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上麵似乎一直在遊說鬼兵隊的部下回江戶,其中兩次我看到了河上萬齋,都是經過的時候遠遠瞥見他跟在高杉晉助的身後。一點都不想惹麻煩的我繞道走,不想碰到他們也一點都不想和他們說話,這些每天講些奇怪的話的人實在太難對付,還是離遠一點比較好。


    幸好最不想看見的來島又子和武市變平太並沒有出現在我的眼前,不然在鬼兵隊和春雨眾人麵前發飆揍人的話我就算有十張嘴都解釋不過來。


    不過也沒有多久,上頭不知道用了什麽理由,高杉晉助獨自留了下來,鬼兵隊的人就算再不安也還是離開了,在他們登上飛船不久後,我收到了出發的消息。


    一年多的時間裏,我從來就沒看過這麽多夜兔集中在一起,不是說夜兔已經很稀少了嗎?這幾十人的陣容哪裏算稀少了?


    登船的時候連吵吵嚷嚷說要留下來的卡瑞娜也進了一艘飛船,我站在甲板上看著所有人為滅掉鬼兵隊做準備,轉身看向了穿著白色功夫裝笑眯眯的神威。


    他就一個人坐在甲板上方的一橫欄杆上,微笑著看著我們整裝待發的忙碌景象,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我站在下方抬頭看著他,他漫不經心的笑臉看上去就像我們隻是出去玩而已,突然他似乎發現了我的視線,扭頭看向我的方向。


    我來不及挪開目光,就這樣傻傻仰著腦袋和他的視線對上,神威眨了眨眼睛,眼角彎彎地笑著,對我揮了揮手。


    我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要不要對他揮手?該做什麽表情?是該微笑還是該平靜對待?


    “還呆站在這裏幹嘛呢,可以上船了。”阿伏兔叫了我一聲。


    我應了一聲,再次抬頭看向神威,他依舊看著這邊,似乎對我的表情有些不解,困惑地歪了歪腦袋。


    “大叔,除了神威所有的夜兔都要出發嗎?”我忍不住問了句。


    “團長不希望有人打擾他的興致,所以能怎麽樣?”


    所以,隻留下神威呆在春雨裏?一個人?


    我微微皺眉,離開和神威對視的視線垂著頭思考了一下:“大叔,我要留下來。”


    “哈?你想幹什麽?”


    麵對著他有些不耐煩的臉我做不出嬉笑的表情,想要試圖告訴阿伏兔我一點都沒有開玩笑的念頭:“大叔,我認真的,我要留下來。”


    他看著我認真的表情沉默了一下:“為什麽?”


    “……不知道。”我隻覺得不知道為什麽,神威的身影看起來有些遙遠,好像夠不到一般的高度讓我有些惶恐,但真正讓我難受的不是這些原因,而是心中爬上來的不明所以的奇怪情緒,那是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安,一點一點地從心髒蔓延到四肢。


    “沒有正當理由就別任性了,別扯些‘擔心’之類的爛理由,要知道我們的怪物團長可不是什麽讓人省心的貨色,既然上頭願意在沒有我們的情況下讓團長在春雨裏呆著,那麽我們就不用理會後果。”阿伏兔一把拎起我的後領。


    回頭看了眼笑眯眯的神威,我默默點頭:“……也是呢。”神威不給人添麻煩就很好了,我應該把這次任務當成輕鬆的出遊或渡假。


    要煩惱就讓上頭的人煩惱好了。


    最後再回頭看了神威一眼,我跟著阿伏兔進了船艙。


    第一次進第七師團的戰艦並沒有給我多大的感覺,我站在靠甲板這邊的窗邊看著巨大的春雨,飛船的引擎聲有些嘈雜,讓我沒有了說話的念頭。其他師團的人員偶爾經過甲板的時候會遠遠站著竊竊私語,看著第七師團整裝待發的樣子表情有些奇怪,我隻是瞥了一眼,又將自己的視線放在了神威身上。


    不知道為什麽,即使有時覺得他惹人厭,也有時會忍不住攀升的怒意,但就是想看著那個身影。


    明明……神威這個家夥個性惡劣的要死,曾經我一度認為自己如果真的會喜歡上誰的話,大概也會是薩迪那種溫柔類型,再不然就是教父的兒子阿諾那樣爽朗又陽光的,按照常理來說自己和神威這種笑麵虎絕對不會有什麽交集吧?


    但就是這樣莫名其妙地,那個家夥以勢如破竹的氣勢闖進了我的世界裏,順便帶給我另一種生活。


    生活那麽複雜,有時候就算我考慮再多思索再廣也無法給予一種定義,沉默看著周圍的變化我默默接受著,不用抱怨些什麽,如果說給我的變化是神威的話,那麽我就接受。


    幾分鍾後飛船開始啟動,引擎的嗡嗡聲震動著玻璃,在搖晃著起升的時候,神威四處打量的視線再次聚集到這邊來,看到窗口的我後愣了下,笑眯眯揮了下手,一躍而起跳下了欄杆,轉身離開。


    看著他幹淨利落的身影我撇了下嘴,靜靜離開了窗戶。


    看來在意這種事的人,隻有我一個呢。


    春雨在宇宙中的坐標沒有確定,時常移動以防止所謂的正義之士的剿滅,這次的位置似乎比起以前來說離地球更遠了。聽著他們說估計要個幾天才能追上全速前進的鬼兵隊這種事,我越來越後悔自己沒有堅持留在春雨這舉動。


    太久了,想到一兩天之內都要呆在這艘飛船裏我就有種想跳船的衝動。


    阿伏兔去了駕駛室,我留在船艙裏趴在桌子上對著窗外的星係和星雲發呆,偶爾經過某些星球邊,飛船會微微偏移角度,我想那也許是所謂的地心引力。


    看著看著我有些困,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著,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穩,大概是姿勢不對,再次睜眼的時候覺得自己的脖子被扭著,抬個頭就感覺脖頸的某根筋似乎被拉扯到,疼的我一陣齜牙咧嘴。


    使勁揉著自己的脖子我去了趟駕駛室,阿伏兔正準備休息,看到我打了聲招呼:“醒了?我正好準備去休息,接下來幾個小時你來看吧。”


    我瞥了眼偌大的操作台,上麵的按鍵密密麻麻,時不時還閃著綠燈紅燈看上去有點太高科技了,我麵帶難色:“額……我得先聲明,除了車我什麽都不會開。”


    “誰讓你駕駛了?你以為大叔不想活了嗎?”他嗤笑了一聲,把我拎到某個大屏幕前,“看到那條黃線了沒有?這是我們的行駛方向,你隻要在航道偏離的時候適當提醒一下操作的人就好,除此之外嚴禁你碰這些儀器。”


    “我又沒有自殺的念頭,大叔你放心去睡吧。”我把他打發走後盯著那屏幕看了好一會兒,飛船無比平穩,根本就沒有一點點偏離的跡象,於是我默默打了個哈欠,揉著脖子坐了下來。


    ……好無聊。


    駕駛室裏安靜的不得了,沒人說話,我左右環顧了一下,發現那些人正在專心操作中,目不斜視。


    我又盯著屏幕看了看,向後一倒靠在了椅子上。


    好無聊。


    看著天花板發了好久的呆後我看了看時間,才過去三十多分鍾,苦惱地將頭低下來我把腳收上來去蜷成一團,扯了扯嘴角。


    旁邊似乎有視線飄過來,我警覺地回頭想抓住那人的視線,卻被他及時躲了過去,盯著那人一本正經看著航道的側臉我歎了口氣,好想直接趴到屏幕上去。


    好無聊啊混蛋……


    撐著下巴盯著麵前逐漸靠近又遠去的璀璨繁星我隻覺得看著看著就膩味了,望天至少會有鳥飛過,為什麽宇宙這麽大連艘別人的船都沒有?


    幾個小時中,我的情緒非常低落。


    看著駕駛員換班後我吃了頓不怎麽樣的飯菜,之後就拿著廢紙疊著玩,麵無表情看著角落裏的廢紙越來越多,直到紙簍滿出來的時候,門被打開。


    進來的是似乎剛睡醒的阿伏兔,他看到滿地紙屑的時候皺了下眉:“喂南,你是貓嗎把紙玩的滿地都是?需要我給你找個毛線團扯著玩嗎?”


    我木著一張臉:“好,找給我吧。”現在我無聊到大概連一團毛線都能玩的很開心,所以到底什麽時候才能追上鬼兵隊轟了他們讓我們能夠回去啊?


    “……”沉默了一下的阿伏兔似乎懶的應付我,一把把我拎了起來,“出去吧愛幹嘛幹嘛,別在這裏麵製造垃圾來影響別人心情了。”說著把我丟了出去!


    看著門在麵前關上我皺了下鼻子,悻悻離開。


    窩回凳子裏的我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麽,時間在我的白板臉中慢慢爬了過去,在我再次睡著的時候,船艙的喇叭突然就響了起來:“前方發現目標艦船。”


    我就這樣直接被嚇醒!


    瞪著眼睛試圖平複被驚嚇到的心髒的我站了起來,死死盯著那沒了聲響的喇叭,想說突然出聲真的很嚇人啊就不會先播一小段柔和的音樂嗎混蛋!


    不過……目標已經發現了的話,就證明有事做了吧?


    我邁開步伐朝著駕駛室走去,推開門看到的是身影僵硬的眾人,阿伏兔背對著我,盯著前方語氣似乎有點奇怪:“到底從什麽地方開始聽錯了呢?有人說過敵人有這麽個大家族來著嗎?”


    我向前走了兩步,站到他身邊看著前方,忍不住死死皺住了眉頭。


    前方的確是鬼兵隊的戰艦沒錯,但它的身後,對著我們的是幾十艘貼著春雨標識的戰艦隊,而最上麵那艘主艦上貼著獨眼帶鉤的狼,活脫脫就是諷刺。


    我心中奇怪的不安終於就這樣傾瀉出來,忍不住攥緊了手我盯著屏幕中的艦隊,咬了咬牙。


    “副團長,鬼兵隊的背後是春雨的艦隊!那是勾狼團長的第十二師團,看來都是提督的私人軍隊!”麵前的夜兔說了話。


    就在他尾音剛落的那刻,對麵的艦隊突然就開了炮!


    那橙黃色的光束鋪天蓋地,在我們飛船的周圍爆破開來,被爆炸的餘波影響到的飛船在搖晃著,眼前全是白色的光波,在眼前如同閃光燈一樣閃現著。


    上頭明明說的是讓我們去解決了鬼兵隊對吧?明明讓十二師團來協助我們對吧?現在卻被自己的組織的艦隊敵對著。


    “看來我們被擺了一道呢。”阿伏兔的表情在光線中有些模糊,明亮的光時不時在他的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白癡提督的私人軍隊嗎?我怎麽會忘了最近春雨裏關於提督人選爭議的不太平呢,這下可麻煩了啊……”


    我突然想起春雨那些人的閑聊,說什麽大部分人都有擁護神威當提督的意願,就算白癡提督再白癡,卻也還是和我一樣聽著這些話的吧……


    “居然將主意打到夜兔的身上,是想將我們的精銳部隊全滅嗎?”阿伏兔扯著一邊的嘴角表情冷硬,“通知其他艦船的人,直接對著十二師團的艦隊開火。”


    我在腦海中快速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回顧了一下,無論是孔雀姬華佗還是將之帶來的高杉晉助,說著囂張言論的勾狼攔住我們的時間也太過湊巧,所有的思考在阿伏兔提到精銳部隊的時候全部撕扯了開來,我微微瞪大眼睛看向前方,交戰著的火光讓我的瞳孔不自覺地縮了縮。


    那種不詳的感覺重新爬了上來,把我的心髒包裹起來密不透風。


    神威……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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