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柱在被人摁倒在地上的時候,還記得看一眼林峰的情況,正好看到他摘了槍,心頭一急就喊道:“林峰別胡來,快跑。”


    當逃兵?老子沒那麽孬!


    林峰對王玉柱的提醒置之不理,掄起漢陽造,一槍托砸在一個摁著王玉柱的家夥的後背上。


    那家夥被砸的“嗷”一聲慘叫,就倒在了地上,掙了幾掙紮也沒爬起來。


    這下子,那幫人被鎮得愣了愣,似乎怎麽也不會想到那個看上去傻啦吧唧的新兵打架會這麽狠。


    王玉柱趁機掙脫,爬了起來……


    林峰一槍托放倒一個,還不解氣,剛從戰場上下來的熱血反而在身體裏燃燒的更烈,燒的眼珠子通紅,掄起槍托照著另一個家夥的腦袋就砸了過去……


    我日,這小子瘋了嗎?這一槍托下去還不得出人命!


    王玉柱也顧不得再喊“小祖宗,你就是我的災星”了,急忙拽了林峰一把……


    林峰被拽得身子歪斜了一下,手中的槍就失了準頭,一槍托掛定風聲從目標的耳際“忽”的一聲砸了個空。


    林峰這一槍托雖然沒砸到人,但是那氣勢著實嚇人,尤其是那雙通紅的眼睛,讓人看著就像是惡魔附體,煞神降臨似得。


    那幫人就更加顧忌。


    王玉柱逮到了機會,那裏還敢再在這裏停留,一把拽著林峰轉身就走。


    想走?


    上士一看他們要開溜,自己這邊還吃著虧,那裏肯就此罷休,當即叫了一聲:“兄弟,怎麽著,占了便宜就像走?那我姚文勇這代理排長還當不當了?”


    王玉柱一聽人家自報家門,腦袋就是一大,日,這是惹了個大爺呀!


    本來王玉柱還認為人家就和自己一樣是個班長,沒想到居然是四排的代理排長,這下麻煩大了。


    幾個人在這裏鬧得動靜有點兒大了,吸引了一些附近的人圍觀。


    有人圍觀,其他不知道情況的就會好奇,也就隨之圍了過來,想看新鮮……


    於是很快這裏就成了“三軍聚焦”的焦點。


    那三軍?


    戰場上下來的殘軍算一軍;決死隊算一軍;預備隊算一軍,正好三軍。


    卻說三連長正在心煩那些個打著勞軍名義,實則是來尋求保護的鄉紳的嘮叨時,就看見軍中一片混亂,眉頭就皺了起來。


    “警衛員,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警衛員敬了個禮,轉身去了。


    不多時跑了回來,立定敬禮報告道:“報告連長,那邊有人打架!”


    三連長臉色就黑了下來,不動聲色的邁步就往事發地而去,警衛員疾步跟上。


    再說林峰被王玉柱拽著,雖然心頭還是不憤,但是自從參了軍,已經習慣了服從王玉柱,也就沒再掙紮,正想就此離開,卻不料人家開口叫板了。


    林峰本來出身大戶人家,還真就沒拿一個排長當根蔥,何況還是個代理的,立時就回了一句:“愛當不當,你又不是我兒子,老子管你個毛!”


    林峰這話說得就有點太損,這那裏是說理,純屬罵人。


    姚文勇臉皮子就哆嗦起來,厲喝一聲:“把這個以下犯上的兵痞子給老子綁了,老子要好好教教他規矩!”


    要說姚文勇的職務――代理排長,這職務不算高,但是要綁一個新兵蛋子,在舊軍隊中那還是有這個權利的,而且他已經給林峰定了性了,是“以下犯上的兵痞子”


    那夥人得了自己排長的命令,膽子就大了,這叫奉命行事,就算惹出再大的亂子,有排長給頂著呢。


    於是“嘩啦嘩啦”一陣操槍聲,數支槍口就對住了林峰和王玉柱。


    “別動,別動!”


    “放下武器!”


    一陣亂叫聲。


    林峰在那些人摘槍的時候,就知道他們要做什麽,坐以待斃不是他的性格,所以拿在手裏的槍就先一步舉了起來,晃來晃去的指著對方的一群人。


    一個人對一群人,林峰居然毫無懼色。


    不是他二杆子不知道死活,是他算準了在這裏那些人不敢亂開槍,因為這四周都圍滿了看熱鬧的,要是不管不顧的亂開槍,保不準就會打到無辜,這個責任是誰都付不起的。


    “都別動,誰先動,老子打死誰!”


    在對方一片叫囂聲中,林峰的氣勢反而顯得更加霸氣。


    王玉柱一看事情大發了,急忙往在林峰身邊勸解:“弟兄們都冷靜,千萬別衝動!”


    我日,這是勸架的嗎?


    有人勸架隻勸一方的嗎?


    有。


    那是拉偏架。


    王玉柱又不傻,當然是向著自己的兵了。


    “怎麽回事?”


    一聲威嚴的怒喝。


    對持的雙方除了林峰外,都嚇得一哆嗦。


    “連,連長”姚文勇說話舌頭就有些打結,“這個新兵蛋子是個刺頭。”


    媽的,這個時候誰先說話誰就占了優勢,先給對手定個性再說。


    三連長瞪了一眼姚文勇,又回頭問王玉柱:“怎麽回事?”


    王玉柱急忙把林峰的槍口壓下來,這才衝著三連長敬了個禮,匯報了剛才的情況。


    三連長聽完王玉柱的匯報,又問姚文勇:“四排長,是這樣嗎?”


    王玉柱在匯報的時候雖然不敢說瞎話,但是言語上當然是向著林峰的,所以姚文勇就吃了個啞巴虧。


    連長問話了,姚文勇不敢不回,但是要按王玉柱的匯報的話,雖然責任不全在自己這邊,但是也逃不了幹係,於是就解釋道:“連長,其實是……”


    “我沒讓你解釋,你隻需回答,王班長所說情況符不符合事實?”三連長拒絕了聽姚文勇解釋。


    “符,符合。”


    姚文勇回答得心不甘情不願。


    聽到姚文勇肯定的答複,三連長盯著姚文勇的眼神就逐漸淩厲起來。


    “姚文勇啊姚文勇,我這才剛任命你當代理排長,你這‘代理’兩個字還沒去掉就帶頭打群架了,還對自己的弟兄動了槍,你比我能耐啊,我看,我把我這個連長讓你當得了!”


    看著姚文勇的臉變成了豬肝色,林峰心裏爽了,腦袋都快仰到了天上。


    三連長看了洋洋得意的林峰一眼,沒搭理他,衝著姚文勇說了一句:“你的代理排長撤職了,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連長!”姚文勇後悔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林峰大樂,媽的這下子老子賺了,怪不得人家都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反正老子在部隊上什麽都沒有,幹下去一個排長,真他媽的爽!


    “老子這排長還當不當啊!”


    林峰故意重複了姚文勇之前說過的這句話,當然“不小心”把其中的一些詞匯記錯了。


    姚文勇氣得七竅生煙,但是當著連長的麵又不敢發作,看著林峰和王玉柱的眼神就帶出了刀子。


    三連長沒再看姚文勇,轉頭瞪了林峰一眼:“你叫林峰?”


    連長剛幫自己出了氣,當然得客氣一點,所以林峰連忙敬了個禮,答道:“報告連長,我是三排二班戰士林峰!”


    三連長說道:“我知道你,在戰場上是好樣的……”


    聽到連長的誇獎,林峰還是很受用的,剛想表示一下,沒想到人家的話鋒就轉了。


    “但是也不能居功自傲,居然和長官動起了刀槍,不處置處置你還真是尾巴要翹到天上了,來人,把這小子的槍下了,關緊閉!”


    各打五十大板?


    林峰的臉色就苦了。


    咱啥時候居功自傲了,要不是那夥兒小子欺負人,老子連看他們一眼都懶得,髒了老子的眼睛!


    現在倒好,被關禁閉了。


    關禁閉是小事,關鍵是勞軍的東西不知道還能不能分到一份。


    林峰在心裏也把姚文勇恨了個死。


    王玉柱知道現在連長正在氣頭上,就算是想給林峰說好話,也知道不一定管用,所以就沒再吭聲,眼瞅著林峰被下了槍,押走。


    槐蔭鎮在縣城西,距離十五裏,西去二十餘裏就進入太行山,是個有山有水風景秀麗的地方。


    槐蔭是個商業重鎮,但是本地人還是以農業為主,從事商業的很少,主要是作為晉商的中轉站和集散地。


    槐蔭鎮有大地主,也有大財主。


    本地人從事商業的少,不等於沒有,比如林家。


    林家就是商業世家,且林老爺――林慶源是縣商會會長。


    林慶源年過五旬,麵皮仍然白淨,中等身材,渾身上下找不出一點兒出彩的地方,唯一讓人一眼就能記住的特點就是眼神很亮,很淩厲。


    作為商會會長,林慶源之前過的雖不能說是一帆風順,倒也勉強稱得上事事如意,如果別把那個總是闖禍的劣子算上的話。


    昨天林峰就出去了,一夜未歸,到現在天又快黑了還是沒回來。


    這要擱在平時,是再正常不過了,林峰就那麽個人。


    但是時下正在打仗,外麵亂得很,這就不由林慶源不擔心了。


    林宅前廳。


    林慶源焦躁不安的踱來踱去,眉頭緊皺,臉上能凝出水來。


    一個年逾四旬的婦人坐在上首的椅子上,下首還坐著一個年不過雙十的女孩子,穿著打扮像是個新人。


    婦人儀態端莊婉約,很有氣度。


    女孩子嬌羞矜持,麵若桃花,淡眉朱唇,眼目低垂,身姿娉婷。


    “慶源,咱是不是該派人出去找找?”婦人被林慶源踱來踱去的身影晃的有些頭暈,終於開口說話了,說話間還偷眼向坐在下首的女孩子偷瞄了一眼。


    這婦人是林慶源的夫人――姚夫人,而那個女孩子是她的一個遠方侄女,也是林峰的新娘子――姚鳳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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