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兒側過頭同情地看了張濤一眼說:“路是一個地方經濟發展的血脈。<最快更新請到>沒有公路,可想而知你們村過得有多苦。”


    跟著她又問:“你們村有什麽資源與特產嗎?”


    “沒有!什麽都沒有!一窮二白!”張濤苦悶地回答說。


    靜默了一會,香兒按了按喇叭,似乎希望這響亮的喇叭聲衝破眼前沉重的苦悶與憂愁。


    香兒用一種鼓勵的語氣對張濤說:“濤,所以你得努力,為你自己,為這條路,為你家鄉的父老鄉親努力,早日出人頭地,早日改變家鄉的貧窮落後的麵貌。”


    張濤點了點頭,沒有接她的話,一種突如其來的壓抑感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許多家鄉的事在他的眼前一一晃過,就像家鄉這條彎彎曲曲與外界相連的路一樣綿延不絕,又熟悉又親切,又沉重又傷悲。


    他迫切地要搞南衝開發,那也是為了改變家鄉落後的麵貌。雖說他信心勃勃,但是他也知道這事情遠沒有他所想的那麽簡單,要想實現這個目標,那還有相當遙遠的一段路要走。


    停了停,香兒試探著問:“濤,要不與我聊聊你的家鄉、你的過去?看看我能不能幫你做點什麽。”


    “有什麽可聊的呢?”張濤心裏咕噥著。家鄉這話題一直是他心裏的雷區,它的貧窮與落後讓他感受更多的是屈辱與痛苦,他一直都在小心避開這個話題,很少和別人打開這方麵的話匣子。


    可劉香這個比他大好幾歲的少婦,她是那樣的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她的目光與說話的聲音是那樣的親切柔和,與她相處,就仿佛她手中始終拿著一根柔柔的蠶絲,輕搔你的心窩,讓你感到又癢又舒服,如甘瓊漿,如沐陽光。從她身上,張濤感受到一種母親的關愛,所以他能夠不自覺地放下自己的驕傲,也願意向拉開自己的心扉,說說那些從來不願意示人的話。


    在得到張濤的同意以後,劉香把車停靠到一邊,對他嫣然一笑說:“反正時間還早,我的事也不急,我得好好聽聽我的濤的過去和家鄉。”


    說完,劉香就依到張濤的懷裏,靜靜地等著他拉開家鄉這個話匣子。在張濤說話的當兒,她時而插下話,提出她的看法或疑問,時而配合張濤“啊、哦”兩聲,表達她情感,時而會緊緊地擁抱張濤一下,或是親他一下,以示同情與安慰,並鼓勵他往下說。


    張濤說:“我村是一個偏遠落後的小山溝,田少,又缺水、多旱田,種的糧食根本不夠吃,幾乎家家戶戶都缺糧。每到趕集的日子,我村的男女老小便成群結隊地,挑著或提著一擔擔或一籃籃土特產,換回一袋袋糧食。我村值錢的經濟作物並不多,主要是辣椒、茶葉和茶油。其他的象紅薯、土豆等東西雖然產量高,但換不了幾個錢,它們主要是自己用來飽肚子的。茶油與茶葉雖說質量遠近有名,但產量不大,每家每戶都隻夠自己吃的樣子,不過大多數家庭都會選擇把茶油賣掉,自己吃更便宜的菜油。”


    說到這裏時,劉香插話說:“我每年都要往外送禮,買的也是這幾樣特產,大概都是從你們家鄉出去的,可你們怎麽不搞規模經營呢?”


    張濤苦笑一聲說:“怎麽搞呢?誰有這樣的眼光與思想呢?誰有這樣雄厚的資金呢?土地本來就少,又被土地承包責任製肢解成東一塊西一塊散落到各家各戶,而且是農民手裏用來活命的土地,誰又有這這麽大的能力膽量氣魄收攏過來呢?”


    劉香哦了一聲沒有回話,皺著眉頭,似乎在思考什麽。


    張濤沉重而又詼諧地說:“我村養豬算是一種收入,幾乎家家戶戶都養豬,有些養豬婆賣豬崽,有些養肉豬賣肉,有些養豬公配種。可以說村裏除了人就是豬最多了,是一個豬的世界,老、中、青,公豬、母豬、閹豬,品種齊全。”


    “是呀!說芭蕉豬仔量多品優,其實我村的豬仔才是真正的最優產品。”


    香兒笑著對張濤說:“也難怪,你可能就是頭一窩的吧!”


    張濤在她腰上輕捏一把,反語相譏說:“行!我是頭一窩的,我就呆會就把你拖回去再搞個十窩八窩出來。”


    說完,兩個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停一會,香兒又問:“你家養豬嗎?”


    “我家三分之一的經濟收入都來自養豬,而我的讀書與穿衣吃飯幾乎全靠豬養著,你說我家養豬嗎?”張濤悠長的歎息了一聲說道。


    “我村的另一個主要收入就是種辣椒賣。”張濤神色驕傲地說:“我家不僅是養豬大戶,更是種辣椒大戶,我母親是種辣椒能手。”


    香兒依在張濤的懷裏靜靜地聽著,神態是那樣的慵懶與嬌媚,又那樣的安詳與溫順。張濤心窩裏那些壓抑已久的話或是委屈、傷心象趕集似的爭先恐後往外麵趕,似乎是為了接受她的檢閱或撫慰。


    “不過,這也是生活所迫,沒辦法的事呀!家裏總共才二畝多田,種出來的那點點糧食,除交公糧外,得供著五張人嘴巴,還得照顧好幾張豬嘴和幾十隻雞鴨嘴,所以糧食根本不夠吃,隻能花錢到外麵買。再加我們三姊妹讀書要錢、人情往來、買種子農藥化肥等等都需要錢,父親當民辦教師那幾十塊錢隻夠他抽煙喝酒,於是逼著母親隻有多養豬、多種辣椒,靠賣勞力,靠流血流淚流汗來養家,來供我們讀書。


    “種辣椒是件很辛苦的事。我家幾乎沒有一塊土是靠水源邊的,都是在半山腰,甚至是山頂上。夏天幾乎得天天澆水,隔幾天又要施一次肥,辣椒才會長得好。於是每年夏天的周末和暑假挑水挑糞,侍候母親心目中如祖宗爺爺樣的辣椒的任務又落到我的頭上,賴都賴不脫。”


    說到這裏時,張濤突然感到無比苦悶起來,一種源於生活與社會的不公平積累起來的怨氣和憤怒在他心中洶湧、翻滾著,讓他恨不得揮拳砸碎這個黑暗的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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