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徹感覺自己撞上了什麽,但神識探測中分明什麽都沒有。


    這個墓園,似在禁止有人進入。


    但是就在這一時間,方徹明顯感覺到,識海中的鐵片驟然升起,發出熾烈的白光,兩個鐵片相對立的在識海空中緩緩旋轉。


    一股莫名的能量,氤氳散發。


    那股禁止進入墓園的精神力在接觸到這股能量之後,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再也沒有了什麽抗拒拒絕。


    方徹身前的阻力,一掃而空。


    他抬在半空的右腳不由自主的落下去,一步就邁進了墓園。


    然後精神力震蕩之下,他頓時知道了這座墓園的名字。


    衛隊墓園。


    衛隊這兩個字,讓方徹有些浮想聯翩。


    這種規模的墓園,隻是一個衛隊?


    他緩緩深入。


    神識之力感應著,腳下……似乎是一條路。


    一路往裏延伸。


    在這種肅穆的氣氛之下,方徹甚至連思考都不能思考了。


    腦子裏轉過了一絲‘鐵片啥時候成了兩個’這種疑問,但是隨即就將這個問題扔在了腦後。


    隻是向著裏麵,凝聚了全部心神的走進去。


    這座墓園,已經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提起修為,在墓園裏飛掠,空間蒼茫,不知多大。


    也不知道在墓園裏麵走了多久,深入了多遠。


    方徹的神識終於感覺到了一片龐然的墳墓。


    一座墳墓在前,一片墳墓在後,便如一位將軍,在帶著自己的麾下,衝鋒陷陣。


    神識之力觀測之下,前麵這一座墳墓如同目見。


    龐然大墓。


    隻是這一座墓,幾乎就是一座山。


    沒有墓碑。


    墳前隻有一座雕像。


    那是一個巨狼的雕像。


    分明看不到這巨狼雕像的毛色,但,方徹直覺的就感到,這巨狼渾身的毛肯定是銀白的。而且全身上下,沒有一絲雜毛。


    巨狼昂首站在這裏,眼睛執著的看著前方,張開嘴巴,鬃毛飛舞,如同狂奔在風中。


    一股精神力縈繞。在說明這巨狼的身份。


    “衛隊第一小隊長,嘯天銀狼王。率第一小隊三十六銀狼衛戰死於空渺星域。”


    方徹感受著這股精神力。


    這股精神力之中,存在著有清晰的情緒。


    有悵惘,悲傷,有懷念,還有憤怒。


    方徹能清晰的感覺到,就好像一位久經沙場的老將軍,在為自己戰死的屬下立碑。


    就是那種情緒。


    有點類似於唐正身亡之後,自己的感覺。


    方徹忍不住心中歎息一聲。


    在這位嘯天銀狼王墓前,有一團瑩瑩白光,比起外麵發現的天材地寶,都更加的光芒明亮。


    顯然有品質更高的天才地寶。


    方徹心頭沉重,躬身行禮。


    “銀狼隊長,雖然不知道您是誰,也不知道您有何等成就。但是逝者為大,也值得我行禮。”


    “還有就是……您墓前的天才地寶,我有用處。就先取走了。有不敬之處,還請千萬海涵。”


    方徹三鞠躬。


    誠心禱告。


    空中的精神力在介紹完之後,就不再出現,而是在空中遊離。


    哪怕方徹開始動刀挖土,也沒有任何阻撓之意。


    甚至,有一種‘樂見其成’的奇妙感覺。


    “這或許是我的自我心理安慰導致……但,實實在在,就是有這種感覺的。”


    方徹心裏都感覺奇怪了。


    他小心地挖掘著,似乎唯恐驚擾了長眠的嘯天銀狼王。


    很快,就挖了出來。這是一株之前見過並且吃過的東西。


    狼神草!


    而且比起自己吃過的那一株,更加大一些,品質,也更高。


    肉質能明顯感覺出來呈現玉色了。


    捧在手裏,已經完全具備了銀狼的特征,活脫脫就是一頭剛剛出生的小小銀狼的樣子。


    連眼睛都還沒睜開的那種小銀狼。


    隻是……這卻是一株靈藥!


    根須俱在,枝葉宛然。


    方徹立即收了起來。


    心中知道,這才是真正極品的天才地寶。


    但是在這墓園沉悶的氣氛之下,卻沒有多少欣喜的情緒升起來。


    將土層恢複原樣。方徹深深鞠躬:“感謝銀狼王閣下慷慨。”


    繼續往前走去。


    前麵,是連綿群山一般的銀狼衛士墳墓,方徹數了數,正好三十六。


    占地巨大,方徹感覺自己足足狂奔了兩個時辰。


    然後才感覺到了第二座巨大墳墓。


    方徹神識掃過去查看,卻是一頭巨大的老虎的雕像。


    “衛隊第二小隊長,飛天白虎王;率第二小隊三十六白虎衛集體戰死於空渺星域。”


    白虎王的樣子,方徹用神識力量仔細觀察,莫名的感覺,這個白虎王,與自己和雁北寒曾經遇到的那一家白虎,基本一模一樣。


    除了小白虎沒翅膀……


    不對!


    方徹想起來,似乎大虎後來出現的時候,是有翅膀的,自己看到過。


    換言之……乃是同一種族?


    方徹心中猜測著。


    在飛天白虎王墓前,同樣有瑩瑩白光閃爍,也有一株天才地寶。


    方徹行禮之後,挖出來一看,果然,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小白虎崽子的樣子。


    但這一株藥挖出來之後,還沒放進去空間戒指,居然不見了。


    方徹愣住了。


    神識掃描,卻看到眼前土地上白光瑩瑩。這一株寶藥,居然再次回到了土中!


    “我去!你居然能跑回去?你自己會跑?”


    方徹驚了。


    這是什麽樣的神奇。


    於是再次挖了一次,但是這一次,卻沒有挖出來。因為這一株寶藥居然自動變換了方位,挪到另一邊去了。


    方徹停下了手。


    皺起眉頭。


    良久,若有所思,不再挖掘這一株白虎寶藥。


    直接放過,再往前。


    時間靜悄悄流逝。


    麵前更加肅穆沉重。


    貌似到了主墓群。


    乃是一片連綿到天盡頭一般的墳墓。


    在中間的,乃是一個巨大的飛熊雕像。


    “衛隊大隊長,金翅飛熊王,率全體三千衛隊,戰死於空渺星域。”


    這一片飛熊墳墓,連綿無盡一般,但卻沒有那種瑩瑩白光。


    顯然,沒有寶藥生長。


    方徹莫名的感覺心情有些沉重。


    這連綿的墓群,如同一隊沉默的衛士。已經集結完畢,似乎還在隨時準備狂戰天下!


    “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麽存在,也不知道你們是幹什麽的。但是……集體戰死這等事,卻讓我知道,沒有背叛,沒有逃跑,沒有貪生怕死。”


    “強大的戰士,忠貞的衛隊。我尊重你們!”


    方徹撫摸著金翅飛熊王的雕像,低聲說道。


    雕像無言,沉默而立。


    “這些墓群,應該是你們的王或者上司給你們建立的。也是好樣的。”


    方徹認真道:“安息!”


    冥霧湧動。


    如一波一波的潮汐,突然開始流動。如同天邊雲潮,一波一波的在無盡長空掠過。


    波分浪湧,無止無休。


    方徹繼續往裏走。


    居然又是一個龐大的雕像,讓方徹完全意外的是:這一尊雕像,居然是一個人形。


    是一位女性。


    雖然隻是雕像,但是卻是衣袂飄飄,極盡縹緲窈窕,隻是神念掃過雕像,就已經感受到那種無盡風致,無上風華。


    “朱雀尊者,戰死於空渺星域。”


    方徹想要走近看看,但,這一尊朱雀雕像,居然能發出抗拒之力,讓方徹根本不能近前。


    在這一尊雕像之後,還有黑壓壓的無數墳墓,無數雕像。


    但是方徹就隻能走到這裏。


    再也不能深入。


    然後方徹後退兩步,神識擴散,觀測自己能看到的範圍。


    才發現墓園周圍,一點點的閃爍白光。


    那是……一株株的寶藥。


    在冥氣圍牆附近,錯落有致。


    方徹有些不甘心的看著龐大墓群前,這一出來之後,就看到裏麵群星熠熠一般,其實都是長滿了寶藥。


    偏偏不讓自己采。


    走近了就看不到了,距離遠了又開始閃爍,玩我呢啊?


    方徹幹脆放棄了,轉而開采冥氣圍牆邊的。


    連續三株之後,方徹發現,這裏麵的寶藥,居然連守護妖獸都沒有。


    平平安安的。


    但是連續三株都是一種奇異的人參,這種靈參,全部都是黑葉白蒂,參體卻全部都是漆黑的,有一種玉質感。


    一株株如同蘿卜一般。


    很龐大。


    就好像一大塊一大塊的極品墨玉。


    方徹挖的很是快樂。


    圍著墓園圍牆挖了好幾天。


    都沒抬頭。


    在方徹大發其財的時候……


    外麵。


    封雲與雁北寒等人都已經到了,他們也發現了這個墓園。


    但是,卻被隔離在千丈之外,一寸都不能前進。他們隻能感受到那種沉重的氣氛,肅穆的氛圍,但卻探測不出,前麵是什麽存在。


    走進一步都不能。


    隻能望洋興歎。


    “前麵是什麽?”


    雁北寒飛身高空,看著前麵一片昏暗,冥氣縱橫呼嘯激蕩的所在,秀眉緊皺。


    不知怎地,她就莫名的有一種感覺。


    這一路來,無論自己怎麽找都沒有找到方徹,方徹肯定就在那裏麵。


    但是自己卻進不去。


    雁北寒心裏有些焦急。


    她現在的心情有些複雜。


    先前,她有些看不明白自己的心,於是從方徹身邊離開了。


    但是離開之後卻又想要看到他,看到他卻不敢再到他麵前去。


    但是沒看到的時候,卻想念的很。


    九年,生死危機不知道經曆了多少,雁北寒也救過瀕死的方徹好幾次,而方徹同樣無數次拚命地將她救出絕境。


    尤其是有一次,巨蟒甚至已經吞了雁北寒半截身子,而方徹拚死將她從巨蟒口中拖出來,抱著逃命。


    那一次雁北寒就算是有丹雲神丹,依然昏迷了七天。


    七天醒來後,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方徹足足七天沒打理的胡子拉碴。


    那焦灼的眼神在雁北寒睜眼的那一刹那,就偏離到了一邊,但是那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卻很明顯。


    眼睛再轉回來,已經變成淡然。


    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提過什麽救命之恩。


    也從來閉口不談。


    反倒是互相鬥氣一次又一次。


    在剛剛進入陰陽界的時候,方徹和雁北寒說話都是非常隨意的,偶爾還對彼此容貌評頭論足。


    但是越是到了後來,越是熟悉了,說話卻越來越是正經,嚴肅,公事公辦。


    甚至有些冷漠。


    這種情況一直到了第九年最後時刻。


    到達了巔峰。


    兩個人在一起,幾乎是都不怎麽說話了。


    偶爾非要說話,也是非常‘官方的親切’的那樣。


    “飯做好了,來吃飯。”


    “剛才這隻怪鳥好強。”


    “是的,我幾乎跑不過它。”


    “……”


    兩人都感覺到對方心裏藏著一座火山,但是,卻在死死的壓製。


    對於之前一些正常的玩笑,竟然也不敢開了。


    因為,兩人都在怕,怕一個玩笑開過去,對方若是接住了怎麽辦?


    若是將這層窗戶紙挑開了怎麽辦?


    那麽等待自己兩人的,都將是萬劫不複的結局。


    雁北寒必然是感情上的萬劫不複;而方徹……不管是方徹守護者的身份,還是唯我正教夜魔的身份,都和雁北寒絕對不匹配。


    一旦暴露這段感情,夜魔就算是有十萬條命都不夠死的。


    雁北寒自己知道自己身處什麽環境,若是讓爺爺知道自己居然喜歡上了夜魔,那麽夜魔就算是作用再大,那也是必死無疑。


    身邊隨便一個人,出來都能將夜魔碾壓成渣。


    而且那幫人是真的可以做到,為了殺夜魔,哪怕是找不到目標,但他們完全做出來隻需要確定一個方位就可以了。


    比如確定夜魔在白雲洲。


    好的,那麽接下來白雲洲連一條螞蟻也不會活著!


    直接完整的從世界上抹掉。


    你什麽身份?伱什麽地位?


    與天之嬌女,唯我正教第一大公主結親?


    那豈不是說,除了九位副總教主和段夕陽等寥寥幾人之外,其他人,包括那些上萬年的老魔頭們,還都要叫你一聲姑父?


    更不要提下麵的小輩們。


    至於雁南,更加是顏麵掃地。


    最寵愛,最看重的孫女,居然被一個總部之外的,下屬教派的一個小蝦米勾搭走了!


    萬一將來身份暴露,居然是個守護者的臥底……


    這讓雁南怎麽麵對天下人?


    所以雁北寒隻有離開。


    而且,從此將這段心思深埋。


    雁北寒心中有百萬分的把握:隻要自己與夜魔隔開,那麽……隻要不見麵,就可以慢慢的淡忘。


    畢竟……隻是一場陰陽界的試煉而已。


    時間是不短。


    但是,與悠久的歲月相比,這算不得什麽!


    早晚可以將這個剛剛刻入心中的人影磨滅!


    今日我此心萌動,來日必然可以冷若冰霜,高高在上,從此化作高空皓月,清冷高寒注視著凡塵地上的你!


    屆時,不會再有一點點波動。


    但自從離開之後,她卻時不時的想要偷偷回去看看。


    總是安慰自己。


    遠遠的偷偷看一眼,他自己都不知道我來過。


    不會有任何語言交流,又能如何?


    但……她卻是發現,自己越來越是痛苦了。


    此刻,站在墓園外麵,雁北寒孤身高空迎風,隻感覺一顆心飄飄渺渺,不知道去了何方。


    連她自己,都迷惘了起來。


    ……


    方徹在裏麵,一個人大發財。


    而金角蛟在這裏麵,這精純濃鬱到了不敢想象的冥氣死氣之中,更加幸福之極。


    遠方。


    東雲玉的身子如飛而來,橫衝直撞。


    “老子乃是唯我正教封雲,識相的,將空間戒指都交出來!否則,我立即派段夕陽前去覆滅了你們山門!”


    聲音囂張跋扈,充滿了老子第一天第二的狂霸!


    當真是狂拽酷炫吊炸天!


    正在這邊思考事情的封雲楞了一下,刹那間鼻子都幾乎氣歪了。


    我特麽……我說我怎麽突然間不管遇到誰,隻要一報名就是遭遇圍攻,短短的時間裏,在進來的所有人之中,除了雁北寒和方徹,居然已經是舉目皆敵!


    我才搶了幾個人?


    原來如此!


    聽到這個賤逼模仿自己聲音,惟妙惟肖。


    甚至那種‘唯我正教不講理的囂張霸氣視人命若草芥的氣質’都是那樣的惟妙惟肖,讓人一聽就深信不疑。


    原來是這個東西在搞怪。


    封雲二話不說,飛身而上。


    砰砰兩聲之後,東雲玉立即知道了自己遇到了正主。


    驟然後腿落荒而逃,隨即用薑碧皇的聲音說道:“封雲!你居然敢對我出手!天宮弟子聽令,列陣!”


    鏘鏘鏘……


    一片黑暗不能視物之中,所有天宮弟子同時拔劍出鞘,發出厲嘯聲指引方位,劍陣瞬間成型。


    薑碧霄更是著急,大聲道:“哥,你怎麽樣?”


    薑碧皇大怒,喝道:“誰在冒充我?”


    遠方,東雲玉充滿了驚訝的,依然是用著薑碧皇的聲音:“那個人冒充我!大家別上當!目不視物,大家千萬戒備!”


    頓時局勢一片混亂。


    陰雲笑率領地府弟子,正在興致勃勃的看戲。


    突然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另一邊遠方陰森森的傳來:“蘭心雪,你和方徹勾勾搭搭不守婦道,水性楊花,奸夫淫婦,我陰雲笑正式宣布,我把你休了!”


    陰雲笑大怒:“是誰在冒充我?”


    東雲玉陰森森:“卑鄙小人,居然冒充本聖子……地府眾位兄弟一起上,幹了他!”


    頓時地府這邊也是驚疑不定。


    畢竟太黑暗,什麽都看不到,連點輪廓也看不到,如何確定哪一個才是正主。


    一聲慘叫響起。


    一個天火宮的弟子倒了下去,血腥味驟然彌漫。


    東雲玉依然是用陰雲笑聲音:“拿來吧你!”


    顯然是搶了人家空間戒指了。


    頓時天火宮人也亂了起來。


    一片至極的混亂,在東雲玉挑動之下,徹底展開。


    各門派紛紛開始發出獨特聲音辨別敵我。


    但是東雲玉口技卻是了得。隻是聽過便能模仿,雖然搞不清這是那個門派的,他自己很混亂,但卻不妨礙他有樣學樣。


    吱的一聲,也不知道是哪個門派的信號,接著就慘叫一聲:“不要發信號,會暴露你們的方位,我被攻擊了……”


    於是低沉悶哼,呻吟。


    身形卻是閃電般在眾人之中飛掠,不管遇到誰,直接無聲無息就是一劍。


    先偷襲,再搶戒指。


    能偷就偷,能搶就搶……


    刹那間……混亂簡直已經成了一鍋稀粥。


    這一場混亂,甚至到後來,連一直遠離戰局的雁北寒也被牽引了進來。


    因為大家神識掃蕩,在空中遠方還站著一道強大的神識?在高空?


    難道想要坐收漁翁之利?


    眾人怎麽肯讓這樣一位強大存在置身事外,大家不約而同的出手攻擊。雁北寒被迫還手防守。


    但一動手,頓時就進入了戰圈。


    無聲無息的各種暗器亂飛。


    大家都是各門派天才,習慣了這種黑暗環境之後,各自能夠用出來的手段,簡直讓人眼花繚亂。


    一時間,劍風刀氣交織,吼叫悶哼並存,暗器如同暴雨,身形便如流星……


    ……


    此刻,外界已經過去了九天半多了。


    已經是接近傍晚。


    天色昏暗。


    洪二瘸子的新婚典禮已經舉行完畢,眾人苦等方徹良久才知道這貨執行任務去了。


    於是拖無可拖的二瘸子婚禮便隻好就在昨天如期舉行了。


    沒有方徹的壓力在,別人又都是一臉恭喜,都是吉祥話。


    洪二瘸子心裏活動了。


    為了省錢起見,二瘸子眼珠一轉,將從四海八荒樓裏收來的空酒壇子用上了。


    搞了些不好不壞的酒指揮著灌進去,然後請大家喝‘我出血不過了也要辦一場豪華婚禮的好酒’。


    但是大家都是老江湖,隻是喝了一口就喝了出來。


    一喝一個不吱聲。


    麵麵相覷。


    你特麽別用這些酒瓶子裝著,就拿這種酒出來也無所謂。但你特麽滿嘴的豪言壯語,滿嘴的為了愛情不過了,拿出來這等超級好酒。


    大家禮金上的少的還感覺不好意思,又重重補了一份,結果開喝了就這?


    元靖江等爆發了。


    於是指揮下麵執事:搞他!


    雲劍秋心靈神會,從懷裏掏出來一包藥,擠眉弄眼的半包下在了酒裏。


    然後眾人正襟危坐等著洪二瘸子來敬酒。


    不多時,滿麵春風的洪二瘸子帶著新媳婦來了。


    “啊哈哈哈,各位領導,各位兄弟,招待不周,萬分歉意……哈哈,這五十年的鐵血台,喝著還好吧?”


    聽到這賤貨居然還在拿著‘五十年鐵血台’說事兒,眾人都是暗暗咬牙。


    有人拉著二瘸子聊天,雲劍秋幹脆將剩下半包也倒了進去。


    然後便是敬酒,大家每人一句祝福的話,恭賀新婚,然後對飲。


    二瘸子人緣太差,沒人給擋酒。就一個師弟是客棧老板前來伴郎然後要擋酒的時候,元靖江大手一揮,道:“別人的酒你替他擋了也就擋了,怎麽連我們的酒也要擋?”


    一句話支了出去。


    洪二瘸子毫不在乎,他也不是不能喝,爽朗一笑意氣風發:“堂主大人說得對,這一桌,我無論如何都要自己喝!倒酒倒酒!”


    於是雲劍秋搬著酒壇子倒了滿滿一碗。


    洪二瘸子一揚脖子,一飲而盡,無比豪爽,無比的男人氣。


    輪到雲劍秋的時候,雲劍秋站起來說話:“恭祝洪哥新婚大喜,白頭偕老,永結同心。更祝洪哥雄風常在,金槍不倒,來,咱們兄弟們都和洪哥幹一杯!”


    眾人同時站起來:“恭喜洪哥。”


    洪二瘸子哈哈大笑,隻感覺人生到達了高潮,舉起酒杯,連喝十八碗麵不改色。


    亮著碗底轉圈:“怎麽樣!”


    眾人一起喝彩:“好漢子,好新郎,好酒量!”


    一壇酒也被他自己喝完了。


    眾人一起趕人:“快去照顧別的桌。”


    洪二瘸子告個罪,大笑著帶著媳婦去別的桌敬酒去了。


    那個空酒壇子被元靖江喝醉了一腳踩得稀爛……


    來了一個死無對證。


    眾人擠眉弄眼,同時大笑,然後舉杯:“來,喝酒!”


    雖然酒一般,但是……卻是心情舒暢,這一次,估計會給洪二瘸子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


    叫你賤!


    眾人盡興而歸。


    賓客都走了。


    紅燭燃燒,喜氣洋洋。


    洪二瘸子要回洞房了。


    然後,他就進入了洞房,準備度過一個難忘的夜晚。


    但是……他發現,這個夜晚是真他麽的難忘!


    準備工作都做好了,洪二瘸子脫了褲子,正準備一躍而上,然後卻驟然傻了。


    我去……二弟怎麽沒反應?


    新婚之夜,洪二瘸子擺弄著死泥鰍一般的兄弟,滿頭大汗,一臉絕望。


    完了!


    我……起不來了……


    床上,新娘正嬌羞的等著,閉著眼睛,但是……等來等去怎麽……沒動靜?


    你幹啥呢?就在一邊自己急促的呼吸上了?


    秦芳也不是第一次成親了,上次可不這樣啊,這洪二瘸子在搞什麽飛機?


    終於睜開眼睛,道:“你在幹什……你……你這……”


    洪二瘸子哭喪著臉:“娘子別急……再……再給點時間……我醞釀一下……”


    秦芳不好意思,就等了一會。


    結果等啊等啊……


    洪二瘸子終於絕望的來了一句:“今天酒多了……要不明天?”


    “滾!”


    新娘爆發了,一腳踹在二瘸子屁股上,將他踹下了床,罵道:“你以前不是挺能嗎?敢情你玩別人媳婦得勁兒,到自己的就沒興致了?滾!你這樣的找什麽媳婦成什麽親!”


    洪二瘸子趴在地上,欲哭無淚。


    我……我以前不這樣啊,這……這是咋了?


    忍不住懷疑人生中……


    這一夜,洪二瘸子大婚。


    而這個新婚之夜,乃是真正意義上的……終生難忘!


    ……


    而第十天的這一晚。


    四海八荒樓則是另一個景象。


    天宮地府各大宗門以及段夕陽和風雲棋都在。


    段夕陽很是沉住氣的與風雲棋連續下了接近十天的棋。


    結果就是……一直輸棋的段夕陽心態平穩,而一直贏棋的風雲棋直接崩潰了。


    前三天。


    “老段咱倆喝酒吧。不下棋了,你這棋……的確還是應該提升一下。”


    “不喝酒,我樂意下棋。”


    “可是你贏不了啊,連一點希望都沒有。”


    “可是我樂意在絕境中求存,這是我的修煉。”


    “……好吧。”


    然後又三天,對話就變成了這樣。


    “不和你下了。你這什麽臭氣路子!”


    “贏了你還不樂意,沒見過你這麽難伺候。”


    “我很稀罕贏嗎?就你這樣的臭棋簍子,我贏了你有什麽成就感?”


    “嘖,那是你的事,但我和你下棋很有成就感。”


    “請問你成就感是啥?”


    “看著你發瘋啊……”


    “……草!”


    後三天的時候。


    “老段,你饒了我,老夫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


    “我沒條件,你看這一步如何?”


    “我幫你去改雲端兵器譜。”


    “不用,我要堂堂正正擊敗雪扶簫……你別光顧著說話,下棋啊。”


    “……放過我吧。”


    “不放!”


    “你再不放,我開始對付唯我正教了。”


    “嗬嗬……我支持你,你去吧。”


    “……”


    第十天了。


    傍晚。


    風雲棋完全崩潰了:“段大爺,求你饒我一命……再這樣和你下下去,連我自己都不會下棋了……”


    “怎麽可能,你臭給我看看?”


    “我特麽不會!”


    “那你叫喚個屁!”


    “段大爺……”


    “別,段兄就行。”


    “……我不活了!”


    風雲棋往後一倒,一臉崩潰的捂著臉躺下去:“你殺了我吧!老夫保證絕不還手。”


    “那不行。”


    段夕陽依然一手捏著黑子,在看著棋盤苦苦思索:“……我這條大龍怎麽又死了呢?你過來幫我複盤一下看看。”


    風雲棋捂著臉哀嚎:“整個棋盤你哪有一塊活棋……就你這水平,複盤還有個屁用?”


    段夕陽大怒,指著棋盤道:“放屁!起碼這裏可以打劫!”


    “打劫能讓你走幾手?一共就五手棋!你看不出來?走完後你自己把眼兒就堵死了,你還複盤!你還打劫!打個雞子!”


    “五手?那不對吧,我看著可以走七手,你這邊氣短,來試試。”


    “到底誰氣短你看不出來?老段,你不能隻計算你自己怎麽走啊。”


    “那你來走走試試。”


    “饒命……老夫這輩子都沒怕過任何人,但老夫從沒想過你段夕陽居然是這種人,我怕你了……求求您,發發慈悲吧!”


    “放屁!我們唯我正教的人什麽時候發過慈悲!”


    段夕陽大怒,喝道:“起來下棋!”


    風雲棋一臉生不如死,飽受蹂躪的滄桑表情,生無可戀的木然看著天花板,躺著鹹魚一般一動不動,喃喃道:“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


    便在這時……


    驟然在遠方傳來一聲狂猛震動。


    轟!


    似乎整個白雲洲都被震的跳了一下。


    一股斬破風雲斬破天的淩厲氣勢,遙遠傳來。


    隨後就越來越近。


    兩人都是眉梢一揚,同時轉頭看著窗外。


    便在這時,一聲大笑聲遙遠傳來:“雪扶簫,果然是名不虛傳,攔不住你,本座告辭了!”


    轟轟然長笑聲音不絕傳來。


    這樣的巔峰高手,居然不止一個。


    然後這幾個人同時聲音越來越遠。


    一個清朗的聲音帶著無限的氣急敗壞:“辰孤,這一次的賬,我姓雪的記下了,你等著!”


    辰孤的大笑聲遠遠傳來:“我等你!”


    隨即聲音就變得遙遠。


    消失了。


    而一股鋒銳的氣勢,帶著百戰沙場的餘威,已經到了白雲洲城裏。


    一路縱橫捭闔,風雲激蕩,無匹氣勢,竟然向著四海八荒樓直直而來。


    段夕陽愣了一下,皺起眉頭,眼眶裏驟然爆出一絲寒意殺氣:“雪扶簫怎麽來了?”


    風雲棋長長舒了一口氣,居然身子一閃,穿窗而出。


    就站在四海八荒樓樓頂,用一種絕處逢生,遇到了救命救星的興奮聲音大叫道:“雪扶簫……快來救我!救救我啊……”


    “誰?”


    雪扶簫不由驚詫。


    這裏居然有這樣的人?


    能夠毫無顧忌當著我的麵喊我的名字的人已經絕對是天下一流了,等閑是不敢的。


    而有用這種資格的人居然在求救!


    這就更加稀奇了。


    雪扶簫直接飛來,然後發現,這貨居然在自己的目標地。


    直接落下,然後發現。


    熟人啊!


    “棋兄?”


    雪扶簫都有些詫異了:“你怎地了?誰要殺你?”


    “救我。”


    風雲棋一把拉住雪扶簫,拉著他就進入了段夕陽房間。


    天宮地府等門派帶隊長老們:“……”


    人人都是麵如土色。


    尤其是天宮的太陽星君與太陰星君。


    雪扶簫居然來了!


    守護者果然有動作。


    但是雪扶簫這一次卻是來晚了。


    啥也沒趕上,會不會暴怒?雪扶簫如果怒了,怒氣會朝誰發?


    頓時大家都是一片忐忑不安。


    “大家聚集一下,商議商議。”


    太陽星君發出召集。


    但是居然有好幾個門派不敢前來:“我們實在不敢與斬情刀放對,還請見諒。”


    寒劍山門與浮屠山門為首,合計六七家長老直接止步了。


    “……”


    這特麽。


    但不管怎樣,天宮地府是逃脫不了的。


    見此情形。


    也隻好天宮地府先湊在一起商量。


    而雪扶簫那邊。


    一進門……


    “是你?”


    雪扶簫就愣住了。


    別人或許化妝了他就認不出來了,但眼前這家夥,別說是化妝易容了,就算是變成了骨灰,他也能清晰的一眼認出來。


    “段夕陽?你特麽怎麽在這裏?你在這裏,你們副總教主還跟老婆跟人跑了一樣的阻攔我?”


    雪扶簫都感覺一頭霧水了。


    然後問道:“你把棋兄怎麽了?”


    段夕陽一拂袖,將桌麵上的棋盤打亂,淡淡道:“就算我要殺了他,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你至於如此大驚小怪?”


    雪扶簫頓時會意,突然哈哈大笑:“臭棋簍子逼著人家跟你下棋?把人愁死了?哈哈哈哈……老段啊,你那手棋,是怎麽好意思拖著風雲棋這種聖手切磋的?”


    段夕陽黑著臉道:“關你屁事?怎麽,被我們辰副總教主揍了?”


    雪扶簫身上也是極為狼狽,身上的白袍都幾乎看不出顏色了,但臉色不變,淡淡道:“辰孤帶著幾個人攔截我,不過揍了嘛……嗬嗬,誰揍誰,你回去問問就知道了。”


    說著從背上,將風過海放了下來。


    連番戰鬥,天翻地覆一般。


    但風過海渾身毫發無傷,隻是神識耗盡,昏迷了過去。


    但這神識耗盡,卻是因為他時刻在揣摩雪扶簫等幾大高手的交戰,自己觀摩摩挲武學真諦造成的。


    與受傷什麽的全無關係。


    看著昏迷但是全身沒有任何傷勢,甚至連震蕩之傷也不存在的風過海被放在椅子上。


    段夕陽的眼睛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


    他皺起眉頭,看著雪扶簫,道:“圍攻你的是辰孤,百戰刀,天王簫,狂人戟?”


    雪扶簫道:“是他們,不過,他們也並沒有與我生死戰,而是隻是阻攔我到這裏來而已。”


    段夕陽沉默了一下,道:“但是在他們四個人圍攻之下,你竟然能將這小子保護的毫發未損。”


    他慎重道:“打了幾天?”


    “半月。”


    雪扶簫道:“老段,怎麽,這也驚奇?換成你,不也是很正常嘛?”


    段夕陽冷笑一聲:“你跟我交戰,果然還留了一手。”


    他一抬頭,眼中瞬間射出來鋒銳至極的槍芒,這一刻的戰意,便如海潮從大海之底驟然翻上了雲霄一般。


    他一字字道:“你大戰十五天,我不趁人之危。但是,等你恢複後,與我一戰!”


    雪扶簫萬萬想不到,這一次來居然招惹了這麽一個超級麻煩,苦笑不已:“不至於吧。咱倆打多少場了?還打?”


    段夕陽嗔目,伸出手指,指著雪扶簫的眼睛,怒罵道:“你這狗日的!將老子當傻子耍這麽多年?”


    段夕陽是真的怒了!


    因為,如雪扶簫這一次的戰績來看,自己恐怕是做不到的。


    雪扶簫這混蛋居然有隱瞞!這麽多年他和我對戰果然沒出全力!這個老逼登簡直不是人。


    刹那間一口氣憋在段夕陽心裏,暴怒情緒就從心底直衝起來。


    瞬間就有了毀天滅地的衝動。


    我乃是何等人?我是段夕陽!結果我特麽被人白白玩了這麽多年?


    雪扶簫蹙眉道:“老段,你著相了。”


    “我著你個祖宗相!狗日的!耍老子!”


    段夕陽破口大罵。


    怒火一起,不可遏製。緊接著就要出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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