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月尷尬的坐了下來,原本想著是兩個人的約會,好找個合時的時機送禮物的,但現在大家都在這,讓自己有點不知所措了,而大家都還沒看到花圈,或者說都不屑意看!這讓忘月有些懊惱悔恨了,看來這花圈定是垃圾東西,薇諾娜不喜歡,所以大家才怎麽不屑一顧!


    哎,算了,既然大家都看不起這花環,我也不自討沒趣了,就讓它陳放在那吧……


    “錚~~”


    雪白的小山丘上忽然傳來古箏之弦跳動的聲音,雖然來得突然,但卻一點都不突兀。


    “看來我們來得正是時候啊。嗬嗬……”冷佐微微笑道,臉上的笑意恨怪異,彷佛是世間大眾臉上找不到的笑容!那是一種頗含寓意的笑……


    一聲清脆的弦音飄蕩在百裏赤地,奔流撞擊岩石的聲音嘎然輕呤,人們沸騰的喧鬧聲也頓時如玻璃掉落在地上之後一般安靜。


    所有人都靜靜的豎起耳朵,等候那傳說中的天籟……


    雪白的山丘上十二條人影翩翩躍然,手舞三琴足蹈五箏,上百件樂器在十二人神乎其技的技藝下,同時奏響……


    世間樂器發出的聲音皆以固,氣傳播,然而這悠悠音律卻是以液態形式散播,才一開場就與眾不同,彷佛將人們帶入了一個水柔聖境,那音樂能撫慰心靈的創傷。緩解身心地疲勞,反射世間的生機,倒映塵世滄海桑田的喜樂哀愁……


    音樂彷佛在人們心髒上跳動,那是無法抑製的震撼!時而令人感覺波瀾壯闊,驚心動魄;時而幽幽低呤,幽怨婉柔;時而悠揚,淒涼。高昂,低落。正聲雅音。腔腔絲絲入扣,動人心旋,九曲回腸;時而振奮人心,激昂高亢,令人神清氣爽,眉開眼笑。


    眾人的心脈彷佛被係在了琴弦之上,笛腔之邊。十二人每撥動一下琴弦,眾人的心就跟著跌宕起伏一次,十二人每吹向一下悠揚笛聲,眾人的靈魂就彷佛飛躍入天,逆流與海一次!


    音樂演奏地究竟是音樂,還是人生?訴說的是音律,還是滄桑?人們是陶醉,還是感觸?是迷於音波。還是迷於自己地心靈?


    不知道,忘月不知道,安妮不知道,薇諾娜不知道,冷佐也不知道,聽眾亦不知道;不明了。荒原不明了,山脈不明了,流水不明了,禿鷹不明了,皓月亦不明了……


    或許連雪白山丘上的聖音殿十二樂士也不知道吧,雖然是他們彈奏出來的音律,但卻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個人的感觸都不一樣。真正知道、明了的隻有音樂自己!隻有音樂自己知道自己要告訴人們的是什麽!隻有音樂自己才明了這音律代表什麽……


    ――世人隻能迷醉!


    “滴~!”音樂彷佛真如液體一般,竟響奏起水滴落入池塘。綻起漣漪的聲音。那漣漪悅耳刺空,飛入人們耳中……


    音樂有血一樣地熾熱。有無以言表的激情。音樂中蘊藏著靈魂的音波!


    隨著音樂的時起彼伏,對麵的觀望台上的人也摩拳擦掌,蠢蠢欲動……


    “蓬!”是血!沒錯,是在音樂中迸發出的鮮血!屍體!沒錯,是新鮮的屍體!是在音樂地中突然變得冰冷的屍體!


    殷紅的鮮血彷佛被銜接上了一條霧色般的絲線,絲線的源頭與對麵彼得的觀望台!


    音樂纏綿悱惻,血色霧線蜿蜒盤旋,籠罩四麵八方,鮮血如瓢潑大雨,淅淅瀝瀝撒落大地……


    然而人們卻依然沉浸在音樂地陶醉之中,直至他們含笑九泉,音樂依然餘音繞梁與耳邊……


    隻有當一切動靜被它們的一個統一的和聲所吞沒並消失在其中的時候,才能成為音樂。隻有當人們忘乎其身時,才能叫做音樂。當人們命喪黃泉,依然安寧的聆聽天籟時,才能叫做音樂……


    殺氣!是殺氣!一股幾乎隱與無形的殺氣,正瘋狂吞噬著聽眾的鮮血和生命!忘月陡然一驚,從癡迷中掙脫出來,驚愕的望著身邊幾人,除了冷佐,其他人還在癡迷……


    “冷佐前輩,這是這麽回事?這音樂確實刺激心靈,我不能說它好聽,因為我根本就無法用耳朵來判斷它!但我想說這音樂當真可比天籟!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啊……對了,這詭異的氣息是什麽?感覺有殺機!”忘月抖擻了一下身體,回味著剛才的感覺,克製自己不要再陷入其中了。


    冷佐悠然地眺目對麵,唏噓道:“因為它本來就是殺氣!當然充滿殺氣!你朝底下看一看吧……”


    忘月一臉疑惑不解,瞥了一眼冷佐頗附有深意地眼睛,投目朝觀望台下望去……


    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枯木死灰……


    “啊~!這麽會這樣?人們這麽會突然死亡?而且死得那麽慘,身體都幹成木乃伊了!但他們臉上依然掛著滿足的笑容!為何?為何會如此蹊蹺?”忘月震撼驚歎道,臉上掛滿了驚愕和不解。


    冷佐神色凝重,深吸了一口氣,凜然道:“該來地始終會來,該去的始終會去,這是命運,亦是劫數,不可避免的……”


    “不~!剛才你明明一直清醒!以你的實力,難道就不能扼製住那凶手嗎?你怎麽能見死不救?你還算是驅魔家族的傳奇人物嗎?你太鐵石心腸了!”忘月怒喝一聲,蔑視冷佐!


    “塵世與我何幹?人命與我何幹?我隻是順應天意做事,人死如燈滅,不要太在意了!世界上每時每刻都有生物死去,難道你救得完嗎?生生死死,隻有輪回命數!凡人是不能更改的!”冷佐歎息了一口氣,超然物外的說。


    “不~!荒謬!一派無言,簡直是狗屁!生死輪回是天意定的?可笑,那天的生死又是誰來定呢?”忘月一手指天,一手指心,傲然道:“如果天是這樣沒有人情味,視生命如螻蟻的話。那就由我來定天的生死!我要讓天再也無法譜寫命曲,讓命運再也無法控製輪回!”


    在高亢的音樂聲中,忘月的話無疑是驚天動地的,雖然有那麽一點點幼稚,但卻足以讓冷佐的心靈震撼了,曾記否,自己年少輕狂,意氣風發,指天指地,不知天高地厚的說我要逆天改命,普度眾生!打脫生死,超越輪回!


    可是經過滄桑歲月的磨礪,九天神雷的轟頂,冷佐知道了,天是不可更改的,命運是不可逆轉的,一時的衝動改變不了什麽,縱然傲然天地,卻也是有心無力,想要破天戳地,定天的生死,談何容易?


    “忘月,我欣賞你不卑不亢的性格,也佩服你不畏天譴的勇氣,但你要知道,如果世間沒有了生死,沒有了輪回,生命活著還有什麽意義?人是會隨著時間麻木的。。。生生死死,悲歡離合,我看得多了,已經和天上的無情的神一樣,沒有感覺了……”冷佐淡淡的說,彷佛自己對世界來說是個局外人,而惟一牽絆自己留在局中的因素,便是薇諾娜,忘月,和安妮三人的命運輪盤……


    忘月失望的搖搖頭,悲天憫人地說:“縱然人會隨著時間而麻木,但在他們未麻木前,生命仍是具有意義的!你看得多,不代表你感悟得多!你知道什麽是生命嗎?生命就是天地間不可遏止的奇跡存在!好好保護薇諾娜!雖然我沒有你那樣高深莫測的神秘力量,但我有一顆心!我去殺了對麵那殘害無辜的家夥!”


    “蓬!”一聲,紙樂的扇形屏障被忘月隔空一掌吹破,忘月如鯉魚躍龍門般麻俐的穿梭出去!


    我不懂生命麽?或許是吧,生命本身就是衝破天地阻隔的存在。。。後輩小子,悟性好高呀!你打動了我!放心吧,你不行時,我會出手的……冷佐心裏無限感觸,再次被掀起了昔日風華激情!


    隨著扇形屏障的破壞,紙樂猛然被驚醒,自己的紙與自己有著微妙的神經聯係,隻要微有變卦,立刻能傳達到自己的神經中樞。紙樂茫然的看了看周遭景象,顫栗的唏噓:“冷佐大師,這是這麽回事?”


    冷佐笑而不答,從容不迫,默默注視著忘月飛速疾走的身形……


    千回百折的音樂起伏波瀾不斷,殷紅鮮血沸騰奔流不息,一個命運的劫數,一顆少年熾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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