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合格的領導,絕不會事無巨細地過問每天發生什麽事,但她要知道目的和策略,才能做出最恰當的判斷。


    六文錢思索片刻後道:“初期我隻要本金和一個在丹平城的小鋪麵,你給我五千靈石,醜話說在前麵,這五千靈石賺或賠,都與我無關,但成事之後,我要從你的利潤中分出百分之一,待開始盈利後,若我需要,你得給我配備人手。至於最後這條路能收獲多少,一看天運,二看時局,三看你自己的器量。”


    多大的器量,成多大的事。


    這件事看似一本萬利,不過曲笙想得比六文錢更長遠,而且她其實對搭上獸族這件事,一直都很謹慎。


    “我們現在是獸族在魏國的商號合夥人身份,在接下來你與獸族的接觸中,我隻有一個原則——蒼梧要與跟獸族保持應有的距離,獸族想用我們做招牌,我們需要獸族的財力,但六文錢,我愛財,但不會因為利益而失大體。至於你說的路藏,確實是一個不錯的缺口,但隻靠蒼梧的話,不行。”


    “為什麽?你要找別人來分靈石嗎?”六文錢立刻暴跳。


    曲笙沒怪它,元寶鼠認錢,它們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但也有目光短淺之處。


    “蒼梧不能在這種風口浪尖上,”她點了點六文錢的小鼻頭,“也不能被獸族牽著鼻子走,所以你來談借路藏的事,而千羽草的生意,我還需要一個契機。”


    曲笙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作為蒼梧的領頭人,任何一個錯誤的判斷都有可能帶來滅頂之災。


    她不能過於保守,所以她答應了紫覃的要求;她不能太過冒進,所以六文錢的提議雖好,可她不會讓蒼梧孤注一擲。


    六文錢當然不滿意,不過它眼珠一轉,道:“那我也要一個契機,你給不給?”


    “你先說。”


    “我要鋪麵!”六文錢搖晃她的手指,“做生意沒個落腳的地方不行,你給我租一個鋪麵吧!”


    曲笙頭疼:“鋪麵很貴的,你擺攤不行嗎?”


    “幾百斤的千羽草你要我擺攤賣?”


    “反正都是放在儲物袋裏。”


    “不行!曲笙,這個問題老子絕不妥協,你知道一隻元寶鼠的身份象征是什麽嗎?我必須要有一個鋪麵!”


    “丹平城修士和凡人涇渭分明,你要的鋪麵,就算再小,也得在修士的街區,你知道那要多少靈石嗎?”


    “我問過了,一年隻要二十萬靈石。”


    “什、什麽?”曲笙立刻腿軟,“拜托你別跟我提這麽大的數字行嗎,我聽不得!”


    二萬都肉疼,還二十萬,要嚇跪了!


    “出息!二十萬不過是一個小宗門一個月的出入罷了,在修真界根本算不得多少錢!”六文錢急了,它端著小爪子作揖道,“上次來丹平城我都看好了,有一家鋪麵的主人可以先不付定金,他接受抵押和擔保,吱吱吱,你去看看好不好?”


    這小東西跳著腳哀聲求著,曲笙有點心軟。


    看看去吧?但是,賺了還好說,萬一賠了呢?賠了的話,她就要背負上二十萬靈石的欠款,蒼梧又該怎麽辦?


    心裏糾結得要死,可是腿還是往六文錢指的地方走過去了。


    她滿麵愁雲,好像生意還沒開始做,就已經賠光了一樣,唉聲歎氣道:“二十萬,放在儲物袋裏都要那麽多呢,小儲物袋都放不下呢,真的好多好多,要是出了岔子,整個蒼梧都不夠賠的,你說我該怎麽辦?”


    “吱吱吱!”六文錢哪敢說話,努力瞪圓了眼睛做出萌態,企圖腐化曲笙。


    但是掌門大人對於靈石的執著並不亞於元寶鼠之於商鋪。


    “靈石,好多靈石……”


    曲笙拖著沉重的步伐來到西市的南街,這裏的修士集市可比東市北街簡易多了,東市北街多是穿著大宗門弟子服的修士,而西市南街則多是散修。


    南街的商鋪不多,街道兩邊都是臨時攤位,上麵鋪滿了各種法寶材料,傳來大大小小的議價聲。


    “小小問虛丹敢要八百靈石,簡直百日搶錢。”


    “祖傳法寶,揮淚甩賣,往來道友,停步一看。”


    “師姐,我要買那個簪子,那個能放金光的簪子!”


    “陣盤便宜啦!”


    “我要這瓶,這瓶,還有這個,還有這疊六品符籙,還有這兩個法寶,再加一個儲物袋裝好。”


    人氣倒是很旺。


    曲笙在六文錢的指點下,穿過人群,來到一個青磚砌成的黑漆漆小屋,外表破落不堪,牆皮都直往下掉,從那邊緣參差不齊的門板上,曲笙看到的是白花花二十萬靈石打水漂的場麵。


    “我錯了,我不該來。”她轉身便走。


    六文錢急的直扯她的頭發:“蠢貨,門臉可以換啊,咱們租的是它的位置!”


    “這二十萬我不花!”


    “吱吱,你再走一步,我回去就吊死在蒼梧門口!”


    “好啊,風幹之後好下酒!”


    “沒良心,人類最沒良心了!”


    他們正吵著,那破落的門板突然發出“吱呀”一聲,裏麵走出一個幹幹淨淨的布衣修士,輕輕咳了一聲。


    曲笙和六文錢都停下來,轉身傻傻地看著。


    那修士國字臉,看上去很溫和,他笑招呼六文錢道:“這不是上一次的那位小友嗎?歡迎歡迎,這次是來租鋪子嗎?”


    曲笙和六文錢剛才一直用神識交流,那修士自然聽不到他們說話,隻能看到一個少女正轉身欲走,而那小元寶鼠揪著不放,吱吱直叫。


    六文錢立刻道:“這是我家主人。”又對曲笙介紹,“這位是葛真人。”


    曲笙在人前還是非常有風度的,她淡然施禮道:“在下是蒼梧掌門,曲笙,葛真人有禮。”


    “嗬嗬,原來是曲掌門,請進來飲一杯清茶吧。”葛真人邀請道。


    曲笙既然來都來了,自然要看看裏麵究竟如何,便點頭跟了進去。


    一進裏麵,才知道內有乾坤,這鋪子也是用了空間之術,外麵看著矮小,實則別有洞天,足有一畝地大小,右側擺放整齊的貨架,左側是櫃台和客座,後麵用屏風隔出一個小間,可做其他之用。


    葛真人道:“這間商鋪隻有一層,但價格也比較便宜,是常規商鋪的一半,而且我不要求定金,你們有什麽可以抵押的東西,或者是擔保人,我估價後,可以考慮等一年後再來收租。”


    曲笙心中瘋狂搜刮能抵押的東西,但她除了蒼梧,好像一無所有。


    六文錢見狀道:“我們可以找黑崎州千豐城的城主紫覃神君做擔保!”


    “哦?獸族大妖?”葛真人沉吟了下,“獸族信譽良好,若你們能出具證明或信物,去丹平城慈祿宮的議事廳經過核實,我們就可以簽訂契約。”


    曲笙根本不想拿出紫覃的羽毛,那可是她留在身上的救命信物,若是蒼梧再遭險,她就可以用羽毛來召喚紫覃。曲笙捂著儲物袋不想給,六文錢在她耳邊道:“蒼梧裏麵有瑜藍在,你難道還怕紫覃對蒼梧放任不管?”


    “上次瑜藍都死了,他還不是隻來得及給瑜藍收屍?”


    “死心眼!他就不會吃一塹長一智?我覺得瑜藍這一次肯定沒問題,你趕緊把羽毛拿出來!”


    “六文錢,我看你掉錢眼了,連命都不顧了!”


    “客氣客氣,我們元寶鼠就是愛財。”


    葛真人性子還不錯,他沒急著讓曲笙立刻做決定,反正簽訂契約後,他可以直接拿著契約去千豐城找紫覃要賠償金,獸族絕對不會不給。


    在曲笙與六文錢拉扯的時候,隻聽“叮”的一聲,原來是門前的風鈴響起,葛真人便有些歉意地道:“似乎有客人來,我要出去接待一下……”


    主人出去了,曲笙肯定不好意思在人家的房子裏呆,立刻道:“好的,我也隨你一同出去。”


    六文錢:“哎呀!一定也是來求租的人,你知道這鋪子多便宜了吧?你要是錯過了這裏,下一個不知道要多貴!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知道嗎!”


    曲笙也不堅定了,她拿著紫覃的羽毛,糾結萬分。


    最後還是六文錢的一句話讓她終於下定了決心。


    元寶鼠冷笑道:“剛才還義正言辭地跟我說要與獸族保持距離,卻沒想到蒼梧作為一個人修門派,還要獸族庇護,蒼梧還不如搬家到千豐城算了!”


    “行了,我租!”邁出結界的時候,曲笙道。


    ※※※※※※※※※※※※


    出了結界,門外站著兩名穿著銀灰色長袍的修士,皆是金丹修為,卻不是來租店鋪之人,因為曲笙認得他們身上的法袍,是慈祿宮的專有弟子服。


    葛真人急忙行禮道:“原來是慈祿宮的道友,不知兩位有何貴幹?”


    其中一人鼻孔朝天,隻用眼白看人,甕聲甕氣道:“你這商鋪在這裏已空了半個月了,要交稅。”


    “稅?年初我剛交過占地稅和商稅,不知還有什麽稅要交?”葛真人傻眼了。


    “閑置稅。”


    葛真人小心翼翼地道:“閑置稅不是要閑置一個月以後才交嗎?”


    “改了。按天交,你閑置了十一天,要交一萬一。”


    曲笙心道,一天一萬靈石,你怎麽不搶錢去呢。


    “有令必行,既然你買的是丹平城的商鋪,就得按慈祿宮的規矩來,我勸你勿要存僥幸心理,趕緊交靈石,我們還有要事要辦,不要耽誤時間。”另一名慈祿宮修士道。


    葛真人咬牙道:“這閑置稅什麽時候頒布,在下想看一看公文……”


    “放肆,你竟不信?”眼白看人的那位修士立刻怒道,他翻手祭出一個圓形法寶,那法寶上光華閃爍,放出的光芒罩住了葛真人,“藐視慈祿宮,你可知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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