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過後是初升的太陽,馬車依舊行駛在官道上。


    這一路,我一直在留意跟蹤我的那個女子,發現她一直默默無聞的跟著我們,我心中好奇,卻也沒有動聲色,隻是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些什麽。能夠用單手和李元霸較量力氣,這個女子絕對不普通,我還真想不出曆史上有這樣一個人。


    直到這天上午,我們的馬車來到了一個比較荒涼,大風揚沙的無名小村子……


    這裏似乎一年四季都是陰沉的天空,也許是被大風卷著黃沙給遮蔽了日頭,風沙之大,棗紅大馬艱難地行進在黃泥路上。


    馬夫一麵用草帽擋住風沙,一麵對著車廂裏大聲地喊:“皇子!風太大了,走不動哇,不如就在這個小村子休息休息吧!”


    車廂裏,外麵風聲大作,大的沙子顆粒打在車廂壁上,發出響聲,我正在和商鞅下棋,韋小寶等人正在圍觀,我持黑子,商鞅持白子,不得不說,商鞅棋藝高超,但我早已暗下伏招。


    馬夫見我沒搭理他,以為我沒聽見,又大聲地喊:“皇子!馬走不動了,就在這兒落腳吧!”


    我仍舊沒有回話,不是我不搭理馬夫,而是我和商鞅正鬥的難解難分,棋盤上的廝殺實在是酣暢淋漓,韋小寶和李元霸、典韋三人也是目不轉睛的瞪著棋盤。


    終於,我發現了商鞅的破綻,抓住了機會!


    “五連!哈哈,商鞅大哥,你輸了!”我黑子一落,仰麵大笑起來。


    商鞅不好意思地摸摸頭:“皇子果然棋藝高超,不過商鞅還是第一次學習這‘五子棋’,等到下次對決,絕對不會輸給皇子。”


    “哈哈,我等著。”我輕鬆地拍了拍手,這才想起來剛剛馬夫在和我說話,等我撩開簾子再看的時候,馬夫已經變成了一個沙人,就像是馬王堆裏出土的陶俑一樣……


    我說:“馬夫大哥,你也太不懂得靈活應變了,難不成我不下話,你就不知道該怎麽做麽,行了,就現在這個村子住下吧。”


    ……


    我們車子艱難地避開了官道上的風沙,開進了這個小村子,為了防止風沙,韋小寶從行李裏拿出幾個白色的紗布,繞成蒙麵的冠帽給大家戴上,看著他們的樣子,真讓我感受到了一種來到西域風沙滿天的異域風情。


    “馬夫,這兒是到哪兒啊?”我問。


    馬夫也帶著蒙麵的白絹,正在給棗紅大馬套蒙麵物,聽到我的問話,轉頭告訴我:“這應該就是山南省和隴右省的交界處了,我幾年前跟這兒走的時候,記得這裏有界碑,現在估計被風沙掩蓋了。”


    我指著身後這個荒涼無人的小村,問眼前的眾人:“誰知道這個村子叫什麽名字?”


    “荒沙村――”一個淒涼悠長的聲音從我耳邊傳來。


    “媽呀!”我大叫一聲,趕快躲到一邊,李元霸和典韋聽了,拎著大錘和鐵戟就過來了,等我轉身看剛剛站立的位置,一個駝背的老男人正站在那裏,額頭上圍著一圈藏青色的麻布,手裏拄著拐杖。


    “你誰啊?”典韋舉著大鐵戟問那個人。


    “老朽是荒沙村的村長,幾位客人遠道而來,辛苦了吧。”駝背的老男人臉頰的皮膚上都是皸裂的縫隙,其間夾雜著細沙的顆粒,想必是在這裏常年居住的人。


    我讓典韋把鐵戟放下,然後走到村長的麵前,笑嘻嘻地說道:“大叔,我們一行人準備去隴右省,卻在您這裏遇到了風沙,行動不便,能否讓我們在你這裏借住幾天?”


    村長是個和善人,聽了我的話,默默地轉過身去,拄著拐杖就開始向村子裏走去,風沙中傳來了他的說話聲:“跟著來吧,我們村子條件很艱苦……”


    “艱苦不怕,我們都是吃苦吃慣了的。”我說完,一揮手,招呼身後的一大幫子人拎著行李跟上。


    跟著村長進了荒沙村,才知道我福朝還有這種狗不拉屎,連鳥都不飛的地方,走了大概有一段距離,我特麽連一塊農田都沒有發現,更不要說什麽客棧酒莊了。


    我問村長:“你們這個村子有多少人,平日裏是靠什麽維持生計?”


    村長沒有停下腳步,繼續走著,對我說:“多少人?大概就幾十口人吧,至於生計,也就靠著自己院子裏種的一點兒蔬菜糊口,誰不夠吃了,就和街坊鄰居要點兒,也沒什麽的……”


    這可這是個民風淳樸的村子,我心裏想著,把吹進遮臉布裏的沙子剔除一些,就是自然的風不太和諧……


    看著路兩旁的用黃泥塑成的屋子裏,有不少人都在看我們這些外地人進村,有的婦女抱著孩子,用一雙看外星人的眼睛看著我們,有的漢子也停下手裏的事兒,警惕地打量著我們。


    “這可真窮啊,俺原先的村子都沒這麽窮……”典韋拎著兩把大戟跟在後麵,嘟囔了一句。


    我還沒說什麽,又聽見商鞅說:“唉,福朝法律失策,失策啊!富的地方富的流油,窮的地方竟然連水都喝不上!”


    聽這話,我心裏可真有點兒憋氣,這不擺明了打我這個福朝皇子的臉麽!我從懷裏掏出幾千錢,走到村長麵前:“村長,我們既然在這裏借住,那就不能白住,這些錢就給你了!”


    村長看著我手裏的錢,就和看了茅坑裏的大糞一樣,根本沒有任何感覺,一度讓我認為他反射弧過大。誰知道他竟然笑了,然後說:“我們村子就幾十口人,這些錢太多了,再說了,我們根本也不出去,錢也沒地方用,不就是住幾天嘛,房子有的是……”


    韋小寶跳到村長麵前,奇怪地問:“村長村長,為什麽說房子有的是啊?”


    “唉,我們這兒又窮又苦,不少人都受不了搬走了,從此下落不明,也不知是死是活,就留下許多空房子了,還有的是受不了風沙,年紀輕輕就去咯……”


    我默默地把錢收回來了,這丟人丟得,丟大發了,已經不是給我個人丟臉,也不是給我們皇室丟臉了,簡直是把臉丟到國外去了!


    村長繼續領著我們往借助的地方走,我就默默地跟在後麵,不好意思說一句話。


    我終於知道為什麽西部諸省零星戰事不斷了,之前待在京城紫禁城裏,聽著宮女太監們議論外部勢力經常來騷擾,我還覺得是那些外部勢力自己作死,前來找事兒。現在可算是明白了,就這種情況,被別人看到眼裏,不來打你就怪了,媽的!我越來越堅定我要登基的念頭,等我登基以後,看我不好好治理一下這裏!


    村長把我們領到一個大院,圍牆其實都是斷壁殘垣,院子裏有兩間房子,我就讓韋小寶、李元霸、馬夫住一間,我和商鞅,還有典韋住一間。


    村長說讓我們有吩咐就去村中央那個破爛的祠堂裏找他,他需要去通知一下村裏各戶有外人進來的事情,我答應了。


    我們開始收拾帶來的行李還有幹糧什麽的,村子裏不少聽說有外人進來的孩子都趴在牆外麵瞪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睛看。


    我把行李解開,衝著商鞅點了點頭,讓他把孩子們叫進來。


    商鞅走到院落裏,看著那些孩子,喊了一聲:“孩子們,都進來吧,我家皇子有話和你們說!”


    那幫孩子警惕地互相看了一眼,不敢進來。


    我坐在屋子裏一個比較幹淨的木椅上,看見商鞅拿出了我們隨身帶著的食物和葡萄酒,對著那幫孩子喊著:“快進來吧,這裏有好吃的,還有好喝的!”


    那幫孩子再也忍受不住食物的誘惑了,一個個毫無顧忌地衝了進來,撲到商鞅的懷裏,搶那些吃的。


    我從院子裏走出來,看到一個小臉蠟黃,個子不高的小女孩兒,正在舔手指,我過去蹲下,把他含在嘴裏的手指拔出來了,問她:“幹嘛舔手指啊?”


    “有味道……”那個小女孩兒看著我,瞪著一雙如水的大眼睛,開心地說。


    “剛剛她來搶盛葡萄酒的碗,沒搶到,手指卻碰到酒了,估計實在有滋有味兒的品吧。”商鞅站在旁邊,對我說。他的身後,是一群孩子在那裏分得到的食物。


    我問商鞅:“帶來的東西還有多少?”


    商鞅說:“不多了,酒就剩一壇了,食物還剩兩隻雞,兩隻兔子,兩條魚,其餘的就隻是幹糧餅。”


    “拿出來,拿出來,都給分了。”


    “好……”商鞅回屋去取東西去了。


    我摸著那個小女兒的腦袋,笑著對她說:“大哥哥是皇子,告訴大哥哥,你有什麽願望啊?等大哥哥將來當了皇帝,就來實現你的願望。”


    小女孩兒的雙眼清澈,絲毫沒有被風沙襲擾,她天真地問我:“皇子是什麽呀?”


    “皇子就是皇帝的兒子,是將來當皇帝的人啊。”我難掩心中的一股衝動,紅著眼眶告訴她,這個小女孩本該是個長相漂亮,白淨的姑娘,可生在這種地方,整日風吹,又沒有能夠果腹的食物,現在臉上顯露出來的全是病態。


    商鞅從屋裏出來了,手裏拎著不少東西,我從他那裏撕下一個雞腿,遞給眼前的這個小女孩兒,剩下的讓商鞅去分給其他的孩子了。


    小女孩兒接了過來,就開始狼吞虎咽起來,我歎了口氣,然後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告訴皇子哥哥,你叫什麽名字啊?”


    小女孩兒抹了一把沾滿油腥的小嘴,開心地看著我說:“我叫吃不飽~”


    “噗……”


    我破涕為笑,這尼瑪什麽鬼名字,誰給她起的,這父母也太能搞了吧,竟然還能給孩子起名叫吃不飽,虧了尼瑪這還是個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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