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群暴徒被押上車,同時我們的對講機也傳出了指揮中心的命令,心裏一頓問候。


    “10!10!00呼叫!”


    “10收到請講!”


    “州交警支隊門口發生車禍!一人被困,請速前往處置!”


    “10收到!馬上前去處置!”


    梁澤海放下對講機,對眾人命令道。


    “一二三出動戰鬥員跟我前去處置車禍!小戴你帶四五出動恢複戰備!”


    眾人聽令後,各自蹬車,警報再一次響起,但與來的時候,少了一份躁動。


    如果說人命和天命我們可以選一個,我們更願意選擇人命,因為天命我們的把握權隻有那麽一點點。


    在這樣的戰鬥中才是一名消防戰士最原始的麵貌,端著水槍進火場,提著救援設備奔走於各種災害現場,而不是端著冰冷的槍指著一群曾經是老百姓的人。


    車隊駛過的地方這些人都駐足觀看,因為他們都知道今天我們再一次給了他們一個安靜的夜晚。


    看著這些眼睛,很普通的眼睛,卻折射出各種光芒,有些感激,有些疑惑,當然也有些仇視。


    這是我來到這片土地永遠想不通的問題,為什麽他們會仇視幫他們脫離險境的人。


    從新兵開始我就在想這個問題,一個十八歲的青年,思想就那麽簡單,和平與愛。


    “兄弟們!準備好了嗎?”


    “時刻準備著!”


    “如果你們回不來了呢!”


    “敢戰敢死!以死為榮!”


    “好!很好!記住你們的責任!使命!義務!生死不是你們能定!”


    “但我們能定人生死!”


    當這樣的喊話再一次回蕩在車裏的時候,我已經忘了自己是什麽人,一個不帶任何感情的人,隻有生與死,或者他生,或者我死。


    這是梁澤海還有這支部隊所教導我的,稱之為戰士的人,不會畏懼生與死。


    戰士需要在刀山火海裏鍛造自己,需要在民族大義麵前放棄自己,更需要在兒女私情麵前忘記自己。


    以往的這個時候我們都是身著搶險救援服,但今天我們穿著戰鬥服,一樣的戰場,一樣的人,一樣的生與死。


    前方交通漸漸堵塞,車型緩慢,即使鳴著警笛也無濟於事,對此郭靖很是煩悶。


    “下去個人指揮交通!給我們讓出一條道!”


    郭靖說完,我拉開車門走了下去,這個時候應該是我們行使特權的時候了,任務麵前經不起等待。


    經過一番疏導,車流恢複了通暢,郭靖猛轟了幾腳油門,對講機裏再次傳來指揮中心的聲音。


    “10!10!00呼叫!收到請回答!”


    “10收到請講!”


    “市中隊!你們到了沒有!報警人打了好幾個電話了!”


    “報告指揮中心!我們正在全速趕往車禍現場!”


    “注意安全!有情況立刻匯報!”


    “10明白!”


    五分鍾後,一輛渣土車閃著應急燈停靠在了路上,地麵上散落著各種零件。


    “指導員!州交警支隊到了!應該就是這裏了!”


    看著匆匆忙忙趕來的交警,郭靖看著一眼梁澤海,目光從新回到渣土車上。


    這車禍真出的懸,就在交警支隊門口,眼下已經有數十名交警在勘察現場了。


    “你們可來了!等死我們了!超速駕駛!不排除襲擊的可能!可能是衝著交警支隊來的,車速過快,沒能轉過彎!直接裝在水泥護欄上,下麵還壓著一部摩托車!車主生還希望很小!你們先看看吧!”


    交警一邊擦著汗,一邊囉嗦著。梁澤海帶著我們幾人來到渣土車的側麵,這一看頓時讓我們感覺五髒六腑都在翻滾著。


    長約二十米的水泥護欄被巨大的衝擊力撞散了架,最後在一側停了下來,半截身子掛在變形的輪胎當中,輪胎已經找不到它原先所在的位置了。


    一道紅色生硬的劃過護欄,不知道這人被渣土車強行拖拽了多遠,看著紅的刺眼的護欄,梁澤海愣住了。


    “你看是叫救護車還是叫殯儀館?”


    交警湊過來,帶著厭惡的表情,時不時的用手捂著鼻子,這地方確實有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但對於我們來說,早就習慣了。


    “如果沒什麽事的話你問問這些路人吧!也許會有收獲!請別妨礙我們做事!”


    交警不語,看著梁澤海的表情自然知道他的言下之意,隻是在事故現場我們沒權利說此時的他是被困者還是遇難者。


    即使是遇難者,我們也沒權利說,到了現場,沒有什麽比任務更重,也許交警說的對,我們是來救人或收屍的。


    渣土車的前輪已經完全變形,傳動軸出奇的向上翹著,仿佛要告訴我們它承受了多大的衝擊力。


    至於被困者,已經不好看了,摩托車在渣土車的撞擊拖拉下已經麵目全非,兩輪子散在旁邊,被困者就壓在下麵。


    踩著變形的輪胎,我爬到駕駛室,查勘是否還有人員被困,若是以前,這車很好爬,但現在完全變了形,到處都是玻璃零件,因此廢了不少勁。


    盡管現場被血腥味覆蓋著,但駕駛室還是有一股白酒的香味,尋找著,在駕駛員後座的角落裏發現了幾瓶“伊力特”,順手將它拿下,丟在交警麵前。


    似乎這個時候結果已經很清楚了,我們在等待交警的勘察,等他們完了我們就該動手了,隻不過此刻注意力卻停在檔位上,“8”檔。


    從車上下來,梁澤海已經在和戰鬥班長商議此次救援,交警卻告知肇事司機已經跑了。


    看著現場一片淩亂,許多市民都紛紛閉上了眼睛,但又忍不住好奇往這望著。


    “指導員!怎麽處理!我們的裝備派不上用場!而且渣土車已經和摩托車還有人連為一體了,怎麽辦?”


    詢問著梁澤海,梁澤海並沒有回答我,隻是自顧自的看著,看著這變形的駕駛室將眉頭緊鎖著。


    這樣的變形恐怕連美國電影中的擎天柱也甘拜下風,苦笑著,等待著梁澤海的最終方案。


    楊桂華等人帶著幾個老兵四周轉著,尋找突破口,可以支撐起整個車的地方。


    但這台車不管是從重量還是從形狀來說,都是我們這些裝備望塵莫及的,隻能靠30噸位的大吊車才能行。


    “來個人!”


    梁澤海對著周圍喊一句,不確定他是在喊我們還是在喊交警,跑到他身邊時已經有一名交警過來了。


    “馬上聯係一輛起吊噸位為三十噸的吊車!立刻到達現場!”


    對著交警一言梁澤海便不再理會他,隻留下交警對著對講機呼叫著。


    如果現在我把救援撐杆或者起重氣墊拿出來的話,梁澤海說不定會把我塞到車輪底下去,拿出那些東西隻能是浪費時間。


    眼下無奈,隻能看著車靜靜的在那躺著,很難想象它是以一種什麽樣的速度衝過來的,隻是再怎麽看它已經是這樣了。


    楊桂華此時盯著車輪看得出神,嘴裏念叨著什麽,當我把注意力集中到他看的地方時,趕緊將視線移開了。


    車體與護欄接觸的地方,一雙手露出了森森白骨。


    “咋了?我看什麽你也看!我能受得了你怎麽受不了?回去給我看‘電鋸驚魂’去!”


    頭皮一陣發麻,要是回去他真讓我大半夜看《電鋸驚魂》,我想哪天必定會上演《車庫驚魂》。


    心裏問候著楊桂華,梁澤海在焦急的等待著,看著這老漢,年紀也不小了,摩托車上的菜籃被遺棄在了旁邊,等待著它的主人拾取,一雙鞋遠遠的甩走了一邊,心裏透著一絲悲涼。


    “來了沒有!吊車呢?”


    就在我們勘察的時候,梁澤海突然臉色一變,對著身邊怒吼道,身邊的交警都在站著,擋著群眾,似乎人有點多,三四十號人全堵一塊了。


    聽到梁澤海的喊聲,聞聲跑過來一個小片警,對著梁澤海滿臉的笑容。


    “稍等下!我們已經叫人去催了!路上有點堵車!馬上來!馬上來!”


    看著這作嘔的笑容,梁澤海臉一沉轉身走了,小片警留著原地,不時的把頭伸到駕駛室下方看著。


    “如果你不想一會這裏多一個人的話,我建議你把頭縮回去!”


    小片警一抬頭正好看見對麵的梁澤海正冷冰冰的看著他,尷尬的笑了笑之後走開了。


    生命麵前,等待的時間總是那麽漫長,看著一個人被壓在車輪下的感覺,不管他是死是活,心裏如刀般割著。


    誰都知道他已經死了,在場的人都知道,除了我們。任務麵前沒有生與死,隻有勝與敗,我們失敗,他們就有傷亡。


    遠處響起了道路救援的警笛,循聲望去,吊車由遠至近,在交警的指揮下,緩緩靠近渣土車。


    車停穩了,伸出了支腳,一根鋼絲鎖緩緩降下,巨大的吊鉤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伸進了駕駛室底部。


    看著吊車開始工作,不覺將梁澤海衣袖拉了拉,示意他往後退,老兵都退下了,跟吊車保持一定距離。


    險情就在這開始的一刻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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