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10月19日~


    還沒到火車站這些退伍兵就分成了兩批,其中一批是雲南本地的兵,乘長途汽車就能回家,還有幾個要坐的火車班次較早,也提前就進了站,至於吳放歌等人就必須坐火車了,最遠的是何建,他的家遠在東北。


    昆明火車站附近有個批發市場,叫南窯批發市場,由於距離發車還有三四個小時,胖鵝特批了大家一會兒假,大家就都齊湧到南窯批發市場,又買了些雲南土特產,還有幾個兵買了不少金光閃閃的廉價首飾,多半是準備拿回家鄉哄nv孩子的。吳放歌隻買了兩盒雲南白yà和幾盒幹鮮果脯,打算給父母帶回去。


    終於進站上了火車,畢竟都是生死弟兄啊,多少平時硬朗朗的小夥子,這個時候哭的就跟個淚人兒似的。在一個鍋裏吃了三四年的飯,這一分別有些人恐怕是一輩子再也見不著了。吳放歌隨著大流,眼眶子也一個勁兒地發熱,遠遠地看見胖鵝的眼圈兒也發紅,可當他發現吳放歌在看他時,立刻就把身子背過去了。


    送別的場麵一lng高過一lng,就在這時有一個nv軍官,沿著火車車窗挨著一個個地找了過來,有認識的兄弟剛喊:“放歌,有人找你,快過來!”來人是周大姐。


    吳放歌趕緊擠到了窗子邊,偵察營的兄弟們也知道吳放歌曆來對年長的nv性軍官很有殺傷力,就哄笑著讓開一條道,吳放歌罵道:“笑個屁!把眼淚先擦了去!ā臉貓一樣。”


    從車窗探出頭,吳放歌有幾分驚喜地說:“你怎麽來了?”


    周大姐說:“我再不來你就跑的影子都不見了。這個給你作紀念。”說著拿出一個包的好好的小禮盒,分量很輕。


    吳放歌接了道了謝,周大姐不滿地說:“謝一聲就完了?怎麽也得給我個紀念品啊,禮尚往來嘛。”


    吳放歌這下才發覺壞了,剛才買東西的時候還真得沒想到這一出,那些東西哪裏適合送給情人呢?


    周大姐笑道:“你不會啥也沒有吧,快點,隨便給點東西嘛。”


    吳放歌想了半天,想起自己買了兩盒雲南白yà來,就趕緊取了一盒說:“像點樣子的就是這個了。”


    “嘻嘻……”周大姐笑著說:“這個也成啊,我隻要一小瓶兒。”


    吳放歌撕開包裝,拿了一小瓶兒給她。周大姐心滿意足地把yà瓶放進口袋裏說:“這也湊合,不過還不夠。”說著臉紅了:“你敢親我嗎?”


    “?”吳放歌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周大姐又說:“我知道周圍人多,可你敢親我嗎?”她說這話的時候聲音ting大,周圍的人都聽見了,大家又哄了起來,紛紛笑道:“親呀,幹嘛不親!”


    “親她!”


    “親她!”


    “兄弟們!拉著我!”吳放歌豪氣勃發,因為周大姐身材jiā小,要探出車窗親她,還得費點力氣才行。


    “沒問題啊。兄弟們幫幫忙啊。”何建第一個叫了起來,其餘兄弟也跟著鼓噪,上前一下子就把吳放歌塞出窗子去了,吳放歌一不留神就中了招,多虧了周大姐怕他摔著,一下抱住,看不出她那jiā小的身材,力氣還不小。


    “親呐,我們快沒勁兒了。”何建等人繼續哄著,手腳還不老實,不知道哪個家夥還把吳放歌的鞋子脫了,摳他的腳心,也有掐ti拔tiá的,沒有一個清靜時候。吳放歌整個上半身都在車外,根本沒辦法抵抗,隻得強忍著。周大姐知道有人起哄,卻不知道他受著罪,又害羞,臉早已漲的通紅,一咬牙一閉眼說:“親呐。”


    吳放歌也是心一橫,把嘴un印了上去。


    時間仿佛停滯,ti上的痛癢也消失了,就連周圍人的鼓噪聲也變的遙遠,這一ěn直ěn了個天昏地暗。


    “再見!”似片嘴un終於分開,周大姐的淚也下來了,她說出再見兩個字後,突然鬆開手,轉身分開人群,逃走了。


    周大姐跑的幹脆,直苦了吳放歌,他的上半身失去了支撐,差點沒摔下去,還好軍隊的鍛煉,他的腰力不錯,勉力支撐了一會兒,車廂裏那些兵還不知好歹的惡作劇,多虧胖鵝及時上前製止,算是救了吳放歌一命。


    好容易被拉回車廂裏,吳放歌要找剛才對他惡作劇的家夥們算賬,又哪裏找的到?不過經過這一ā曲,送別的悲傷氣氛被減輕了不少,大家也鬧騰的有些累了,所以當列車啟動,月台上的廣播播放著《送戰友》的時候,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送戰友踏征程默默無語兩眼淚耳邊響起駝鈴聲……


    戰友啊戰友親愛的弟兄當心夜晚北風寒一路多保重。


    音樂聲中,士兵們看著窗外的景致緩緩向後移動,越來越快,越來越快,,送行的戰友們不見了,昆明火車站不見了,而家,開始從夢中慢慢地走近。


    火車開了好一陣子,車廂裏的氣氛才又活躍了起來,兄弟們開始拉家常,談著回家後的打算,可是沒過一會兒,大家又覺得無聊了,回家的路同時也是一種等待,而等待往往是很折磨人的。


    烏鴉又在一旁開始鼓噪吹牛,吹他在昆明和在家鄉泡妞的事跡,甚至連細節也透露了一些,或許是用了家鄉的習慣方言,他把泡妞叫‘扳苞穀’,可正講的津津有味的時候,何建突然ā了一句嘴:“你少吹牛啦,你再厲害能強過咱們放歌?”


    一石ji起千層lng,大家夥的矛頭頓時全指向了吳放歌,非讓他說說在療養院的幸福生活不可,療養院可是個美人窩啊,就剛才不是還有個漂亮nv軍官來和他ěn別嗎?可也就是因為有了這麽一出,吳放歌還真不好說‘沒有’!那樣就成了明眼兒說謊了,可這些事情是能隨便拿出來說的嗎?真是深了不行,淺了也不行,正在為難的時候,車廂的一頭突然鬧騰了起來。


    “打架了打架了!”有人喊道“怎麽回事!幹啥玩意兒,這都快到家了還鬧啥啊。”何建臨出發前被任命為臨時負責人,平素威望也高,對著那邊高聲喊道。


    有人回答說:“臨車廂的人打我們偵察營的兄弟!”


    這還了得?退伍兵是一群被壓抑了幾年的群體,在退伍這幾天有時候就跟黃蜂過境一般,招惹不得的,更何況這批兵都是打過仗的,生死關裏也闖過一頭的。而打架在退伍的路上也是極為平常的,不同地域的,不同軍兵種的,經常紮了堆的打,彷佛是為了宣泄這幾年被嚴厲的軍紀壓抑的脾氣一般。於是一幫退役的偵察兵們嗷嗷叫著撲向相鄰的車廂,拳頭腳尖起飛,那些兵們哪裏是他們的對手啊,節節敗退,差點就準備壞規矩抄家夥了,可就在這個時候,偵察兵們突然停下手來。


    吳放歌原本就對打架這些事提不起興趣,有jing力打架還不如多想想以後的規劃呢,可看到前麵突然沒聲音了,覺得奇怪,也就擠過來看看情況。


    “怎麽回事?”吳放歌問才剛剛大戰了一場的何建。


    “自己看吧。”何建說。


    火車的座位中間的空地上蜷縮了兩個人,其中一個身材消瘦,正用身子護著另一個,他的軍裝是沒有軍銜的幹部製服。


    是薑道富!他護住的人是周錫卿!這兩人還真的不離不棄啊。


    薑道富在懲戒排任過職,也算是偵察營的人,周錫卿也是。由於薑道富在突擊行動中支援不力,導致陸昊的小分隊幾乎全軍覆沒,陸昊本人也陣亡了,薑道富落了個罪上加罪,幾經周旋才落了個按當年度義務兵退伍處理。


    胖鵝這個人心xiong比較廣闊,退伍的時候也專én派人去接過薑道富和周錫卿,可是薑道富不願意回來,胖鵝也就沒有強求,造化nong人,他們的車廂居然是挨著的,可至於他們為什麽挨打,卻不得而知,多半隻是一些小事,或者本來就是有仇報仇有冤抱冤吧。


    “放歌?”對麵一個被打的烏眼兒青的家夥忽然喊了吳放歌一聲,吳放歌抬頭一看,原來是工兵連的文書孫家豪,再看周圍也大多是工兵連的兄弟,吳放歌一咧嘴樂了:“哈哈,原來都是自己人呐。”頓時一下子也明白了薑道富為什麽挨打,想必是薑道富以為自己在工兵連當過連長,和工兵連的退伍兵一起走多少能受些照顧,可惜他當連長的時候很‘照顧’別人,所以這一路上別人也很‘照顧’他,而且他被削職為‘兵’,正所謂脫á的鳳凰不如ji,被昔日的老部下報冤仇也在情理之中了。


    有了吳放歌夾在中間,這個架一時是打不起來了,而且在領教了偵察兵的拳頭之後,工兵連的兄弟們也不想主動再挑事。


    架是打不起來了,可偵察營的兄弟們卻有點不知所措:薑道富和周錫卿到底該怎麽處理?留下吧,保不準等會還會挨揍,帶走吧,這兩位確實不叫人待見,正猶豫呢,吳放歌說:“胖鵝說了,在偵察營待過的都是偵察營的兄弟。”說著彎腰對著薑道富伸出手去。


    何建發現薑道富回首間眼神中發出蛇一樣的惡毒來,正要提醒,卻晚了一點,薑道富突發一拳,同時大喊:“都是你!”


    吳放歌躲閃不及,臉上挨了個正著,靠近眼眶火辣辣的疼,一下偵察兵們就炸了窩,又嗷嗷叫著要上去揍他,工兵連的兄弟們一見大家的意見統一了,也捏著拳頭往上衝,吳放歌差一點就沒攔住。


    何建對吳放歌說:“這種蛇一樣的人,你可憐他做什麽!”


    吳放歌說:“就算他是,可我們不是啊。”


    這時薑道富突然站了起來,雙手拉開xiong前的衣服,口子嘣的到處飛,大聲說道:“用不著你小子可憐我,不就是想打我嗎?不就是想讓我死嗎?來啊!”


    周錫卿給嚇著了,簌簌抖著蜷縮到了桌子下麵。


    薑道富突然這麽一硬起來,大家反倒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這要是再一打,控製不住了,鬧不好真的要出人命了。


    就在這個時候,人群外擠進一個nv軍官來,上前當xiong就是一腳,薑道富一個踉蹌,還沒站穩,nv軍官上前啪啪又是兩記耳光。薑道富拚死一搏,原本以為已經控製了形勢,卻不成想又挨打,喊了一聲:“你……”就要還手,那個nv軍官豐滿的xiong脯一ting說:“你敢!”


    薑道富再看周圍兄弟們那快要噴火的眼睛,心想再有什麽意外的話,恐怕真的要被nong死在火車上了,於是隻嘀咕了一句:好男不跟nv鬥……就縮到一邊去了。


    吳放歌一見那nv軍官,喜出望外:“怎麽是你?”


    nv軍官回身嫣然一笑說:“怎麽就不是我?說好我的禮物是你走的時候送的。”


    這個nv軍官正是路小婉。


    以何建為首的一夥人又哄笑起來,不過沒什麽惡意,到又幾分嫉妒,這個吳放歌一會兒一個,果然是勾引年長nv性軍官的高手。


    有了路小婉這麽一詫,這場架算是徹底結束了,大家又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可沒過一會,偵察營和工兵連幾個同籍的兄弟就湊到一起攀老鄉去了,全不記得剛才還打得鼻青臉腫的呢。而周錫卿和薑道富誰也不願意待見他倆,隻好搬到兩節車廂的連接處,坐在自己的行李上熬時間了。


    讓吳放歌意外的是,路小婉和何建居然很熟識,還說了好久不見一類的話,甚至還大大方方地坐到了何建的旁邊,ting親熱的樣子。


    大家嬉笑著聊了一陣子,何建問:“小路姐,你剛才好像說了有禮物給放歌,拿出來啊。”


    路小婉笑道:“拿不出來啊,得放歌自己去拿。”話音未落,大家又起哄。


    路小婉說:“本來就是沒辦法拿嘛。”


    烏鴉湊過來問:“那到底是什麽啊,讓咱們也過過耳朵癮嘛。”


    路小婉說:“也沒什麽啦,我幫放歌買了軟臥車票,可以一路睡著回家了。”


    這還不哄?一時間噓聲嫉妒聲四起,又鬧了一回。


    等大家安靜了,何建對吳放歌說:“放歌,既然人家小路姐一片好意,你還不快去?”


    路小婉說:“不行啊,現在過不去啊,我開始也打算一發車就過來的,可是臥鋪車廂上了鎖,我好說歹說人家才開了én,還特地囑咐說要回去就要等下站停車的時候才行。”


    何建聽了不屑地一笑,旁邊瘋子忽然陰森森地ā了一句說:“我們去,不怕她敢不開én。”


    路小婉有點擔心地說:“這樣不好吧。”


    烏鴉爆了一句粗說:“怕個!”


    路小婉又看著吳放歌,吳放歌笑yinyin地說:“就等著下站停車的時候吧,一來咱們現在退伍了,低調點好,二來咱們還可以多聊幾個小時啊。”


    何建笑道:“你真狡猾,明明心裏早就重色輕友的撒了歡兒了,嘴上還說舍不得兄弟,虛偽啊虛偽。”


    路小婉打了何建一下說:“你別làn說話。”


    “事實嘛。”何建嘟囔著。大家聽了都笑。


    吳放歌也不反駁,也陪著笑,他知道,和兄弟們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少了,以後還有沒有機會還是兩說。


    可分別的時間終於到來了,趁著火車停站的時候,吳放歌收拾行李要跟路小婉走,這時瘋子忽然拿了一個小包兒,遞給吳放歌說:“這是你的,還給你。”


    吳放歌有點奇怪,他不記得曾經借給瘋子什麽東西,而且在退伍前兩人鬧過一點不愉快,還打了一架,雖說在胖鵝的調停下已經握手言和,但這之後一直沒怎麽說話,現在要分開了,吳放歌卻忽然有些傷感。他接過小包,主動伸出手說:“好兄弟,記得來信。”


    瘋子點點頭,兩人握了手,何建卻過來和他熊抱了一下,烏鴉等人也如法炮製,而且還故意延長時間,就是為了耽誤時間讓他們著急。最後還是路小婉拽著才算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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