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言將小誦帶到桌邊坐下,看向伯禽:“阿禽,這麽早就去魯國上任?”


    伯禽怔了怔,隨即笑道:“你是說四叔父的分封地周地吧,周地離京城很近,那裏倒是有個魯山,卻沒聽說什麽魯國啊。”


    詩言趕緊道:“那不得行了成人禮才能上任嗎?”她不得不轉移話題,魯國是伯禽上任後起的國名,他現在哪裏知道。


    據詩言了解,伯禽是在成王七年才去上任,上任的地方就是現在的山東曲阜,可是聽伯禽的意思,他即刻要上任的地方卻是在今天陝西附近,這裏差了不隻十萬八千裏,哪裏出錯了?是曆史還是現實?


    伯禽溫和笑道:“詩言是說男子要行冠禮吧,周國倒是有個傳統,男子二十行冠禮,女子十五行笄禮,不過有國君為了早日執掌國政,提早行禮,聽說文王十二歲就行冠禮了……”


    聽著伯禽侃侃而談古禮,詩言才驚覺自己的古典知識多麽貧乏,在現代縱然學到碩士,也隻是古代人的小學水平而已,真不知是古代人太有耐心,還是現代人太過浮躁。


    “阿禽,是男子行了冠禮,就可以娶妻了嗎?”詩言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伯禽臉微微一紅,眼神閃爍了幾下,囁嚅道:“好像有這麽一說。”


    身旁的小誦忙急聲道:“我要提早行冠禮!”


    詩言和伯禽都看向小誦,詩言啞然失笑:“你才十三歲,急什麽啊。”


    “我,”小誦挺了挺胸脯,大聲道,“我要成人,我要娶娘子。”


    “噗嗤”詩言笑出聲,捏了捏小誦的粉頰,“別跟著起哄!日後你要是真有想娶的人,姐姐保證幫你早行冠禮。”


    詩言隻是一句玩笑話,小誦卻認真起來,伸出小手指,嚴肅道:“說話要算數啊,拉鉤!”


    詩言笑著不肯,小誦卻上前拉住詩言的手,強行勾住她的小指,拉了拉:“姐姐說過的話可別反悔!”


    詩言沒想到小誦如此執著,鬆開小指後,隨手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心中也隻當這個拉鉤是小孩子的玩笑。她如果知道未來小誦十五歲就提早行了冠禮,給她的生活帶來一係列難以磨滅的傷痛時,她現在估計就不會勾指這麽隨意,笑得這麽開懷。


    禦書房裏,周公正坐在禦案後翻看奏折,木簡奏折疊起來能有半個人高,都是各地的大事小事。


    周公看著,批閱著,有些頭昏腦脹,他按了按太陽穴,深吸一口氣,又拿起一本奏折。


    周公看著麵前的奏折,越看臉色越鐵青,最終他收起奏折,奮力扔出去。


    飛起的奏折直奔虛掩的門而去,恰巧這時,門“吱呀”開了,召公風塵仆仆進來,開口便叫:“四哥……”


    他忽地看見迎麵飛過來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也沒來及細想,頭一偏,大手快速伸出,抓住了來物。


    此時,周公已經起身,喊了句“小心!”


    召公抓住飛來的物件,看了看,笑了:“四哥,你發暗器有進步啊。要不是我這麽多年沒放棄習武,還真是躲不過這一本奏折。”


    周公舒口氣坐下,擺擺手,疲憊道:“我不是故意的,你把那本奏折扔掉吧。”


    召公卻生了好奇心,這本奏折居然讓周公如此嫌惡,恨不得扔了才能泄憤,裏麵寫了什麽?得看看!


    召公一邊翻著奏折,一邊慢行到旁邊的座位上。


    召公看完,臉色也有些凝重,他緊張地問:“四哥,武庚這小子居然上書說起一年之約,他怎麽如此心急?”


    周公看著眼前的奏折,麵無表情地道:“他必是聽到傳言了,上書提醒我。”


    召公試探道:“四哥,眼見這一年期限就將到了,你準備把詩言怎麽辦?放她走還是?”


    “不放!堅決不放!”周公仍舊看著麵前的奏折,回答卻是斬釘截鐵。


    召公稍稍放下心,卻又問:“那你用什麽理由留住詩言,你要和她怎麽說?”


    周公抬頭看著召公,見召公眼神清澈,麵容真誠,這才一字一句地道:“我喜歡她!我不會放她走!”


    召公愣在當地,他是第一次聽見周公如此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感情,一時間心中五味陳雜。


    兩人靜默了半晌,召公艱難開口:“武庚那邊怎麽辦?他萬一心頭火氣,來個叛亂什麽的……”


    “我絕不容許他放肆!”周公冷冷道,“當年留他一條生路,是他的造化。如果他還不知道悔改,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召公暗自心驚,這是要開戰的表態嗎。


    周公忽地歎口氣,聲音低沉道:“十一弟,我現在不擔心武庚如何,我隻是擔心詩言,我覺得她一會兒離我很近,一會兒卻是疏離的很,仿佛隔著十萬八千裏,我甚至都不敢確定她是否喜歡我,就算我想為她拚了命,都沒有理由,唉!”


    召公第一次看見周公如此低落,這個鐵血男兒悄悄為他所愛的人撐起一片天,自己卻躲在暗處,為了這份無法把握的愛情掙紮著,隱忍著,痛苦著。


    “四哥,”召公拍了拍周公的肩膀,“喜歡就告訴她,讓她知道,別這樣折磨自己!”


    周公握住召公的手,顫聲道:“如果她喜歡武庚,想回到殷地,我該怎麽辦?”


    “不會吧!”召公驚詫道,“當初不是聽說她不願意回去的,我們才費勁心機為她整了這個借口,把她留下,由此還得罪了武庚,現如今她又改了主意?”


    “我也不知道。”周公虛弱地道,轉而以手捧頭,“我就是什麽都不確定,才苦惱啊。我又不敢問,怕那個答案不是我想要的,不但沒了眼前這份溫情,也失去了她。”


    召公傻了眼,他沒想到周公為了詩言考慮這麽多,召公自己也喜歡詩言,但是他覺得能每天看見她,看見她笑,看見她鬧,自己就很快樂,至於擁有,他從沒想過,或許是不敢想,他知道這個女人總有一天是要回到武庚身邊的。


    召公沒成想,比他理智的周公,居然陷得如此深,不但不肯放手,甚至願意為了詩言挑起戰爭,隻是那個女人,她知道嗎?她明白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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