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是能哭的孩子有奶吃。這句話放在老清遠候丁家身上實在最適合不過。天下各國設立軍鎮,為的就是守護邊境,防患於未然。在曆州設置軍鎮防備戎狄,倒也勉強說得過去。可是在同州這種與齊國接壤,外圍部分完全不與北麵有半點關係的地方,居然還要擺上多達三十萬大軍,就顯得有些滑稽。


    設置同州軍鎮大概是七百多年前的事情。為了能夠從朝廷那裏得到設置軍鎮的詔令,老清遠候很是花了一番心思。這種事情,一直是丁家內部的最高機密。除了丁家直係子孫,根本無人知曉。就連丁建宗和丁廣偉二人,也是在成年之後,得到父親丁偉一再考校,通過了家族能力檢驗,才得以進入藏書閣,看到了那些被收藏已久的秘密。


    老清遠候曾經聯絡齊國邊境守備部隊的將官,要求對方主動進攻楚國。這件事情,從頭到尾就是清遠候設下的陰謀。那個時候,老清遠候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一枚元氣丹。這種東西無論在任何時候對於普通人而言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老清遠候卻沒有如同人們預料的那樣將其服下,而是另辟蹊徑,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通過黑市渠道,把這枚元氣丹更換為五枚易容丹。


    易容丹也是一種神奇的寶貝。至於功能,從字麵上就能理解。據說,易容丹並非是用作吞服,而是參照想要變更的目標身形,一半吞服,一半用水調和,然後擦抹在臉上。易容丹方乃是上古時代的魔族所做。最初的時候,並沒有用作軍事目的,而是一些雌性魔族為了變更血統。在沒有修煉過道術的前提下,把自己變化為人類女子,進而與人類男子進行交合所用的最佳道具。


    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就好像一頭母豬變成美女,主動跑到某個男人床上求歡。可是仔細想想。也就覺得很是正常。畢竟,在三界之中,人類的身份僅次於仙族。魔族和妖族雖然神通廣大,卻也隻是屬於血統低下的種族。這就跟另外一個世界五星紅旗國家裏某些絞盡腦汁想要出國弄綠卡的瘋狂女人沒什麽區別。在她們看來,隻要能夠陪著綠眼睛紅胡子的番鬼睡上一覺,然後撒點兒嬌,別人就會主動帶上自己走出國門,從此徹底扔掉第三世界國民的肮髒帽子。


    易容丹就是在這種狀況下產生。以魔族的智慧。煉製出來的易容丹必定是效果非凡,隻要更換外形,終其一生都可以保持變幻之後的外觀形態。大戰結束後,很多上古時代的神品和妙品都已失落,易容丹也不例外。盡管這種神奇的丹藥在史書上留下了名字,也有很多人不畏艱苦尋找著配方下落,卻仍然一無所獲。無奈之下,人們隻能是退而求其次,通過其它的方法,另外尋找效果類似的代用品。


    老清遠候從地下渠道換到的易容丹。就是這種代用品。嚴格來說,這種易容丹隻能算是簡略版本。它有一個致命缺點————易容時間最多隻能維持五天時間。盡管如此,這種易容丹的煉製方法和材料都很昂貴。其中也不乏千年人參、三胞胎胎盤、頂級紫水晶粉末之類的珍貴物質。若是單從價值方麵比較下來,與元氣丹倒也相差不大。區別在於,元氣丹隻有真正的煉丹師才能煉製。而簡易版本的易容丹隻要有材料就能製成,不需要任何靈能和煉丹經驗,最基礎的一階練氣士就能製造出來。


    盡管這種東西效果遠遠沒有想象中那麽神奇,可是無論如何,它都可以達到易容的目的。而且,易容之後的效果非常明顯,無人能夠察覺。


    老清遠候手裏有了這些易容丹。也就放開手實施醞釀已久的計劃。他先是派出心腹潛入齊國邊境守備軍中,殺死了領軍主將。然後易容扮作此人代替將主位置。再然後,齊國守備部隊全軍離開營地。朝著同州殺來。


    當時進犯楚國的齊軍數量多達十二萬,也就是邊境守備部隊的所有力量。楚國朝廷得知消息,大為震驚,連忙從曆州調遣軍隊增援同州。當然,齊國軍隊不可能真打。在老清遠候心腹之人的帶領下,齊軍連續犯了很多不應該的錯誤。戰爭的最後結果,是足足八萬人的齊軍被殲滅,剩下的倉皇逃回了齊國。


    盡管楚國和齊國都派出使臣,對這次事件進行談判,當代楚皇卻從中看到了來自齊國的威脅。不得已之下,楚皇隻能在同州設立軍鎮,同樣也是編製三十萬。一來可以防備齊國,二來也能夠與曆州那邊遙相呼應。若是戎狄大舉南下,同州軍隨時可以增援曆州。


    不誇張地說,同州軍鎮的位置,來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可是,清遠候一族畢竟是從中得到了天大的好處。手上有了軍權,在朝廷之中的話語權也就重了許多。


    丁建宗一直以為,清遠候一族在楚國屬於一等一的豪門大族。尤其是手中的勢力,更是無人敢惹。大哥的死訊從京城傳來的時候,丁建宗和丁廣偉兩兄弟根本不相信,覺得這應該是老爺子丁偉與自己開的小小玩笑。可是後來的消息越來越不對勁————清遠候丁偉被抓,丁家在京城的所有族人都被內侍關押起來。直到這個時候,丁家兄弟才覺得事情變化完全出乎意料,丁家隨時有可能遭受滅頂之災。


    派人聯絡曆州軍將,一起搞掉楊天鴻的計劃,是丁廣偉首先提出來。丁建宗對次很是讚成。在他們看來,什麽毅勇公爵楊天鴻根本不值一提。此人竟然白癡到如此地步,帶著區區兩萬人就敢進入曆州走馬上任。難道,他不知道曆州軍兵多達三十萬嗎?難道,他以為幹掉了昌鵠候崔羊廣,整個曆州上下就能老老實實聽從他的號令嗎?別開玩笑了,崔羊廣在曆州經營多年,手段和法子還不是跟自己這邊一樣。都是用銀子把下麵那些人一個一個喂飽。讓一群狼把已經吞進去的好處再吐出來,這種事情想想就覺得好笑。他楊天鴻就算是英明神武,在曆州那種地方又能有什麽作為?


    最好的辦法。就是聯絡曆州軍將,共同舉事。幹掉楊天鴻。


    然而,事情並沒有朝著丁家兄弟預料的方麵進行。派出去的心腹家將腦袋被人送了回來,曆州那邊的局勢也朝著對同州不利的方麵變化著。楊天鴻手中的銀子如水一樣灑了出去。親信們不斷帶回一個又一個令人絕望的消息:曆州軍的整編工作正在繼續著,戰鬥力比以前大為提升。現在,曆州上下已經完全以楊天鴻馬首是瞻,再也沒有任何人膽敢站出來反對違逆。至於那些從一開始就站在對麵立場的家夥,不是被楊天鴻砍掉了腦袋,就是全族被抓。送往礦山,在暗無天日礦洞裏永無休止勞作著。


    據說,那些人這輩子是別指望能夠活著離開。盡管楊天鴻對於苦工的待遇不是那麽糟糕,夥食也可以吃飽吃好。然而,這就是想要把這些人活活使用到死的節奏。


    在這些越來越不好的消息麵前,丁家兄弟徹底白了臉色。也再沒有更好的計劃。


    沉默了許久,丁廣偉慢慢張開嘴,試探著說:“二哥,反正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如咱們再派人出去。繼續聯絡曆州官員。誰也不會喜歡在別人壓製下做事情。曆州那些軍將的脾氣,你我都很清楚,都是些見錢眼開的性子。楊天鴻壓得住他們一時。卻壓不住他們一世。說不定,他們和咱們一樣,都想要幹掉楊天鴻這個家夥。隻要法子用得好,也就不難……”


    “別做夢了!”


    丁建宗沒好氣地瞪了丁廣偉一眼,悶聲悶氣地說:“你以為曆州那些家夥就是什麽好鳥?他們還不是和咱們一樣,都想著讓別人出頭。楊天鴻手段了得,區區幾天功夫,就把曆州上下整頓成另外一番景象。現在派人過去,已經沒什麽作用。昌鵠候在京城的力量也不弱。卻連楊天鴻幾個手下也抵擋不住。之前,我還想著許源通算是一員幹將。手上也執掌大軍,說不定能夠與楊天鴻分庭抗禮。可是誰能想到。許源通還不是被楊天鴻一個回合拿下,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丁廣偉對丁建宗的說辭覺得很不高興,臉色有些難看:“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看著楊天鴻先是吞下曆州,然後在過來拿走咱們同州不成?這份家業是咱們老祖宗拚了性命才留下的,無論如何也不能交給別人。要不這樣,咱們點起所有兵馬衝過去,跟那楊天鴻明刀明槍幹上一陣。”


    丁建宗緩緩搖著頭,臉上全是苦意:“打不過的。老三啊,你以為我就沒有這樣想過嗎?現在是真正到了拚命的時候,後退一步,就會掉下無盡深淵啊!可是你想過沒有,他楊天鴻既然敢帶著兩萬玄火軍進入曆州,就說明他在這方麵有恃無恐,甚至頗有身家。崔羊廣那個老狐狸精明過人,把個曆州經營得鐵桶一般。你自己也看過曆州那邊送過來的信件,楊天鴻剛到曆州的時候,官員軍將們哪一個願意主動配合?就連知州胡應通也是裝模作樣應付一番。可是後來呢?楊天鴻在短短幾天之內就把事情理順,不聽話的一刀砍了,叫囂著要他滾出曆州的所有人都被抄家滅族。三十萬曆州啊!那可是整整三十萬曆州軍啊!老三你是去過曆州的,那邊軍兵是什麽樣子,你應該比我更清楚。說起來,咱們同州軍的戰鬥力,還要比曆州軍更弱一些。老大進京的時候,就是為了對付楊天鴻,帶走了咱們曆州最為精銳的兩千鐵騎。結果呢?楊天鴻安然無恙,現在父親還被關押在京城。你覺得,以咱們手上這些隻會搜刮銀錢的廢物軍兵,會是楊天鴻手上那兩萬如狼似虎玄火軍的對手?”


    丁廣偉不再吭聲,隻是眼睛裏仍然冒著火。


    這個時代打仗都講究依靠各位將主手下的家丁。同州軍號稱三十萬,可是其中真正能打的人,最多也就是五千上下。其中的道理,丁家兄弟一清二楚。什麽點起三十萬大軍朝著曆州那邊推過去,隻能是戲文裏的段子。當做熱鬧說出來聽聽也就過了,正要如此做起來。恐怕整個丁家最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丁廣偉仍然覺得很不甘心,扯著嗓子叫囂:“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坐視楊天鴻收拾好曆州。再轉頭過來對付咱們同州不成?”


    丁建宗畢竟要比丁廣偉年長一些,性子也要更加沉穩。他凝神思考了很久。手指在桌麵上來回彈動著,若有所思地輕聲言語道:“辦法,倒也不是沒有。”


    丁廣偉頓時眼睛裏精光一閃,麵露喜色道:“二哥,你想到了什麽好辦法?”


    丁建宗慢慢皺起眉頭道:“我也沒有確切的把握,隻是覺得可以試上一試。那楊天鴻畢竟是個修士,還有著歸元宗弟子的身份。若是能夠從仙師修士那邊得到幫助……也許,想要對付楊天鴻。也不是什麽太大的困難。”


    ……


    安州。


    在大壩上,南岸和北岸都是人,一副熱火朝天的樣子。不過,這個熱鬧卻不是因為河流附近的集市和遊玩,而是當地百姓和流民們的勞作,大家都在挖淤泥堆土壩,興修水利。


    盡管有玄火軍守護邊境,安州今年的年景相當不錯,可仍然還是有些流民吃不飽。到了春季,就青黃不接的流民還是很多。這主要是因為安州道路情況不是很好。物資一時間調運不開所導致。對於這些流民,安州節度使府是盡量的賑濟,卻也並不是平白慈悲。想要吃到安州的糙米,就需要付出一定的勞動,每天做多少吃多少,而有一定口糧的莊園莊丁也可以參加,總歸節省出口糧,多些積蓄。


    河泥是肥田的好肥料,現在正是挖掘修繕溝渠的好時節,而築起土壩做圍堰也是目的之一,畢竟安州境內河流縱橫。水網密布。水患是這個時代最可怕的災難之一,提前戒備總比臨時抱佛腳要好。


    挖掘河泥、挖掘修繕溝渠、築壩圍堰。每一項都代表著巨量的土方挪動和繁重的勞動,參與的勞力辛苦一天之後。晚上都是精疲力竭,不過大家參與的熱情依舊很高,因為能夠吃飽,每個人都幹的熱火朝天,不少人心中一直很忐忑,生怕這些活計結束了,就沒有地方吃飯隻能挨餓。


    這興修水利的工程很大,估摸著在楊天鴻回來之前都不一定可以完成。此事曹輝在民事方麵很是精通,各級安州官員,管事的工頭之類都對流民做出承諾————在這裏出力做活,表現的好了,等明年開春的時候還會有別的安排。到時候,或者安排大家前往南邊開荒建立村寨,或者安排去已經建好的莊園裏種地,總歸會有個能吃飯的去處。這些承諾讓流民們又是忐忑擔心,又是興奮,幹勁卻更足了。


    最後一點,這些勞動也是為了消耗各個庫房裏快要發黴的糧食,氣候炎熱,大麵積莊園耕種,讓玄火軍積攢了大量的糧食,雖說安州倉庫很適合存儲糧食,可畢竟不能太久,與其讓糧食發黴,不如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即便是再挑剔的人,也不得不承認玄火軍在治理水患這個工程上表現出來的超高效率。此前,安州官府也不是沒有組織過類似的活動。但每次都是虎頭蛇尾,無疾而終,甚至變成了下麵商人們從中撈取好處,敲詐百姓的一種手段。對於這種情況,刺史曹輝也覺得很是無奈。那個時候,他手中沒有什麽權力,安州距離楚國內地遙遠,需要的商品貨物完全依靠商人把持。其中也就有了被他們暗中控製,上下其手的機會。可玄火軍組織的勞作,效率和成果都是官府組織的幾倍甚至十倍,眼看著無數河泥運到附近的莊園裏肥田,一條條溝渠挖成,大河邊上的土壩渡口愈發完善,實在是讓人瞠目結舌。


    安州內外很多人,甚至從未想過能做到這些,這讓他們對與楊天鴻,對於玄火軍完整的軍政體係,又有了更深的認識。


    除了對民力更有效率的調配,很多人沒注意到大量鐵器工具的投入使用。若是沒有趁手的工具,挖土挖泥可不那麽容易。而且,還有大量的牲口大車被投入到這些勞動中,這更進一步的提高了效率。而且,修建溝渠不僅僅是挖溝就好,還要知道如何分水放閘,不然溝渠很容易被廢掉,也發揮不出應有的作用。為了做到最好,玄火軍特意在從楚國內地“請”來了水利匠人。這些人專為修繕河流所用。說起來也是悲哀,如今的楚國,除了在將做監裏還有幾個懂得水利相關的工匠之外,其餘各處的灌溉溝渠等等,都隻是靠著經驗相傳了,已經變得無比粗糙,處處看天吃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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