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德源見楊玖滿臉誠懇聽教的樣子,於是忍不住又提起了先前提出的一個剿滅叛軍的策略:“嗬嗬,你既然受教了,就不如再考慮考慮老夫之前提出的張網捕魚的策略。現在大軍還沒有行出太遠,我們改變計劃還來得及。”


    陸德源之前的那個張網捕魚的策略,就是打算以整個嶺南大地為網,抽空中部兵力,布置在四周圍繞。然後誘敵深入,放叛軍主力進入廣東,到時候叛軍肯定會集中兵力攻打廣州,而宋軍則可以逐步收網,從四麵八方圍攻叛軍。


    這個策略一直都是陸德源引以為豪,沾沾自喜的計謀,因為這樣和沙洲城剿滅海盜的策略如出一轍,同樣可以收到全殲叛軍的效果,是趕盡殺絕,不給敵人留絲毫餘地的計謀,而且也不用擔心有漏網之魚。


    但是這個策略在陸德源剛剛提出來的時候,就被楊玖一口否定了。


    現在,陸德源又提出了這個策略,就連自己都忍不住有些緊張,滿是希望地看著楊玖。


    楊玖頓時沉默了,看著桌麵上地圖,想了半天,說道:“還是不行。”


    陸德源有些生氣了:“為什麽不行?這麽好的計劃,而且隻有一次機會。”


    楊玖說道:“太危險了。”


    陸德源氣呼呼地說道:“咱們在沙州城不是就幹過一次麽?最後還不是輕易地全殲了海盜?”


    楊玖說道:“這一次不同沙州城,這一次是整個嶺南大地,廣東的大片地區,牽扯極廣,一旦到時候網收不起來,或者破了,那就危險了。”


    陸德源還是不甘心,說道:“剛剛跟你苦口婆心地講了一番大道理,你自己還點頭讚同來著,怎麽說忘就忘了?”


    楊玖腦海中想起了岐王怒斥自己是小人時候的話語,說自己為了一己之私,爭奪功名,就不顧一城的百姓安危,冒險招引海盜集中進犯。


    想到岐王的那些話語,楊玖還是搖頭說道:“情況不同,戰略自然也就不同。沙州城的時候,我們是以城池為根基,沿著伶仃洋包圍海盜,就算出現破網的情況,我們也能從容撤退。


    但是現在的情況根本不能與沙州城想比。我們的確可以以大網態勢包圍叛軍,但是卻沒有任何根基和主軸線做支撐,好比漂浮的浮萍一樣,一吹即晃。並且軍隊拉長戰線,氣勢柔弱,撒網容易,收網卻難。


    而且,叛軍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形成尖錐陣型,找到我們最薄弱的地方,隻需要一次猛力衝擊,就可以突破包圍。到時候,整個廣東將會陷入流匪四竄的大亂局麵,後果不堪想象。”


    陸德源說道:“我們可以依靠廣州四麵的城池啊,以城池作為牆柱,四麵圍堵,相互支撐依靠,再有廣州中心開花,內外夾擊之下,同樣可以穩步消滅叛軍。”


    楊玖長長地歎了一聲氣,說道:“我也想過這個辦法啊,可是你想想,我們現在算上後備兵力,也還不過二十萬。而叛軍足足有十五萬,常說兵不過三不圍城,我們連一倍都不過,怎麽能圍住這麽多大軍?”


    陸德源還想說些什麽,但是楊玖立馬一揮手,說道:“好了,這個策略不用再說了,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時辰差不多了,我們該啟程了。”


    楊玖說完,就當先走出帥帳。


    陸德源隻好把到嘴的話咽回去,無奈地輕歎一聲,跟著楊玖走出去。


    楊玖的座駕跟隨中路軍大軍一路沿江西進,由於一時間趕造不出足夠的船隻,中路軍大約四萬人的士兵,隻有一萬人能登上船隻,剩餘的士兵,隻能在沿岸步行軍了。


    很快,楊玖的座駕來到了雲州。


    雲州位於廣州西三百裏處,再往西二百裏,就是梧州了。


    儂智高率領的叛軍在楊玖從廣州起行的第二天就開始進攻了,先是打下了廣東的邊境小鎮封開,之後就遭到了宋軍先頭部隊的抵抗,圍繞著鬱江打打進進,逐步地打下鬱南,在進攻離雲州不到五十的德慶的時候,楊玖的行轅進駐雲州,從此宋軍不再退讓半步。


    激烈的交鋒由此開始。


    儂智高的叛軍開始兵分三路,由鬱南出發,中間鬱江一路是主力,已經包圍了德慶。兩邊又各分出一千人的隊伍,北邊的隊伍繞過大山,走小道行進到德慶下遊十裏的地方,然後沿鬱江坐船西行,來到德慶的後方進攻。


    南邊小隊同樣是繞過大山,與另外兩支軍隊會合,掃清了德慶周圍的支援,最後包圍了德慶。


    楊玖到達雲州後,一邊命令德慶守將堅守,一邊集結水師主力,沿鬱江快速西進支援,一邊命令高小忠帶領一支三千人隊伍,從雲州南部出發,深入山林,沿一條僻靜的小道快速西行,穿過綿綿大山,繞到叛軍大後方截斷叛軍的後勤供應。


    楊玖估計高小忠的隊伍要起到作用,恐怕還需要等待七八天的時間,於是在這同時,讓雲州的軍隊全部出動,沿著鬱江兩岸穩步推進,一步步逼叛軍後退。


    在山林中作戰,人數多少根本不能成為決定戰鬥輸贏的關鍵,而唯一能決定輸贏的,隻有對地形的充分利用。


    在這一點上,儂智高顯然是沒有陸德源厲害的。


    當然,這基本上是一句廢話,儂智高自幼出生在廣西西南部偏僻的廣源州,對廣東這邊的地形根本無從了解。


    而陸德源則是熟悉得如同對自己的手掌一般,幾乎是閉著眼睛都能算準儂智高接下來的兵力部署。


    所以,宋軍在陸德源的指揮下,一步步蠶食叛軍,到最後斷了叛軍的後勤供應,叛軍就隻能快速後退了。


    尤其是叛軍剛剛攻打下的州城,因為後勤的斷絕,以及城內百姓和宋軍的裏應外合,幾乎是被踢打著趕出了城池,狼狽地退回廣西。


    戰果出乎楊玖的意料。


    本來陸德源當初的部署是以北路軍為主力,著重北路軍的前進速度。但是沒有想到中路軍因為楊玖和陸德源的親自指揮,居然比北路軍的速度還要快,不但將廣東失陷的州城,全部都奪回來,而且一直逼近到梧州城。


    更讓楊玖驚喜的是,梧州城雖然被儂智高占領了快要一個月了,但是儂智高似乎並沒有完全控製住這座城池,在宋軍隻是象征意義地包圍了梧州之後,城內的百姓就轟然響應,給宋軍打開了城門。


    就這樣,宋軍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的就奪回了廣西重鎮梧州,而叛軍也不得不一退再退,一直退到了廣西南部唯一的山卡樟木鎮。


    樟木鎮是夾在兩座大山中間的一條小縫隙,兩邊都是陡峭的懸崖,中間隻有一條通道,最窄處僅有兩輛馬車的寬度,如果再被設置障礙,那可就成了一人當關萬夫莫敵的天險絕地。


    而叛軍正是依據這樣的地利條件,隻派了五百人的軍隊,就穩穩地守住了這一條通道。


    水路方麵,儂智高在梧州西部滕州駐守了十萬大軍,僅僅守著一條五丈寬的鬱江,楊玖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立馬就放棄了從水路進軍的想法。


    但是除了這兩條路之外,從梧州居然再沒有一條可以西進的路了。


    這一時間困住了宋軍。


    楊玖派出大量的斥候查探地形,並且不斷讓人詢問當地百姓,看還能不能問到一條哪怕是羊腸小道也行。


    這一天,楊玖在梧州城中的行轅中來回渡步,等待斥候的消息。


    陸德源坐在一邊,慢慢喝著茶,說道:“別走了,老夫做南漢朝宰相的時候,幾乎走遍了南漢每一寸國土,老夫說沒有就是沒有。”


    楊玖聽了,憤怒地說道:“沒有也要找!眼下知道的兩條路,都是易守難攻的關隘,我們就算有再多軍隊也毫無攻打下來的可能,你說咱們還能有什麽辦法?”


    陸德源說道:“除非你願意耗費半年的時間,自己在這大山中開出一條道路來,否則你根本別想找到一條路。如果是一隻百人的隊伍的話,咱們還能有辦法用飛索和棧道穿過去,可是現在我們有五萬軍隊,一個個排隊過去,那恐怕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全部過去。”


    楊玖焦急道:“那咱們就隻能在這裏幹瞪眼了嗎?不行,戰場上局勢千變萬化,半年之後誰能知道儂智高在哪裏,萬一儂智高學王小波那一手,明著在廣西守關隘,暗中北渡長江,再給皇上來一次兵臨京城,那我這個兩廣都部署就要成為最短命的都部署了。”


    陸德源說道:“我們現在也不是毫無辦法,最起碼北路軍還在穩步推進,估計現在也已經進入廣西境內了,說不定賀州也打下來了,到時候隻要再攻打下柳州,就可以一路南下,直接包圍邕州城。


    邕州城現在是叛軍的大本營,邕州城一破,梧州這邊的叛軍就成了無根之木,無源之水,被我們剿滅是遲早的事情。”


    楊玖聽了,稍微恢複些平靜,說道:“北路軍十萬人,能攻打下邕州嗎?”


    陸德源淡淡說道:“那要看是誰在指揮軍隊。如果北路軍真的能提前到達邕州,咱們兩個就單身匹馬前往邕州,親自指揮攻城戰鬥,十萬大軍圍攻邕州,足夠了!”


    楊玖聽了,這才稍微安下點心來。


    楊玖心中又想著,自己到底還是太年輕,雖然經曆過戰鬥,卻沒有眼下這麽大陣勢的,將近二十萬軍隊,一個不慎,可能就有幾萬人因為自己的失誤而喪命。


    麵對這樣的壓力,楊玖自然無法像陸德源那麽淡定。


    楊玖想了片刻,說道:“那這麽說,我們就在這裏幹等北路軍的捷報傳來?”


    陸德源雙眼望向門外的青天白日,緩緩說道:“沒錯!現在有人比你更急,叛軍的主力是一幫蠻子,他們可不懂得什麽叫做後勤,更不知道什麽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他們耗一天,那就少一天的糧食。但是咱們耗他個一年半載的,還正好可以趕上吃頭茬的冬小麥。”


    (要開始上班了,以後的更新我自己也不知道,能寫多少寫多少,能更多少更多少,可能要斷更或者拖更。情況非常不利,沒有心思等更的書友可以下架了,這本書基本上開始朝著撲街的步伐走動。


    我會堅持到最後,我甚至可以保證完成大綱寫作要求,但是我不能保證我會不會在這途中倒下了,沒有物質條件的支撐,精神世界的保證隻能是一句空話。


    最後,對一直支持楊朗到最後的書友說一聲對不起,楊朗讓你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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