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天公不作美,下起傾盆大雨來,打得街道跳起水珠兒四濺。往來人群也就都願意進這重歡樓娛樂活動,也無關女子風月。


    這重歡樓有個束發少年,名喚墨竹。常在樓中大廳書說。一嘴流利髒話粗話真是了得,卻得發揮了長處。


    墨竹喟歎道:“話說前王臨浩領著不到幾百人的軍隊兩年前生死就已經沒法兒判定。聽說他有個小崽叫臨淵,平日裏仗著權勢富貴榮華也奢糜得緊,長得據說也算俊俏,然也是個沒甚用的王嗣。詔國破落後被人劫走,這小崽的生母氣極在牢獄中殂沒,眾大臣叛隨了大長和國鄭王皇帝,這就是一個國家的命運。這就是臨淵的命運——國破家亡的命運。現在知道為什麽傳聞後來臨淵總是一句話也不說了吧?!大家可能不知道,這漢人鄭回七世孫鄭買嗣本叫鄭昶。雖說派人征著南北,可卻管不了內務。自古有語:‘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這話真是對了頭。這鄭昶老了。老子說他老了可是不管用的,可他那子嗣倒是被養尊處優慣了,竟說老頭老糊塗,想必也是野心勃勃六親不認的!”。


    嵐介在旁聽了也是笑笑。座下客官卻替墨竹捏了一把汗。隻聽座下有私論:“果真是年幼無知,誰管他真假,這些要掉腦袋的話豈能隨性出口?怕是要招來禍事咯!”


    也有更多人聽著興致。有人道:“我聽說那臨淵身邊可是有兩個大美人兒啊,你這崽兒不是都曉得內幕麽?你且說說看,爺兒愛聽!”


    墨竹擺了擺陣勢,又喝一口茶潤喉,不知從哪靈機抓來一副畫像,畫中竟勾勒有三人,一男兩女,畫得草,隻認得是男女模樣。


    墨竹指著畫中說道:“左邊手持冷月戟的便是人稱“冷狐血”的度蘅,她可不是簡單的角兒,自越揚詔國還在時便已是娘娘身邊的護衛。想必時隔兩年後更是了得了。聞謠說那度蘅揮一揮手中的冷月戟自然對手便不知魂歸何處的,可知其卻是厲害角色!右邊的人便是薛姻,善箭,常背著一把弓弩,據說箭術了得,不過沒人知道到底精到何種境界,隻聽聞傳言‘亮箭必叫人橫屍斃命’之語。兩人對臨淵可都是忠心耿耿的,據說是寸步不離,日夜守護。中間的男子想必也不消多費口舌了,他便是臨淵。昔日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相反的,臨淵經曆了國破家亡後自然長大了。近些年來聽說隨嵐介學了本事,也學了些政治經濟,不但劍法有進步,那些年少的玩鬧性格也消散了去。隻聽說武功與那嵐介師傅不相上下。是不是真卻不能胡謅了!不過聽說臨淵正集結人馬回越揚,這倒不是什麽新聞了。那巡兵每日每夜都在尋找蹤跡。”


    座下有客官亂了,叫道:“你見過他?且說那薛姻不是早沒了消息的?”


    又有客官朝墨竹砸了花生米,嘶道:“吹得也不怕泄氣!”


    墨竹倒也爽快直言,道:“老子卻也不曾見得,隻是耳聞罷了。至於薛姻,老子聽得和城士兵傳謠說陳婉君欲要留她為己用,隻那薛姻死活不肯,借了順利也就逃脫了。不過說出來大夥兒可別驚訝,也別不信,那嵐介老子倒是見過一麵的。眾所皆知,此人不但長得瀟灑,那武功也是天下無雙,真真是個俊俏少年,與老子年歲分不出上下,卻早已名揚四海的。老子自認為倒是個學武奇才,看了一眼鬥打場麵便已記住幾招,大夥不信老子可當場示範,獻獻醜!”


    墨竹說時邊耍了樣式,各看官倒都笑了,隻沒人信。嵐介聽了揚了嘴角稍動臉皮便罷,又手持酒杯一飲而盡,推了身邊陪女,道:“小二,買賬!”


    嵐介說完拿下桌上擱置的長玉笛插入腰間,拂袖準備離去。三女子也才慵懶起身,欲要尋其他客人接待。


    墨竹原是個孤兒,“墨竹”這稱呼聽起來倒很斯文,恰有眉目如畫、膚色如雪、五官精致聯想。實卻是個看起來著裝落拓、鬅鬆亂發、唇齒伶俐出口粗言穢語不修邊幅的市井混混,卻真真是個淘氣亦有放蕩不羈性情的少年。墨竹一聽“買賬”心裏樂,還原了稚顏跳下長桌吼道:“媽媽,丁公子買賬!您的玉足了剩額了麽?”


    眾客官不僅是玩好也吃好,還能聽得一個精彩的書說。可謂花白的銀子沒白掏,看墨竹一個跟蹌身軀擱碰桌椅笑得前仰後合。


    正當眾人散開後樓上走來一女,此女名喚子媗。也是個孤兒。貌似剛過了金釵之年,長得倒也十分乖巧。白淨伶俐,嬌柔可愛。子媗道:“哥哥,你倒是胡說過癮了,你卻當這地方是勾欄瓦舍了不成?你道在針砭時弊呢?就不怕閃著舌頭麽?哥哥平日裏能不左右都‘老子’東‘老子’西麽,聽著怪粗的。媽媽讓我來教哥哥掌嘴!媽媽說客人都給哥哥瞎鬧騰走沒了。待會兒有哥哥夠受的!”


    墨竹臉色變走了嬉氣,跳下桌拿起骨扇扇了兩下一把手拭去汗水也算去了辣熱。卻轉瞬一臉委屈稚顏道:“妹妹說這話好像哥哥是個詐騙似,也就想著哥哥胡謅亂侃,縱不知道哥哥的真本事。哥哥自小便是混混,嘴裏吐出來的也就這兩字中聽,客官都已聽慣了你這妹妹怎卻偏偏覺得粗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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