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小美不知從哪裏拿來了一隻火把,交給田新民舉在手中。她一手挽住一個,走在兩人中間。田新民這下子美滋滋地來了勁,火把舉得老高。蔣蓬勃也不好推卻,這麽泥濘難走的路上,相互攙扶著也極合理。


    如此走幾個小時,腳下的道路漸漸幹了,天色也有了一點朦朧亮意。隊伍再次紮營休息。


    蔣蓬勃累得不行,鑽進帳篷就睡著了。睡夢中感覺有人在推自己,睜開眼,朦朧中看見是田新民。


    田新民手指壓在嘴唇上,示意他別出聲。又貼近他的耳朵,悄聲道:“那騷女人碰不得。她的眼睛會使怪,不能和她對視超過三秒。記到起哈。”說完,就悄無聲息地爬出了帳篷。


    蔣蓬勃籲了口氣,又氣又好笑。沒想到田新民幾十歲的老男人了,為爭搶個女人,竟然搞這樣的小動作。念頭還沒轉完,刺啦一聲,帳篷又被人拉開了。


    姬小美貓撲般閃了進來,直接按倒在他的睡袋上,搖他肩膀,說道:“偏碰給他瞧瞧。你是真男人吧?”


    “我去。你都聽見了?”蔣蓬勃這次又變哭笑不得了。


    “我耳朵靈著呢!”姬小美嘴裏噴出熱氣,把他的臉蛋吹得癢酥酥的。


    蔣蓬勃下意識地不去瞧她雙眼,用手抓緊睡袋,不讓她往裏鑽,苦笑道:“你不累呀?”


    “不累呀。哼,你把睡袋抓那麽緊幹嘛,怕我吃了你呀?”姬小美吃吃地笑,腦袋晃來晃去,追著他左右躲閃的視線。


    “哎,哎,別這樣。小美,你聽我說。”蔣蓬勃被逼得急了,趕緊板起臉,“你已經是我兄弟的女人了,我不能碰,懂麽?”


    “嗬!原來你是吃醋了呀。”姬小美竟也不害臊,笑吟吟地道,“這也難怪,剛被漂亮老婆拋棄了,心裏一定很難過哈?”


    “你說什麽?”蔣蓬勃一聽這話,本能地盯向她。


    姬小美瞪大雙眼,和他對視了幾秒,才笑道:“這就對了,被我看看,你又不會少塊肉。”


    蔣蓬勃顧不得奇怪,她此時的眼睛為什麽沒有上次看見那麽亮,追問道:“你剛才說我被老婆拋棄了,什麽意思?”


    “聽那老色鬼說的呀。說你幻想中有個老婆,剛剛把你蹬了。嘿嘿,我可是有血有肉,真實的女人喲。看得見,摸得到,還帶香味兒呢。”姬小美得意地揚起下巴,眯起彎月似的雙眼,“而且,我準跟定你一輩子。”


    “行了。別說了。”蔣蓬勃的心情突然一下,惡劣到了極點,“請你馬上出去。馬上。”


    “呃,對了嘛,這樣才像個男人。”姬小美似乎一點也不動氣,還是那副悠然自得的表情,“那我走了哦。你信不信,其實你潛意識裏還是多喜歡我的,能和我靈犀相通。你先別說不信,一會兒你試試,在心中默念三遍我的名字,我就能知道你想我了,立馬過來找你。”


    “好吧。這個我真得試試。如果我默念完你的名字,兩分鍾內不見你出現,那就證明咱倆靈犀不通,做超越朋友界限的朋友不合適,對吧?”蔣蓬勃快拿這個女人沒有辦法了。


    “行呀。”姬小美似乎對此胸有成竹,笑吟吟地離開了帳篷。


    蔣蓬勃暗自歎息,突然感到了強烈的孤獨。這樣的孤獨感,此前還從未產生過。這是發生劇變以來,他第一次在心中產生如此強烈的思念,而不僅僅隻是充斥滿種種疑惑。


    他盡量讓自己不去想,這種感受令他情緒低落。他突然想起剛才姬小美的話,將信將疑,果真在心中叫了三遍她的名字。然後看著表,兩分鍾過去了,鬼都沒來一個。他突然失笑,自己竟然被這個女人愚弄了一回。不過這樣一打岔,心情倒沒那麽壞了。


    這次總算睡了一場足覺。再次整隊出發時,也看見了天空中即將消逝的黃昏夕亮。日夜還在交替,沒他想象的那麽古怪。


    田新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這次就對了,千萬別碰她。”


    蔣蓬勃搖了搖頭,懶得理他。黑夜很快降臨,隊伍繼續打著火把前進。


    姬小美走過來,說:“快到了。”說完丟下兩人,追上前麵被人抬著的劉老板說話去了。


    “你是床頭瘋麽,把我的事跟她說那麽多幹啥?”蔣蓬勃趁機數落一下田新民。


    “你還床頭跪呢。老子還不是為你好。這女人你真的碰不得。”田新民一臉好心沒得好報的委屈和氣惱。


    “所以你就主動替我受苦了?真是肝膽相照的好兄弟!”蔣蓬勃本想板起臉,結果話說到一半,自己先笑噴了。


    “那不是呢!”田新民一本正經,“這騷女人可不好鬥。我得使盡渾身解數……”


    “噴什麽糞呢?”一不留神,姬小美已經走回來,聽見了兩人對話,“老色鬼,本小姐再告戒你一次,別在姑娘我背後騷女人、騷女人的亂叫。自己不修嘴德,還望別人給你好臉色?還有,我可沒跟你睡過,別誤導人哈。”


    田新民一臉尷尬,不過很快又變得嬉皮笑臉,道:“我可沒有絲毫貶低你的意思喲。小美,你看,你喊我老色鬼,我隻好對以騷女人,絕配嘛。騷女人在我心中,那可是對美女最大的誇讚了。他是好男人,和咱倆不是一路人。”


    “滾遠點,誰跟你一路人了?”姬小美嘴裏雖然罵著,看樣子卻並不是真的生氣,似乎天生就喜歡與人曖昧。


    她回過頭,又笑吟吟地對蔣蓬勃道:“前麵就到寨子裏了。”


    “什麽寨子?”蔣蓬勃問道。


    “紅寨。那個葬洞就在寨子後麵的山上。”


    遠遠聽見寨門口傳來悅耳的女聲:“來了。來了。劉老板遠道幸苦。”


    蔣蓬勃和田新民走近寨子,隊伍前麵那群年輕女孩和那群退伍軍人,都不見了影蹤。眼前這座寨子,保存著近乎完好的大片古建築。寨門口站著幾個年輕女孩,個個長得標致漂亮,膚白發黑,眼睛空靈靈的,仿佛不食人間煙火。


    蔣蓬勃產生了強烈的詭異感,渾身不自在,總覺得這幾個女孩的皮膚白得不太自然,而且全都一式打扮,披散的黑發長過腰際,再加上不知名的暗紅民族長服,在這火光夜色之中,給人以鬼影憧憧地錯覺。


    其中一個身材最高的女孩迎上來,脆生生地說:“遠客辛苦了。請跟我來,喝一杯洗塵酒。”


    “走吧。”姬小美搶前拉著蔣蓬勃的手,跟著引路的女孩往寨中一座非常高大宏偉的建築走去。她悄悄貼近蔣蓬勃的耳朵,問道:“怎樣,還是我漂亮些吧?”


    蔣蓬勃隻能笑笑。心想她這話倒也沒錯。這個寨子裏的女孩,雖然看起來高挑漂亮,但讓人覺得冷森森的,遠不如姬小美那樣活色生香。但他知道千萬不能有一絲這樣的表露,否則指不定這個女人還能幹出什麽出格的事呢。


    一路上都燃有篝火,火旁均有一位手執火鉗的老頭低頭守護著。


    蔣蓬勃突然又奇了怪了,田新民那個大色鬼,看見這麽多漂亮女孩,怎麽突然沒了動靜?他扭頭看,見田新民難得的一臉嚴肅表情,仿佛有些憂慮。


    姬小美也發現了走在後麵落落寡歡的田新民,轉過身也把他的手挽住,笑道:“別苦著一張臭臉。放心吧,有本小姐罩著你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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