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貝勒府。


    胤禛回見宛琬捧著書正看得入神秀眉緊顰怒氣衝衝。小家夥看書有股傻勁頭回見到她捧著書淚流滿麵時唬了他一跳若要勸她說那些都是假的無需太過用神她必是要和他爭個麵紅耳赤方罷休胤禛不覺浮出絲笑意起身走上前戲謔道:“小傻瓜這世上哪有看閑書看得走火入魔的?”


    宛琬將書一擲氣呼呼道:“張生這小人快活過後為了仕途棄了鶯鶯竟還對人說得出口‘不妖其身必妖於人’的蠢話可見這世間男子之心都是想著圖名圖利的真真是令人切齒!”


    胤禛揀起那書一瞧是唐朝元稹版的《鶯鶯傳》心下好笑挨她身邊坐下細打量她一番打趣道:“你雖有那‘傾國傾城貌’我卻不是那‘多愁多病身’所以你放心我當不成張生。”


    宛琬挑眉回視依舊憤憤難平道:“哼我有什麽好不放心的?胤禛你就算真做了張生我自與那鶯鶯一般願賭服輸另嫁他人。但決不會象她那樣拖泥帶水還想著要憑風借露的靈魂相依終身難忘。我是要跟從前徹徹底底了斷且斷得幹幹淨淨痛痛快快地開始第二春。”


    胤禛聽她說罷直氣得眉宇間如罩上層黑雲正要作見她已在那邊壞壞的笑靨如花紅唇微啟露出口玉般貝齒。他怒氣漸沉做勢欲撕她小嘴“這張嘴真是要撕了它才好能氣死人”他封上唇去肆虐橫行狠狠噬咬。


    “晤——你快放開!”宛琬猛然吃痛隻覺唇畔湧出股甜腥。


    許久胤禛鬆開了宛琬絲絲腥紅溢滴在彼此唇間他抵著她額頭道:“你若再這般胡說八道我就”他頓住說不下去莫名湧出個念頭好似瞬時便會失去她般他雙臂如鐵牢牢箍住她腰力大得仿佛要將她勒死在他懷中般。眼瞥到不知何時滑落在地的那卷書恨得他一腳踢飛。“荼毒害人怪不得是要焚書!”


    宛琬瞧見他那副無辜模樣不禁又氣又笑卻無論如何也沒法子再惱他了。“去你才少在那胡說八道。我大人大量懶得和你計較省得你又嘔氣。胤禛你現在該知道我有多賢惠了吧。”


    胤禛聽得想笑歪靠在榻上把玩著她的秀。“是啊那你能不能閑時再賢惠的繡個荷包呢?”


    “不我才懶得拈針挑繡呢。”宛琬斜斜的瞥向胤禛那家夥已被她熏陶得也知道兵來將擋了。“省得有人一會說是‘攀猿圖’一會又信口開河說是什麽‘寒鴉戲水’的聽了平白添堵。”


    胤禛想起宛琬繡的那些物什就忍不住要笑。“人家繡個鴛鴦都是白綾紅裏底用彩色絲線繡紥上紅蓮綠葉五色鴛鴦方稱為鴛鴦戲水。可你倒好隻用灰白二色能怪給看成是寒鴉戲水嗎?哎你不會是為了躲懶故意的吧?”他坐起了身子攬過宛琬的肩問道。


    “才沒有呢我哪有你那麽小心眼明知道人家無聊死了自己沒空陪也不讓人家自個出去。”


    胤禛聞言不語隻從袖中取出張帖子來遞於宛琬。“這是前朝宮裏的方子無意中得著給你。”


    宛琬展開與胤禛並肩同看上麵用極工整秀麗的蠅頭小楷寫著:李花、梨花、櫻桃花、白蜀葵花、白蓮花、紅蓮花、旋複花、秦椒各六兩桃花、木瓜花、丁香、沉香、青木香、鐘乳粉各三兩珍珠、玉屑各二兩蜀水花一兩大豆末七合為細末瓶收。每日盥洗手麵百日光潔如玉也。


    宛琬暗想胤禛平日在外人麵前不知是個多端方沉穩的人如今竟會拿這方子回來討好她心底絲絲沁甜卻口是心非的說道:“不要我才懶得塗弄這些呢人家素日就從不愛塗抹的。”


    胤禛尋她開心偏很認真回道:“早看出來了黑黑的。”


    宛琬以為胤禛定會誇她天生麗質哪想他現在學得這般壞才想去啐他眼珠一轉忽就扭捏起來俯在他耳邊低語一句又連連推他快去沐浴。


    胤禛聽著原本不信她素來鬼話甚多定沒這段好事但這會見她凝脂般的雪膚下隱隱透著層胭脂粉色雙睫微垂露出女兒羞態嬌豔無倫不由得胸中一蕩立馬起身出去才不過一盞茶功夫便跑了回來將身往榻上一躺。


    宛琬瞄他一眼“這麽快就洗完了?”邊說邊俯身在他胸膛上上下下的嗅來嗅去。


    胤禛奇道:“你做什麽呢?”


    “胤禛你怎麽沒用木犀清露呀?”


    “哪有男人用那個的。”


    “哦那你身子一點也不香我沒興趣做了。你還是自個再看會書吧我要回去睡了。”宛琬慢吞吞說道才說完與胤禛互望一眼兩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胤禛一個翻身俯她身上伸手便向宛琬膈肢窩內亂撓。“我讓你這家夥撩撥了人又使壞。”


    宛琬笑的喘不過氣來隻恨那腿不能動彈沒法逃口中連連求饒:“老爺老爺小的下回再也不敢了。”說笑間宛琬的喘息突就急促起來眉心也輕輕蹙起似身上很不舒服。


    胤禛初還當她玩笑再看她麵色越加蒼白額上冷汗涔涔才覺不妙。他心一緊低聲喚道:“宛琬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讓她依在懷中抬袖為她拭去冷汗。


    宛琬隻覺渾身無力怕胤禛擔心強笑著說沒事卻喘不過氣的難受整個人軟在了胤禛懷裏。“來人快傳太醫!”胤禛急聲喚道。


    片刻工夫太醫已疾步趕來胤禛不耐地揮手免去叩拜。


    太醫趕緊上前伸手按在宛琬右手脈上讓她調息數下寧神細診了有半刻工夫方換過左手亦複如是。


    診畢脈息太醫叩呈道:“格格的脈象因氣虛生火以至左寸沉數肺經太虛使得右寸細而無力這些原都是途中勞乏受寒引起本無大礙隻因格格底子薄肝木忒旺才遲遲未愈待奴才開方隻需按時服用數日應可痊愈。”


    胤禛這才稍稍安心讓其趕緊退下快去開方抓藥。


    宛琬自延醫診斷後雖說日日按時服藥病卻日重一日整日陷入沉睡偶爾醒轉也是神情忡茫聽不上三言兩語就又昏沉睡去。


    這日胤禛才回府便照例先往宛琬院中探視。


    福晉正在屋中見他入內向前請安後猶豫著說道:“爺還是要去外頭重尋個好大夫來瞧瞧要緊。那些太醫們原先又都說沒大礙的可等這會子雖說殷勤三五人一班每日輪流看診可都是人雲亦雲的。他們合夥商量著開方子竟是誰也做不了主拿個準數出來的這都又十來天了宛琬吃了那麽多貼藥也沒個起色。爺我瞧這病來得蹊蹺這孩子睡沉時便常會說些胡話別是有什麽髒東西附了身中邪了。”


    胤禛聽了許許不語走至榻邊撩起紗帳。她臉色越青白神氣昏沉時時咳嗽一陣再陷昏睡。


    他凝望半晌終是輕手為她理了理絲起身走至屋外長長籲了口氣問向跟來的太醫:“原先不過是趕路勞乏偶染風寒如何就變得這般厲害起來。這都月餘光景了怎麽還是不見半點好轉?”


    “王爺格格從前的箭毒雖解但身子終是折損過甚再兼她底子本身就薄所以就算是稍感微疾也需細細調養完全恢複恐怕還需再多時日。”太醫小心應答。


    “再多時日再多時日!”胤禛怒道:“開始你們說隻需幾日後來便說十數日定然無恙現如今又改口說需再多時日了!這話倒是說得好你們是不是打算就這樣叫她睡上一輩子也叫我等上個一輩子!”


    太醫聞言跪地叩再不敢言語。


    他又是傷痛又是急惱負手來回踱步一腳踹開跪著的太醫恨聲道:“滾!”


    太醫忙不迭地退了下去。


    胤禛想著沒法隻得各處去尋僧覓道一時間府裏薩滿跳神巫師卜筮道士捉鬼貼紙畫符輪番上陣。


    這日藥童如常煎好了藥正要端去前照例請示王太醫他點頭之際沒防另一太醫走得匆忙撞了下湯藥灑了半在王太醫身上。他忙讓藥童快去重煎一貼來又想了想終不放心怕藥童慌中出錯便也跟著他一同前往。


    才至煎藥間後院王太醫眼尖瞥見院落還未來得及掃去的藥渣處一隻水鼠仰肚躺著。他走近了去揀了根枯枝撥弄那水鼠身已僵硬。難道多日來的疑惑便在此王太醫心中暗暗叫苦喚人再去捕隻鼠來又將曬匾上藥材一一細細查驗。待鼠捕來灌下湯藥果不其然片刻便蹬腿仙去。王太醫此時已斷定是那貌似龍膽草的藥材出了岔。他還是年青時曾去過滇川見著當地藏醫急救解毒時用過一貌似龍膽草的藥材。藏醫說它名叫桃兒七味苦雖有毒卻用途極廣但需用量十分謹慎隻因它珍稀難得且隻在雲南、四川、西藏少量有產所以除當地土醫外不為人知。若不是今日無意讓他撞見這段陳年往事他早已忘了去。


    王太醫既已暗暗猜到其幕後人自然是不願也不敢招惹是非當下麵上不露聲色隻吩咐藥童道:“這付藥吃了一段時間也不見效我先改個方子重新配了藥再煎。以後藥煎好後都等我嚐後再送過去。”


    如此一來過得幾日宛琬自然漸漸痊愈胤禛並不知這其中原由隻當這回宛琬真是邪魔上身虧得做法才好。


    宛琬瞧見他越虔誠模樣又好氣又好笑。她自然不信那些可也隻當巧合罷了她心中原本一直惦著那樁心事借此因由試探問道:“胤禛你說這世上有沒有人真的能未卜先知?要是真有人知道日後會生些什麽是不是該說出來呢?”


    胤禛聞言怔住眼中不覺流露出絲神往片刻說道:“怎麽想起說這個照我看這世上如真有活神仙還是別讓人知道的好不然這世人還不死活都搶著要他非得把他給折磨死。”


    宛琬尋思良久終是無言。


    這日胤禛回府照例彎去宛琬居院。


    “胤禛你今天回來的好晚都幹了什麽?”宛琬轉著烏溜溜的眼珠滿是期待的問道。


    “今日各地上奏呈折都多皇阿瑪早朝散得晚了些。”胤禛隨口回道。


    “哦那還有呢?”宛琬語音略有失落。


    “戶部那有些雜事又去那待了會。”


    “還有呢?”宛琬終是不死心試探著再問。


    “沒有了我不就回來了。”胤禛覺著有些奇怪。


    “胤禛——”宛琬憋嘴將音拖得老長咬牙切齒的恨道:“你就不會說還有想我嘛!”


    胤禛大笑出聲小鬼兜了個大圈原是為了說這個凝思回想了下。“嗯想過會。”


    宛琬頓時氣餒得要命人家是想死他了他拽得還要想想才回答想過一下。


    “皇阿瑪讓我去城外辦樁事過兩天就回來。”


    “啊?他兒子不是很多麽怎麽老輪著你當差我討厭你外出當差。”宛琬滿臉不樂意。


    胤禛喜歡瞧她那副模樣“才一、兩天就回來了琬你身子才好我不在的時候藥要按時服用。”他手指摁上她的嘴唇“這事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還有即使無聊也不準挑唆了人讓你出去你要乖乖的待在府裏把身子養得結實些。”


    “胤禛可人家習慣每天見你麵聽你說話見不著你聽不到你說話我要想死你的。”宛琬掛在胤禛身上眼皮都不眨大言不慚道。


    “宛琬你的臉皮可是越來越厚了啊。”胤禛微微笑著說。


    “那你喜不喜歡呢?”宛琬眼梢斜睨著他嘴唇似張欲合仿若盛邀般動人。


    “喜歡。”胤禛幹脆答道他臉上癢癢的是她的絲“可是這回使美人計也不行。”


    窗外月色如乳春風送爽。


    宛琬的絲亂了隨著晚風吹掠過他的鼻尖。


    胤禛輕擁她入懷那柔軟的秀擦著他下巴暖香玉般的身子磨蹭著他胸口玉藕般的纖手環抱著他胤禛隻覺得一顆心又怦怦跳得厲害。他想著宛琬身子才好便是情動也欲按捺下去哪想到那兩片溫潤的唇蓋上了他的唇畔舌尖輕輕挑逗地在他唇邊畫圈。


    胤禛看著宛琬俯下來光潔白嫩的額及散在額上的幾綹亂她常常是狂野熱烈的此時卻又那般恬靜柔順他心中生起股強烈疼惜的感情仿佛那情並不單單是人在情竇初開後才懂的男女之情而是與生俱有未解人事之前便有了的情般。


    宛琬停了下來悠悠地仰起了臉。朦朧燭火映著她粉色麵頰眼波流轉中千絲萬縷的濃情縈繞住他別樣妖嬈。那身子忽就如水般緊貼住胤禛雙手環繞他脖頸兩人纏綿溫柔地吻在一處彼此的身子緊緊相貼仿佛已化成了撩人的月色化成了搖戈的燭光化成了熏人的春風化成了兩根糾纏燃燒的燈芯


    夜那般靜謐耳邊隻聽得窗外風動葉梢之聲。宛琬猛醒轉過來側凝視著胤禛。他常常睡不安穩夜裏極易驚醒可這會子倒鼻息沉沉似是睡得甜香宛琬深深吸了口他那令人安定的熟悉氣息。胤禛是又偷偷溜過來的回想著那情形宛琬溢出笑來一時情動小心湊近身子在他臉上輕輕一吻。她生恐驚醒了他吻得極輕但見他睡夢中嘟囔了句“嗯蚊子。”


    宛琬捂唇怕自己笑出了聲來笨蛋有這麽大個且這般溫柔的蚊子嗎?她胡亂想著漸漸又複睡去。


    翌日清晨宛琬等眾人正在福晉房中請安閑聊忽有門吏喘籲籲跑來進報“宮中特譴太監李老爺來降旨。”


    福晉隻覺蹊蹺為何是胤禛才走便有宮中通傳。她忙讓人擺了香案啟中門跪接。早見宮中太監李福榮乘馬而至前後左右又有許多內監跟從。


    那李福榮也並不負詔捧敕至簷前下馬滿麵笑容走至廳上南麵而立口內道:“特旨:立刻宣烏喇那拉氏入朝陛見。”說畢也不及吃茶便乘馬去了。


    福晉等不知是何因緣眼下也隻得按下疑惑按品大妝起來備轎入朝。


    宛琬待福晉離府入宮停頓下來忍不住心湧疑惑為何胤禛才走宮裏就傳姑姑此事未免過於巧合。她也私下讓人去隨從太監那探聽這回入宮竟是皇上和德妃娘娘兩處都要去莫非是胤禛與皇上提了她的事?可又不象其一她與胤禛商量過要再等些日子因她的腿經姑姑引見的葛文追針灸診療的已頗有起色再來如真是她的婚事必然該胤禛在時才談又怎會巴巴地偏等他不在時說呢?想必是她多慮了可若不是這事又能是什麽大事?她心中忽又一陣糊塗起來腦中種種臆測接踵而來忐忑不安思來想去隻怕都是她自己在胡亂猜疑還是等姑姑宮中回來便可一知究竟。宛琬起身待要回房隻覺得心口蹦蹦亂跳慌亂得很按一按心頭不知怎麽仍是亂跳不止又歇了會方與半夏一同回房。


    足足等至掌燈時分福晉方從宮中回轉了來還不等宛琬過去便已換過便裝匆匆趕來。宛琬心想入宮之事定與她有關可姑姑匆忙趕來後又不急著說了瞧著竟不象是喜事。


    福晉望著宛琬怔了半天到如今事情真如她所料胤禵去德妃娘娘那下了死功夫。她隻是不知為何這次皇上竟也很堅決地要宛琬嫁去十四阿哥府特調他離京才頒旨。這樣便斷無更改餘地她本該稱心如意才對可這會她瞧著宛琬想起從前心口又有些疼痛起來她是不是狠心了點隻怪宛琬萬不該存了那個心。


    福晉叫安嬤嬤扶上炕宛琬瞧著姑姑氣色很不好似萬難開口般勉強笑道:“姑姑好好的怎麽又難受起來?到底是怎麽了?”


    福晉想這也不是瞞得過的事便一五一十說出皇上下旨栓婚將她配與十四阿哥為側福晉則定吉日完婚。


    宛琬一下就懵了迷糊得腦中一片空白什麽也想不起如何會這樣?胤禵不是對她都死心了嗎?後來兩人便再無見麵可又怎會——她充耳不聞福晉一旁寬慰的話語足足過了柱香功夫宛琬心裏才微覺明晰緩懂過來那話的意思想著心頭便如被蠍子猛地蟄了般又痛又麻兩肢都微微顫抖起來。


    福晉瞧她模樣歎氣道:“琬兒我知道你不甘可事已至此就算爺回來了又能怎樣?難不成你還要他抗旨忤逆皇上不成?你逼他豈不是害了他嗎?你也不要再多想了姻緣皆由前定我看十四弟他對你難得一片癡心日後定會待你好的。你們年紀相當情趣也相投不比跟著——”福晉說到這頓住了。


    窗外呼呼起了風福晉想著這些年有多少個漫長的夜晚是她獨自熬過?佛說:人生七苦人皆有之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原來人生最痛便是求不得宛琬啊宛琬他日你不要怨恨姑姑心狠你怎知姑姑心中有多痛多恨!他竟一次也沒用那樣的眼光瞧過她一眼原來他不是不會不是不能。


    宛琬這裏滿腹心事又難以啟齒見福晉也如有哽咽般難受隻得忍勸她回房。


    待福晉走後宛琬看著似豆殘燈愣愣出神愈想愈覺無可更改。真要都說出來隻怕是要拖累胤禛昨夜是他頭次在她這裏過夜還是讓親信之人在書齋裏打著馬虎眼的原本是為了顧著她的名節如今看來反倒是害了她。可若不說出來一想著真要離了胤禛她又如萬箭攢心般痛那一寸芳心便似轆轤般糾結回轉。


    窗外一陣狂風撲過灑下雨來打得紙窗淅瀝做響宛琬愈覺得度夜如年她這條命原本早該散了後來她慢慢全都想起那一年她連咽藥的氣力都沒了才喂進去便從口角流了出來。胤禛讓老媽子和丫鬟們都退去外室是他自己把藥呷在口裏噙住了一口口哺到她嘴裏;是胤禛一次次總不灰心在她耳邊絮絮叨叨硬是把她給喚了回來如此情意老天又怎會那般殘忍?宛琬搖著輪椅至榻邊扯過衾枕被褥深深嗅著那裏還殘留著他的味道想起走時兩人的恩愛纏綿不覺情極成癡心中反倒為之一暢。她想等胤禛回來了就好他總有辦法的他說過要她相信他他定會護她周全這一點癡念縈在宛琬心上不知不覺把一切愁苦都暫時丟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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