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已停了。


    許莫憑著腳步聲,很輕鬆就能判斷出來,來的人共有三個。那三人的目的地正是湖邊,腳步聲越走越近。


    但聽得一人驚‘咦’了一聲,“這兒有個湖,咱們就在這兒紮營吧。”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聲音普通,倒是沒什麽特殊的地方。


    另有一個年輕女的的聲音接著道:“瑩姐,你看呢?”顯然是在征求另外一人的意見。


    那被稱作瑩姐的女的聲音很是溫柔,微微一笑,“我沒什麽意見,這兒你們比我熟,自己拿主意好了。”


    先說話那女的嘻嘻一笑,對那瑩姐謙遜的態度似乎很是歡喜,接著道:“既然瑩姐沒有意見,咱們就在這兒紮營好了,這片山區大得很,想要找過一遍,還不知要用多少天呢。”


    那男的忽然插嘴道:“瑩姐,聽說你為了找這樣東西,全國大部分地方幾乎都走過一遍了是嗎?”


    那瑩姐道:“全國十七個州郡,走過十四個了。”接著歎息一聲,“剩下的三個郡臨著大海,都是人口稠密的大城市,有的可能性不大,現在這巴州,可能就是我的最後一站了。”語氣裏很是憂慮。


    先前那女的聽了,忙安慰道:“瑩姐別泄氣,現在咱們所在的這片山區,叫做雲斷山區,大得很呢,說不定就在這兒找到了呢。”


    那瑩姐‘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麽,雖然憂慮不減,聲音依舊充滿了溫柔。


    隻聽那男的道:“這湖邊的風景真不錯,空氣也好,咱們砍點樹枝,把帳篷搭起來。”


    先說話那女的微笑道:“那邊有四棵歪著的樹,倒不用到別的地方去找樹枝了,直接從那幾棵樹上砍下來就行。”


    許莫聽了這話,頓時大喜:他們要過來了!


    他身在水底,不能說話,雖然聽到這三人的聲音,卻無法開口呼救。剛聽到他們的腳步聲時曾經懷疑這三人和半年前那姓褚的和姓衛的是一夥的,到這兒的目的和那兩人一樣,心裏不禁有些擔憂,聽了幾句,知道不是,也便放下心來。


    那男的聞言道:“這雨雖然暫時停了,但是天陰成這樣,說不定隨時還會再下,事不宜遲,咱們趕快把帳篷搭起來。”


    先說話那女的連聲附和道:“說的是,咱們要趕緊了。”


    接著許莫便聽到他們的腳步聲向自己的方向走來,不久便到了近前,隨後隻聽得頭頂上方持續不斷的傳來‘喀嚓’‘喀嚓’的聲響,顯然是那三人在砍伐樹枝。


    他身在坑底,剛下過雨之後,湖水有點渾濁,再加上坑底原本鋪了不少樹葉雜草,一進了水,這些樹葉雜草就漂了起來,擋住視線,自然就更難看到坑底的事物了。而他的手腳都被壓住了,想要伸出去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存在,也無法做到,頓時大急。


    湖水暴漲之後,他所在的坑已經和湖泊連在一起,而那三人專心伐木,居然也沒發現湖邊有一個坑。


    眼看得這三人砍了搭帳篷所用的樹枝之後,就要離開,或許再也不會過來了,許莫更是焦急,奮力掙動雙手,在湖底用力劃水,接著拍了幾下。


    但他在水底鬧得動靜再大,到了水麵,也隻是造成幾道微不足道的水紋而已。


    不過那瑩姐很是心細,又恰好向這邊望了一眼,看到蕩漾的水麵,忍不住道:“咦!這水怎麽突然動起來了?”


    那男的聽了,接口道:“可能是有魚。”


    許莫聽他們注意到自己弄出的動靜,立時狂喜,忙用力吹了口氣,水麵上登時出現一連串的水泡。


    “嗬嗬!”先說話那女的笑了一聲,對那男的調侃道:“魚兒聽到你說話了,吹泡泡回應你呢。”


    那男的聞言一笑。而那瑩姐似也接受了兩人的猜測,溫柔的笑了一笑,不再多說什麽。


    許莫又吹了幾口氣,他們三人依舊沒有發現坑底有人。


    而許莫肚子裏的空氣有限,也不敢胡亂吹氣,若是把氣吹完,他們依舊沒有發現自己,那就完了。


    那三人不久便砍夠了樹枝,往回走去,許莫心裏更是著急:難道今天,我居然要死在這兒不成?


    隻是與此同時,在那三人從樹上下去的時候,芒果樹晃動了一下,接著便聽到水麵‘砰’的一聲輕響,水花濺起,似乎有什麽東西墜入了水裏。


    隨後許莫便感到胸前一涼,胸口上竟多了一樣東西,很明顯的,剛才從上麵落下的那樣東西,正好落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他伸手一摸,立時便發覺是一枚鑰匙,鑰匙連著鑰匙扣,似乎是一把汽車鑰匙,不由一陣喜悅,瞬間又來了希望:他們的鑰匙丟了,肯定會回來尋找的吧。


    果然沒過多久,便聽那瑩姐輕輕‘啊’了一聲。


    先說話那女的關心的問了一句,“瑩姐,怎麽了?”


    那瑩姐道:“我的汽車鑰匙好像丟了。”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依舊充滿了淡定,語氣溫柔,似乎一點也不著急。


    許莫聽了,忍不住心想:這個‘瑩姐’真有意思。


    心裏倒也知道,這種遇事之後的斯文淡定,最能體現一個人自身的教養,裝是無論如何裝不出來的。而且也絕非一天兩天就能形成的事情,能夠做到這一步的人,不僅有良好的家教,也要有足夠的學識。而最最重要的是,還要有一定的人生閱曆。


    隻聽得先說話那女的詢問道:“是不是忘在車上了?”


    那瑩姐道:“應該不是,不久之前,我還見到它呢,可能…”說到這兒,突然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過了片刻,才繼續道:“…是剛才伐木的時候丟了,我回去找找。”


    那男的招呼道:“瑩姐,用不用我們幫忙?”


    那瑩姐微笑道:“不用,我自己找找就可以了。嗯!謝謝你啊,小磊。”


    那男的笑道:“瑩姐太客氣啦。”


    先說話那女的接口道:“瑩姐,你先去找著,我和龔磊先把帳篷搭起來,搭好帳篷之後,如果你還沒有找到的話,再幫你一起找。”


    “嗯!謝謝你,小麗。”那瑩姐聽了,再次說了聲感謝的話,語氣甚是誠懇。


    “不客氣!”那‘小麗’聞言嗬嗬一笑。


    接著腳步聲響,許莫便聽到那瑩姐正在向自己的方向走來。許莫身在水底,依舊能夠聽得出她的腳步聲很輕,走起路來,不緊不慢,不久之後,到了近處。


    許莫一直傾聽著她的動靜,甚至能夠聽到她輕細卻勻稱的呼吸。從這樣的呼吸當中,很容易就能判斷出來,她丟了車鑰匙之後的淡定,一點也不是裝出來的。


    許莫根據她的呼吸聲音,判斷她所在的位置和身體朝向,每當她向自己的方向看過來時,便在水底吹一口氣。


    這麽持續了幾次,那瑩姐終於感覺到了異常,又向前走了幾步,站在芒果樹上,向下望了望。


    她此時所站的位置正在許莫的身體上方,終於看到水下居然有一個坑,隻是湖水渾濁,依舊無法看到水底的情景。


    許莫察覺到她的動靜,心中大喜,再次吹了口氣。這一口氣吹的長了些,連續好多氣泡冒出。


    那瑩姐甚是疑惑,折了一根樹枝,拿在手裏,在水麵劃了幾下,將幾片樹葉子撥到一邊。


    許莫目不能視,雖然不知道她在做什麽,但聽得水響,便再次吹了口氣。


    那瑩姐看到,接著便轉過身去,對另外兩人招呼道:“小磊,小麗,麻煩你們過來看看,這兒是怎麽回事?水底下怎麽一直冒泡泡,奇怪得很。”


    那兩人正忙著搭帳篷,卻沒有動身的意思,那小麗回了一句,“水底冒泡,如果不是有魚,就是因為底下有什麽東西腐爛了,這些氣體,就是通常所說的沼氣,是有毒的,不要靠的太近。”


    那瑩姐‘哦’了一聲,見他兩人沒有過來的意思,便也不再招呼。沼氣什麽的,她當然知道,但這水底冒出的水泡,看起來可一點都不像。


    她拿起樹枝,再次向水裏撥動了一下,同時也想探一探那坑有多深。


    但那坑有一米多深,她那樹枝有點短,居然沒有探到坑底。許莫心裏焦急,又吹了幾次氣。這一回吹氣極短促,每次吹氣,隻形成一個氣泡,每兩個氣泡之間,間隔大約一秒鍾的樣子,但盼那瑩姐能夠看出異常。


    但那瑩姐雖然疑惑,一時之間,卻又怎能想到這坑底居然有一個人?又折了一段長點的樹枝拿在手裏,向坑底探去,這次的落點卻恰恰就在許莫腦袋的正上方。


    許莫聽著樹枝入水的聲音,把頭一偏,那樹枝擦著他的耳朵落下,已是點到了坑底。趁那樹枝被收回的時候,突然微微張嘴,咬在了樹枝上麵。


    那瑩姐向上一拉,卻感覺樹枝似乎被什麽東西纏住了,拉不上來,使了好幾次力,都是一樣,忍不住又是一聲輕‘咦’,低聲道:“怎麽會這樣?”


    雙手同時用力,再次向上一拉,許莫突然鬆開了嘴巴,那瑩姐力氣使空,卻差點從芒果樹上摔下來,跌進水裏。急忙蹲低身子,雙手扶住了芒果樹,才穩住了。


    向水底看了一眼,心中更是疑惑。


    許莫趁著這個機會,立即又是一口氣吹了出來,這口氣卻是極長,將肚子裏的空氣盡數吹了出來,又快又急,水麵上湧現出一串又一串的水泡。


    那瑩姐終於意識到什麽,向坑裏跳了下去,潛進水裏,向坑底一摸,許莫把臉湊了上去,那瑩姐一把摸在了他的臉上。


    “啊!”那瑩姐斯文淡定,這時也忍不住吃驚,這坑底居然…居然有一個人,似乎…似乎還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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