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莫離開了淮市,一直前往西南。


    他殺了人,擔心警察抓捕他,同時也擔心那‘夫人’的手下尋找自己,因此不敢搭車,遠離行人,避開了城市,也不敢前往村莊。


    他曉行夜宿,盡撿鄉間的荒僻小路行走,餓了便在野外找些吃的,渴了便喝河水、溪水、雨水或者早晨樹葉上的晨露。


    他掌握了靜呼吸,身體的能量消耗遠低於常人,隨便吃點東西便可以支撐好久,因此在吃這一點上倒是完全不用擔心。


    唯一困擾著他的隻是飲水問題,往往在路上行走幾天,找不到河流,樹葉上采集來的露水也不夠喝的。幸好他在野地裏撿了一隻葫蘆,挖空了用來盛水喝,倒是解決了這個問題。


    這時才剛剛農曆四月份,清晨露重,晝夜溫差大,但許莫靜呼吸已成,宿在野外,倒也不必擔心生病。


    他淒涼之餘,又感自豪:我不去幹擾這天地自然,這天地自然也休想影響到我。


    許莫獨處荒野,心靈一日比一日平靜,再加上靜呼吸對於身體的控製,五感也漸漸變的靈敏起來。與常人相比,他聽得更清楚,看得更明白,身體觸覺對於天時轉換、氣溫變化的判斷也更加準確,晴朗的空氣當中,甚至也能夠嗅到飄在空氣中的塵土淡淡的腥氣。


    唯一遺憾的是,隨著他的味覺越來越強,吃東西的時候卻是越來越難以下咽了。


    他在荒野中采集野果果腹,那野果或酸或澀,在以前他味覺和常人差不多的時候,還勉強可以忍受。隻是這時,隨著心境的變化,靜呼吸的作用,他的味覺強大,勝過普通人何止十倍?


    也正因此,那野果的酸味或者澀味,在他感覺裏,也比平常人的感覺酸了或者澀了不止十倍。


    他實在難以忍受,這一天突發奇想,若是有朝一日,我的味覺也像血液循環、體內能量消耗那樣,可以自由控製就好了。


    在吃東西的時候,留下我想要的味道,摒棄我不想要的味道,在一枚野果中,便可以嚐出牛肉的味兒來。不,不止是牛肉,我想讓它是什麽味道,它便是什麽味道。


    這隻是一個設想,暫時他還不知道該怎麽解決。


    他越往南走,天氣越熱,空氣中的濕度越來越大,雨天也越來越頻繁,荒野當中所見的植物,也漸漸發生了變化。


    這一天,他走進了一片山區,那天又突然轉陰,下起雨來,雨越下越大,許莫在路邊摘了幾張大芭蕉樹葉子,頂在頭上,冒雨前進。


    雨水順著芭蕉樹葉子流下,流進了他的脖子裏,他抬頭望天,那天灰蒙蒙的,空中盡是烏雲。涼風一起,將空中的雨水盡皆吹在他的臉上。感受著那雨水涼風所帶來的淡淡涼意,他心中非但全無愁緒,卻反而甚是舒暢,忍不住哈哈大笑。


    一轉眼間,看到一個山洞,許莫想也不想,便奔了過去,躲在山洞裏避雨歇息。那山洞說是山洞,其實也不是,隻是山壁凹進去了一大塊,有一個山洞的樣子而已。


    許莫避了會雨,卻又出來,撿了一堆枯枝幹柴,在山洞裏生了堆火,把濕了的衣服脫下來,在火上支個架子烤著。自己卻從山洞裏麵跑出去,就著雨水洗了個冷水澡。


    風聲伴著雨聲,夾雜著山間一些鳥蟲的鳴叫,許莫將耳力釋放出去,靜下心來,仔細傾聽,在這雜亂的聲音裏,卻還是分辨出了一絲異常的聲響,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向這個方向過來。


    許莫心中一動,接著屏住呼吸,血液循環以及自身心跳也瞬間停止下來,沒了自身因素的幹擾,聽到的聲音便更加清晰。


    那聲音自左前方傳來,聲音很輕,一蹦一跳的和許莫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許莫轉眼望去,透過層層水霧,結果在草叢裏,發現了一隻野兔。


    見到這隻野兔,他心裏不由一喜:這下有好吃的了。


    但那野兔也發現了他,在原地停住,一時不敢過來。許莫閉上眼睛,屏住了呼吸心跳。


    山洞附近是那野兔的窩,因此它便沒離開,向許莫望了幾眼,感覺不到絲毫氣息,隻當他是一個死人。久而久之,終於壯著膽子過來。


    許莫傾聽著它過來時發出的聲響,待它經過自己身邊時,突然伸出手去,一把按住,那野兔警覺時,卻早晚了,哪裏還能逃得出去?


    許莫取出匕首,就在雨水中殺了,洗剝幹淨,回到山洞裏麵,支了個架子,放在火上烤著來吃。


    炙烤之間,那兔肉熟了之後的香味漸漸散發出來,飄散在空氣當中,許莫突然伸長鼻子,在空中一聞,接著走出山洞,憑著氣味,在洞口找了幾種植物,每一種都拔了幾株。


    這幾種植物都有刺激性氣味,單獨每一種味道都極是難聞,但是幾種混在一起,味道便不一樣,再和兔肉的香味一混,更是一種異乎尋常的香氣。


    隻是這幾種味道摻雜在一起,到了空氣當中,才混合起來,味道極淡,遠比不上其自身所散發的味道,若不是許莫此時嗅覺強大,也不可能從那幾種更加濃烈的味道裏麵,分辨出這一種極淡的香氣來。


    他將這幾株有刺激性氣味的植物放在火裏,被火一烤,那種刺鼻的氣味越發濃烈,許莫嗅覺靈敏,對那種刺激性氣味的感覺還要勝過常人十倍,忍不住伸手在鼻子前麵連連扇風,打了好幾個噴嚏出來。


    到了後來,他實在無法忍受,隻好再次冒雨從山洞裏出來,伸鼻子在空氣中嗅來嗅去,終於又找到幾片有怪味的葉子,他返回山洞,將這幾片葉子團成一團,塞在鼻孔裏。


    火中炙烤的刺激性氣味植物所散發出來的氣味,到了他的鼻子裏,和這有怪味的幾片葉子的味道摻雜起來,卻又變成了一種奇特的清香,聞到之後,感覺整個身體都說不出的舒適愜意。


    他並不認識這幾種植物,更不知道它們叫做什麽名字,但是憑著自己對於氣味的辨識能力,卻很輕易的就這麽做到了。


    他自己卻不知道,這種做法,其實已經符合了中醫用藥的理論以及廚藝的食材搭配。


    就中醫來說,每一種藥物自身的作用通常不會很大,甚至有一些單獨使用根本沒有任何作用,但是和其它藥物結合起來,君臣佐使,卻往往能夠治愈頑疾。


    廚藝也是一樣,做菜的時候,單使用一種調味品,一般都不會太好吃,但幾種調味品混合起來,便能將普通的菜品變成美味佳肴。


    許莫當然不懂得中醫醫術,甚至連做飯都做不好,但他依靠強大的嗅覺,從幾種不同的氣味當中尋找其最本源的存在,僅僅從這一點上來說,又比一般的中醫或者櫥子強的多了。


    畢竟,不管是中醫用藥,還是廚子做飯,依靠的都是對藥物本身或者食材調味品本身的認識,其本人對於不管是藥物還是食材,都沒有許莫這麽細致入微的體會。


    待得那兔肉烤熟,許莫從支架上拿下來,輕輕一嗅,那股異乎尋常的香氣刺激著他得鼻子,瞬間進入了他的身體,隻感覺通體舒泰,整個身子都似乎舒服的要呻吟出來。


    他在荒野中行走了一個多月,一直以野果充饑,因此對於美食的感覺更是強烈,單單聞到那種味道,口水已經忍不住流了出來,肚子裏更是咕咕直響。


    他也不管兔肉正熱,張大嘴巴,一口咬了上去,那兔肉差了點火候,沒有完全烤熟,還有些發硬。但是幾種味道混合在一起,所形成的獨特香味,卻完全將這點不足掩蓋住了。


    許莫將兔肉含在嘴裏,還沒等咀嚼,那種直達靈魂深處的味道刺激著他的味蕾,讓他終於忍不住舒服的呻吟出來,嚼也顧不得嚼,便已吞進肚裏。


    這下可吃了苦頭,他觸覺強大,同樣遠勝常人,那又熱又燙的兔肉落進他的胃裏,燙的他連連皺眉,痛苦的呻吟了幾聲。


    但是緊接著,他便被這種荒野清苦原始,卻又充滿了情趣的生活所帶來的感覺,刺激的哈哈大笑。


    他取出葫蘆,喝了幾口水,這才重新吃起兔肉來,隻是這一回,卻再也不敢吃的那麽急了。


    兔肉吃完,那雨卻也停了,這時天色將晚,許莫便在那山洞裏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醒來,重新前行。再向前去,卻還是山區,他一連走了好幾天,都沒走出去。看來是到了一片巨大的山區當中。


    他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也不知道這片山區還有多大。但他從外麵一直走進來,倒也知道,這方圓一兩百裏之內都無人家。


    這一天,他走進一處山穀裏麵,這山穀地處低窪,四麵都是高高的山頭,山峰險峻,山穀中的風景卻極是優美,鳥語花香,到處都是野果果樹,還有一條小溪流從山頂上流淌下來,溪流清澈,匯進山穀,形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湖泊。


    他終於不再前行,就在這山穀裏住了下來。


    ――――――


    ps:這第二卷開頭幾章(也可能是十幾章)主要是一些境界心境的修煉和山居生活,會比較難寫,未必能有第二章,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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