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暮春初夏氣候煦暖風過簷下吹得碎玉占風鐸揺如環佩叮鐺做響。


    “墨大夫不是說每日需攙物行走練兩個時辰嗎你推我去哪?”艾薇見蝶衣推她出了屋子幾分困惑她眼角餘光敏銳地捕捉到屋子四周各拐角隱蔽處遺漏出的影子暗暗苦笑便由了她去。


    轉過彎便見一帶粉垣竿竹高桐很是幽雅蝶衣見艾薇多瞧了兩眼細聲道:“夫人院裏除了西角有一月洞門與前庭相通外這東邊也有一道後門可直通街上。爺說這樣也方便大夫們出入免得走前門人多口雜爺的心可真細。”


    蝶衣做事素來伶俐、仔細就隻是總喜歡在她麵前替胤禵說些好話艾薇聞言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蝶衣推著艾薇進入東廂後房。


    屋子異常闊朗原是將居室中三間屋子通體打通兩壁一溜鑲嵌玻璃屋中從頭至尾除用竹架搭成半人高的長長扶竿不置一物。


    艾薇滿臉訝然。


    “夫人爺早就細細問過墨大夫夫人您腿複原該備妥些什麽。聽說等腿有知覺後就該練習行走爺怕屋裏雜物多您練走容易磕碰著又算了算日子怕到時庭院天熱日頭毒。這屋子從忻圓格格才落地便開工了隻是怕他們聲音響擾到夫人休息便讓人緊趕細做前些日子才完工都費有好幾月工夫了。”


    艾薇由蝶衣攙扶著搭上竹欄竹欄皆用棉布密密纏繞舒適又吸汗竹腳深插地下雙手撐欄紋絲不動她實在無法想象在不驚擾到她的情形下胤禵是如何辦到的。


    “忻圓忻圓你看額娘好厲害哦等額娘練好了腿就可以帶忻圓一塊出去玩了對不對?”輕柔的笑聲在另一頭響起。


    艾薇驀然抬望去長長竹廊盡頭胤禵半蹲著身子雙手環擁牢牢地攙扶著忻圓好似她已會步履蹣跚地行走般逗得忻圓咯咯直笑他劍眉微揚坦蕩蕩地勾唇淺笑。艾薇眼圈泛起了氤氳熱霧冰凍的情感似被沁出了細微的裂痕心中一暖定下神來朝著前方努力挪去。


    蝶衣一見眼前情景臉上微露釋然淺笑悄悄地掩門離去。


    鳳凰花開如焰悄悄點燃枝頭先是一朵兩朵……轉瞬一樹豔火。待艾薇於重重汗水中抬頭眺望時才驚覺它們已挨挨擠擠占領了前段日子才尖苞初露的枝椏烈夏燃燒而至。


    胤禵所居行院形同虛設他隻是晚上回去睡睡用膳、閱文、甚至連召見屬下都在艾薇所住鳳鳴齋旁。


    漸漸他與她之間成了一種似友非友似親非親的微妙關係。


    忻圓每每睡不滿一兩時辰便會醒轉嗷嗷欲食略有不適啼哭嘹亮。艾薇初為人母手足無措全仗乳娘倒是胤禵與她甚是有緣。忻圓醒時精力旺盛沒一刻能靜下來才剛學會爬就滿處亂鑽最喜胤禵舉著毛毯與她玩躲貓貓。艾薇每見忻圓對著他咯咯瘋笑心中難掩酸楚。


    這會胤禵忍不住伸指觸觸忻圓光嫩臉龐。忻圓扁了扁嘴困惑地睜睜眼。


    “薇薇她要什麽時候才會說話呢?”他啵聲逗她。


    艾薇笑了走過去“她都還不會走要想學說話還要過些時候乳娘說得要滿周歲後才會咿咿呀呀呢。”


    “還要再過三、四個月……”他笑容隱去“等忻圓會開口說話我都聽不到了這裏要沒了她的哭鬧日子可要冷清多了。”


    “你愛熱鬧還是搬回前院去住吧那裏人多些。”她低下頭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


    數月來他不明說三番五次地暗示要她留下卻都被她四兩撥千金地婉拒了。


    懷中的忻圓見無人搭理倦意濃濃地打了個哈欠歪倒在胤禵懷裏小臉憨笑安穩睡去。


    艾薇靜想了下囑人抱走忻圓朝他道:“胤禵你看我的腿都好了忻圓這一個月也都沒生過什麽病天氣也挺好。胤禵——你還有一大家子人等著我們母女不能再打擾你了我心裏是很感激你的。”


    胤禵抱以冷笑哼聲道:“怎麽就那麽迫不及待地想走?”


    她點點頭怕他又要反悔便不再說什麽。


    其實早在艾薇腿剛好時她便想說了隻是礙於胤禵陰晴不定的樣子隻好耐下性子等他開口。可如今看來他本不願讓她離去怕她是等到猴年馬月也難得他開口了。


    胤禵眼眸漸漸冷下黑瞳中閃動著冽冽淬芒。


    艾薇清麗的眉眼透著鎮定。


    她這樣的鎮定淡然讓他的心緒一冷再冷。“你真的不是從前的你了從前的你不會對我說出那種虛假感激的話來。”


    “胤禵人怎麽可能一直如從前一樣總是要變的有時說真話並不一定讓人受得了怎麽說不過是為了順應周遭罷了。”她微抬眼睫並不朝他看去。


    “那你所說的一切就都是假話了?”他冷言道嘴角勾出一抹諷痕。


    “不對你的感激之情是真的。”艾薇轉回視線心存感激若不是胤禵她早已熬不過難產的痛苦。


    胤禵低垂眼瞼苦笑又搖頭低喃:“所以為了不辜負你這點感激之情我便不能拖拉不能毀諾不能不甘心亦不能替自己叫屈鳴不平?”


    他願為她生為她死為她善為她惡可到頭來到頭來一腔深情總被枉負總被枉負。


    他眨也不眨地盯住她黑如點漆的雙眸間有著太多難解的情緒有些憤怒有些不甘更多的是痛楚這個樣子的他是艾薇完全陌生的她望著近在咫尺的胤禵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從來就沒有真正試圖去了解過他。


    “我讓他們都準備妥當了你明日就走吧。”言畢胤禵轉身離去挺直脊背端是朗朗男兒。


    艾薇低垂扇睫惶惶難安她還有什麽放不下的?胤禵的恩情就當是他前世欠她的好了隻要出得了這十四貝勒府的牢籠愧疚點自私些又算什麽?


    蝶衣門外輕聲示意得允進屋。艾薇見過忻圓已熟睡便與蝶衣略作收拾整理妥當蝶衣移燈下簾服侍艾薇睡下。


    艾薇愣愣望著秋香帳頂腦中念頭紛至遝來茫然若失直到四更將闌方漸漸睡去。


    翌日日光透過縫隙瀉入艾薇輕啟門簾驚飛階前啄食的一群雀兒。


    遠遠已有人疾步前來胤禵貼身隨從上前恭謹道:“夫人馬車停在東邊後門皆已備妥夫人想去哪裏隻需吩咐一聲便可。”他取出張數目不小的銀票又道:“這個請您收下日後也可做謀生之用爺說這是送給您女兒的周歲禮。”隨即又遞過幾封信箋恭聲道:“夫人爺說您單身女子雖有蝶衣相伴難免會有麻煩夫人您隻說會一路向南並未決定在哪落腳爺將南方幾大府縣要員俱都已寫函托付如有需要爺請夫人念在忻圓份上務必尋找信函上所署之人他們定會鼎力相助。”


    艾薇長睫一顫竟無言以對明明已可抖落枷鎖為何心卻莫明沉重壓得她難以負荷。她抬睫見所居之處全無朱樓畫棟富貴氣象隻一派清幽怡人。那日胤禵舒懷胸襟輕吟‘歸去歸去來兮我夙願餘年還做隴畝民。’語含歸隱之意仿曆曆在耳。


    她懷中忻圓象是感覺到了什麽不安地哭鬧起來艾薇狠狠心轉身離去。


    府外停著輛極其普通的烏輪青r車外形隻比素常略闊些待艾薇上得車去才見裏麵別有洞天舒適異常樸素外表原隻為不引人矚目。


    “夫人——”蝶衣上車後突就席廂而跪麵色僵顫欲言又止。


    艾薇前隻因心頭恍惚也未曾留意她異象這才驚覺道:“蝶衣你快起來怎麽了?你是不是想留下來?”她心知蝶衣對胤禵的情意卻也無能為力可她若不願隨行這她倒可成全便幹脆挑明了問。


    “不夫人莫再要拿這話來折殺奴婢了。貝勒爺將奴婢賜於了夫人從此就隻忠於夫人。蝶衣跪此立誓這一輩子橫豎都隻追隨夫人倘若此刻不是真心是一時拿話支吾便叫奴婢嗓子眼裏長疔爛起至全身腐爛而亡。”


    艾薇倒讓她唬了一跳慌忙拉她起身。“蝶衣你若是這般想日後你便不許張口閉口奴婢奴婢的你心中究竟有何事總需說出來我才好知道。”


    蝶衣咽了口口水抓緊裙裾麵色慘白道:“夫人我有一事相稟貝勒爺他強行囚禁夫人另有隱情如夫人願知曉真相請先隨蝶衣去一處。”


    艾薇不由眨了眨眼隻覺匪夷所思但看她神態又似確有其事便頷說好。


    烏輪青r車快馬加鞭足足趕了兩個多時辰才停了下來蝶衣攙住艾薇下了車。


    觸目處一片焦黑殘梁餘燼似在無聲地訴說著曾有過的慘烈。


    艾薇望著遍地殘垣斷壁日頭明明很烈可她卻覺得有股陰冷的寒意從四周籠來讓她瞬間一涼到底回瞥見蝶衣明豔的紅唇沒了顏色她忽然醒悟了蝶衣帶她所到之處顫顫問出。“就是這裏那時被關押的就是這吧?”


    蝶衣唇角哆嗦輕輕頷:“那時他已知道一切都快結束了他最後一次來時下令燒毀這裏。那夜燈火通明由主閣開始熊熊燃燒了起來四處火星飛濺火勢那般的大耀得如同白晝隻聽見木石崩毀樓宇傾倒仿佛天地都將熔了去。”蝶衣沙沙道那日登上馬車匆匆回頭一瞥燃燒時的烈烈巨響及刀刀砍人入骨的淩厲聲響仿仍在耳畔又仿佛都已是極遙遠的過去了。


    蝶衣踩過一片焦土往深裏走去艾薇遲疑著跟上停在一黑黑洞口。


    艾薇探相望昔日森冷的鐵柵欄敞開底下似仍有泛著幽冷的白光上湧寒氣逼人。


    “夫人您要的答案就在下麵。”


    艾薇閉上雙眼深吸口氣徐徐舒出轉身將懷中尤轉著眼珠無憂無慮的忻圓交於蝶衣。“你帶著她我一人下去。”


    艾薇拾級而下耳邊聽得鐵柵欄吱吱做響腳底虛浮浮的待下到底層立定身子緩神適應了下麵的黑暗她眼角斜處微微光影似見角牆上寫有字跡湊近前去果然歪歪扭扭的刻著行字——‘一定要幸福’。


    艾薇伸出手去指尖顫抖著撫上牆頭那字顯然為指甲用力刻下早先流淌而下的血跡已幹凅成暗赭一團。她心中一顫跌坐地上曾以為永遠不願再想起的陰暗記憶卻在此刻突然湧入。黑暗悶熱的地牢他猙獰的麵容陷於無邊黑暗絕望地蜷縮成一團的自己她曾那麽清醒的望著瀕死的自己卻無能為力。


    艾薇麵色慘然的步出地牢一思及此行目的雙眸不由追問蝶衣。


    “夫人貝勒爺他囚禁您是不得已的因為在世人眼中您早就是個已死的人了。”蝶衣麵色黯然鼓足勇氣道。


    艾薇腦子“嗡”地一聲響嘴唇微顫。“是那容貌與我相似的霓兒替了我?牆上的字也是她刻的?”這一路來蝶衣與她說了許多胤禵的事最多的便是有著和她驚人相似容顏的霓兒那時她就隱隱猜到了答案。


    “是她要您給爺幸福。”蝶衣努力壓抑著齧咬住菱唇許久才道:“德妃娘娘惱您讓他們兄弟生了間隙動了殺意。爺正欲想法護您周全時偏生廢太子那時又因恨四爺壞了他的事綁了您去。爺得了消息後知道太子是個暴戾無常又睚眥必報之人此事有其一必還有二總要想個萬全之策以了後患。霓兒為了爺自願替您演了出狸貓換太子。可那會太子還未廢爺雖有私心可也是怕仍有後患才強囚了您。”


    艾薇聽得心一糾結原來胤禵強行囚禁她除了是愛也是絕望更是無奈。在那地牢中她明白了其實一個人孤零零地生存於世要放棄掙紮其實很容易她告訴自己如還能出去縱然心再痛她也要努力的活著。可她到這時才知道原來她的生機是葬送了另一個活生生的人去換回的。他對霓兒那般殘忍可她是這世上唯一沒有資格譴責他的人。曆經過生死她後怕了人終究是自私的。如果說胤禵手上沾滿了鮮血罪孽那便該由他們倆人來共同承擔。


    時正午時烈日當空天空蔚藍澄淨如淚水流盡的眼冷酷得透亮。艾薇似被強光耀盲了雙眼闔眼靜靜想了會再睜開時已定了主意轉身往回走去。


    回說這十四貝勒府院闊井深東麵為府內家眷居所兩邊廂房鹿頂耳房鑽山一條大甬路四通八達軒昂壯麗。


    胤禵的表情倏然一變猛地抬起頭來從眼前一張張臉孔瞧過去眼底有簇烈火灼燒。一室七嘴八舌喋喋不休的人終於現了他的異常停了下來噤聲不語。她們太久沒有見過貝勒爺的怒容了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十四福晉心慌亂跳難得今日那女人去廟裏燒香還願爺一直待在自個屋裏烏雲其其格、伊爾根、吳氏她們聞訊都趕了過來偏巧有人帶頭嘀咕起那個女人的事來說她原先根本就沒有懷孕騙爺進了府才弄假成真的太有心機。她想趁著人多說不定就能齊齊勸了爺回心轉意便也說開了這會她心雖怯了可眾目睽睽之下“爺那女人留著……”


    突地“哐當”一聲巨響胤禵一腳將福晉的椅子踹翻了過去!他踹得那麽猛毫不留情福晉連人帶椅的向後倒了下去等她驚恐地叫出聲時整個人都已跌趴在了地上。


    一時間驚呼四起滿室震驚人人俱都像被潑了滾油般攥緊衣襟跳了起來齊望向胤禵。他那原本英俊的麵孔呈現出令人不寒而粟的陰鷙望之生畏叫她們的驚呼聲又都象被掐斷在了喉嚨口。


    胤禵臉色鐵青突地袖袍揚起拔下壁上懸劍劈向那尊青白瓷觀音坐像龕‘哐噹’聲巨響碎沫飛濺驚得眾人心頭一顫。他聲如刀劍般寒絕道:“她是青樓女子也好她太有心機也罷我還就是要她了。你們誰要再敢碎嘴就如此像!”他臉上陰霾越濃重黑瞳眯成一線繼續危險的說道:“若是有誰敢在她背後搞小動作我不管她是意外死了還是病死了她死之日就是我亡之期!皇上是可以不在乎一個女子的生死可你們逼死了他兒子就等著滿門抄斬吧!”


    “胤禵——”那聲呼喚輕柔卻如夏雷驚閃霹靂穿透陰霾。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了過去有人偷鬆了一口氣有人吃驚有人嫉妒有人蹙起了眉噙著冷笑每張臉上都變了表情卻又都鴉雀無聲。


    胤禵心頭突地一震驀然回——是她!她竟然真的回來了!


    艾薇無視四周那些或愕然或鄙夷或好奇齊齊看向她這個千年禍害的麵孔走向胤禵。


    胤禵宛被棉花堵在了喉際不出聲來震愕地看著她拉起他的手指俯以唇吮去他沁出的血珠。她柔潤的唇輕吮著他的指尖那種突如其來溫暖親昵的觸感令他渾身泛過一陣顫抖激奮的心瘋狂地奔跳起來。


    胤禵劍眉舒展黝黑的眸子幽深如海隻看住她。


    艾薇抬迎住他的目光時光在這一秒倒流從前的點點滴滴鋪天蓋地蔓延而來。


    紅袖招前她墜入他懷中;


    無名山坡他緊箍住她不容拒絕道:我喜歡你;


    草場馬狂他咬牙飛身一躍抱著她滾落滿身猩紅;


    炎炎初夏他一拳砸牆鮮血直流一身落寂走出了她的視線;


    桃花繽紛他郎當怪笑桀驁不遜道:情之所鍾世俗禮法皆如糞土;


    鳳鳴居前他倚門低低傾訴:為了你我什麽都可以放棄再不去與他們爭;


    大雪紛飛他淒厲嘶喊穿透黑暗那般堅定、有力帶著萬丈霞光如她生命中的朝陽輝煌照耀。


    為了她他親手將她包攏在一個不知世間刀霜風雨的小小世界裏小心翼翼地獨自珍護;為了她他將自已分裂成兩個人默默忍受著內心煎熬。那些情深意動愛恨交纏的過往齊湧心頭。艾薇突地綻顏一笑猶如春光中刹那百花綻放胤禵有些癡了。


    任滿室人群矚目她牽起他的手向外走去。


    胤禵就這樣怔怔地仿佛被催了眠一般任由她牽著走到庭院。


    夏末之際荼靡怒放甜香襲人良久才讓胤禵相信這真不是夢。


    花草叢中蜂蝶穿梭偶有細碎花瓣飄落而下。


    “胤禵你怎麽那麽傻為什麽都不告訴我?”艾薇嘴角微微牽動望著他五味雜陳。


    “蝶衣都和你說了?”胤禵有些慌張又有些期盼。“薇薇我怕我怕你更討厭占染了血腥的我”他遲疑片刻眉峰舒朗神情認真道:“薇薇別人怎麽看我都沒有關係你喜不喜歡我也沒有關係。我隻不過是做了我自己想做的事。我隻知道一生一世那麽短暫有了所愛的人便該不顧一切的去追求去守護。”


    驀然間她崩潰了他的癡心守候他的絲絲情意如夏日薔薇銳銳地刺痛了她。這些日子辛苦偽裝的堅強無動於衷那些言不由心的口是心非隻在這一瞬間就突然全盤瓦解。


    在她心底深處那顆被人不知不覺深埋的種子幽幽地竄出嫩丫在這黃昏微風中蓄勢而。


    荼靡不爭春寂寞開最晚。


    “胤禵你看見那爬的蝸牛嗎?”艾薇款步走到荼靡叢下突然言道。


    胤禵一怔不明所以滿臉迷茫的跟上。


    “蝸牛爬得很慢可它最後卻總能走到它想要去的地方。”艾薇嘴角微挑揚起抹淺淺的笑意。


    她指的是他嗎?還不待胤禵再來細想艾薇便收起了笑容板臉肅嚴道:“你知道你從前錯在哪嗎?”


    胤禵的心忽上忽下似聽傻了又似不知該如何啟唇。


    艾薇仰望天金色夕陽耀著她的眉眼她的輪廓仿令她周身鑲了道金邊。


    胤禵心慌慌地仿如時光倒流他還隻是個羞澀少年看著眼前心儀的女子手足無措無法開口隻能愛慕地、傻傻地瞅著她移不開視線。


    “你看那天空飛鳥你若愛它便要給它飛翔的自由沐浴陽光或風雨的自由。”艾薇麵頰染霞嬌美動人。“你若愛一個人就要給她選擇的自由給她拒絕的自由也給她愛的自由。”


    是早就有了感情隻是不自知嗎?她從未想過斷了胤禛的往後還會有春天。


    她到底在說什麽?風撩動著她的絨很不應該胤禵**驟升滿腦子都是胡思亂想她反剪雙手仰著身子俏立的就象隻會飛翔的鳥兒。


    艾薇看著傻傻的他眨眨美眸戲謔道:“難道從來都沒有人告訴過你要尊重女性嗎?”


    胤禵緩過神來揚了揚眉彬彬有禮道:“請問我什麽時候可以牽你的手?”


    她還真的歪頭認真地想了會笑著道:“起碼等你成功邀約我三次以上再說吧。”


    這回胤禵反應得很快:“那不知今晚大人有沒有空?京城最近新開了家很不錯的館子能否賞光一同前往?”


    “這麽老套難道堂堂貝勒爺就沒有更新鮮一點的理由了嗎?”艾薇繼續刁難。


    “我以為某個人最喜歡的便是吃要抓住她的心便先得要喂飽她的胃。”胤禵朗朗一笑故作苦惱道。


    “哎你是第一次追女人嗎?就算她愛吃也不能說得她好象是豬一般嗯哼?”她假裝生氣卻又忍不住咧開唇角。


    “是。”他謙卑的說:“倘若小生有失禮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他眼睛裏的認真和堅定艾薇瞧得有些迷惑也許愛上胤禵並不是件什麽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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