上的手微微使力,寧芷不禁心驚,他的武功竟達到了這般地步,隻是一下便能鎖住她。


    “阿進駕了馬車來,仁語跟他都在前麵不遠處等著我。我坐那輛馬車便是,反正將軍剛剛說的隻是讓我回去便是。卻沒說我非得跟你坐一輛馬車回去。希望你到時候能夠遵守你剛剛所說的話,把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訴於我。否則——”她抬起臉,一雙眼睛定定地看著他。


    曲卿臣心裏一股說不出來的滋味往外湧,該怎樣形容呢,曾經那雙充滿愛意的眸子,那雙清亮時時刻刻追逐著他的眸子如今竟然什麽都沒有了,隻是那樣冷冷淡淡地盯著他。他的胸口好似被什麽箍住了,悶悶地,喘不過氣來。


    一定是他還不習慣她的這種轉變,畢竟人一旦習慣一樣東西總是難以戒掉,何況是朝夕相處七年的夫妻呢,過陣子等她想明白,心裏的怨氣平複下來了就好,隻是回去他要好生查查今日他跟這九皇子是怎麽一回事。


    “藍允,你去坐那輛馬車。”斂了斂心緒,他忽然運氣吩咐道。


    一襲藍色水段長衫的藍允此時正拿著一柄扇子跟一個羞答答的姑娘說著什麽,突然被一道冷凝中透著怒意的聲音打擾,他無奈地看了看眼前一雙大眼睛放佛能說話,手中拿著一炷香的葡萄妹妹,從內心深處湧上一句鬱結萬分的話,“操,為什麽又是我?”


    對麵水靈靈羞答答的小姑娘,那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呆呆地望著剛剛還俊逸非凡,儒雅出塵的男子此時怎麽就飆出一句粗口了呢。一種幻滅的神情在小姑娘眼中閃爍,最終轉身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馬車上,曲卿臣與嬴流月坐在一邊,寧芷坐在另一邊。


    她的神情淡然平靜。靜得他一點都不習慣。


    這種感覺一直困著他,直到回了府邸,依然不肯散去。


    回到了府中,從馬車下來的時候嬴流月身子一傾,差點栽倒在地上,曲卿臣忙伸手扶住她。


    “我沒事,隻是近日來在相府與將軍府之間來回奔波,加上天還未見暖,身子骨有些發虛。”


    “回頭把我新獵的那白狐的皮剝了,找人給你做件輕巧的狐裘。這些日子也著實辛苦你了。”曲卿臣淡淡道。


    “為妻不苦,能為相公分勞,怎麽能說是苦呢?”嬴流月嘴角帶著笑意。一雙白嫩的手挽上男子的手臂,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


    寧芷就像是一個外人那樣,站在那裏。看著這兩個人你儂我儂的情誼和話語,這一幕幕真是往心裏在刺。


    即使她是鐵石心腸,但卻仍是個凡人,是凡人就不可能一下子忘掉所有,一下子從那七年的感情之中抽離出來,一下子忘掉眼前,就在幾個月前還是她心裏心心念念,可以為之生為之死的人,但她可以做到的是,把自己從這種環境中抽離出來。


    於是她笑著上前,走到曲卿臣麵前,表情淡漠,看不見絲毫悲傷,她的傷從那天起就被她藏在了心底,不會再讓任何人看到。


    “既然已經到將軍府了,將軍剛剛答應我的事可以說了吧。”


    聽著寧芷對他的那種稱呼,將軍?她竟然叫他將軍,“你如今還是我的女人,而且今生今世也隻能是我的女人。”曲卿臣厲聲道。


    “但在我心中,你已經不是我的男人了。”雲淡風輕的一句話,自寧芷口中吐出。


    曲卿臣的手情不自禁地握在那把碧玉簫上,越握越緊,越握越緊,就在那簫身要經受不住時,才鬆了開,他轉過身,徑自向書房走去。


    寧芷跟上。而一旁的嬴流月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痛苦,但頃刻便被一抹怨恨之意取代。


    “姐姐還請留步。”嬴流月笑著喚道。


    寧芷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但並未回身。渾身透著說不出的冷意。


    嬴流月似被這冷意凍了一下,那掛在臉上的笑意有點僵硬,“姐姐想知道的是那幅美人圖的事吧。”


    寧芷聽她提及這個,才轉過身,臉上有著幾分訝異。


    “姐姐曾多次去相公書房中翻找,我當時還不知是為何,直到今日相公提及我才知原是因為那個。我們嬴家在東慶也是高門大戶了。再加上太後一向喜歡我,平日裏總出路那永安宮自然對這深宮內院的事情知道得要多些,也剛剛好,姐姐感興趣的那件,我剛好就知道。好了,不打擾了,將軍還在等著姐姐呢,流月我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了。”說著轉身便走。


    “慢著——”寧芷出聲道。


    女子停下腳笑著回過頭,一雙媚眼望著寧芷。


    “你告訴我這些究竟有什麽目的?”嬴流月這人心機一直都是深的,寧芷從她第一次登門時就領教過了,不論她怎樣說她,這女子都掛著一張麵皮,始終不肯撕破。唯一一次就是同房花燭夜那晚,她終是破了功,但隨即便又是這樣一幅模樣,讓她看了心裏說不出的厭惡。


    “我的目的不是很清晰嗎?字字句句都寫在臉上,姐姐這麽聰明的人,怎會不知呢?”


    說完再次轉過身,沒走幾步,停了下來,“流月在房中等著姐姐了。”


    寧芷神色凝重,看著女子漸行漸遠的方向,那上麵月色越發蒙矓,但也越發寒涼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整了整衣裳,便進了書房,曲卿臣早已在屋中等著他。


    他手中拿著剛剛那把碧玉簫,反複地擦拭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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