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自己的腹部傷口疼了一下,腰間的刀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一般微微顫動起來。


    “你果然還沒死呢。”麵前的這個男人和我記憶裏的沒什麽不一樣,依舊是一副冷漠而讓人不詳的樣子,他瞥了眼我的腹部,淡淡收回了目光,“那兩個夜兔說過你是鄉下人,果然在這種鄉下星球窩著啊。”


    我有些緊張,下意識向後退了兩步:“你想怎麽樣?”


    “想怎麽樣?”聞言他低低笑了,嘴角的冷諷太過明顯。慢慢撫上自己的臉他用手指磨蹭著那道有些猙獰的傷疤,視線又移回了我身上,“你們幾乎將我的手下殺光,奪走了我的地盤,還在我的臉上留下了這道無法消除的傷疤,每每看著這張臉我都會想起這讓我覺得憤怒的事,夜不能寐,心中無法克製的是燃燒起來的怒火。而你,居然問我想怎麽樣?”


    我皺了皺眉頭,突然想起了春雨最近接連發生的事,銀河係算是宇宙中的偏僻位置,阿伏兔所說的“鄉下”大範圍內的騷亂,不會是……


    “在春雨的地盤上搗亂的人是你嗎?”我抓著刀問道。


    “地盤?那種東西估計也是你們春雨從別人那裏搶過來的吧。”他嗤笑,“你們果然是強盜啊,搶到的東西就當作是自己的,完全不在意那對別人來說是多麽重要的事物。”


    頓了下他收斂了表情,殺氣四溢:“那些所謂搗亂也隻是下手教訓一下而已,也許以前的我會不想要和春雨針鋒相對,但現在……已經無所謂了呢。”


    “強盜本來就那樣吧?搶到什麽就是自己的。”我用拇指抵住刀柄,冷眼相對,“但真是不好意思呢,我覺得我和這件事完全沒有關係。莫名其妙被你綁架還被狠狠捅了一刀差點死掉,我已經很累很無辜了,要算賬找那天和你打架的那個吧。至於你差點殺了我這件事……我覺得我可以當沒發生過,算了我不和你計較了。”


    “不和我計較?”他似乎聽到了什麽搞笑的事,“你真的以為自己可以脫得了幹係嗎?”


    “……”不然咧?


    你別惹我啊混蛋!你捅我一刀我都不跟你計較了你居然還想找我算賬!?是不是長著紅發的人都一樣不正常啊喂!


    我很慎重地在考慮,要不要找個時間宰了這個家夥報仇,反正他捅過我一刀我捅回來這也很正常,他給春雨造成的損失也夠嚴重的了,這樣下去不行:“我勸你趕緊離開地球,不然的話我會采取一定的措施。”


    他的眼微眯。


    “還真是大言不慚呢。”他將摸著傷疤的手放了下來,再次搭上了門把,“明明那天那麽容易就受了傷,要不是那隻夜兔出手你早就死了吧?提到那個家夥……他似乎對我做的事很是不滿呢,下手似乎就是為了殺掉我,是不是可以說,他還是很在意你的呢?”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髒悶了一下,神威?在意?如果真的是那樣就好了……


    “那家夥眼裏除了強者明明什麽都沒有,而且下手為了殺人這是他的一貫作風,覺得他在意我這種事,你一定眼睛瞎了,所以還是早點去看眼科吧先生。”我自嘲地笑笑,“總而言之,我很忙沒空再次被當成誘餌啊人質啊什麽的,而且這次我也不會乖乖讓你抓住了。”別以為同樣的招式能用兩次,先不說我絕對不會再上當了,神威那家夥還在宇宙的另一端呢,放心吧絕對趕不過來的。


    “其實吧如果說引他出來的話,你自己更有魅力一點,真的,因為你是第一個從他手下逃走的人呢。”我滿臉真誠,雖然我從阿伏兔那裏聽說了,你用的招式挺下三濫的……


    但如果是神威那家夥,一定會很有興趣殺了你的。


    “哼,為了推脫責任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他微微抬起下巴,朝著銀時他們的方向瞥了一眼,不知想了什麽後,嘴角漸漸浮現殘忍的笑意,“那幾個人,是你的朋友嗎?”


    我麵無表情,他想做什麽?


    “似乎在歌舞伎町經營什麽萬事屋對吧?什麽事情都可以做的一夥人。”他意味不明地笑,“把那群家夥牽扯進來真的可以嗎?”


    聞言我冷下了臉:“你敢對他們做什麽我就殺了你!”


    “哼嗬,突然就緊張起來了,果然是對你很重要的人嗎?”他打開了洗手間的門,“所以由你自己來決定吧,到底是自己來解決這件事還是把別人牽扯進來。”


    “我覺得如果你的右臉上能添一個口子的話會更好,至少對稱。”我想要抽出刀警告他,身後突然就傳來新八的聲音:“南桑,你站在這裏做什麽?”


    我瞳孔微縮,轉過身看到新八正抓著幾串秋刀魚,他指指桌子的方向:“銀桑說你站在這裏很久了,讓我過來看看到底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我瞥了眼那個男人的方向,他已經進了洗手間,順手帶上了門,好好的關著。


    輕籲了一口氣我搖頭,擺出雲淡風輕的表情:“沒什麽,我剛想回來呢。”


    “怎麽了?臉色好差啊,剛剛那個男人是誰?認識的人?”新八邊說邊把手中那串烤魚遞給我,我順手接過:“沒事,剛剛不小心用刀硌到自己了有點痛,如果你被什麽重物砸到也會露出這種表情的,而且他隻是個不重要的路人甲,臉上疤有點可怕我多看了兩眼而已。”


    “啊,是嘛。”他轉身,“那麽南桑,我們回去繼續吃吧~”


    我抽了抽嘴角:“你們胃口真是不小啊,老實說吧,為了吃烤肉空了多久的肚子?”


    “嘛,差不多一天沒吃吧……”他撓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我無奈:“所以銀桑那家夥到底想要怎麽樣?這樣教小孩子真的可以嗎!?”


    “南桑明明也和我差不多大,就別裝成熟了吧。”


    “……”我憂愁發現我沒辦法反駁。


    跟著新八往回走我抽空回了次頭,望了眼那緊閉的門板,皺了下眉。


    朝著桌子走去,嘴裏叼著一串魚丸的神樂抬頭看到了我,揮手:“南醬快點回來,五花肉都快被銀醬吃光了阿魯!”


    旁邊的銀時正用筷子扒拉我碗裏堆的滿滿的食物,被神樂狠狠拍了一下:“銀醬你太過分了要吃自己烤阿魯!”


    銀時厚顏無恥狀:“既然有現成的我還自己烤,你以為銀桑我是白癡嗎?”


    “啊小神樂!銀桑!不要拿自己的筷子在別人的碗裏攪來攪去啊!很不衛生好嘛!”新八看到他們用筷子在我碗裏搗鼓著什麽,黑著臉咆哮。


    “切,那又有什麽關係,南醬一定不會嫌棄我的阿魯,至於這個天然卷,那就不一定了。”神樂無良地彎眉,大概是從銀時那裏學來的,銀時充耳不聞,繼續夾著我碗裏的東西:“沒事沒事,反正小南桑胃口不是很大的樣子一定吃不下這麽多,我這是在節約糧食~”


    “不要那麽無恥好嘛銀桑!”新八暴躁了,我把他按回座位裏:“新八唧淡定嘛,就當那盤肉被摔進垃圾堆裏好了。”


    “真過分啊喂,你是在說銀桑我是垃圾嗎?我哪裏像垃圾了小混蛋!”


    我微笑:“怎麽看都想啊~”


    “……雖然好想揍你一頓,但看在今天飯是你請的份上,銀桑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我毫不在意地聳聳肩,手撐下巴拿著新八給我的那串烤魚,看著桌上堆滿的盤子,再看了眼他們大快朵頤的樣子,最後將視線落在了神樂的臉上。


    其實她和神威長的真的很像,同樣是幹淨純真的臉,隻是一個心底蟄伏著隨時都會暴走的怪獸但用姣好的笑容來隱藏,另一個卻有著被廢材影響的退休大叔一般的行為舉止,忽略這些的話……果然血緣這種東西很神奇啊。


    他們如果知道這件事一定會主動要求牽扯進來吧?就算因為神樂,我也不能讓他們知道這無聊的事呢。


    既然是這樣,那就讓我來清理了那個家夥好了,反正傷也已經好了,就當做報複吧。


    必須得讓一些家夥明白,我呆在春雨可不僅僅隻有當人質的用處而已呢。


    在一旁看著這群吃貨掃蕩了這家店我刷卡付了款,打發走他們後立刻去了酒吧,和我預料的一樣,重新開業剛開始還算正常,到了後麵就開始有人鬧事,兩個服務生受了傷,為了不讓情況惡化老板隻能緊急停止營業。


    我到才重建好又被砸爛的吧台前坐下要了一份布丁,用勺子一下一下戳著滑滑的布丁我瞥了眼被抓住的搗亂者:“我今天看到你們的boss先生了。”


    那被綁著的人“嘖”了一聲扭臉,似乎不想和我多說什麽:“想要殺了我就快點,別扯些有的沒的!”


    “我會殺了你的,但不是現在。”我把布丁往旁邊一推,“老板,放開他吧。”


    “誒?可是……”


    我站起來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的傷口,伸了個懶腰:“我要你帶句話給你家老大,就說我接受自己私下解決這個建議,時間地點由他來定,到時候派人來接我就好。”神威說過人生就是一個戰場,那麽混亂不堪是正常的事吧?


    所以就算那個男人讓我去的是一個戰場,我都還是會在那個戰場上站立下來。神威沒空殺掉的人,如果能讓我成長一點的話,就由我來殺好了。


    放那人離開我今晚留宿在了酒吧裏。


    我該好好睡覺依舊好好睡覺,看起來十分正常,晚上做了個夢,夢見神威站在戰場上的樣子,有點猙獰卻用笑容來掩飾那嗜血的神色,周圍沒有一個人,神威站在堆積著高高的屍體上,表情平靜。


    我四下尋找阿伏兔的身影,卻怎麽也看不到。


    整個世界都是黑白灰,唯一明亮的顏色是滿地的血紅和神威藍色的雙眼,他看到了我,原本微笑的表情漸漸收斂,麵無表情。


    我就這樣傻傻看著一臉冷漠的神威,不知道做出什麽表情,他眼裏有的情感太複雜,複雜到我無法讀懂,並不是什麽明媚積極的色彩,也不是什麽消極寂寥的感情,很淡很淡,淡到讓我有些慌張。


    我邁開腳步向他緩緩走過去,希望能夠接近他一點,踏上屍體堆砌起的那座山,腳步有些踉蹌,神威就靜靜站著,沒有任何表情地看著我,似乎在等我似乎又隻是在看戲。


    我從天剛明爬到太陽西斜,卻一直無法登上頂端,無論我怎麽努力,他似乎還是站在最上麵俯視著我,而我們之間的距離並沒有縮小一絲一毫。


    夜幕降落後,我更加努力地攀爬著,終於,我快要碰到他了。


    就在我即將觸碰到他的那一秒,他突然就眼角彎彎地笑了,嘴角的弧度很美好,笑著笑著他向下一跳!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離開我千辛萬苦爬上的高峰,在另一塊戰場殺戮著,身形利落地開始築造起另一座用血肉堆砌起的山。


    我隻能看著。


    我靠不近他。


    而在我踉蹌著想要追上去的時候,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突然就搶過我的刀捅向了毫無防備的我!


    而神威,那時也正好看向我,蔚藍的眸子裏沒有絲毫溫度。


    我就這樣從夢中驚醒,下意識捂住了腹部。


    抹了把冷汗,我盯著天花板發了很久的呆,抓緊了枕邊的刀。


    接下來的幾天很平靜,我給阿伏兔發了個信息說那次神威沒有殺掉的男人找上我了,阿伏兔沒有回複,估計正在哪個信號不好的鬼地方看著麻煩的團長吧,我該怎麽過就怎麽過,就是開始少往萬事屋跑,呆在酒吧裏的時間相對與原來多了一倍。


    酒吧反正常常被砸,如果換成萬事屋那就麻煩了。


    某天我出門看到了在帶著定春散步的神樂他們,他們看到我的時候向我打招呼問我最近為什麽沒怎麽去萬事屋,我平靜地說我很忙沒時間,沒有多聊就走開了,走過街角的時候看到的是那天被老板抓住的人。


    他以一種不屑的眼神看著我,表情冷淡:“走吧。”


    我說你不會專門等在這裏堵我的吧?事先知會一聲就這麽困難嗎?如果我這個時候尿急怎麽辦?你們還真是糟糕的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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