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清脆悅耳的雕鳴在頭頂響起,李默停住腳步,熱氣升騰,在莽莽戈壁上形成重重幻影。仔細辨認,這迷離的幻影後,天際間隱約露出條藍線。


    精神頭頓時一震,回頭看過,那名匈奴人似乎還沒能跟上來。經過這段時日的追逐,李默的掠影柔雲步可以用一日千裏來形容其進步的程度,那匈奴人已經逐漸跟不上他的速度,勉強吊在身後。可惜他對麵對麵與之較量還缺乏信心,還得暫時忍他一忍。


    遠方的藍色逐漸由絲變線,而後成帶,直到李默連滾帶爬,懷著無與倫比的興奮撲入它的體內。潤藍色的河水此時就如同兒時母親的懷抱,溫柔地摸去他全身的風塵,帶走他的憔悴;又如同甘甜的乳汁,給他生命,換來他的力量。在河水中盡情地嬉戲、翻滾,隨著溫情的它緩慢地朝下遊飄去,李默驚異地意識到自己的沉迷,幾乎感覺不出這到底是虛幻,還是現實!


    大約飄了近一個鍾頭,河水來到個三叉口,陡然變急,李默爬上岸,帶著意猶未盡的痛快極目遠眺,心胸豁然開朗。一朵朵絲絮般的白雲下,仙境般的大草原連綿起伏在他麵前,無邊無際,五顏六色的野花點綴著連綿無盡的牧草,如同天鵝絨地毯,在風中搖曳。


    河的上遊方向,則是一座高聳入雲的黑色山峰,山勢挺拔而雄峻,氣度非凡!數以百計的大雕在上空盤旋,清脆的鳴叫如同交響樂,在激昂與清揚之間跳躍。


    正不知道該怎麽走,大地突然開始跳起舞,急促而力道十足的馬蹄聲奔入耳中。李默飛快地掠到河邊的一個山包頂,一群高大異常的駿馬如一道洪流從天邊急泄而至,帶著飛揚地力感停在河邊,盡情卻又秩序井然地痛飲著甘甜的河水。其中不少異常強壯的家夥直接跳入河中,放肆地抖動著全身的鬃毛,揚起漫天的水珠,抓住陽光,串出一片耀眼的七彩琉璃花。


    一聲霸氣的長嘶,眾馬很自覺地讓開片空曠的河岸。一匹全身通黑的駿馬旁若無人地出現在山崗,身軀一抖,散發出強烈地“王八之氣”,而後邁著優雅的小步,直接淌入河中,在寬闊的河中遊了幾個來回,慢慢上岸,舒服地抖去一身的水珠,重新來到高處,如同一位尊貴的國王,默默地注視著自己的臣民。


    見獵心喜,人之常情!李默偷偷用上潛行,悄悄摸近這位神氣的國王,一路仔細打量,粗略估量過。這馬王全身沒有一絲雜毛,四肢修長勻稱,四蹄粗大,全身肌肉結實有力,充滿了美感。從地到背,至少有一米七十以上!若算到頭,怕是比那些世界級籃球中鋒還要高不少。


    已經滿級的潛行效果不錯,李默從後麵摸到離馬王五米遠的地方,深吸口氣,用出自己最有信心的掠影柔雲步,猛地合身飛起。剛到半空中,卻見那黑炭般的家夥不屑地瞟了他一眼,輕盈地往前一躍。


    李默在空中雖驚卻不亂,運起雁行,半路軒彎,再次朝對方背上澆去。黑炭頭很簡單地一個後刨,兩隻巨大的鐵蹄帶著呼嘯,迎接他的到來。


    不怕!李默淩空翻身,讓過雙蹄,落地後肩背用力,人再次嗖地一下飛起。那黑炭頭盛開優雅的舞步,見招拆招。一人一馬,你撲我躍,或踢或抓,各種花樣,來來往往,就在原地周旋了十幾個回合,卻是誰也拿對方無可奈何。


    這邊相鬥,河邊的馬群卻沒怎麽受驚,該幹啥的還幹啥,偶爾有一兩匹抬起頭看看,卻是毫不關心。李默落地後喘了口氣,恨恨地望著目光裏透著股戲弄意味的家夥,心中羞怒,正想再次有所舉動,突然有警兆在心頭掠過。對這百應不爽的感覺,他唯一的選擇就是如箭一般向前飆出,嘩啦一聲巨響,整個人風一般飛進河中。


    那持棒的匈奴人尚未來到河邊,黑炭頭發出一聲仰天長嘶,馬群似乎突然受驚,帶著轟鳴,如洪流般飛速朝他衝至,把他被迫縱身飛起,在空中還得接下李默的連珠箭,一陣手忙腳亂,落地後連滾帶爬地躲開無數鐵蹄。待起身帶到岸邊,看到李默已經施展出他浪裏白條的本事,逆流而上,隻剩下個小點露在視野中,氣得哇哇怪叫。


    有個詞叫順風順水,用來形容到達黑色石山下的李默到還是蠻貼切。他在岸邊休息了一會,抬頭看看高聳入雲的石峰,想起仙湖遇到虎頭父母的那個地方,覺得眼前遠沒那裏來的陡峭,突然間心血來潮,振作起精神,開始往上爬。


    這石山雄峻倒是確實,但岩石間縫隙很大,李默一路基本沒遇到什麽難題,上行速度很快。唯獨到了離頂不遠,危機開始降臨,不斷有大雕飛臨頭頂撲擊,幾次差點將他擊落。越靠近山頂,雕群的嘶鳴越發連綿,震耳欲聾,透著股焦急的意味。


    李默略微一想,估計自己運氣來了!慢慢退下,待離開雕的視界,找了條岩縫容身。此時正值黃昏,金黃色陽光下,茂密的草原生機勃勃,空闊無邊,數不清的湖泊星羅棋布地散落在蒼茫大地之上,大小不一,形狀各異,到處是逍遙自在的野生的馬群、鹿群以及羚羊群……呀!種類之多,他卻是認也認不過來,隻知道有無數種生命在湖泊、河流之間孕育生長,到處彌漫著濃鬱的生命氣息。


    山腳下的條異常寬闊的河流,與襄陽的漢江相比較,似乎還要寬上一些。河流在不遠處開岔,分開的兩條直流如同人的雙臂,環抱著一片巨大的、估計是堅硬的岩石構成的高地。這片高地比襄陽城還要大幾倍,也高出兩邊的河岸不少,結合附近的地形看,屬於天然的鑄城地,大有虎踞龍盤之勢。


    夜色降臨,把潛行用上,輕手輕腳地再次往上爬,那鬼鬼祟祟的樣子,十分可笑!可奇怪的是,居然還真被他從另一方翻上了山頂。


    山頂很平,大約有個足球場那麽大,略微凹陷的十幾個地方都布置著巨大的鳥巢,到處是白色的蛋殼碎片。李默在鳥巢間匍匐前進,東看看,西瞅瞅,最後瞄中山頂正中一個大巢,旁邊有兩隻巨大無比的金雕正在閉目而眠。


    從雄雕的兩腿之間摸過,繞開母雕,正好看到一隻毛都沒長好的小家夥,頭耷拉在巢外。李默心中暗喜,一狠心,咬開食指,將血滴在小家夥的眉心,口中迅速念出一段詞語。而後就見小家夥猛地抬起頭,還沒來得及扇動翅膀,就化為一道柔和的白光,飛入他的寵物空間。


    目的達到,李默見好就收,飛速後退。待爬到山腳下,隻聽山頂一聲長鳴,跟著一片焦急的應和,呼啦啦的風聲響起,心頭暗暗自喜之餘,不免有些愧疚,幹脆找個地方盤膝而坐,掛機下線了事。


    第二天李默正在拿著新買的十八公斤練習劍在揮舞,黃中華和劉猛兩人聯袂而來。大家練了沒多久,董浩堂領著歐陽嫣然摸至,也跟著他們練了會散打。


    趙錦豪到的時候,一幫愛熱鬧的家夥正要拽著李默出去吃飯,順便連他一起捎上。至少女孩子們就自己湊一堆去玩算了!


    出來找了家湖南菜館,眾人要了間大包房坐下。席間說了個事,原來就在汽車修理廠的那幾個年輕人特別愛好飆車,這李默有印象。同時他們幾個都是大學裏學機械的,特別喜歡改裝車,技術不錯,小有些名氣,附近的暴走族大都慕名來汽修廠裏改裝。他看那個何晃人挺不錯,北航的大學生,有點義氣,又懂技術,準備提他來做主管業務的副經理。


    這是黃中華的權力,李默可不想幹涉。他感興趣的是這幫小子居然自己組織了個業餘性質的車隊,經常與人賽車,地點還在自己管轄下。這才突然想起,他除了去上過幾節飛行課,還沒正兒八經地去俱樂部履行過自己的職責,不免有些不好意思。聽說晚上正好有個暴走族的賽會,忙拉上酒足飯飽的一幫人等飛車趕去。


    墨藍色的夜幕下,一個個由油桶點燃的火堆,呼嘯著來去的摩托車,肆意笑鬧的年輕男女,吵雜而生機勃勃的環境。望著眼前熟悉的場景,李默默默地站在賽車場頂樓自己那間辦公室外的走廊裏,身體伏在欄杆上,喝著啤酒,想起年前的那些個夜晚,一個個熟悉或是醜惡的人影在眼前晃動,一幕幕激烈的場景在腦海中掠過,他突然陷入到一種時空輪轉的感覺中,感慨萬千。


    打了個電話給魏強,逐一問候過一幫朋友,說了陣家長裏短,心裏舒服了不少。拉著董浩堂走進辦公室,關上玻璃門,房間內頓時變得十分安靜。黃中華、張亞幾個正一邊喝酒聊天,一邊通過大屏幕觀看外麵的比賽。


    剛剛坐下,段殺推門而入,幾人趕忙站起招呼。張亞幾步跑去,虛扶著他坐下。大家喝了一會酒,比賽尚未過半,那幫年輕人目前的成績還算不錯,位於第一集團,卻與前三無緣。


    段殺找李默有事,兩人一起來到走廊上。劉猛在身後拉上玻璃門,很自然地拉過附近的轉椅,與不喝酒、隻喝咖啡跟茶的趙錦豪並肩而坐,鼓搗起他總是隨身攜帶的那套器皿,同時把住了門。


    發動機的轟鳴聲在耳邊一個勁地響著,兩人肩並肩靠在一起,段殺單刀直入,“小默,徐老現在有些人單勢孤,處境很不好。”李默靜靜地聽著,不吭氣。


    “眼看馬上就要召開組織的年會,到時候麵臨著功績評議和職務選舉的問題。基金會本就是何老板的地盤,委員會這邊又有首席長老嶽老頭壓著,執行團若是再完全落入張天強手裏,那我們大家都得靠邊站。”


    心中一個長期的疑問浮上心頭,李默側頭問道:“不是說何老板跟徐老一樣,都是注重往國內發展的嗎?”


    段殺冷冷一笑,“注重國內是不錯!不過出發點和著重點卻是不同的!”說著他大大地喝了口啤酒,“拋開繼承問題觀點不同不說,何老板是個典型的商人。在他眼睛裏,隻有物質財富。他注重國內,看中的不過是國內經濟大發展所帶來的巨額經濟利益!而徐老看中國內,經濟利益倒是其次,首要注重的是尋覓和培養本土人才,是希望保住組織的根和創始精神不變。”


    李默點點頭,雖然不過經曆了兩、三個事件,但這方麵的跡象非常明顯。邵虎上台的第一件事就得割出上海的土地給何老板,這他可記得清清楚楚。


    “徐老仔細考慮過,最近成為執行人的兩位,王動跟何少峰,毫無疑問都是何老板的人。張天強十來年南征北戰,功勞不小,加上何老板的支持,執行團秘書長的位子那是怎麽也跑不了。再算上其他幾位立場左右搖擺,這掌握著組織大部分武力的執行團,眼瞅著馬上就要變成何老板手裏一把專用的刀。到時候想對付誰就能對付誰,完全不符合組織的分權原則。”


    “要我去競爭新的執行人麽?”李默淡淡地問道。段殺長歎口氣,點點頭,“是!我們必須要有一支可靠的武力來保護自己。否則,就憑各地幾個支持徐老的主事大佬,形不成有力的拳頭,很容易被人各個擊破或收買。”


    這李默心裏也很清楚,甚至可能根本不用動手,雙方勢力此消彼漲。那些大佬為自身考慮,就算與自己觀念有所衝突,也很可能就此倒戈相向。他沉默半天,“我擔心的是我表現還不夠!”


    “這後而不成問題!”段殺笑了,拍拍李默的肩膀,“其實就憑你單槍匹馬完成‘生死鬥’就足夠了!曆來參加‘生死鬥’而勝利生還的,現在在組織裏都身居高位,你虎哥、王動,就是何少峰也是同樣得靠這個。原來沒讓你出來做事,原是考慮你還在讀書,有個大學本科文憑並不是件壞事,何況還是讀的法律。可惜時不待我,隻有委屈你了!不過你放心,可以給你招個得力的副手,徐老再想辦法替你擋掉一些無聊的任務,不會耽擱多少時間。”


    李默喝口酒,腦海裏出現張天強的影子。他若是執行團秘書長,任務那可就歸他來分配,會給自己好果子吃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但這話他沒說出口,他可不想讓段殺或徐川看輕,把話題轉到眼前的問題上,“那我是不是不用再管這個車場的事?”


    “誰說的?”段殺一瞪眼,“你若是成了執行人,手下負責行動、後勤以及情報的,老大一幫人馬,總要有個棲身的總部和訓練營地吧?你想想整個北京,除了這裏和軍隊的地盤,哪裏還有更合適的地方?”


    這倒是!看來這事徐川從頭到尾早就計劃好了,李默也就不再說什麽,很簡單地朝段殺點點頭。段殺清楚他是個什麽人,一臉欣慰的笑容,點點頭,使勁拍拍他的肩膀,而後拉著他回到屋內。此時張亞和黃中華兄弟幾個正在聊得熱火朝天,一派興高采烈的樣子,李默很好奇,“喂!哥幾個說什麽呢?”


    “還能說什麽?遊戲唄!”張亞搶著接口,“老大你正給人攆在屁股後麵追殺,現實裏也忙,不知道現在中原已經亂成什麽樣子。”


    這李默再忙還是知道點的,“不就是NPC朝廷遷都至金陵嗎?這有啥!”


    “不止!”段殺笑了,“鐵騎會一幫人昨天在北京城下與匈奴人搞了次麵對麵的鐵騎兵對衝,場麵很精彩,據說大有史書上形容的、袁崇煥八千關寧鐵騎與皇太極麾下幾萬八旗騎兵對拚的味道。天下國際已經出天價買斷整個場麵,播出的時間不是明天就是後天。”


    “已經定了,就是明天晚上九點!”費詠也就是打怪升級在一旁插口,“段哥,剛才發的通知,我接到手機短信通知。”


    “哦!那得好好看看。”一談到遊戲,段殺也激動起來,“鐵騎雄風這人很有兩把刷子,攏得住人,遊戲裏一幫兄弟也貼心。聽說自打成立那天開始,每天都有兩鍾頭的集體訓練,練的就是戰場上實打實的那一套。我們打鐵穀在這方麵還是靠丁蕾來了才開始搞的,也沒他們正規。說實話,若真的論實力,鐵騎會應該比江南盟那幫娘娘腔要強太多。”


    一提到江南盟,李默馬上想起雄震家那個叫秦嫣兒的美女,從城府和能力來講,比秦劍銘這個號稱隨心所欲的家夥可強太多。他這時又想起那個U盤,湊到段殺耳邊問道:“老哥,說到江南盟,這上海雄震集團與我們有些什麽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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