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不是人類,它們不可能百分之百按照主人的心意動作。想要做到這一點,隻有常年陪伴戰馬的老兵才能做到。丁浩平對於馬匹算是很親近,也無法做到與這些畜生心意相通。他不明白,同州軍不是天下悍勇的騎軍馬?為什麽會在安州玄火軍團攻擊之下無法招架,甚至徹底潰敗?沒錯,楊天鴻的確是個響當當的人物,可是南疆平亂對手卻是越族蠻人。盡管越人凶悍,丁浩平卻覺得如果換了是自己當時前往安州平亂,說不定還會比樣楊天鴻做得更好。


    一個渾身是血的騎士從遠處衝殺過來。丁浩平認出那是自己最為器重,也是同州軍中最為驍勇的軍官。他身上盔甲被砍得碎裂開來,肩膀和後背一片血肉模糊,。手上戰刀也出現了缺刃,翻卷起來的刀頭上沾有少許肉末,也不知道究竟來源於何人。他大口喘著粗氣,拚命揮刀亂砍,朝著丁浩平連聲大吼:“將軍,快走!快走啊!這幫家夥實在太強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話音剛落,旁邊猛然竄過來一名玄火軍騎士,手中戰刀帶著劈山倒海般的威勢,將他整個上半身硬生生劈成兩半。等到血光過後,馬背上隻剩下一個血淋淋的無頭身體。


    再也沒有什麽比眼前的殺戮更能驚醒人心的事情。能夠當上同州統製,丁浩平當然不是軟蛋。隻是勇敢歸勇敢,他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能夠把麾下精銳打得落花流水。尤其是正從對麵衝過來的楊天鴻,胯下那頭紫眼雷豹張嘴朝著擋路的騎兵亂咬,散發出荒獸特有的凶悍野蠻,嚇得同州軍戰馬紛紛避開。有那麽幾秒鍾,丁浩平甚至覺得自己麵對的根本不是什麽荒獸。而是無比強大的上古神獸。他想也不想,狠狠抓起韁繩,調轉馬頭。便要朝著身後的大路逃去。


    從幾個方向撲過來的同州軍,沒有對楊天鴻造成任何壓力。跨入金丹期的修士無比強大。不要說是身邊還有五百名練氣士卒,就算是隻有楊天鴻一個人,他也能輕而易舉幹掉這些不長眼的家夥。要不是因為天地規則的限製,他早就幾個炸雷釋放出來。看著縱馬狂奔的丁浩平,楊天鴻獰笑著,示意手下從側麵方向繞過去。這種事情玄火軍士卒早早就有演練過,幾柄鉤鐮槍從前後拉住馬鞍上的帶子,把丁浩平硬生生拖了下來。


    “你。你想幹什……”


    不等丁浩平又驚又怒的話說完,楊天鴻已經舉起右拳,重重砸在了他的臉上。第一拳落下,就聽見了骨頭粉碎的可怕聲音。


    丁浩平感覺自己的鼻梁斷了。感覺是如此清晰,充滿了令人說不出的恐懼。他戴著頭盔,那是有名工匠精心打造的精鋼護具,卻在楊天鴻麵前如同紙糊泥捏一般。等到第二拳下來,丁浩平發現自己整個麵頰已經側歪,嘴裏全是碎裂的牙齒。


    “就你這種廢物渣子,居然也想要求娶公主?”


    楊天鴻一把拽開丁浩平的頭盔。伸張五指,狠狠抓住他的頭發,將整個人從地上硬生生拎高。這股力量實在太大了。大到丁浩平根本無法承受的地步。他慘叫著,感覺幾乎是整張頭皮都要從身體表麵被強行拉開。這種時候什麽也做不了,隻能是盡量跟隨力量牽引的方向移動身體。他雙手死死捂住頭頂,不顧一切慘叫著,兩隻腳在地上來回亂蹬。


    楊天鴻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嗜血怪獸。他張開嘴,從丁浩平麵頰上狠狠咬下一塊肉,帶著鮮血,在嘴裏慢慢咀嚼,聲音低啞:“看見漂亮女人就想要。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什麽模樣。文媛公主與本候之間早有婚約,偏偏你這種廢物要冒出來插上一腳。嘿嘿嘿嘿!都說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種事情本候可以理解。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應該看中文媛公主。那是本候的妻子。本候的女人。”


    丁浩平從未感覺到死亡距離自己是如此接近。楊天鴻的力氣之大,遠遠超過丁浩平的想象。他感覺身體正在一點點被拔高,努力踮起腳尖,也隻能是勉強保持著與地麵的接觸。來自頭頂的劇烈疼痛使他幾乎快要發瘋。一個勁兒的哀求,一個勁兒的慘叫,楊天鴻卻沒有半分憐憫,反而有種觀眾看戲的殘忍。


    “按照大楚律,登徒子勾引有夫之婦,乃是殺頭的大罪。”


    “你丁家算什麽東西,居然連本候的女人也敢動。同州軍號稱是天下精銳,數量多達三十萬。在本候眼裏,也不過是一群土雞瓦狗。”


    “你覺得,本候憑什麽要放過你?”


    說到這裏,楊天鴻也失去了繼續玩弄獵物的耐心。他掄起拳頭,朝著丁浩平身上一陣亂砸。之所以不用刀子,是因為這種打法能夠最大限度讓對方感到疼痛。楊天鴻把力道控製得恰到好處,丁浩平身體很快被打的稀爛,骨頭盡碎。除了頭部,整個人看上去完全變了個模樣。


    一頓拳頭砸下去,楊天鴻才稍稍緩解了部分胸口的怒氣。他反手抽出佩刀,以極快的速度割下丁浩平首級,然後扔給站在旁邊的楊萁。另外一名親衛恭敬地送上一條毛巾,楊天鴻擦抹著手上和身上的血跡,淡淡地吩咐道:“傳本候的命令,不留活口,全部殺光。”


    楊萁拎著丁浩平血淋淋的人頭,在旁邊插進話來:“侯爺,這顆腦袋怎麽辦?要不要用石灰硝製一下?”


    “沒那個必要。”


    楊天鴻撫摸著紫眼雷豹後頸上的鬃毛,冷厲的目光轉向遠處的京城方向:“清遠候一族竟敢覬覦公主,此乃絕對無可饒恕的重罪。想來,陛下現在也是被朝中大臣們連連逼迫。傳令下去,後麵的大隊人馬加快速度,務必趕在日落之前在城外紮營。本候要讓清遠候丁偉這個老雜種好好看看他自己兒子的腦袋!”


    ……


    趕到京城的時候,天色差不多已經黑了。現在到了關閉城門的時間,楊天鴻下令加快速度。朝著城門方向疾馳。


    站在城牆上的守軍頓時被驚動,很多人手持弓箭從幾個方向跑過來,在女牆背後紛紛聚集。為首的軍官眯起雙眼。在暮光之中很快看清楚了領隊騎士肩膀上扛著的“楊”字大旗,麵色頓時一變。連聲催促道:“快告訴下麵的人,千萬不要阻攔,不要關閉城門,放他們進來。”


    旁邊一個新兵對此很是不解:“這到了時間就必須關閉城門,乃是五成兵馬司的命令。怎麽,難道外麵那些人是皇親國戚不成?”


    軍官從鼻孔裏噴出一道冷哼:“皇親國戚算個屁。你也不睜眼看看,外麵那些人都是玄火軍。領隊的那個,更是威名赫赫的毅勇候爺。你小子是新來的。大概還不知道毅勇候從前的那些事情。若是有人膽敢擋住他的去路,將你斬首示眾還是輕的。說不定,人家怒火上來,還要滅你三族,挫骨揚灰。”


    新兵頓時被嚇住了:“不是吧!這麽凶悍?”


    軍官轉過身:“你問問別人,看看他們是怎麽說?從前守衛城門的那幫家夥就是因為不長眼,被毅勇候當眾砍掉了腦袋。若是你覺得活得不耐煩,大可以下去試試。”


    ……


    楊天鴻的馬隊沒有進宮。上萬大軍在城外紮營,兩千餘人跟隨他進城,直接朝著清遠候的府邸開去。


    丁偉一家正在吃飯。


    每天這個時候。丁偉都覺得很是享受。老妻坐在旁邊,其餘的妾室坐在另外幾張桌子上。整個清遠候府,丁偉是唯一的說話人。在這個家裏。他有著獨一無二的權力,任何人都不能違逆。若是出現了這種情況,那人不是被當場活活打死,就是賣到外麵,交給人牙子發落。


    是啊!獨一無二,多麽誘人的一個詞兒。


    每次上朝的時候,丁偉都覺得很是不快。當年,要不是自己祖輩幫助楚國先皇打下這片江山,也就根本沒有現在的楚國皇室。封侯拜將。是一個武人的最高榮譽。可是,丁家世世代代為了楚國所做之事。也未免太多了。數百年來,丁家戰死了數十個直係男丁。還有多達數百的旁支死在了西北。盡管曆代楚皇賜下恩典,讓清遠候一脈永鎮西北,丁偉仍然覺得家族付出太多,得到太少。難道不是嗎?憑著丁家的功勞,足夠封為一個王爵。可是到了現在,仍然還是區區一個侯爵。


    每次想到這裏,丁偉都覺得心裏有股說不出的憤怒。


    若是不能封王,家族風光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衰敗下去。同州雖說是清遠候封地,可是那裏土地貧瘠,最近又接連遭遇旱災,實在談不上是什麽好地方。若是可能的話,丁偉真的很想換上一塊物產豐富的地方。


    這種事情也就是想想。朝中大臣們絕對不會容許出現這種事情。即便是手中沒有軍權的順明帝,絕對會因此變得震怒。


    怒就怒吧!丁偉還真不怕來自皇帝的憤怒。他很清楚,順明帝手中掌握的軍力,充其量也就是京師那幾個巡防營。楚國幾麵環敵,這種狀況已經延續了上千年。雖說武將地位遠遠低於文官,可是邊鎮軍閥的實力就擺在那裏,根本不可能做到一紙詔書就能撤換。畢竟,那些士兵都是將官們豢養,眼裏除了有帶隊的將軍,根本不知道皇帝是誰。


    丁偉心中一直有個偉大的夢想。那就是領軍衝過邊境,占據水草豐美之地自立。然後,割據為王。


    在別人眼皮底下做事,哪裏有自己稱王來的快活?


    求娶公主,隻是丁偉實施野心計劃的其中一個步驟。有了公主,也就意味著有了楚國皇親的身份。無論是自己的兒子,還是日後生下來的孫子,都有了問鼎皇位的機會。當然,出現這種情況的前提,是整個楚國皇室血脈死得一幹二淨。想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困難,隻要找個適當的時候,帶兵殺進宮去就行。


    這與謀反有什麽區別?


    不,這就是謀反。


    當然,也可以采用更加溫和的方式。比如,把禦膳房統統換成自己的人。讓皇家血脈統統死於食物中毒。太醫們可不會在關鍵時候亂說,診斷出來的死因,要麽是家族遺傳重症。或者是瘟疫之類可怕的東西。


    丁偉知道,京城裏有很多勳貴。都在做著與自己一樣的美麗幻夢。人人都想要當皇帝,誰也不願意屈居人下。如果順明帝手中掌握大權,倒也罷了。大不了老老實實做一輩子縮頭烏龜。偏偏順明帝沒什麽實力,這就好像鮮美多汁的果實擺在枝頭,就等著別人伸手摘取。若是不能趁早下手,果實的歸屬權,就再不可能落進自己口袋。


    都說是年輕人愛色,老年人愛財。從自己兒子丁浩平身上。這句話是那樣的真實。杜宇皇宮內院的那些事情,清遠候丁偉心知肚明。皇後張氏就是個白癡,這種時候還看不清楚局勢,還要在內宮之中惹出混亂。至於新萱公主……此女惡名在外,若非看中她的公主身份,清遠候丁偉也斷然不會將其當做兒子婚配對象。隻是誰想,文媛公主臉上那塊胎記竟然是偽裝。脫落之後,還是一副傾國傾城的絕世容貌。也難怪兒子看過畫像之後鐵定要文媛公主不娶,還一心想著要趁早幹掉毅勇候楊天鴻。


    對於楊天鴻,丁偉的心思很是複雜。大家同為武將。丁偉對於楊天鴻其實頗為讚賞。隻不過,楊天鴻與順明帝之間走得太近,勢必會成為自己計劃當中最為堅硬的絆腳石。丁偉並不覺得兒子丁浩平求娶公主有什麽不對。一個女人嘛。說穿了也就是男人的附庸。就算是毅勇候心有不舍,大不了兒子前腳娶進來,後麵就邀約著毅勇候,三個在一間屋子裏荒唐遊戲……嗯!這種事情聽起來的確是肮髒無比,毫無道德。可若是兩個男人都喜歡上同一個女人,這也隻能是最佳解決方式。難不成,還要把那個女人用斧頭劈開,一人要腦袋?一人要屁股?


    隨著南疆一戰,玄火軍的戰鬥力也隨之傳播開來。對於有能力的優秀年輕人。丁偉從來都很重視。何況,即便是自己計劃成功能夠稱帝。仍然需要楊天鴻率軍鎮守南疆。因此,對於兒子丁浩平率軍出城狙擊楊天鴻的動作。丁偉還是再三叮囑:對楊天鴻必須攻心為上。若是他能聽從意見,放棄文媛公主,站在自己這邊,那麽無論提出任何要求,丁家都可以答應下來。


    隻是不知道,事情會不會如同自己所想的那麽順利?


    丁偉剛剛用筷子夾起一塊糖醋排骨,就聽見遠處的府門方向傳來一陣喧嘩。然後,丁府管家從外麵跌跌撞撞跑了進來,剛剛衝進飯廳,就不顧一切連聲大喊:“侯爺,不好了,外麵有人砸門。”


    丁偉一個哆嗦,糖醋排骨掉了下去。他覺得很是惱怒,雙眼朝著管家一瞪:“慌什麽?看你這樣子,成何體統?有什麽事情好好說。”


    丁偉一直不覺得自己老邁。盡管已經上了年紀,他仍然在床底之間威風凜凜。幾個月前,才娶了萬花樓裏的一個紅牌。那女人很是柔媚,很非常驚訝於清遠候在那種事情上的強悍與持久。好幾次,她都承受不住,苦苦哀求,聲稱侯爺真正是男人中的男人,連經常出入萬花樓那些年輕公子哥也比不上。


    丁偉覺得,新娶的小妾應該沒有撒謊。自己的確是把她弄得要死要活。男人嘛,最能證明力量強弱的事情就是這個。若是連一個女人都看不起你,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吃飯的時候,丁偉最為忌諱的事情,就是筷子夾不住菜。隻有手指神經衰弱的老人才會這樣。丁偉也無法容忍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盡管是因為管家的驚嚇,使得排骨掉落,丁偉也在此刻動了幾分殺心。他並非暴虐,而是家族長輩的地位不能因此動搖。旁邊的人看見這一幕會怎麽想?那些時刻想要取代自己的族中成員又會生出什麽樣的覬覦心思?少年人不可欺,老年人隨便怎麽整都行。隻有自己表現出強悍健康的一麵,這些家夥才會老老實實服從命令,絕對不會生出異樣心思。


    管家被丁偉一吼,頓時打了個激靈,雙腳並攏在餐桌前麵站定。低著頭,有些畏懼,又帶著焦急唯唯諾諾地說:“侯爺,外麵……外麵有人砸門。說是,說是要進來。”


    砸門?


    丁偉已經是第二次從管家嘴裏聽見這兩個字。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有條不紊拿起擺在旁邊的手帕擦了擦嘴角,語調認真,不失穩重地問:“究竟是誰那麽大的膽子?難道他不知道,這裏是清遠候府嗎?”


    管家被丁偉一番話說得張口結舌,難以應答。倒不是他畏懼丁偉的威嚴不敢說話,而是事情來得太過突然。正常情況下,管家這個時候應該在候府外廂房那邊吃飯。今天也是湊巧,丁偉賞賜了一個丫鬟兩匹布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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