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興和老七招呼一聲,急匆匆趕回袁家,此刻已是華燈初上,不知所措的袁靜一人呆在家裏,兩隻眼睛紅腫著,袁斌被綁架的事情還沒敢告訴父母,是因為怕高抗美經不住打擊再次入院。


    聽到大門的響動,袁靜慌忙忙從樓上衝下來,見到劉小興仿佛見到了主心骨,“興哥!”淚水嘩嘩地又流了下來。


    劉小興勸慰道:“阿靜不要慌,快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袁靜哭哭啼啼地綁匪打來的電話告訴劉小興,要家裏準備十萬塊錢,二十天內帶到西南邊境的賓遠縣第三招待所等候通知,超過一天後果自負。


    劉小興取過毛巾給袁靜擦拭眼淚,問道:“你是怎麽回答他們的?”


    袁靜擦了把臉,情緒鎮定了些,“我都嚇壞了,可家裏拿不出這麽多錢來,我央求他們能不能少點,他們不答應,說要是二十天內見不到錢就等著給我哥收屍。”


    劉小興苦笑一聲,綁匪要錢又不是上街買衣服,這事鬧的有些玄,邊境地區過於混亂,自己又人生地不熟,關鍵線索隻有這一個,安慰袁靜道:“好了,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辦,別告訴袁叔和高姨,他們知道了就算報警也沒用,要是綁匪再打電話來,就說錢已經在準備,都是向親戚朋友借的,一定在約定的時間內弄好,明白麽?”


    袁靜點點頭,劉小興沉思片刻離開了袁家,徑直找到周洋和於老四,想從他們那裏打聽一下邊境上有沒有聯係的。


    兩人還道劉小興準備搞大的,去邊境弄些一本萬利的狠買賣,弄得劉小興哭笑不得,隻好說出實情,兩人頓時皺起了眉頭,邊境大著呢,又離個千八百裏的路,和兩人有微弱聯係的隻有少數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想撈個人比大海撈針還難。


    微弱的希望也變得渺茫,在和兩人道別時周洋突然想起吳闖的哥哥在邊境混得不錯,劉小興急匆匆又去找吳闖。


    吳闖呆在家裏,和石匠門一起鼓搗白石,劉小興將他叫到裏間,開門見山問道:“阿闖,你哥哥是不是在邊境?”吳闖聞言一怔,眼神中閃過一絲警惕的神采,劉小興將袁斌被綁架的事情說了一遍,“做綁匪的都不是小毛賊,口氣硬得很,就算錢給了他們,恐怕也不一定把阿斌放回來。我想來想去隻有找到你,阿闖,你給我說實話,讓你哥哥幫幫忙行不行?”


    吳闖倒吸一口冷氣,輕聲說道:“我哥哥是在邊境,我也去過,那邊挺亂的,就怕不好找。”


    “那還扯什麽犢子,跟我走吧!”


    見劉小興急不可耐的模樣,吳闖和家裏打聲招呼,和劉小興一起連夜乘火車趕往南方,在火車上吳闖說了他哥哥的事情。


    吳闖的哥哥名叫吳明,初中畢業後也在昭龍縣城裏散混,做過地下賭場的荷官,跟過被槍斃的葛快刀手下,也跑過土方生意,因為和周洋有利益牽扯,在一次火拚中落了下風,又失手傷了人,隻好流亡在外。吳闖在部隊當兵時收到哥哥的信件,曾到邊境找過他,原本在那邊混得馬馬虎虎,後來不知如何跟緬甸人搭上了線,做起了“護路”生意,慢慢穩定了下來,還娶了個緬甸老婆。


    “護路生意?”劉小興對這個名詞有些不解。


    吳闖苦澀地說:“就是給毒-販子跑腿,邊境查得緊,這些人販-毒走小道最小要開兩條路,一真一假逃避檢查,刀尖上過日子,說不定哪天就沒了。”


    ……


    慢騰騰的悶罐車跑了兩天一夜,幾乎讓人散了架,挨到西南的坤明,再轉乘汽車前往賓遠縣。此地距離邊境不過兩百裏,路上的關卡特別多,不時有武警在路上檢查過往車輛,除去明卡暗卡,還有流動卡,路邊也經常出現“掃槍打毒”之類的標語,讓人觸目驚心。


    吳闖給劉小興在路上說過,賓遠縣那邊黃帶、槍支和毒-品和內地的大白菜一樣,隨處可見,劉小興嗬嗬一笑,這事情他是知道的,九二年“賓遠緝毒戰”可是調動了三千多人和許多重武器,用了兩個多月時間才掃清這裏的毒-販,全國震驚。


    賓遠縣是邊陲城市,規模不大,看起來隻有內地的大鄉鎮一般,不過城內的豪華別墅鱗次櫛比,ktv、酒店比比皆是,生意紅火。


    兩人剛下汽車,漂浮的腿腳還沒有站穩,幾位提著菜籃子的老大媽湊上來:“好貨要不要啊?”


    看著菜籃子沉甸甸的,上麵蒙著布,劉小興看了眼吳闖,吳闖搖搖頭,兩人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館住下,吳闖才告訴劉小興:“那些老太婆的菜籃子裏放的是黃帶,你要是買槍別明說,比劃個手勢,人家就會帶你回家去。”


    “他們家裏都有槍?”


    吳闖嘿嘿一笑:“別說槍了,就是火箭彈、手雷、炸藥,隻要你出錢,應有盡有。”


    “擦!”


    劉小興驚歎一聲,打個電話回去問袁靜,綁匪再次打電話過來,袁靜虛以委蛇,答應他們的贖金要求,不過錢數太多,需要籌備,看在錢的份上,綁匪算是答應了。


    歇息一夜,兩人分頭辦事,吳闖去找第三招待所,劉小興在城裏晃悠,既然袁斌做的是寶玉原石,應該和懂行的人有糾葛,這就是一個方向,讓劉小興大失所望的是,這座一泡尿撒到頭的小城沒有一家玉石店,這讓劉小興的心裏懸了起來。


    中午時分,兩人在旅館裏碰頭,在外麵的小飯店裏點上幾個小菜,兩瓶啤酒,一邊吃飯一邊低聲交換情況。第三招待所已經招到了,在縣城的南郊,是個魚蛇混雜的地方,誰都有可能出現在那裏,目標線索不大。


    兩人正說著話,鄰桌來了五個客人,都是青壯男子,一水的寸頭,穿著很隨意,但腋下夾著的皮包在坐下時都沒有放下來,神情中的犀銳被故意隱藏起來,保持時刻警惕的模樣,劉小興頓時覺察到情況不妙,悄悄將筷子折斷拿在手裏。


    不到片刻的功夫又有同樣年輕彪悍的男子走進來,領頭的一人三十出頭,神色幹練,胳膊上搭著一件外套,看到吳闖時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小飯店裏的氣氛十分微妙,表麵上安詳平和,實際上就要掀起驚濤駭浪,到底是賓遠縣的人,旁觀的客人十分精明,付了帳匆匆離開,老板躲進了廚房,大氣不敢出一聲,暗暗禱告這些家夥別在自己的店裏火拚。


    “吳闖!”


    領頭的男子吆喝一聲,吳闖卻動也沒動,一隻手搭在膝蓋上,腰板挺直,隨時準備暴起,那人走到吳闖麵前,拉了張椅子坐下,套近乎地說:“嘿哥們,還記得我不?八五年西南大比武,咱們可是幹了兩架。”


    吳闖側頭一看,皮笑肉不笑地說:“想起來了,顧華達!西南武警總隊的,呦,這都兩年不見了,現在在這裏發財啊,有空幫幫兄弟……”


    一向木訥少語的吳闖突然間變得滔滔不絕起來,讓劉小興倍感納悶,但絲毫沒有放鬆警惕,他突然發現吳闖的眼神在向他示意,顧華達的手上!


    看架勢,外套下麵絕對是把79微衝!


    次奧!


    顧華達很熱情地說:“怎麽樣?一晃兩年多過去了,現在忙什麽呢!?”盡管表麵上很熱絡,但手中的外套不經意地衝著兩人。


    吳闖有一茬沒一茬地說:“和朋友做點小買賣,你呢?你拿到大比武的亞軍,不可能也和我一樣退伍吧!”


    “毛啊,部隊沒啥油水,我去年也轉業了,跟兄弟到這邊來回飯吃,怎麽樣,有沒有興趣入夥,你小子的身手我可是知道的,要是想走土貨硬貨什麽的,找我就行。”


    劉小興嗬嗬一笑,插嘴道:“顧隊長,你不是做無本生意的,我們也不是你要找的人,把那玩意撤了吧,被那家夥指著,我這心裏怪別扭得慌。”


    話音一落,四下裏刷拉拉一陣響聲,數把手槍同時舉起,對準了劉小興和吳闖。


    吳闖輕聲笑道:“老顧,咱們也同伍一場,搞這麽緊張幹什麽,我有個朋友在這邊被綁了,是來撈人的。”


    顧華達笑了笑,“請兩位把手都放到桌麵上,千萬別亂動,我這幾個兄弟都是神經質,萬一抖了手那可就要出麻煩了。”


    兩人慢慢將雙手放到桌子上,顧華達使個眼色,一人湊上來搜身,顯然這家夥經常做這個,搜的非常仔細,任何可能藏匿武器的地方都沒有放過,最終一無所獲,除去錢包、尋呼機和鑰匙之外,沒有任何違禁物品。


    顧華達看看劉小興的身份證,打量一下本人,回頭說:“都放下吧。”轉身將外套搭在膝蓋上,笑道:“兄弟別見怪,我這會在緝毒大隊,就搞這個,幸虧你們不是幹這個的,不然咱們兄弟見麵可就尷尬嘍!”


    吳闖搖搖頭說:“再下作我也不會去這個斷子絕孫的事。”


    “撲哧――”剛放鬆的劉小興禁不住吐出嘴裏的啤酒,其他人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劉小興笑道,“嗆住了,你們繼續聊。”


    顧華達嗬嗬一笑,“沒啥緊張的,還是吳闖說的對。”


    “老顧,你在邊境呆的久,最近有沒有聽說綁架的事情,被綁的應該不止兩個。”


    “沒有。”顧華達思索片刻道,“這些毒-販子應該不會去做這種事,綁人跟販-毒是兩碼事。”


    劉小興咂咂嘴,這下有的煩了,連緝毒大隊的人都沒有線索,怎麽找?


    邊上一個小夥子突然說:“隊長,前幾天我在海關那邊看到緬甸警方的通報,好像是有幾個滄孟的玉石販子在緬甸孟林一帶被綁架,要求我們提供資料。”


    劉小興噌地一下站起身來,急聲問道:“孟林是什麽地方?”


    顧華達咬咬嘴唇,說了三個字:“金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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