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人聽臧霸竟然要獨身前往劉營,頓時急了,連連勸阻,道:“不可,若宣高將自己置身險地,到時開陽城又該如何?”


    “此事看似凶險,但卻也未必無有一線生機。”說道這裏臧霸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既然他劉瀾提了條件,那我就要去試一試,即使無法爭取到兵權,那也要為小弟幾人爭取到太守之職。說道:“好了,我這就交代你們一些事,然後我便去見他,畢竟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劉瀾中軍營寨遍布哨樓,防衛極為嚴密,莫說是一個人,就是一隻飛鳥想要從此經過,也必定會被發覺。


    就在臧霸一眾首腦議事之時,劉瀾卻揮退了手下,獨自坐在中軍營寨之中,他預計臧霸前來的可能連三成都不到,他現在必須要兩手抓,一邊準備圍城一邊則耐心等待,所以他把所有人都派下去準備圍城事宜,卻單單將甄儼留了下來。


    他心中有所猶疑,懷疑事情是否被發現,但他又不敢確認,所以他必須向劉瀾進言,此時的甄儼氣定神閑的坐下下手,雖然端坐,但甄儼卻無人可察的偷偷瞄著看著矮幾前羊皮紙的劉瀾,心中則舉棋不定的想道:“他會同意吧?希望可以同意!”


    一個人若是做了一些對不起他人的事,他就一定會做一些事情出來以此掩蓋真相,讓對方永遠蒙在穀中,隻是他們卻忘了紙永遠包不住火。


    不是他們不明白這個道理,而是有些事情若是到了無法回頭的地步,那他們隻能順著這條路走下去,而將這個道理拋在一旁。


    擺放在劉瀾矮幾前的那張羊皮紙繪製著冀州的山川地理圖,此時劉瀾雖然乃徐州之牧。而且正在籌劃著攻打開陽,但是隻有他和徐庶還有曹宏知道,攻打開陽隻不過是一個幌子。便是連廣陵也早也不被他放在心中。


    但甄儼剛才的那番話卻讓劉瀾不得不對他豎起大拇指,因為除了知道真相的三人外。隻有甄儼將眼光投向了徐州之外。


    攘外必先安內,劉瀾自然深明此道,但他更清楚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所以當甄儼向他說出那些話後他才發現,有些事情是該盡快提上議程了。


    那麽接下來該怎麽走?遼東讓他從無到有,徐州則從小到大,而如何從大到強。這就好比是畫了一個圓,而當這個圓畫好之後又該如何向外延伸?


    便如甄儼所說,徐州的割據遲早要平,可徹底平息徐州後接下來又該如何邁出這第一步?這才是重中之重。


    很多事劉瀾從未得遼東之前就開始謀劃,但時過境遷,很多事情絕非是一層不變的,而適才正是甄儼的一番話便如醍醐灌頂一般,讓他在此將目光看向了四周,以前有遼東,想發展就隻能和公孫瓚爭地盤。就算爭下了,還有一位四世五公的袁公子,而更關鍵的是他還要背負上背信棄義的小人名聲。這才讓他不得不將目光一早瞄向青徐,可徐州的情況比之遼東更為複雜,四周虎狼環視,讓他更加畏手畏腳不敢輕易出拳。


    可四周內外並非隻有虎狼,還應該有一隻刺蝟,那麽這第一步該怎麽邁?如何邁才能拔掉刺蝟身上的刺呢?此時的劉瀾心中矛盾重重,若是按甄儼所獻之策,先取青州最後得冀州之方針,到時隻要與公孫瓚聯合南北進攻袁紹。必定可以使袁紹覆滅,從而占據冀州。


    雖然這一戰略思想有些草率。而且還稍顯稚嫩,完全就是出於私心。與其大哥當年以中山為根基的謀劃如出一轍,所以這樣的策略立時就被他否決了,其實在他心中,更願意先將曹操這個潛力股滅掉……


    就在劉瀾緊緊盯著眼前羊皮紙的時候,隻聽傳令官進賬稟道:“啟稟使君,開陽太守臧霸前來覲見。


    甄儼退出營寨,迎麵就見到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他穿著鮮明鎧甲,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殺伐氣勢,精光熠熠的眸子讓甄儼明白這人絕對要比外表上看去精明的多。


    等臧霸進入了大寨,甄儼才將目光收回,有些心事重重的回到了自己的營帳之內。


    而在營帳之內,開陽太守,騎都尉臧霸與徐州牧劉瀾終於相見,這是曾經徐州境內的兩大最強勢力頭腦的首次相見,但卻讓兩人都產生了一種相識已久的感覺。


    劉瀾仔細打量著臧霸,這位自黃巾之亂以來一直駐守開陽,拒青州黃巾與徐州之外的男人,他外表粗獷,麵相憨厚,看上去年齡約在四十左右,但真實年齡隻不過三十出頭,一口青州腔調讓他需要在心中過濾良久,才能夠明白他在說些什麽。


    而在劉瀾打量著臧霸之時,後者亦在觀察著劉瀾,看著一身甲胄坐於上首的劉瀾,臧霸不免唏噓感歎,道:“果然如傳言一般,竟然真的是英武不凡!”


    臧霸發現劉瀾並非是那種霸氣外露,傲慢無禮之人,因為從他短暫的觀察中發現,劉瀾會使人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好似此時自己身前的並非是徐州之牧,但這樣的感覺很快又讓他否決,因為他發現,後背不知在何時竟然被冷汗濕透。


    心中終於產生了一絲憂慮,因為真正可怕的人並不是那種鋒芒外露之輩,反倒是藏器於身,讓對方情不自禁收起謹慎之心的人,立時收回視線,並且避開了他投射而來的溫和笑容,拱手施禮,道:“開陽太守,騎都尉臧霸見過州牧劉使君!”


    劉瀾一直注視著臧霸,勉強聽清了他拗口的‘雅言’,笑容可掬的說:“臧將軍果然乃當世之豪傑,僅憑獨自前來營前見我這份膽量,恐怕這世間再也找不到第二人!”


    臧霸苦笑一聲,道:“此次前來見使君,若是帶的人多了難免便成了甕中之鱉,假若是臧某獨自前來。看似是獨闖龍潭,但臧某卻認為生還的幾率會更大,使君說是嗎?”後者從容一笑。十分坦誠的說著一切,好似早已無懼生死一般。


    “臧霸。不要以為你獨自前來我就不敢殺你。”


    劉瀾麵色突然冷了下來,道:“我此時若殺了你,開陽便無主心之骨,到時覆滅隻在刹那之間!”


    “使君大可一試。”臧霸針鋒相對的看向劉瀾,信心十足的說道:“但在開陽城覆滅的同時,我相信使君必然也要被咬下幾塊肉來!雖然無關性命,但我相信其中之痛苦必定會使使君終生難忘!”


    劉瀾眼神變得淩厲起來,滿臉慍色的看向臧霸。道:“你這是在威脅我了?”


    “不敢!”臧霸略一疑神道:“若臧某來此隻為向使君誇耀武力的話,那臧某也不會真個前來送死。”


    “從始至終我也未曾想要你的性命,不然我又何必讓陳矯給你送信。”劉瀾哀聲歎道:“我並非小人,也不是不守承諾之輩,當初簡憲和所許給你的諾言依然作數!而這次的陳矯給你所看的條件,亦是一般!”


    臧霸精芒一閃,隨即問出了心中最為關心的事,道:“如果宣高沒有會錯使君的意,使君的第一個條件是要讓宣高交出兵權,然後才會任命宣高為琅邪相。隻是第二個條件宣高卻不甚明了,不知要如何才能保住某手下的三萬兵卒?”


    “藏將軍,在我的家鄉有這麽一句話。叫做: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劉瀾別有深意的說著,同時起身來到身後一張巨大的徐州地形圖前,喃喃說道:“藏將軍可知這句話的意思?”


    臧霸心神一黯,顯然是明白了其中的含義,滿臉緊張的看著他,道:“雖然藏某從未聽過,但這句話的意思藏某好像有些明白了。”


    頓了頓又道:“所以劉使君才會借著援救青州前來開陽!”


    “和聰明人就是好說話。”劉瀾笑了起來,道:“臧將軍可知道,你那三萬人。不但陶使君擔憂,便是我何嚐不擔憂。便是午夜入睡,亦輾轉反側。不得入眠。”


    劉瀾見他有話要說,明白他要說什麽,揮手打斷他,道:“有句話雖然說出來不合適,但劉某卻覺得十分應景!”


    “……”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臧霸終於明白了劉瀾的真實目的,他發現自己被他戲耍了,如果這就是劉瀾第二個沒有寫出的條件的話,立時怒目圓睜的看向劉瀾道:“就是一死,也休想讓我交出兵權!


    “對於宣高的能力,劉某比任何人都清楚。”劉瀾對臧霸投射而來欲要殺人的目光不以為意,道:“我要比別人更清楚臧將軍的能力,所以我絕不會奪了臧將軍的軍權,反而還要重用!”


    “重用?”


    臧霸憤怒的心情得到緩解,咀嚼著這句話背後的含義,怪不得會讓我保留兵權,原來是要收自己到其麾下,神情急轉間卻是委婉拒絕,道:“臧某文無安邦之能,武無定鼎之技,恐怕要讓使君失望了!”


    “宣高不必無需妄自緋薄。”對臧霸的委婉拒絕劉瀾頗為遺憾,搖頭苦笑,道:“我知臧將軍乃當世之豪傑,區區開陽又豈能束縛住你手腳?既然臧將軍暫時沒有入我徐州軍的想法,那我就準備一處更廣闊的天地,讓臧將軍自由發揮!”


    臧霸心中咯噔一下,難道自己會錯了意,這劉瀾到底要幹什麽,他發現劉瀾招攬的那些話就是一個圈套,好讓他沒有選擇的餘地,說道:“不知使君說地方是?”他方才既然說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恐怕徐州之內再無我安身之所,那麽他到底會讓我去哪?心中擔心不已,隻見其拿著馬鞭在身後的地圖之上輕輕一點,當臧霸看清了他所點之地後,幾乎是破口而出,道:“平昌?”


    “再往北!”


    “在往北?”臧霸看向地圖,這是一幅徐州的地形圖,最北便是平昌,可若再往北就出了地圖什麽都沒有了,但對大漢朝山川地形十分熟悉的他卻明白,出了徐州地圖的地方正是青州的北海郡!下意識的問道:“使君說的是北海郡?”


    劉瀾點點頭,卻又搖頭道:“準確的說應該是臨淄!”


    “臨淄?”臧霸心沉如海,臉顯怒色,道:“現在田楷正與袁紹在臨淄激戰,我若此時前去,分明是讓我那三萬兒郎去送死!”


    劉瀾好似聽到了這世間最荒誕的笑話一般,沉聲道:“但你想過沒有,現在你隻有這一條路可走,方才能保住你手中的軍權。”


    “……”臧霸一時無言,隻是抬起頭死死的盯著劉瀾,半晌才苦笑出聲,道:“就像使君所言一般,既然臥榻之側不容他人酣睡,那麽到時臧某亦無安身之所!”


    “不會!”劉瀾斬釘截鐵的說道:“劉某的臥榻也並無容不得下他人。”說道這裏卻是含笑道:“方今關東之勢以逐漸明了,也是該藏將軍選邊站的時候了,難道臧將軍以為像你這樣獨立勢力之外能存於世間嗎,難道藏將軍沒有為日後想過嗎?”


    “你這還是要收編我?”


    “你我之間本是上下主臣關係,不存在收編一說!”劉瀾笑著說道:“再說我之前就說過我要重用藏將軍!”


    “哦?”臧霸疑惑的看著他,道:“派我去青州便是重用?讓我的三萬兒郎去送死便是重用?”


    “戰爭沒有不死人的。”


    劉瀾歎息一聲,道:“不過隻要你願意前往青州,那麽你就是青州刺史,青州大小事務皆有你處置!”


    “真的?”臧霸滿臉喜色的看向劉瀾,但瞬間便好似想到什麽,搖頭道:“那田楷呢?”


    劉瀾默然長歎道:“不日前從青州傳來消息,臨淄城破,田楷下落不明!”


    “什麽?”臧霸腦海中亂成一團,畢竟這件事對他來說太過難以置信了,田楷的臨淄城竟然在不到月餘間就被攻破,不管換做是誰,此時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過後臧霸才強作鎮定的說道:“連田楷都難免城破人亡,此時便是臧某在去青州恐怕這三萬步卒也非是袁軍的敵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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