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擴大


    狀元樓二樓。


    魏探花終究還是沒有出現,但廖祭酒上書吏部的事情卻傳了過來。


    此刻,宋城,宋立,王忠,三人圍繞著楊愈坐著,臉上各自都帶著不同程度的憤怒。


    宋立王忠兩人年輕,毫無顧忌的破開大罵,而宋城隱隱知道這裏麵有楊家人摻和,算是楊愈的家事,不便攙和,但臉上還是忍不住的露出憤怒之色。


    楊愈看著三人的表情,有些好笑,不過他眼神裏也有著一絲怒火跳動。


    盡管他不自認為是楊家人,但這具身體畢竟是楊家的,而廖祭酒上書吏部這件事,他已經肯定是楊韜在後麵搗鬼,可事情已經傳出來小半個時辰了,楊元秋一點表示都沒有,難道他不知道,還是說,所謂的父子之情已經冷漠如斯?


    楊愈心底暗歎,也鬆了口氣,最後那一絲幻想最終還是破滅了,今後他與楊家是兩條平行線。


    不過廖祭酒上書這件事不能這麽算了,不然以廖祭酒的身份,這份上書終究會是自己的一個‘汙點’。


    楊愈看著窗外,心裏轉著念頭。


    宋城三人心裏也很急切,現在還好,說什麽經營賤業之類,沒有其他嚴重的事,但楊愈如果再沉默下去,誰知道會有什麽樣的汙水潑到他頭上!


    “恒誌,王忠。”楊愈忽然間眼神微眯,轉頭看向宋立王忠道。


    “愈哥(掌櫃)。”兩人一聽,立時精神一振,一臉同仇敵愾模樣,都想為楊愈出力。


    楊愈湊在兩人中間,低聲說了幾句。


    兩人同時眼神大亮,道:“好,我們這就去。”說著,兩人就起身,你爭我趕的向樓下跑去。


    楊愈笑著看兩人離去,神色自若,好似什麽也沒有發生一般的端起茶水,自顧自的喝著。


    要想不讓這個成為自己的汙點,就必須拉進來更多的人,讓這件事徹徹底底的成為一個笑話!


    韓府。


    聽完管家的話,韓憂民一臉驚色,這廖祭酒可不是一般人,先帝曾經命他教授了當今皇帝三年,除了一個名義,他就是實實在在的帝師!


    他一開口,不說吏部尚書,就是內閣首輔,都要仔細掂量,也就是說,楊愈如果真的在推官名單上,被拿掉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了!


    韓憂民震驚無語,他實在是沒想到,楊家人竟然這麽狠,怎麽說楊愈也姓楊,用得著這樣趕盡殺絕嗎?


    盡管廖祭酒跳進坑裏了,貌似有好戲看,但韓嵩麵色也有些不好看。


    他能夠猜到楊元秋的心思,無非就是楊愈代表著他過去不堪的一麵,不希望他經常冒出來觸動他,可是如此堂而皇之卻是太過!


    若楊愈真的在推官名單上,那廖祭酒一份上書出來,他還有出路嗎?一般人士子恐怕會一死了之吧?


    盡管心裏憤怒,韓嵩也明白,不說楊元秋走馬上任應天府,成為朝堂大員與他一樣位列朝班,單說他那位剛剛致仕的嶽父,就不是他能夠說教管束的人。


    韓嵩正沉吟著,剛剛走出去的管家,又走了進來。


    這次韓嵩都有些異色了,抬頭看向管家。


    管家躬著身,道:“老爺,我派在狀元樓的家丁剛剛回來匯報,傳言說楊進士已經得到吏部推薦,半個月後會出任揚州府一縣丞。”


    韓嵩韓憂民父子麵麵相窺,旋即兩人都忍不住的笑了起來,而且還有一發不可收拾之勢。


    管家看著老爺少爺不約而同的大笑,一臉愕然,他還從未見過老爺如此‘放肆’自己。


    韓憂民很快控製自己,對著管家揮了揮手。


    管家帶著一肚子疑問出了門,滿臉困惑。


    “父親,看來楊靜淵也有些生氣了。”韓憂民依然一臉笑容道。


    之前楊愈要抗辯,要去吏部駁斥,都隻是說說,還留有餘地,這次將去揚州府的消息放出來,就是徹底將對麵那些人推到懸崖邊,雙方不死不休了。當然,這結局已經注定,不死不休隻不過是相對於不知道真相那些人。


    韓嵩也點頭,剛才開懷一笑,心情也好了不少,手指敲著桌麵,臉色也漸漸沉了下來,道:“不怪他不怒,連帝師都出手了。”


    韓憂民聽韓嵩一說,臉色也有些變幻。確實,為了對付一個小小進士,連身為半個帝師的廖祭酒都赤膊上陣了,那些人還有什麽做不出來,楊愈又如何不怒!


    不過要讓楊愈剔除推官名單,唯有兩種辦法,一個是讓皇帝下旨,自然,讓皇帝親自下旨剔除一個進士推官看似簡單但卻荒唐,如果皇帝真的下了旨,這讓天下無數寒窗苦讀的士子們怎麽看朝廷,怎麽看皇帝?而且,就算皇帝真下了旨,內閣也不會同意,會封還回來,而且後麵還有科道盯著,根本行不通。


    那就剩下第二個,讓吏部審視,上報內閣同意,通報皇帝。


    因此,廖祭酒赤膊上陣,其實也是無奈之舉。


    “憂民,”韓嵩看向韓憂民,沉吟一下,道:“你去吏部那邊打聲招呼,讓他們在公布之前,什麽也不說。”


    韓憂民一怔,道:“父親,這?”


    不怪韓憂民猶豫,韓嵩是工部尚書,再有兩年沒有意外就該告老還鄉,這個時候去欠吏部這麽大的一人情,將來怎麽還?


    “不用擔心,孫曉貞當年欠為父一個大人情,這次正好還上”韓嵩眸光中露出一絲冷峻來,望著屋外道:“我倒是想借這件事看看,四殿下這些年到底暗中拉攏了多少勢力。”


    韓憂民臉色一正,明白了父親的意思,當即站起來,道:“是,孩兒這就去找孫尚書。”


    韓嵩點了點頭,看著韓憂民離去,心思又回到了楊愈的身上,想著他挖的坑又擴大了,接下來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落進去爬不出來,不禁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真是有些意思。”


    “什麽,楊進士要去揚州府任縣丞?”一茶樓內,一士子臉色吃驚又羨慕的驚訝道。


    一些關心這件事的士子們,第一時間就知道了事情的發展。揚州府是江南一個重鎮,繁華屈指可數,唯有杭州府可以比之,去了那裏,不說油水之類的好處,單說這個跳板就讓無數人眼熱。


    楊愈若是安穩在那裏熬上一兩年,那就是海闊天空了,調任一上等縣縣令或者進京,那都是好位置任挑,前途真的一片光明遠大!


    茶樓內的士子們一陣羨慕,一甲那三人是羨慕不來的,唯有普通的進士值得他們為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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