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吵。”姬小美皺眉道。


    田新民拿手一拂額頭發絲,擺了個側身耍酷的姿勢,轉頭再看姬小美,對方壓根就沒瞧他。


    蔣蓬勃看見他又開始擺酷,終於放下了心,知道這老小子的情緒恢複正常了,轉而開始向姬小美追問更多的疑惑:“你能看透我的心思?”


    “嘿嘿,隻要你心裏想起我的時候,我都能讀到。那天和你玩的那個遊戲,我其實知道你真的在心裏叫了三遍我的名字。當時我雖沒有如約出現,卻已下定決心,盡力幫你完成你的心願,那就是,助你尋找到你原先那老婆。當然,我的讀心術,比起你那老婆來說,簡直就是小兒科。可是我有一點比她好,我母親可以要求我,但我也可以不聽。你那老婆嘛,哼,如果敢像我這樣,也不會和你分開了。”姬小美說到後麵,情緒略顯激動。


    “她……,我老婆究竟是什麽樣的人?”蔣蓬勃用疑惑的目光,掃視過在場三人。


    “師傅說,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被稱為仙的一族。”田新民道。


    “我母親說,讓我們躲她們遠點。就這個。”姬小美道。


    “我不知道。我活了三千多年了,但這個世界上,卻有太多的秘密,我無法解釋。但我也聽過一些傳說。據說打開天眼的聖人,就能洞悉一切秘密。”紅後語出驚人。


    “你……你說什麽?你活了三……三千多年了?”蔣蓬勃幾乎舌頭打結。


    “所以在我眼中,才五百多歲的蛇女就是小妹妹,這個四十多歲的道士就像小嬰兒。”紅後的表情依然冷冷冰冰,沒有絲毫變化。


    “她能活五千年左右呢。但這次可是她的初食,跟十八歲少女沒分別。我和她難道不好看,不年輕嗎,你幹嘛?”姬小美瞪大了兩眼質問道。


    “我沒幹嘛,我能幹嘛?我今年三十六歲,三十六歲……,啊,天啦,讓我從這個詭異的夢裏趕快醒來吧!”蔣蓬勃捂住雙耳,緊閉雙眼,蹲在地上聲嘶力竭地嚎叫,希望能從夢境中清醒回去。


    哇啊――,突然地動山搖,姬小美和紅後先後發出了震耳欲聾地尖叫。


    蔣蓬勃耳膜刺痛,想睜眼睜不開。兩個女人的淒厲吼叫刺人魂魄。突然,一股強烈的下墜感傳來,瞬間不省人事。接著,他醒於無邊黑暗之中。他試圖讓自己清醒起來,可自己仿佛失去了肉體,隻是一團無形的空氣,與黑暗融合一體,動彈不了半分。這個夢境,也太過於詭異了。


    “嗨,懶鬼,起床了。太陽曬屁股了哦。”姬小美歡快的聲音在他耳畔突然炸響。


    蔣蓬勃耳朵刺癢,猛地睜開眼,木格窗戶上,投進來數縷溫煦的陽光,一切就像剛擦過的眼鏡片那樣透亮如新。


    這感覺太好了!他在心中暗讚。一扭頭,就看見眼睛笑得彎成兩道月牙兒般的姬小美,正躺在他身旁,手裏捏著一截頭發絲。


    “要開工了。懶鬼,趕緊起來。”說完,她把頭發甩回背後,蛇一樣扭著身體爬到床尾,笑吟吟地打量。


    “我暈。給我點隱私行嗎?我得穿衣服呐。”蔣蓬勃既慶幸剛才隻是發了一場詭異的噩夢,又覺得太難為情。褲襠裏一片冰涼,預示著在夢中畫了地圖。想起來可也真好笑。多少年沒有遺過精了呀。與妻子姚可馨在這方麵的生活和諧極了,根本就沒想過竟然還會有再次畫地圖的一天。


    “你發呆想什麽呢?”姬小美忽又湊到他麵前,眯縫著若有雲霧盤繞的眼睛道,“趕緊起來,寨子裏的女人要行迎賓禮呢。你必須出席。”


    蔣蓬勃突然感到內心有一股躁動,心跳猛然加速,左臂血脈鼓脹。他暗吃一驚,偷眼看左手指甲,還好,沒有變長。還沒完全清醒呢,他心想。接著突發奇想,扭頭盯著姬小美,說道:“給我喝口你的血,行嗎?”


    “你神經啊!變態。大變態。虧你想得出這麽……那個的……,”姬小美驚異地瞧了他一眼,一扭腰從床上跳了下去,轉身就要出門,忽又回頭,麵上重又掛上了她標誌性的媚笑,“好吧,你們男人呐,就是喜歡怪招。咋怪咋想。不過,你得先過劉老板那一關。如果你過得了,你想怎麽擺弄我,我都認了。”說完,扭身跑出去了。


    蔣蓬勃看著她瞬間幾變的神色,那吃驚表情應該不是裝出來的。這讓他高興得想跳起身來。自己並沒有像夢中那樣,對她的血液有那種抑製不住的渴望。這是對那詭異夢境最好的反證。隻要證明那不過是個幻夢,就算他被姬小美誤會成大色狼,超級大變態,都沒有關係。


    “昨夜的一切,肯定是夢境。”他說出聲來,再次慶幸不已。


    他穿好衣服,走出房間。古老的木樓長廊上,田新民站在門口扶著闌幹,背對他正在抽煙。這棟看不出朝代風格的古樓,當中竟真有一道紅色的房門,似乎與夢中所見毫無區別。


    他暗吃一驚,走過去問道:“哎,老小子,昨晚我怎麽睡這裏來的?”


    “你最後記得的細節,就是那騷女人說‘這裏是紅寨’,對嗎?”田新民回頭,嚴肅而緩慢地說話。


    “呃……,好像是吧,發生什麽了?”蔣蓬勃一下子緊張起來。


    “發生了――”田新民拖長了腔調,突然哈哈大笑,“發生了蔣蓬勃先生暈倒事件。老子背你過來的。瞧你那熊樣,比老子還便宜十來歲呢,體力還不如我。”


    “滾你的。”蔣蓬勃心情一鬆,揮手給了他一拳,心想原來是自己暈倒在寨門口了,難怪做了一場怪夢,“哎,說這個寨子搞什麽迎賓禮呢。”


    “嗯。走吧。隻喝一杯酒,別喝多了。”田新民轉身走在前麵。


    “這話什麽意思?”蔣蓬勃才剛輕鬆下來的心緒,瞬間又繃緊。


    “沒啥意思。搞完迎賓禮,就要進洞開工呢,怕你喝醉了,耽誤事。總之你聽我的沒錯。”田新民頭也不回,加快了步伐。


    蔣蓬勃當然聽得出,他這回答有敷衍之嫌。但此來種種亦真亦幻的記憶,讓他實在不知應該追根問底,還是裝莽吃象。他回望那棟古老而又氣勢恢弘的高大木樓,與夢中所見絕無二致。


    會不會,是自己在昏暈之間,被田新民背過來時所見,然後與那個詭異夢境進行了混合?他強忍疑惑,跟了上去。


    一路上,房舍皆空,不見人跡。走到寨子後麵,看見許多人,聚集在白土夯成的廣場上。人群裏的男人們,有老人,還有大量年輕男子。女人很少,全是二十來歲的女孩子。除此之外,竟然沒有一個小孩。


    人群雖眾,卻鴉雀無聲。


    蔣蓬勃使勁搖了搖頭,又用力揉了揉雙眼,所見沒有絲毫變化。他不安地敲了一下田新民,問道:“這個,都在等我倆麽?”


    “我們?你以為你是誰?在等劉老板和紅後。舉行歡迎禮之後,劉老板要和寨子裏的長女結親呢。”田新民揶揄道。


    “紅後?”蔣蓬勃大吃一驚。這不會是個惡作劇吧?但是就算田新民再怎麽能搞惡作劇,也不可能知道他的夢境啊!難道“紅後”這個名字,也是自己昏暈時聽到過?


    “客人,請跟我來。”人群裏突然走出來一位個子很高挑的女孩。


    蔣蓬勃幾乎被驚得暈厥過去。這女孩“冷傲鬼豔”的麵容,不是“夢中”那個紅後是誰?他仿佛大白天見了鬼,張大嘴“你……你……”個不停,震驚得連句簡短的句子也說不完整。


    “幹啥,幹啥?沒見過美女?快別這樣,連老子的臉上都掛不住了。你娃原來比老子騷浪多了說?我去你媽的,白背色鬼這名聲了。可惜那騷婆娘不在這裏,不然,讓她好生看下你這副嘴臉。”田新民敲打他,笑嘻嘻地開玩笑。


    “客人,我叫紅曦。晨曦的曦。”女孩說道,麵無表情。


    “紅曦?”蔣蓬勃稍稍定下心,仔細打量對方。


    女孩就像他夢中所見那樣,披散著一頭長過腰際的黑色直發,肌膚白得幾乎透明,青色的血管都能一覽無遺,沒有塗指甲油的長指甲白如玉瓷,微微彎曲著。唯一的區別,就是女孩沒有穿那一身詭異的紅色長服,而是穿了一身長至膝蓋的白色筒裙。這樣的打扮,比夢中的紅色服飾,少帶了幾分森森鬼氣。


    “請跟我來。”紅曦轉身領路,穿過聚集的人群,走到人群中央的木台上。


    蔣蓬勃跟在她身後,見她濃密的長發黑得出奇,但竟絲毫也不反光。肌膚也不反光。仿佛陽光沒有能在她的身體上停留。他抬頭看看太陽,極其刺眼。再看人群中的男女老少,人人都瞧著他們,寂靜無比,讓他有如置身墳場。


    “客人,請喝一杯洗塵酒。”台上早候著幾名長發女孩。其中一個女孩雙手捧著一杯酒,走到田新民麵前說道。


    “昨晚你沒喝洗塵酒?”蔣蓬勃奇道。昨夜田新民又沒有累暈。


    “紅寨的任何禮儀,都必須在太陽下進行。越重要的禮儀,越靠近正午太陽最炙熱的時候。這是我們的風俗。”紅曦替田新民回答道。


    “感謝,感謝。”田新民盯了蔣蓬勃一眼,伸長脖子,把女孩奉上的酒幹了。


    “客人,請你也喝一杯洗塵酒。”


    蔣蓬勃正在心中盤算,既然紅寨的禮儀隻能在白天舉行,那這個風俗習慣,似乎能證明昨夜確實隻是夢境。忽見紅曦敬酒,這才注意到,對方已經雙手奉杯,遞到了他嘴邊。


    他條件反射般向後縮了縮脖子,問道:“必須喝你手中的酒麽?”


    “不喝也可以。那就請你出寨。紅寨的客人,都必須遵從我們的風俗。”紅曦的麵上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


    “好吧。我喝。”蔣蓬勃小心地伸長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對方白色的指甲。忽見對方右手拇指一抬,連忙抬頭往後閃。交錯之間,酒杯掉落,酒灑滿地。


    “你怕我?”紅曦空靈靈的眼眸,露出了幾許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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