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維明和天魔令萬修決戰的消息在有心人的渲染下很快便在江湖上傳播開來,消息的速度和準確性都是令人吃驚的,連上官維明最後是被十八鐵衛背著離開的事都的十分清楚,上官維明的生命是否能夠保全成了一個未知數。


    寶通錢莊龐大的聲勢在頃刻間忽然蓑落了許多,錢莊的一些大儲戶因為擔心可能會發生的爭鬥而提走了大量的現金,而錢莊的下屬幫派也積極的準備起來,購進大量的武器和馬匹,等待隨時可能會發生的各種爭鬥。


    江湖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而寶通錢莊是這個世界上極具誘惑力的一塊肥肉,有無數雙充滿貪婪的眼睛,因為上官維明的受傷而盯視著寶通錢莊的這塊金字招牌上。


    但,上官維明傷的到底重不重?寶通錢莊是不是還有什麽暗藏的勢力?甚至上官維明受傷的消息是不是假的?這裏麵可還有太多的不確定的因素嗬。


    因為上官維明的不能視事,他的傷需要很長時間來修養恢複,寶通錢莊的各項操作暫時全權交給了上官複倫來處理,也算是對上官複倫將來能否作為合格領袖的一個考驗。


    而做為新領導人的上官複倫則驚訝的發現,原來寶通錢莊有如此雄厚的實力和金錢,雖然因為大量的提款造成一時的財政緊張,但那是因為寶通錢莊把大部分錢財拿去做生意的周轉和放高利貸了,這一切都是可以控製的。


    上官複倫從來沒有麵對過這樣多的金錢和權力,那可是一種至尊無上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陶醉,不過他最為高興的是,因為他的奢侈和揮霍,他所管理的分部錢莊在帳目上有了巨大的虧空,為了這筆虧空不讓上官維明知道,他已經好幾個夜晚不能安睡,如今他掌管了寶通錢莊的大權,這一切便都不存在了。


    不是不存在了,而是暫時不存在了,上官複倫暗暗告訴自己,由於這筆虧空太過於巨大,上官維明早晚是能夠發現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在上官維明傷好複出之前把這筆虧空補上。


    在上官複倫的內心深處,他甚至有些邪惡的想,如果父親傷重而亡那麽一切就太完美了,但想起上官維明那殺氣懾人的玄光刀,上官複倫似乎能感到刀鋒上的冰冷寒意。


    窗口對著的是一片翠綠的竹海,山風吹過,萬竹舞動,竹葉翻飛如詩如歌。


    令萬修從漫長的入定中醒來,看著窗外的景象有片刻的癡迷和傷感,不由曼聲吟道:“我心天心,本心為執,雖然悟出了,卻無法破執而出,真是枉有魔門第一人的稱號嗬,撫流,你對我和上官維明這一戰有什麽看法嗬。”


    在令萬修身邊,靜靜立了有五個時辰之久,而沒有絲毫不耐之色的天魔三子之首的魔陽子鍾撫流恭聲答道:“弟子相信師父一定有必須這樣做的理由。”


    讓他感到不安的是,令萬修雖然表麵上看上去若無其事,但身上卻傳來了垂死的氣息,當年天下第一人的龍淮況都不能使令萬修步入死亡的深淵,難道上官維明竟能夠做到,這可是打死鍾撫流也不能相信的。


    魔陽子鍾撫流是一個身材瘦的中年人,三縷長須飄灑胸前,麵如冠玉,看上去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氣質,不過如果仔細打量他,你就會發現他的眼睛開合之間精芒閃爍,流露出一股高手獨有的強橫之光。


    “不是好先殺上官維明,然後再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寶通錢莊占據麽,現在可都白做準備了。”


    這幾年來,袁無邪的相貌越發英俊無匹,隻是那份衝動的心性還沒有改變,此刻房中除了令萬修外隻有鍾撫流和他兩人,仗著令萬修平日對他的寵愛,話就有些急切了,畢竟這次準備他也花了很大的心血,而且因為有機會報當年受辱之仇,也著實為之興奮了幾天,如今這一切都成為空談了。


    鍾撫流本想斥責袁無邪的無禮,但,袁無邪的話不也正是自已心中的不解麽,為了這次襲殺上官維明的行動可是做了很多準備功夫的,不但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還調動了不少隱密的關係,本想一舉把寶通錢莊占為已有,現在全都成了泡影。


    “不是我不想殺上官維明,而是我根本就殺不了他,上官維明是當年和我並列三大宗師之一的魔神陸嘯雲的弟子,而他的武功並不比當年陸嘯雲差,如果不是我脫身的快,今日,我怕都不能回到這裏了。”


    令萬修淡淡出了這樣的事實,他的神情平靜無波,好象是在述他人的事情一樣。


    “什麽?”鍾撫流不能控製的驚呼道:“這樣來,當年飛雲山城的實力如今盡在上官維明手中,他竟能隱忍這麽多年,好深的城府好大的野心嗬。”


    “原來是冰心**,我當年那子怎麽會那麽厲害呢,他一定是上官維明的徒弟。”


    袁無邪也忍不住叫喊道,當年那一仗,實是他最為狼狽凶險的一仗,這些年來,他沒有一日心中不泛起要報仇雪恨之念,但有時想起陸遙那張剛毅沉猛的臉,又情不自禁的心裏發虛。


    “是義子,叫陸遙。”鍾撫流沉聲道:“現在在李君豪的蒼狼幫呢,前些日子轟動一時的中州矛霸田無極被狙殺一事,便是此人執行的,武道修為可著實不低呢。”


    “無邪,這你就錯了。”令萬修的目光投注到袁無邪的臉上,森寒的冷意使袁無邪差一窒息過去,身體在這一刻仿佛由不得自已控製,猛得跪倒在地俯首受教,莫名的恐慌使袁無邪此刻看上去如待宰的羔羊。


    “無邪知錯了,請師傅教我。”袁無邪驚叫道,魔門之間,首重實力,滅情滅性為修行的不二法門,雖然平時袁無邪頗得令萬修的歡心,但,這並不表示令萬修會容忍他犯錯的。


    “魔門武道,首重性情,隨本性而動,奪天地之功,你所修習的燃性滅情訣,是魔門中最為奇幻的心法之一,其深奧利害之處並不比飛雲山城的冰心**差,你之所以會敗在那個少年手裏,主要是你的心性毅力,挑達不實,才會有當日之敗,這幾年來,你至今還不能悟出這一層關係,真是沒用,不如自殺算了,免得汙了我天魔閣的名頭。”令萬修冷吒道。


    袁無邪在天魔閣也有二十多年了,還是第一次受到令萬修這樣的盛怒斥責,一時間汗如雨下,惶恐的不敢抬頭,恨不得地上有個縫,能讓自己躲避容身。


    他的燃性滅情訣修練的過程極為奇特,總的來就是通過對鍾情女子的取舍,來鍛煉自身的性情,由此而達到自身武道的成長,這種武道修行的方法,極為另類,而且對修行人的自身體質也有極高的要求,數百年來,唯有袁無邪一人符合其修行的身體條件,令萬修因此對他期望極高。


    “你心中有一人的影子,使你無法忘掉,正是這個人的影子使你的功力這些年全無增長,燃性滅情,而你卻有所鍾情,你如何能有所突破呢?”令萬修循循教導道。


    鍾撫流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驚疑,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令萬修教導弟子,大都讓其自身領悟,很少有這樣詳細提的,師傅今天這是怎麽了?


    袁無邪磕頭受教,感動莫名,是的,他心中是有一個人的影子,那個人就是夏雨蟬,當年初相見,<<蒹葭>>一曲歌,那仙樂般的歌聲,那精靈般的舞姿至今還是心靈最深處的那一柔弱。


    當年,他功力正是突飛猛進之時,先鍾情與某個女孩,然後再把其無情拋棄,由此來磨練性情的冷漠,鍛煉心性的堅毅,要知道,世之萬物,情之一物,是有絕大力量的,能教人不懼生死,袁無邪修煉方法,正是在性情的怒海中操舟,借此達到自身的修習目的。


    隨著他功力的增高,一般女孩漸漸不能入眼,正好當時盛傳夏雨蟬的絕代風姿,於是,夏雨蟬成了他的新的目標,他很有信心的認為,夏雨蟬將會是下一個被他無情拋棄而傷心至死的女孩,而他的武道修行將踏上新的台階。


    當他觀看到夏雨蟬的歌舞後,他竟然被夏雨蟬的風姿深深迷戀,其時這種迷戀對他的修行是有好處的,唯有先鍾情,才能再無情,但讓他萬萬想不到的是,他竟會產生自慚行穢的感覺,夏雨蟬的美麗,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在他的心中竟如仙子一般高居其上,他竟然連追求的勇氣都提不起來。


    那是一種既震憾又氣餒的感覺,他被夏雨蟬表現出來的風姿征服了,而他甘做順民。


    那一刻,他的功力因此而降至低穀,也就是在那時,他被陸遙砍成重傷,隨著他的受傷,夏雨蟬不但成為了他心中永遠的痛,陸遙那一刀的刀光,也在他夢中永遠鋒銳冷寒。


    看著跪在自己身前的袁無邪,令萬修能清楚的感覺到他身上流露出的那一絲軟弱,真是不成材嗬,他的目光射出森寒的光,抬手向袁無邪的頭拍去。


    袁無邪閉上了眼睛,如果師傅認為自己該死,那麽,便讓他老人家殺死自己吧,也許死還是一種解脫呢。


    “咄”令萬修冷喝道:“快快運功和我內力相合,切不可分心它顧。”


    鍾撫流驚異的看見令萬修的手掌變成了瑩白如玉,肉眼可辯的絲絲白光通過令萬修的手掌注入袁無邪的頭百匯**處,這是最耗功力的灌**。


    魔門的灌**和密宗不同,傳授的並不是功力,而是一種對精神修複的方法,可以是一種療傷心法,但**傷,可生肌補血,經脈損,可理脈順氣,而精神異,卻最是難以調理,令萬修此刻施展此術,定是為了給袁無邪修補心靈空隙。


    但,這種奪天地造化之功的方法豈是可以輕易使用,能不能成功且不,令萬修本人將受到極大的損害,甚至生命都有可能搭進去。


    隨著灌**的持續,令萬修身上流溢的死亡氣息更加濃烈,鍾撫流越發擔憂起來。


    “師傅,你老人家沒事吧。”


    當灌**結束,袁無邪被令萬修責令去赤炎殿苦修而退下後,鍾撫流終於忍不住問出這個讓他擔心不已的問題,對於跟隨令萬修身邊長達五十多年之久的他而言,此刻的令萬修有太多異於平常的表現。


    當然,這主要是令萬修也沒有刻意對他隱瞞。


    “好一個龍淮況,好一個上官維明!”


    在片刻沉默後,令萬修喟然感歎道,他的語氣中含蘊著由衷的激賞:“今日該是把一些事情告訴你的時候了,因為再不告訴你怕就沒有機會了。”


    雖然自己早就有所感覺令萬修身上流溢出來的垂死氣息,但此刻在令萬修口中得到證實的瞬間,鍾撫流還是有天塌下來般的震憾。


    “當年我和武尊龍淮況高崖對決,本身就受了難以痊愈的內傷,更可怕的是龍淮況在我經脈深處設下了四道元氣鎖,控製了我內力的應用。”


    “經過這二十多年的閉門苦修,我終於把四道元氣鎖解開,自認為全身功力已經恢複如初,誰知在和上官維明的比鬥中,最關鍵的時刻,竟又出現了一道元氣鎖,在我經脈中如火山般轟然發作起來,如果不是我見機撤退的快,也許連回來都不能了。”


    令萬修臉上露出一絲痛苦神情,此刻,在這個心愛的弟子麵前,他再不用掩飾下去,身體虛弱的仿佛連坐都坐不穩了,鍾撫流連忙衝上去,伸手欲扶,卻在令萬修的瞪視下,又縮回手去。


    “我還沒有慘到連步入血池的力量都沒有呢。”令萬修的臉上流露出一絲好強。


    天魔閣的血池是曆代閣主最後葬身之所在,如因意外逝世在外者,也會由弟子把其骸骨找回,放入血池之中,他們相信這樣能得到生命的超脫,進入永恒的輪回之中。


    “我到現在才明白過來,這第五道元氣鎖是藏在我的命門泥丸之中,如不動用養命真元是不會觸發的,這讓我如何不佩服龍淮況,又如何不看重上官維明呢。”


    這話鍾撫流明白,因為如是不是上官維明過於厲害,令萬修是根本不用調動養命真元的。


    “隻是可惜,沒時間見到老二了。”令萬修輕聲歎息,他的神情,卻有一種超越生死的輕鬆。


    令萬修口中的老二,是天魔三子中有魔隱子之稱的莊綸,修習的是魔門的無情訣。


    “不過,這次放過上官維明也是有些好處的。”


    令萬修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道:“既然他實力這樣強,那就讓他和武林白道聯盟去鬥個你死我活吧,撫流,你和漕幫幫主趙文天好好商量商量,如何才能獲取最大的利益。”


    “以後,天魔閣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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