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卒官署。


    大堂中。


    “大統領,我正想聯係錦衣據點的負責人時候,突然之間大部分的錦衣都撤退了,我放出去的信息沒有回應,隻能說明一件事情,夏侯陵之死已經傳出去了!”


    方石俯首而下,躬身在賈詡身前,畢恭畢敬的說道。


    “這個消息是怎麽傳出去的?”


    賈詡麵容陰沉,雙眸冷冽,仿佛一條毒蛇一般,死死的盯著方石的臉龐。


    如今計劃已經開始,並州打起來了,就等著他完成聲東擊西的部分,然後撤兵,可就在這個環節出了問題,他心中有一抹怒火燃燒之下的殺意。


    “大統領,我猜測,在這鬼卒衙門之中,除了我之外,應該還有一個錦衣暗子,此人就在你身邊,能接觸這等機密,才能傳遞出去!”方石回答。


    “什麽,我的身邊還有錦衣?”


    賈詡聞言,心中一顫,深想了一想,皺眉說道:“這是不可能的,我身邊的人我基本上都已經清查幹淨了,每一個都讓我查了一個底朝天,除非那個人……是你!”


    “大統領,從我斬殺了夏侯陵開始,我的一舉一動都在鬼卒第一劍客史阿的監視之中,我接觸過什麽人,我做過什麽事情,他比我還清楚,我就算有三頭六臂,能消息傳出去嗎?”


    方石神色平靜,反問的道。


    這個計劃是從夏侯陵還活著就已經開始了,他們兩個用命來算計賈詡,他相信賈詡智慧在高,也會上當。


    “你知道史阿在監視你?”賈詡麵容微微一變。


    “隻是感覺而已!”


    方石微微一笑,點點頭,然後淡然的道:“這是一種很純碎的感覺,我感覺這段時間一直都有人在盯著我,在這鬼卒之中,能讓我不發現,還能盯著我的一舉一動,莫過於史阿是也!”


    “感覺?好敏銳的感覺,難怪你能潛伏在某家身邊這麽久,不愧是當年孫仲謀所倚重的錦衣暗子,有點門道!”


    賈詡目光微眯,他倒是有些相信方石的說法,身在黑暗之中,感覺有時候不靠譜,但是很重要。


    他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冷聲的問道:“那你認為,某家身邊何人是錦衣暗子?”


    無孔不入錦衣衛,他心裏麵有些發寒。


    “屬下不知道!”


    方石搖搖頭,他這純屬是忽悠,但是能給賈詡這種多疑的性格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他自然很願意,他想了想,說道:“大統領,每一個能成為錦衣暗子的,沒有一個是善茬,他能潛伏在你身邊了,也不會是我認識的人!”


    “錦衣夜行,無孔不入,錦衣衛是越來越猖獗了!”


    賈詡的麵容陰沉如水。


    這時候他有些相信自己身邊還存在著一個身份不簡單的錦衣暗子。


    “大統領,錦衣衛既然知道夏侯陵之死,那麽必然不會在相信我,我恐怕完成不了你的任務了!”方石以退為進:“消息從我的手裏麵傳出去,他們也不會相信!”


    “方石,你可知道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後果是什麽?”


    賈詡目光微冷,輕飄飄的問了一句。


    “大統領……”


    方石聞言,身軀一顫,渾身寒意籠罩,連忙俯首跪下,哀求的道:“請大統領饒我一命,我還有利用價值,我能幫你把雒陽城的錦衣衛引出來,一網打盡!”


    “雒陽城內的錦衣衛我可以慢慢梳理,我現在更在意的是,這個消息如何才能傳出去,而且還是讓東吳絕對的信任,你若能做到,我便留個你一命,若是不能……嗬嗬!”


    賈詡的冷笑充斥這森冷的殺意。


    “大統領,我有一法!”


    方石連忙大喝起來了。


    “說!”


    賈詡微微眯眼,他倒是沒想到方石還真有辦法,他也想聽聽方石的辦法,平靜的吐出了一個字。


    “大統領是希望這個消息能傳出去個錦衣衛,然後讓錦衣衛傳回東吳,還要錦衣衛相信這個消息的真實,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錦衣衛信任我,讓他們認為這是夏侯陵臨死之前拚命想要托我傳出去的消息!”


    方石道。


    “詳細說說!”賈詡目光一亮。


    “大統領,錦衣衛現在雖然已經有些不相信我,但是他們也不確定我是不是背叛了錦衣衛,這個消息如果我傳出去,多少會讓他們懷疑,但是如果是我用生命來傳出去,而且是死在他們之前,把消息傳給他們,他們必然會相信!”


    方石連忙補充了一句:“當然,屬下不是真死,是利用假死脫身,我死了,他們就一定會相信,我畢竟是孫權挑選出來的錦衣暗子!”


    “死了?”


    賈詡聞言,腦海之中靈光一動,眼眸劃過一抹精芒,他有了一個計劃。


    沉默半響,他才抬頭看著方石的眼眸,幽幽的說道:“方石,這個方法不錯,你可以試一試,隻要成功了,你就是我鬼卒大功臣,若是失敗了,你就不用回來了,天涯逃命去吧!”


    “諾!”


    方石鬆了一口氣,連忙點頭說道。


    “你需要什麽?”


    “錦衣衛的一個百戶據點!”


    “剛好,我們已經查到了一個很值得懷疑的錦衣衛百戶據點!”


    賈詡道:“東市的山石糧店!”


    “我去接觸他們,然後大統領派兵圍剿,其他人全殺了,隻留下一人逃生,隻要能讓我‘死’在這個人的麵前,他必然相信我給你的信息,說不定還能順藤摸瓜,摸出整個雒陽城了錦衣消息網!”


    “好!”


    賈詡點頭:“按照你所說了,今夜便動手!”


    “是!”


    方石點頭,退出了大堂:“我去準備一下!”


    “大統領,你相信他?”


    史阿的身影悄無聲息的在大堂之中出現,問道。


    “這些天,你盯著他,他可有異常?”


    賈詡跪坐在書案之前,斯斯文文的溫酒,抿了一口小酒,淡淡的問道。


    “沒有!”


    史阿搖搖頭:“我可以肯定他的一舉一動都沒有脫離我的視線,他絕對沒有機會把消息傳出去!”


    “可這個消息就是傳出去了!”


    “也許就是如同他所說,大統領身邊真的還有一個錦衣暗子!”史阿目光一冷,沉聲說道:“這個人不簡單,能得到這個消息的,除了那天封鎖酒樓的幾個鬼卒死士之外,就是雒陽堂幾個負責人!”


    “這事情你先不管!”


    賈詡深呼吸一口氣,平靜下來,道:“目前最重要的是把聲東擊西的計劃完成下去,夏侯陵這裏斷了線,隻能用方石,他的方法也算是一條出路,但是我不能肯定他到底是真的背叛了錦衣,還是忠誠錦衣的,你繼續去盯著他!”


    “是!”史阿點頭。


    “還有,既然他提出了這個計劃,那麽我們成全他!”


    賈詡平靜的聲音之中有一抹冷意:“既然做戲,戲要做的逼真一點,假死不如真死了,什麽都比不上這個計劃的重要性,不能有一點一滴的破綻,他死了,才能讓整個計劃萬無一失,才讓東吳徹底的信任我們調兵去關東,伏擊孫仲謀!”


    “諾!”


    史阿的眼眸深處劃過一抹殺意。


    ————————————————


    夜色如墨,明月如虹。


    雒陽東市。


    山石糧店。


    糧店之中,一盞油燈的光芒在映照,櫃台上,一個中年男子正在算賬,他年歲不大,四十左右,太陽穴高高凸起,一雙眼眸視冷鷹。


    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篤……


    突然,門外響起了一陣陣的敲門聲,很輕,三一三三四的敲門節奏,這是雒陽千戶所的獨家聯絡方式。


    單慶神色驀然的凝重起來了,在後來糧倉迅速衝出來十幾個手握繯首刀的壯漢,這些壯漢平時是糧店苦力,但是每一個的武藝都不凡,乃是錦衣力士。


    “百戶大人,這個時候什麽人會用緊急聯絡的暗號來聯絡我們?”


    一個魁梧壯漢,低聲的問道。


    “不知道!”


    單慶渾身氣息繃緊,目光看著外麵,低聲的吩咐道:“所有人隱藏起來,鐵頭,蘭青,你們從後麵出去,看看周圍的環境,有沒有鬼卒死士在附近?”


    “是!”


    兩個身影消瘦的男子身影輕盈,一溜煙的消逝在糧店之中,其他錦衣力士也分散開來,隱藏在糧店的每一個位置。


    單慶整理了一下衣袍,走了出去,把門上的橫木拿下來,打開了一絲門縫:“本店已經休息了,請問有何貴幹!”


    “大江東水!”


    “滾滾西流!”


    單慶回了一句,這是錦衣通用暗號,能回答這個暗號的,最少是錦衣百戶以上的人,他稍稍的放下心來,打開了門,目光有些疑惑的看著站在門外的錦衣青年,問道:“你是何人?”


    “我找單掌櫃!”


    平和的聲音從一個青年的口中發出來。


    “我就是!”


    單慶目光打量了一下這個青年,有些熟眼,但是沒有認出是誰。


    “我受人之托而來,單掌櫃可讓我先進去!”錦衣青年微笑的說道。


    “請!”


    單慶小心翼翼的看著外麵,黑漆漆的一片,沒有什麽人,他也放心了不少,把錦衣青年請了進去。


    幽暗的糧倉之中,錦衣青年自我介紹了起來:“我是方石,錦衣代號,獨狼!”


    “什麽?”


    單慶瞳孔微微收縮,渾身氣息爆發,完全戒備起來:“你是獨狼?”


    “單掌櫃,你不用戒備我!”


    錦衣青年微微一笑,道:“我沒有背叛錦衣,之前不過隻是苦肉計而已,我今日前來,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麵見雒陽錦衣衛千戶!”


    “你是如何知道我這裏的?”


    “自然是從鬼卒裏麵所知道而來,據我所知,你這個百戶所已經被鬼卒盯上了!”方石淡淡的道:“最多半個時辰,鬼卒死士就會攻進來!”


    “百戶大人,外麵被鬼卒死士包圍了!”兩個錦衣力士衝進來,稟報道。


    “哧!”


    單慶拔出一柄繯首刀,刀鋒冷冽,直接架在方石的頭顱之上,目光深冷:“是不是你出賣了我們?”


    “我若是出賣了你們,你們還能站在這裏嗎?”


    方石淡淡的道:“我手中有老鼠用生命傳出來的一個消息,這消息對我們吳軍至關重要,我們必須衝出去,衝出去之後,把消息交到了雒陽千戶手上,要殺要剮,隨你們便!”


    “百戶大人,先衝出去吧!”一個錦衣力士道。


    “把他綁起來,走密道!”


    單慶收起繯首刀,冷冷的說道。


    “諾!”


    十五個錦衣力士連忙開始行動起來了。


    轟!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外麵的大門被轟然撞開,一個個鬼卒死士舉著火把,狠狠的衝進來。


    “百戶大人,你們先走,我來斷後!”


    一個魁梧漢子,手握一柄大刀,如同瘋虎一般殺出,他武藝很高,連續兩刀把衝在最前麵的兩個鬼卒死士攔腰斬斷,削濺一地:“鬼卒的狗崽子,來啊,大爺等著你們!”


    “殺!”


    鬼卒死士殺意如虹。


    “快走!”


    單慶神色大變,目光凜然,連忙提著方石,向著後院而去。


    “全部拿下,一個不要讓他們逃了!”


    鬼卒死士源源不斷的殺進來,這些錦衣力士一個個倒下來了。


    從後麵的密道走出一條小巷子的時候,單慶身邊僅存四個人,兩個人看護這方石,兩個人開路,單慶小心翼翼的向著河邊而走。


    咻咻咻咻…………


    突然一輪箭矢從黑暗之中,爆發,最前麵的兩個錦衣力士應聲倒下。


    “該死,退回去,我們從後麵走!”


    單慶連忙退回來,連連的斬落幾根箭矢。


    “活抓他們!”


    這時候後麵的鬼卒也追上來了,把他們團團的圍住。


    “單掌櫃,前後被堵死了,快,向左突圍,跳河!”


    方石突然一步上前,把手中一封以油紙包著的信函交給單慶:“這是老鼠臨死之前傳出來的密函,無論如何,你務必傳回去,你告訴陛下,錦衣方石,死而無憾,快走!”


    “那你……”


    單慶連忙把密函收好。


    “我為你擋住他們!”


    方石大喝,拾起一柄繯首刀,連連斬殺幾個鬼卒死士,撕開了一道口子。


    “你自己小心!”


    單慶趁著這個縫隙,一下子衝出去了。


    “史阿,此乃一個計劃而已,你刺準一點,莫要傷了我!”方石目光看到單慶衝出去之後,便立刻壓低了自己聲音,目光看著持劍殺上來的男子。


    “方堂主,大統領的意思,你還是死了才能讓東吳徹底的相信!”


    史阿一劍冷芒,沒有按照計劃刺他一劍,而是直接砍掉了方石的頭顱。


    方石的麵容凝固在這一刻。


    “駱同,對不起,我還是沒有能活下來!”


    然而,他的心卻是如釋重負。


    “方石!!!!”


    單慶已經靠近洛水河了,隻要跳入洛水河就能逃出去,他在跳入洛水河之前,回頭一看,剛好的看到了一個鬼卒死士手中的長劍把方石的頭顱斬了下來。


    幽幽的夜色之中,史阿看著跳河逃走了單慶,嘴角揚起了一抹笑容。


    “史大人,我立刻調遣船隻來追!”


    “不用了!”


    史阿回頭,看著被斬落了方石頭顱,道:“大都督有令,把他的頭顱和夏侯陵的頭顱一起掛在城門之前,我要讓全城的人都知道,錦衣衛身份最高了兩員細作已經被我們斬殺了!”


    “是!”


    幾個鬼卒死士點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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