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前的侍衛一起出手攔住李儀韻,不讓她再往前。


    範元這時也趕了上來,說道:“李姑娘,你還是先回去吧。”


    正在這時,帳中突然傳出女子的驚叫,接著又是一下驚叫聲,隨即便是女子隱忍著的吟啼之聲。


    李儀韻是經過人事的,自然知道這聲音意味著什麽,而且她也聽出了,這是劉意映的聲音。她當即麵色便變得蒼白,呆立了片刻,一轉身便往回走去,緊緊握著藥瓶的雙手不住地發著抖。


    雖然知道司馬珩與劉意映早已成婚,親密之事是不可避免的。但知道是一回事,自己親耳聽到又是另一回事。她從來沒有想到,這一刻,自己心裏竟然會難受到如此進步。


    此時在帳中的劉意映,早已忘掉周圍的一切,直到司馬珩顫栗著停了下來,伏在她身上,她才回過神來。


    以前兩人雖然也有過很多次的親密,但那時她一直以為自己不喜歡他,所以隻有身體上的感覺。這一回,她清楚地知道,與自己做著世間男女之間最親密事情的這個男子,是自己深愛的人,這種心裏的滿足,讓她覺得美好不已。突然,她想起一件事,趕緊推了推他,急切地問道:“駙馬,你的傷口疼嗎?”


    “不疼。”他喘著氣應道。


    “我看看。”她還是放心不下。


    他嗯了一聲,然後不情願地從她身體翻下,平躺著。她趕緊起身查看了一下他胸口的繃布,沒有血絲滲出,輕輕摸了摸,似乎也沒有異樣。她長出了一口氣,說道:“還好沒崩了傷口,不然,別人還不知會怎麽說我呢?”


    “別人?別人會說你什麽?”他轉過身子,將她摟進懷裏,用被子將兩人包裹起來。


    她在他懷裏探出頭來,瞪了他一眼,說道:“說我狐媚啊!”說到這裏,她臉一紅,低低地說道,“他們肯定會說,你都傷成這樣了,我還不肯放過你。”


    司馬珩一怔,隨即看了劉意映一眼,笑道:“嗯,那我希望你千萬別放過我!”說罷將劉意映緊緊揉進懷中,喃喃說道,“這一輩子都別放過我。”


    劉意映將臉輕輕地貼在他的胸口,感覺到他的手臂把自己箍得死死的,笑道:“好像是你不放過我。”


    司馬珩笑道:“我是永遠不會放過你的。”


    劉意映微微一頓,然後應道:“好。”


    聞言,司馬珩先是一愣。她的意思是,讓自己不要放過她?想到這裏,他心中一陣狂喜:“公主,你可答應我了啊,可別忘了。”


    “不會忘。”她低低說道。


    他摟著她的手又緊了緊,然後低下頭,在她額頭上一吻,說道:“公主,不早了,睡吧。”


    她一愣:“我今晚就睡在這裏?”


    “有何不可?”他挑了挑眉。


    她一笑:“好。”


    “那便睡吧。”他擁著她。


    “嗯。”她抬起頭,在他唇上吻了吻,然後閉上眼睛,一夜好眠。


    這廂,李儀韻卻是一夜未眠。在她耳畔,老是回蕩著暗夜裏女子的嬌啼,腦海中不停想像中司馬珩與劉意映纏綿的情景,心更是一抽一抽地痛著。


    她從小便愛慕司馬珩。他被稱作雒陽第一才子,她被美譽為雒陽第一才女,加之兩人是世交,常有機會一起出現,因為,世人總是稱讚兩人才子佳人,甚為相配。每回聽人如此稱頌他們倆,她心裏總是暗暗歡喜。


    在司馬氏與劉氏的明爭暗鬥中,李家又堅定地站在司馬氏這一邊,因此,她一直以為自己會嫁進司馬家,嫁給司馬珩的。沒想到,劉禎突然一旨聖旨要將她納入後宮。接到聖旨的那一刻,對她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


    她找到司馬珩,叫他讓皇帝收回成命。沒想到,他卻冷淡疏遠的跟她說,皇命不可違。嗬嗬,司馬家嫡長子居然會說皇命不可違?他司馬家違抗的皇命還少嗎?那一刻,她終於明白了,在他心裏根本沒當自己是一回事。她死了心,隨即便進了宮。


    後來,他娶了劉意映。她原以為,他也是形勢所迫才娶了劉意映。可在劉意映歸寧的那一天,她看見他的眼睛一直就沒有離開過劉意映,她才發現,原來,他對劉意映是不同的,那眼中流露出的深深眷戀,讓她嫉妒得發狂。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對司馬珩忘情,可到了那時她才知道,自己永遠都放不下他。


    終於,司馬氏與劉禎撕破了臉,想到劉意映是劉禎的嫡親妹妹,她原以為劉意映與司馬珩之間終究要決裂。可沒想到,司馬珩還是如劉意映一如既往,沒有絲毫改變。在司馬珩帳外聽到的那些,讓她猶如墜入阿鼻地獄般,倍受煎熬。她自問,她的才貌不輸給劉意映,可為何劉意映不僅能嫁給他,還那麽輕易就得到了他的心?為何老天如她如此不公?


    夏桑服侍李儀韻穿好了衣裳後,看她還呆坐在榻上,眼睛四周一片青黑,她不禁上前關切地說道:“姑娘,你怎麽了?”自從離開皇宮後,李儀韻便不許別人再叫她貴妃,夏桑是她從李家帶進宮的,改起口來倒也自然。


    李儀韻看到夏桑,突然心底一動。她抬起眼來,望著夏桑,緩緩說道:“夏桑,你連男人的聲音也能學得以假亂真,若是要你同時假扮兩個女子,應該也沒問題吧?”


    聞言,夏桑一愣:“姑娘,你這回又想要奴婢扮誰?”


    “自然是劉意映與秋霜了。”說罷,李儀韻拉起夏桑的手,眼淚汪汪地說道,“夏桑,隻有你才能幫我了。”


    夏桑趕緊點頭道:“奴婢聽姑娘吩咐。”


    “好。”李儀韻點了點頭,唇邊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那我們這回就好好唱一出戲,給司馬珩看。”


    天剛亮,司馬珩便醒了過來。他看了看蜷在自己懷中熟睡著的劉意映,在她額頭輕輕吻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起了身。誰知他剛一離開,便看見劉意映的手向前一抓,撲了個空,她似乎驚了一下,一下將眼睛睜了開來。


    司馬珩一怔,隨即笑道:“公主,你醒了?”


    劉意映看見他,似乎出了一口氣,然後對著他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醒了。天亮了?”


    司馬珩一邊穿著衣裳,一邊說道:“時辰還早呢,你再睡會兒吧。”


    “我也起來了。”劉意映伸了一個懶腰,“若是一會兒有人來找你,我還躺這裏像什麽話呀?”說罷,她便起身穿衣裳。


    她身子一動,身體的熱液便流了出來,粘膩得難受。


    看她皺著眉頭,司馬珩趕緊拿了一張幹淨的絹子遞了上去。劉意映接過絹子,便在身子上擦拭了起來。


    司馬珩詢問道:“要不要我讓範元去給秋霜傳個話,讓她備點水,公主先去浴個身,將身上的髒東西洗掉?”


    劉意映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笑道:“這可都是你的東西,是髒東西嗎?”


    司馬珩笑了笑,說道:“公主覺得髒便髒,公主覺得不髒便不髒。”


    劉意映低著頭,一邊擦著,一邊低聲說道:“我覺得不髒。”


    司馬珩一怔,訝然道:“我記得你以前很嫌棄我的啊?”


    劉意映臉一紅,嘴硬道:“我哪裏嫌棄過你?你誤會了!”說罷將絹子丟在一旁,轉過頭去,穿起衣裳來。


    看著劉意映這模樣,司馬珩心底一動。他走上前去,坐在榻上,從身後抱住她,輕聲說道:“嗯,是我誤會了。”


    她身體一僵,轉過頭來,怔怔地看著他。


    兩人目光交匯,似在萬千星輝在其中閃爍著。她將唇緩緩向他湊過去。他一低頭,輕輕含住,纏綿至極。


    良久,他放開她,將她抱在懷裏,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公主,今晚我們去你帳中,好不好?”


    “今晚你還要?”她似乎有些吃驚,“你身上可還有傷呢。”


    “昨晚你不是試過了?”他含笑望著她,“傷早好得差不多了。”


    “那為何又要去我帳中?”她問。


    他在她唇上輕輕啄了她一下,笑道:“那樣我起身了,你還可以再睡會兒呀。”


    她一怔,然後臉紅紅地應道:“那好。”


    他在她背上輕輕一拍,說道:“好了,你慢慢穿衣吧,我去洗漱了。”


    她點了點頭:“你去吧。”


    司馬珩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這才往帳外走去。走到門邊,他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她還蜷在榻上目送著他離去,見他轉過頭來,她立刻對他展開一個笑容。


    他望著她,對她回了一個微笑,這才依依不舍地掀了簾走了出去。


    劉意映穿好衣裳,還是覺得身體粘膩著不舒服,便讓秋霜備了水去湯室浴了身。返回帳子裏時,她突然發現在桌上放著一封信,信封上居然還有皇家印記。


    她一下便呆住了。一般人,是拿不到有皇家印記的信封的,所以,這信封定然出自皇家。可到底是誰給自己送的信?意欲何為?


    劉意映一把將信抓起來,捏在手中,然後轉回頭對著秋霜說道:“秋霜,你去門邊守著,若有人來了,記得大聲叫我。”


    “好。”秋霜點了點頭,趕緊出了帳子。


    劉意映四處看了看,定了定心,這才拆開信封,將信抽了出來。她定睛一看,隻見上麵寫著:帝盼妹歸。未正時分,套馬坡西,臣望主至。


    看完信,劉意映的心一下狂跳起來。


    看來,劉禎已知道自己落入司馬氏手中,傳信讓自己回去。他叫人來見自己,是要幫自己逃出去嗎?可一想到要與司馬珩分開,她的心又隱隱作痛。如今,她已舍不得他,可她不得不離開他。想到這裏,她便覺得心中萬般難受,卻又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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