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聽聞魏義給家族中人求官,李裪不由得重重地用拳頭砸了一下座椅的扶手,口中冷冷地吐出了兩個字,臉上露滿了怒容。


    這些出使朝鮮國的朝鮮籍宦官異常可惡,大明文武官員出身的使者至少還知道禮儀臉麵,而那些宦官則不管不顧,在不僅在朝鮮國上下其手地撈取好處,而且還給家族中的族人求官。


    原本,按照朝鮮國的製度要想做官必須通過科舉才能為官,其中文科科舉和武科科舉隻能由兩班貴族子弟參與,平民百姓隻能考取官職低微的雜科科舉。


    魏義既然去大明當了宦官,那麽其家境必定貧寒,故而他的親族隻能通過雜科科舉入仕為官。


    但是很顯然,魏義的那些親族不定連大字都不識一個,考雜科科舉無疑是天方夜譚,故而魏義就要給他們求官,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魏義是大明派來使團的正使,朝鮮國的吏曹判書自然不敢得罪,因此隻能上報給左議政李稷,讓李稷稟告李裪。


    根據朝鮮國的官吏選拔製度,身為朝鮮王的李裪可以給魏義家人施恩,這樣一來魏義的家人就可以當官。


    “大王,魏義乃大明使節得罪不得,不如就按照他的要求給他的那些親族授以官職,以平息事端。”見李裪動怒,李稷於是開口勸道,反正出使朝鮮國的宦官使節給家族中人求官的現象自朝鮮國太祖時就有,因此不如息事寧人。


    “也好,告訴吏曹判書,孤詔準此事。”李裪聞言情緒逐漸平複下來,沉聲吩咐李稷。


    “大王,臣這就去辦此事。”李稷向李裪一躬身,隨後開口問道,“如今大明來人了,如何應對北元的使節?”


    “坐山觀虎鬥!”李裪的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絲冷笑,沉吟了一下後向李稷道,“將那些糧草的運輸路線和時間告訴北元使節,他們能不能把握住機會就要看他們的運氣了。”


    “糧草一燒,明軍就要被困在遼東,屆時北元就能將其逐個擊破。”李稷聞言了頭,微笑著道,“大王,如此一來明廷就更加需要咱們,咱們可以趁機讓明廷承認平安道和鹹鏡道的主權。”


    “北元使節得好聽,想要與咱們平分遼東,哼,擺明了就是想讓咱們給他們當槍使,明廷披甲之士百萬,雖然會在遼東一時受挫,但長遠來看失敗的必然是北元。”李裪的雙目流露出一絲不屑的神色,聲音冰冷地道。


    遼東與安南不同,雖然兩地都大明百姓被視為偏遠之地,但安南遠在遙遠的西南,距離大明京師有數千裏之遙,可遼東就在大明京師的門口,雙方之間僅僅隔著一道山海關。


    常言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一旦北元攻占了遼東,那麽隻要山海關一破,蒙古的鐵騎頃刻之間就將直抵京城,大明京城可就危在旦夕。


    也正是因為此,大明在山海關外設立了大寧都司、遼東都司和奴兒幹都司,以此來拱衛大明京師。


    因此,北元殘部隻能占一時的便宜,大明勢必會調集兵力進行反攻,屆時北元殘部必敗無疑。


    當然了,如果北元殘部能趁著宣德帝北征未歸之際攻破山海關並且拿下大明京師,雙方的戰局或許會發生轉變。


    可是這種情況發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先不山海關號稱天下第一關,易守難攻,北京城更是城高牆厚,不等北元殘部攻下北京城各地的勤王之事就將源源不斷地趕來,將北元殘部趕出長城。


    “是呀,北元再也不是當年的那個龐大帝國,失去了昔日的風采。”李裪聞言讚同地了頭,頗為遺憾地道,他非常願意看見北元和大明打得死去活來,屆時朝鮮國在遼東就能有所作為。


    其實,李裪的目光不僅僅鴨綠江以南的土地,他更想把土地肥沃的遼東收入囊中,畢竟古代是農業社會,有了肥沃的土地就意味著國家更加穩定和富強。


    隻不過大明對遼東看得很嚴,遼東不僅有著肥沃的土地,同時也是一道拱衛大明京師的屏障,豈可輕易丟棄?


    麵對著大明這個龐然大物,李裪現在隻能要求得到鴨綠江以南的地域,至於遼東等待後人找機會奪取,他相信大明與大唐一樣不會永遠地繁榮昌盛下去,終有一天也會轟然倒塌,屆時朝鮮國的後世國王也就有了機會。


    兩天後的中午,李雲天去了漢城一家有名的酒館飲酒,酒館老板見來了貴客,連忙招呼夥計盡心服侍。


    李雲天其實吃不慣朝鮮的菜肴,他這次來酒館另有目的,酒過三巡後將酒館老板召進了房間。


    “兩位大人還想要什麽?”酒館老板滿臉堆笑的進了門,頭哈腰地問坐在桌前的李雲天和雷婷,態度顯得十分恭敬,他的是比較流利的遼東話。


    雷婷從腰裏掏出一個木牌,衝著酒店老板晃了一下,酒館老板的臉色就流露出狐疑地神色,神情充滿了驚訝。


    “金滿道,這些是你的獎賞,漢城的消息多虧了你才能傳回大明。”雷婷衝著衝著一旁的一名護衛揮了一下手,然後不動神色地向酒館老板道,那名護衛聞言把一個木匣子遞給了酒館老板。


    金滿道怔了怔,然後下意識地打開了有些沉重的匣子的匣蓋,眼前緊跟著就是一亮,匣子裏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十根金燦燦的金條,其閃耀的光芒差一耀瞎了他的眼睛,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多的金子。


    憑直覺,金滿道可以推測出一根金條至少五兩重,那麽十根金條就是五十兩,能兌換三百多兩銀子,足以買下漢城一所氣派的宅院。


    “這些是你個人得到的。”雷婷見狀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絲笑意,讓後讓另外一名侍衛又把一個匣子遞給了金滿道,淡淡地道,“這些是你用來收買城中官吏的額外花銷,另外你每年的經費將增加一倍。”


    金滿道聞言臉上頓時充滿了驚喜,連忙打開了另外一個匣子,裏麵擺放的也是十根金條。


    “兩位大人放心,人一定將差事辦好。”經過了最初的震驚後,金滿道回過神來,合上匣子後衝著李雲天和雷婷一躬身,沒想到兩人此次出手竟然如此大方。


    金滿道是楊雲貴宣德元年在漢城布下的一個密探,當時金滿道生意失敗欠了不少外債,楊雲貴派去漢城以商人身份為掩護的探子盯上了他,在給他還清了外債的同時也使得他成為了楊雲貴的眼線。


    近些年來,金滿道以酒館為基地,暗中搜集了不少朝鮮國國內的情報,李雲天來朝鮮國之前所看的那些情報就是出自金滿道之手。


    “本官這次來是要問你一件事情。”李雲天並不會無緣無故地來找金滿道,不動聲色地望著金滿道問道,“這兩三個月有沒有什麽舉止怪異的陌生人來漢城?”


    “稟大人,據人所知,上個月來了一個遼東的商隊,裏麵有幾個人形跡可疑。”金滿道聞言想了想,沉聲答道,“他們雖然跟著商隊來的,但是卻沒有做生意的意思,反而與官府的人接觸。”


    “他們現在在哪裏?”李雲天眼前不由得一亮,開口追問道。


    “住在城東的一個商館裏。”金滿道立刻感覺到李雲天對那幾個人感興趣,於是問道,“要不要的讓人打探一下他們的底細?”


    “不,暗中留意他們的舉動即可。”李雲天搖了搖頭,神情嚴肅地囑咐,“記住,切不可打草驚蛇!”


    “的明白。”金滿道見狀知道事態嚴重,連忙向李雲天一躬身。


    “聽你們這裏的泡菜不錯,給本官住的會館送上一些,本官這幾天也能品嚐一下。”隨後,李雲天衝著金滿道微微一笑,在朝鮮王國豈能少得了泡菜?


    雖然朝鮮王國的後人給予了泡菜很高的評價和地位,但李雲天總是認為這是因為朝鮮王國太過貧窮落後而且土地貧瘠,平常沒有其他的菜肴因此泡菜這種簡單又耐放的食物就頗受歡迎。


    雷婷聞言不由得有些意外地望了李雲天一眼,她以前從未聽李雲天提及到朝鮮國的泡菜,而現在李雲天竟然名要泡菜可著實出人意料,難道隻是李雲天用來掩飾來金滿道這裏獲取情報而已?


    當然了,雷婷自然不會想到這隻是李雲天臨時起意而已,同時也算是給金滿道做掩護。


    “相公,你懷疑那個商隊裏那幾名形跡可疑的人是北元派來的?”離開了金滿道的酒館後,回太平館的路上,雷婷邊走邊輕聲問李雲天。


    按理,李雲天和雷婷應該乘坐馬車回去,但是漢城的馬車也就一輛平板車加個車廂,不僅寒酸而且空間狹,李雲天又不願意坐那種四個人抬得像個房子似的朝鮮轎子,故而隻有走路了。


    “北元知道大明與朝鮮國的關係,因此不會冒險在與大明開戰前來拉攏朝鮮王,現在我軍在遼東戰場連吃了兩場敗仗,正是他們誘使朝鮮王助陣的良機。”


    李雲天的微微一笑,有條不紊地低聲回答,“如果相公沒有猜錯的話,北元肯定以遼東為誘餌,不過朝鮮王並不是目光短淺之輩,不會與我大明為敵,十有**要讓他們失望了。”


    “相公,你是想通過那幾個人找出那個幕後主使者?”雷婷若有所思地微微頷首,隨後眼前一亮,不無興奮地問道。


    “即便是找不出那個藏在幕後策劃韃靼、瓦剌和兀良哈三部聯合的幕後之人,也能從中獲得蛛絲馬跡。”李雲天笑著了頭,他有些迫不及地想知道對方是誰,竟然能把大明北疆攪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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