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禮拜謝大人救命之恩!”來到太平館,李雲天剛要進入館門,一旁忽然閃出來一道人影攔住了他的去路,躬身拜道。


    見此情形,跟在李雲天身旁的護衛呼啦一下就湧了過去,拔出腰刀對準了攔路的人。


    “希望你好自為之,莫要辜負了你兩班出身。”李雲天望了那名一身士人衣服的青年,嘴角禁不住流露出一絲笑意,擺了擺手揮退了劍拔弩張的護衛,不動聲色地向那名青年道。


    這個青年就是幾天前那個在仁川港的妓館裏混吃混喝的家夥,當時李雲天給他付了所欠妓館的帳,進而救下了他,否則的話他可有苦頭吃了。


    “大人,在下也想有一番作為,可惜空有一個出身而已,令大人見笑了。”崔禮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無奈的神色,頗為黯然地回答。


    “路就在腳下,該如何走要靠自己,怨天尤人的話隻會原地踏步,有害無益。”李雲天見崔禮一副懷才不遇的模樣,嘴角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然後神情嚴肅地道。


    “大人所言在下一定銘記在心。”崔禮聞言立刻衝著李雲天一拱手,鄭重其事地行禮。


    “來者是客,進去喝杯茶吧。”李雲天對崔禮的反應很滿意,微微一笑後抬步走進了館內。


    崔禮臉上頓時一喜,連忙躬身跟在了後麵,李雲天既然肯請他進館喝茶那麽他就有機會結交李雲天,這對他來可是一個好消息。


    太平館的建築風格采用了大明的製式,因此李雲天在前院的會客大廳招待了崔禮,館內的侍女們很快就泡好了茶。


    “好茶,漢城能喝上這種品相茶葉的人屈指可數,在下這次可有口福了。”崔禮品了一口茶水,笑著向李雲天道。


    “崔公子,你既然身為兩班子弟,為何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李雲天放下手裏的茶杯,看似隨意地問道,他剛才雖然也裝作品茶的樣子,但是喝的卻是熱水。


    “唉,大人有所不知,在下祖上原為前朝的知府,後來太祖立朝後家裏一蹶不振,而在下又不善科舉,因此也就淪落到如今這般田地,實在是有愧先祖。”崔禮聞言歎了一口氣,把茶杯放在桌麵上後無奈地道。


    按理,像崔禮這樣的兩班子弟能到祖上的蔭職謀取一官半職,不過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也有不少兩班子弟逐漸沒落而無法獲得官職,除了身份外其生活境況已經於平民無疑,而崔禮就是其中之一。


    其實,沒落的兩班子弟生活境況比平民還要慘,因為他們仗著身份自視甚高,不思勞作和商道,因此難得有什麽資金進項,可謂死要麵子活受罪。


    崔禮的家道雖然沒落了,但是他卻是不折不扣的兩班子弟,既然不能入仕為官,那麽也不會經商和耕種,為了生活難免就要坑蒙拐騙了。


    “以後你有什麽打算?”李雲天早就猜到了崔禮已經在兩班的那些貴族中沒有了什麽根基,否則也不會混到這種地步,同時這也意味著他與兩班的官員沒有什麽恩怨糾葛,於是不動聲色地問道。


    “在下除了讀過幾年書外一無所長,如果留在這裏的話也是渾渾噩噩地混日子。”


    崔禮聞言精神頓時就是一震,李雲天剛才的那番話中可謂充滿了善意,這對他來可是一個好消息,因此顯示苦笑了一聲,隨後起身衝著李雲天一拱手,鄭重其事地拜了下去,“如蒙大人不棄,在下願意去大明侍奉大人!”


    “崔公子,你要是走了家人可如何辦?她們難道舍得離開故土?”李雲天見崔禮想要投靠自己聞言頓時笑了起來,不動聲色地問道。


    “在下家中的老母自有兄弟照顧,待在下事業有成後一定會讓她過上好日子。”崔禮的神色不由得變得有些黯然,他混到如此的地步實在無言麵對望子成龍的母親。


    李雲天將崔禮的神情變化看在了眼裏,心中暗自了頭,此人雖然生性灑脫,但卻是一個孝子,否則也不會流露出如此感性的一麵。


    就在這時,門外的院落中忽然傳來了一陣喧嘩聲,隻見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走了過來,領頭的是一名身穿大明內廷宦官服飾的中年人,被眾人簇擁著,顯得意氣風發。


    李雲天麵對著院外而坐,早已經看見了那名中年人,眉頭頓時微微一皺,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此人就是內廷禦用監左少監魏義,在漢城除了他之外無人身穿內廷從四品宦官服飾。


    除了魏義外,圍聚在他周圍的那些人也都身穿官服,不過卻是朝鮮國武官的官服,如果李雲天沒有認錯的話,都是一些六品以下的中低武官。


    崔禮見狀連忙起身躬身相迎,他知道魏義在漢城,也認得魏義身上的官袍,因此豈敢怠慢。


    李雲天則端起了一旁桌上的茶杯,不動聲色地在那裏品著茶杯中的熱水,不過一個的左少監而已,他還真的沒把魏義放在眼裏。


    更何況他現在是前軍都督府的千戶,大明無論文官還是勳貴都看不起內廷的宦官,故而不可能起身相迎,否則就丟了大明武官的顏麵。


    再者了,李雲天也是大明的使者,雖然是副使可與魏義並不統屬,自然不必迎接魏義。


    “你是何人,見到少監還不迎接?”魏義一行人進入大廳後,見李雲天穩穩地坐在大廳的主位上悠閑地喝著茶,於是一名與魏義談笑的瘦高個中年人伸手一指他,用朝鮮語高聲斥責道。


    “這位大人,劉大人是大明使團的副使。”聽聞此言,崔禮連忙躬身向那名瘦高個中年人解釋,瘦高個中年人身穿朝鮮國從六品的武官官袍。


    “副使?”瘦高個中年人聞言怔了一下,想不到年紀輕輕的李雲天竟然如此有來頭,不由得看向了魏義,想要魏義拿主意。


    魏義本冷冷地盯著李雲天,對李雲天的這個舉動非常不滿,不過隨後他的臉上就流露出了震驚的神色,一臉愕然地望著李雲天,顯得有些難以相信。


    “敢問你可是劉千戶?”不過很快魏義就回過神來,試探性地問向了李雲天,李雲天在使團中化名劉方。


    李雲天對魏義的反應感到很奇怪,不過隨後就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魏義很可能在宮中見過他,畢竟他在京城的時候不僅時常被宣德帝召見,而且還在文淵閣當了三年的庶吉士,隻不過他沒有留意到魏義罷了。


    “正是本官,魏少監,本官不知魏少監前來,有失遠迎了。”因此,李雲天放下茶杯,起身向魏義拱了一下手道。


    “劉千戶言重了,劉副使身負皇命,關乎著遼東戰局的安危,本少監豈敢有勞劉千戶。”聽聞此言,魏義微微錯愕了一下後笑著拱手回禮,身子不由自主地躬了下去。


    見此情形,李雲天知道魏義是認出了自己,心中不由得暗自搖了搖頭,沒想到魏義以前竟然見過自己。


    “魏少監,你來的正好,本官正好有一些事務相商,不知魏少監是否方便?”隨後,李雲天微笑著向魏義道。


    “方便方便,本少監現在正好空閑。”魏義沒有絲毫猶豫,一口就答應了下來,身子禁不住又往下躬了躬。


    “崔公子,明天晚上本官要去右議政家赴宴,你隨本官一同起,給本官充當翻譯。”李雲天於是轉身吩咐了立在一旁的崔禮一句,起身走向了後院,準備處理這次緊急事態。


    “大人放心,在下一定準時到達。”崔禮聞言心中頓時大喜,連忙向李雲天躬身拜去,隨後凝神望著李雲天和躬身跟在後麵的魏義離去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剛才魏義見到李雲天後臉上神色變化被崔禮看在了眼裏,這使得他感到非常意外,等魏義躬著身子跟著李雲天走了,他的心中不由得感到萬分詫異,感覺魏義好像十分忌憚李雲天,這令他有些不解。


    很顯然,李雲天已經來了漢城這麽些天魏義肯定知道他的身份,為何會有如此奇怪的反應也就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李雲天的有著深厚的背景,使得在漢城飛揚跋扈的也要恭敬有加。


    “你知道本官是誰?”領著魏義進入一間廂房後,等雷婷關上房門,李雲天轉身不動聲色地望著神情顯得有些緊張的魏義。


    “侯爺,的以前在宮裏見過侯爺。”魏義聞言連忙躬身回答,臉上滿是諂媚的笑容,不要他了就是司禮監掌印太監金英也要敬畏李雲天三分。


    “本侯此次來漢城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可將本侯的身份告訴他人。”李雲天沉吟了一下,神情嚴肅地囑咐魏義,“還有,你就當不知道本侯來了,在這裏該如何行事就如何行事,本侯絕對不會幹預。”


    “請侯爺示下!”魏義覺得李雲天好像話裏有話,於是不由得躬身問道。


    “本侯聽朝鮮王封了你的親屬不少官,這本是一件好事,可本侯今天一見怎麽覺得這些官都是一些芝麻綠豆的官?”李雲天聞言雙目中流露出讚許的神色,看來魏義的腦瓜還挺靈活的,隨後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讓侯爺見笑了,的以前在家中時常受到族人的照顧,故而這次也就存了私心想要拉他們一把。”


    魏義的臉上頓時流露出尷尬的神色,不過他覺得李雲天好像並不是要拿此事指責他,而且好像對他的親屬獲得的官職有些不滿,故而解釋了一句話問道,“侯爺有何吩咐,的一定盡力效勞。”


    “官兒沒什麽但是要有兵權在手裏,這樣別人才能高看你一等,否則無疑是朝鮮王對你的施舍,豈不是讓人看笑話?”


    李雲天微微皺著眉頭,沉聲向魏義道,“你代表的可是大明天子,即便是不為自己的名聲考慮也要給皇上的天威著想,堂堂的大明使臣有那麽好糊弄嗎?”


    “侯爺所言醍醐灌,令的茅塞頓開。”魏義終於反應了過來,原來李雲天是要讓他向朝鮮王給親屬們要兵權,連忙向李雲天一拱手,躬身道,“侯爺放心,的一定不會給大明丟人的!”


    “記住,要當就當漢城府的官!”李雲天的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沉聲叮囑道,如此一來大明就等於間接掌握了一部分漢城府的兵權,很顯然魏義的那些親屬一定會親近大明,這也算是他暗中給朝鮮王下了一個絆子,讓朝鮮王為此事煩心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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