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後,許岩就一直在奇怪這件事了:幾個歹徒的手段凶殘而狠辣,從他們泄露的隻言片語裏可以看出,對方目標很明確,就是衝著自己而來的,並不是偶然碰到的打家劫舍歹徒。


    但許岩不明白,對方為什麽要對付自己呢?


    倘若是有人要對付情報部中校許岩,許岩可以理解,但那時候,自己與文修之還不認識,自己隻是一名普通的大學生而已,誰會有興致來對付自己?


    去年發生的這件神秘遇襲案件,一直是盤亙在許岩心中的謎,令他耿耿於懷。他很想把這件事給查個水落石出,找出事情背後的黑手,但是,一直機緣不巧——接著那件事以後,很多事情一件接一件地發生了,許岩應對不暇,根本沒有空暇去查探。


    而且,朱佑香一口氣殺掉了五個人,連活口都沒留下,這份殺伐果斷的凶殘也令許岩投鼠忌器——在錦城市公安局裏,自己並不是沒有熟人,比如刑警支隊的支隊長黃山,比如副支隊長鄭秋怡,但是,許岩也擔心,如果自己主動出麵打聽這案子的話,那會不會引起公安部門的注意,把懷疑的目光引到自己身上來?


    雖然說現在自己身份不同了,有文家罩著,還有著情報局軍官的身份遮掩,地方公安局未必能拿自己怎樣,但許岩出自天性的謹慎,還是不願意冒這種險——這不是什麽打架鬥毆賭博之類的治安案件啊。這是關係到五條人命的涉槍大案啊!如果被錦城公安盯上了,自己就算能脫身也會脫去一層皮的。


    事情一旦暴露,就算自己可以辯解說是正當防衛。但案子裏存在太多不可思議的地方,自己必須要解釋如何把那五具屍首拋到兩百米外的馬路對麵的——案件裏有太多難以解釋的地方了。


    所以,對這樁懸案,雖然許岩也很想知道背後的凶手到底是誰,但迄今為止,他還是采取了縮頭烏龜態度——不問、不聞、不理、不看,就裝作這件事壓根沒有發生過好了。


    自己的實力每天都在增長。時間是站在自己一方的。許岩打算,等自己將來實力更強大的時候——等自己修真有成的時候。常規武器已經無法對自己構成威脅了,那時候,料想以自己的地位,區區一樁命案已無法對自己構成束縛了。自己再回頭來料理這樁案子好了。


    但許岩沒想到的是,自己還在“韜光隱晦”呢,對方已經派人找上門來了!


    看著唐律師,許岩目光閃爍,胸中卻是升起了怒意:對方的膽子還真是大啊!


    他派來的殺手用刀子捅傷了自己,倘若不是朱佑香插手幹預,他們當場就能要自己性命了!


    對方想殺自己,這是你死我活的生死大仇,對方隻想用區區的五十萬就想抹平這件事。他想的未免也太輕巧了?自己的性命就隻值五十萬?


    當自己是沒見過錢的傻子嗎?


    心中怒火焚燒,許岩表麵上卻是顯得十分平靜。他看了唐律師一眼,好整以暇地端起了桌上的茶水。緩慢地喝了一口,微微垂下了眼簾。


    看到許岩的這番做派,唐律師卻是心下敞亮,他微笑著說:“看來,許岩同學應該是想起來了,我的委托當事人是誰了。”


    許岩淡淡一笑。他點點頭:“唐律師,你當律師已經很多年了吧。應該處理過很多各種類型案件吧?”


    唐律師一愣,他謙虛地說:“許先生過獎了,我做律師有十五年了吧,刑案、合同案、民事案都處理過一些,也算得上是有點經驗吧。怎麽,許岩同學,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沒什麽,既然唐律師你是有經驗的人來著,我就想請教一個問題——依唐律師你這麽多年來的經驗,你覺得,一條人命值多少錢?”


    唐律師再次愣住了——這許岩,怎麽老問一些古古怪怪的問題?


    他微微沉吟,笑著說:“許岩同學,你這問題,還真是把我給問倒了。按照咱們老百姓的看法,人命可是無價的,怎麽能用錢財來衡量呢?


    但在我們幹法律的人看來,無價的東西是不存在的,人命確實可以以金錢來衡量的,但一條人命到底值多少錢,這個。。。在不同的場合下有不同的答案吧。


    比如說交通事故裏撞死了人,人命的賠償金一般就是按照死亡賠償金、喪葬費、精神損害撫慰金、被撫養人的生活費等標準來賠償,其中的死亡賠償金是大頭,一般按照當地的人年均可支配收入的二十倍來計算——按照各地經濟狀況水平的不同,賠償額度一般是在五六十萬到一百萬之間吧。


    如果是刑事案件裏附帶的人身死亡民事賠償,這又有不同了——比如說,那凶手已經被判死刑了,那附帶的人身死亡賠償會判得很低,一般隻有五六萬或者七八萬這樣;


    但如果,凶手的罪行是處於可判死刑或者死緩之間的幅度,這個時候,他到底會不會被終審判死刑,受害人家屬是否肯簽訂諒解書,這是法官判案時候一個很重要的考慮依據——一般來說,隻要是受害人家屬簽了諒解書之後的案子,法官一般都不會給判死刑的。


    我說到這裏,許岩同學你明白了吧?


    這個時候,凶手為了逃脫死刑,哪怕是傾家蕩產他都要出的。這時候——呃,別人的如何,我不敢說,但如果受害人家屬是委托我的話,我一般都能為受害人家屬爭取到一百萬甚至是兩三百萬以上的賠償金。


    比如說前一陣子的王高峰殺人案,受害人家屬就是請我去幫他們代理談判。最後,我幫他們爭取到兩百八十萬的賠償金,比他們家屬原來預計的一百萬還要多上兩倍。後來受害人家屬對我是非常感激啊。。。哦哦,不好意思,我說走題了,這也是職業習慣了,愛給自己打廣告,許岩同學和劉洋同學,你們不要在意——當然了。如果你們有什麽法律上的事務需要處理,也歡迎你們找我代理。我一定會為二位提供最盡心的服務。”


    看著唐律師在滔滔不絕地賣弄他的經曆了,許岩很不禮貌地打斷了他:“不好意思,唐律師,打斷您一下——我聽了大半天。卻是越聽越迷糊了,一條人命到底值多少錢,你還沒給我一個確切的答複呢?”


    唐律師歎了口氣:“許岩同學,其實我剛剛說的,就是在答複你的問題了:人命是無價的,但在各個不同的場合、不同的法律關係中,人命卻是又有自身不同的價格。一條人命到底值多少錢?這是沒有標準的。”


    許岩舒服地把身子往椅子上一靠,他平靜地微笑道:“很感謝唐律師,今天聽了您的講解。我感覺還是頗有收獲的。”


    “哪裏,哪裏,大家互相交流罷了。”


    “嗯。聽唐律師你說,一個刑事案,你都能索賠近三百萬,這個,我許岩雖然隻是一名普通的大學生,但卻也不敢自甘菲薄。所以。唐律師,你的委托人想用區區五十萬就想把舊事給抹平。他未免想得太過輕鬆了——我許岩的性命,沒那麽便宜!”


    唐律師微微眯起了眼睛——他聽不懂許岩的說話,但他能感覺得到,許岩話語中那種殺氣騰騰的感覺。在麵前這英俊少年的身上,一種強烈的壓迫感正在升起,壓得他幾乎是無法呼吸——他能直覺地感覺到,眼前的少年和自己的委托人之間,肯定有一段刻骨的仇怨,那恨意已經溢於言表了。


    真是難以想象,這個年青的學生,為什麽能帶給自己這麽強烈的壓迫感?


    唐律師深呼吸,鎮定了心神,他平靜地說:“許岩同學,你跟我委托人之間有過什麽恩怨,我聽不懂,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受人所托,來這裏與你們談一筆交易,如果你和劉洋同學願意接受這交易,那我們就成交,你們發財,我也能掙點委托的跑腿費;如果你們不願意接受,那沒關係,買賣不成交情在嘛,大家就當是交個朋友好了。”


    許岩笑笑:“唐律師,我跟你委托人之間的事,你說你不懂——很好,我也不需要你懂。現在,請你把我的話原話轉告給他——我許岩的性命,沒那麽不值錢!想買我的命,五十萬不夠!”


    唐律師眯起眼睛望了一陣許岩,他輕聲問:“如果,五十萬不夠的話,那多少才夠呢?”


    許岩咧嘴一笑:“一千萬!告訴你的委托人,如果想要跟我和解的話,請他拿出誠意來!”


    饒是唐律師見多識廣,但驟然聽到一千萬這個數字,他還是微微一震:“一千萬?許岩同學,你在跟我開玩笑吧?這個數字。。。那是不可能的!


    許岩同學,你想要多點,我可以理解,我也可以努力幫你爭取,在五十萬基礎上,說不定還能爭取多些的。但你開口就要一千萬。。。那根本不可能!我的當事人不可能同意的!”


    許岩淡淡道:“唐律師,提什麽條件,是我的事,接不接受這個條件,那是你當事人的事。你的任務,就是把我的條件給對方轉達過去,至於是否願意接受這個條件,那是你當事人的事,不是嗎?”


    唐律師目瞪口呆地看著許岩,他的眼神像是看著一個怪物似的。然後,他苦澀地笑笑:“許岩同學,麻煩你們稍等一下,我出去給我的委托人打個電話——”


    唐律師出去了,包廂裏隻剩下許岩和劉洋。劉洋膛目結舌地看著許岩,那眼神像是看著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似的。


    許岩微蹙眉頭:“胖子,你怎麽了?”


    胖子如夢初醒,他感歎道:“岩子,你真是太厲害了!”


    “嗬嗬,賣弄嘴巴功夫,其實沒啥的。”


    “岩子,我倒不是說你口才厲害,我是說你的氣勢厲害!你在氣勢上完全壓倒了唐律師啊!剛剛,你說話時候,好自信好霸道,好有大人物的感覺啊!”胖子搖晃著腦袋,讚歎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王霸之氣吧?”


    聽得劉洋的誇獎,許岩曬然一笑:居移體養移氣,自己在京城時候,接觸的都是權勢人士——比如文老,比如剛升了少將的文修之,比如文家那位當了省委書記的老大。跟這些權勢人士接觸得多了,許岩也不知不覺不地模仿對方的說話方式、神情和肢體語言,感覺也學到了幾分神韻。


    許岩發現,環境對人的影響真是很大,一個人如果經常和*絲們在一起玩,那他的言行舉止就會漸漸變得越來越*絲化;如果他平常接觸的都是一些成功人士或者上層人士,那他的言行舉止也會變得越來越自信而有力度。


    “對了,岩子,你剛剛說的,我卻是聽不懂了:你剛剛說,你跟那個唐律師的委托當事人,好像有著很深的仇怨和過節?你真的打算要跟那人要一千萬?”


    聽到胖子的問話,許岩搖搖頭——雖然胖子劉洋和自己是很好的哥們,但這畢竟是牽涉到五條人命的事情呢,把事情貿然透露給他,那是很不妥的,許岩擔心會把胖子給連累了。


    所以,許岩隻是淡淡地笑道:“你覺得,那人可能肯出一千萬嗎?”


    胖子很認真地側頭想了一陣,搖頭道:“我覺得,那是不可能的——正常人怎可能會為這麽虛無縹緲的事出一千萬呢?”


    許岩點點頭:“對,其實我也是這麽想的——他是不可能出這麽多錢的,我漫天喊價,就是讓他知難而退罷了。”


    胖子有點疑惑:“原來,岩子你也知道,他不可能出這麽多錢的?那你幹嘛不直接拒絕他算了?”


    許岩搖搖頭——索要一千萬和直接拒絕,其中有著微妙的區別:如果自己一口拒絕了對方的和解提議,那擺明就是要跟對方不死不休了。這樣的話,對方隻會拋去一切幻想,全力以赴地來幹掉許岩。


    雖然許岩以現在的身份和實力,他也不是很在意這些鬼祟威脅了,但俗話說得好,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敵在暗我在明,縱然自己是強大的修真者,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都保持著警惕防止對方偷襲——這樣過日子也太累了。


    而且,就算對方拿自己沒辦法,但自己還有親人、朋友呢,自己不可能保護得了那麽多人。


    但現在,許岩給了對方一個反提議,索要一千萬——雖然許岩也知道,對方是不可能給自己這麽多錢的,但這畢竟是一個隱隱的暗示,表示事情還有得談,對方還有和解的希望,不至於把事情立即做絕了。


    也就是說,許岩提出一千萬的索要,這隻是他放出的煙霧彈而已,他並不是真的指望拿到一千萬,他的真正目的在於穩住對方,不至於讓對方立即狗急跳牆了。


    這件事太複雜,許岩正猶豫著,該如何跟胖子解釋其中的微妙時候,劉洋觀顏察色看出了許岩的為難,卻是搶先開口了:“岩子,這件事,你還是不要跟我說了。我這人啊,嘴上缺個把門的,你若是告訴了我,我哪天跟美女出去喝酒時候,喝多之後就會胡吹,說出去就麻煩了。”


    胖子善體人意,許岩倒也是欣慰,他歉意地說:“胖子,這件事有點風險,我不跟你說,那也是為了免得連累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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