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去了成王府,走得是後門。


    府裏的人該忙碌的忙碌著,一如平常。


    但誰都不知他們的王爺,管家都已在書房裏待著。


    蕭錦天坐在案椅上,看著麵前微弓著身謝罪的人。


    臉色冷硬。


    張遠隻能低頭,在王爺沒開口前,他不能自己往槍口上撞。


    王娉婷在一旁安心的喝著熱茶,這兩人這是要沉默到什麽時候?


    “她都進宮了,你們在這較勁有個屁用?現在能做的,要麽祈禱她能完好無損的出宮;要麽,打頭陣,進宮接應人去。”


    張遠抬頭看向王娉婷,沒說話。


    蕭錦天臉色不好,不僅僅是因為他常年的冰山臉,更因為他的身體受傷嚴重。


    王娉婷放下茶杯走到張遠身邊,看向蕭錦天,“既然歆兒能進宮,她就有那個本事出來。更何況還有個小屁孩跟著,應該出不了事。”


    蕭錦天看向王娉婷,“她走之前說了什麽?”


    王娉婷聳肩,“讓我看著你。”


    蕭錦天收回目光,看向張遠,“宮裏的情況。”


    張遠不敢耽擱,“皇後被軟禁,太子被囚禁。近來皇上那頭沒有鬆口的跡象,倒像是定要置太子於死地。王爺,此事不能在拖下去。”


    蕭錦天雙拳攥緊。


    天家無情,皇兄便是嫡子又如何?還是逃不過這慘絕的命運嗎?


    張遠看了眼蕭錦天,臉色雖如常,麵無表情。但他跟著王爺近十年,王爺的氣息不正常。


    真正是在盛怒邊緣。


    可到嘴的話,他沒有咽回去的道理。


    若是此刻鬆口了,在要說起,隻怕更加困難。


    “王爺,太子之事明顯就是皇上設計的。丞相孫女跟太子殿下被捉奸在床,是皇上暗中推的手。目的不僅僅是為了廢除太子――”


    更是用著這借口,將太子,成王兩人一齊打入不可翻身之地。


    張遠暗想,皇上這一招可謂真正的狠毒。女子名節最為重要,太子睡了自己親弟弟的女人,更為世人不恥。


    而那女子一死,王爺是煞星便直接傳開了――


    如今整個盛都都鬧得沸沸揚揚。


    蕭錦天看著張遠,那是無情的冷漠,不在是冰冷,是真正的無情。


    眼波沒有起絲毫的波瀾。


    “查清楚了?”


    張遠覺得呼吸困難,硬著頭皮,“查清楚了。傅左此刻仍在左丞相府上。丞相話裏有話,王爺,我們隻能做最壞的打算。”


    蕭錦天起身,朝外走去。


    張遠想攔下王爺,這麽明目張膽的往外走,若是被有心人看見,又得生事端。


    王娉婷攔下張遠,朝蕭錦天努努嘴,“你讓他去吧,這麽大的事,是人都接受不了。”


    若是她的爹,兄弟對她不僅僅是起了殺心,還動了殺心。


    她覺得會受不了,至少得有個接受的過程。


    張遠將王娉婷的手狠狠的拍下,怒,“你知道什麽,讓王爺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如今這成王府中的人,可不僅僅是皇後的人了。這三年間,皇上在暗中打壓皇後的勢力,皇上的人也慢慢的滲透進了皇後的人當中。


    這成王府是首當其衝的。


    王娉婷跟在張遠身邊,追著蕭錦天出了書房。


    “我是什麽都不知道。可我知道,你就算跟著蕭錦天也沒用,你能安慰他的心靈嗎?不能吧,沒了歆兒,你不也是什麽都做不了。”


    “王爺!”


    王娉婷跟著停下腳步,看張遠一臉嚴肅,“……?”


    張遠那如窮酸秀才的臉蛋,滿是憤怒,再次警告道,“王爺的名諱豈是爾等平民亂叫的?”


    王娉婷朝天翻白眼,但她最是不喜歡跟人計較名稱叫法這東西的。“行,王爺就王爺。”


    張遠這才臉色好了些。


    王娉婷朝他背後指了指,不懷好意道,“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家王爺走遠了。”


    張遠轉身,沒看到王爺的身影,懊惱的瞪了眼王娉婷,快速的朝王爺追去。


    被瞪的王娉婷很無辜,也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後。


    瞪她幹什麽?又不是她拉著蕭錦天跑路的。


    蕭錦天要進宮在意料之中。


    張遠將早準備好的令牌遞到王爺手中,“隻午膳時間是禦林軍杜威行值,有一盞茶的功夫。”


    蕭錦天接過令牌,早換了太監的服飾,朝宮門走去。他沒有在留下一隻片語,但張遠知他意。


    王娉婷眼睜睜的看著蕭錦天離開,一手肘捅了捅一旁的張遠,“你就怎麽讓你王爺進宮冒險?”


    張遠冷著臉等她,本來就夠氣悶胸煩的了。這女人硬是要讓她不好過還是咋地。還都在這會來火上澆油。


    “要是能有辦法,我能看著王爺進宮。”


    王娉婷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氣憤和苦惱,“算了,當我沒問。”


    張遠輕哼了聲,轉身朝外走去。


    王爺決定的事,就是十頭牛也勸不回來的。


    眼下,他不能跟著王爺一同進宮。


    一是,令牌隻有兩個,前一塊送王妃進宮了。這一塊隻能讓王爺一人進宮。


    人多,反而讓守門士兵引起懷疑。


    更何況,醜奴,劉雨嫣這事還等著他去跟蹤。


    王爺的身手他自然放心的。


    這才沒竭力去阻撓王爺進宮。


    王娉婷不明白張遠打的是什麽彎彎腸子,她隻是擔憂,為歆兒擔憂。也為自己擔憂。


    歆兒離開前夕,可是讓她好好看著蕭錦天的。


    王猛是在街頭,身後跟著吳良,猴子兩人,看見一人就抓著一人手中比劃,問著有沒有看見他妹妹――


    神色跟下了山寨搶劫土匪一樣,滿臉煞氣。


    好幾個路人都被他給嚇跑了。


    吳良,猴子兩人好像都受傷了,臉色不是很好。動作也遲緩些。


    王娉婷下意識的抓過張遠,在王猛回頭的一瞬間,拉著人就―拐進了另一條小道。


    不忘拍拍自己的胸脯。


    乖乖,她哥怎麽這麽快就追上來了?


    張遠懷疑的看著王娉婷這誇張的動作,探頭看到是王猛等人,在王娉婷伸手拉住他之前,張口叫住了王猛。


    王娉婷懊惱的收回抓他的手,瞪著張遠的後背都能給燒出一個窟窿來了。


    王猛剛聽到有人叫他,朝張遠看去,覺得熟悉,剛想起這人是誰來,就看到他身後緊跟著出來的熟悉身影。


    “妹妹――”


    王猛大步朝王娉婷飛奔而來,張開的雙手跟飛回來的鳥兒――


    張遠嘴角一動,這寵妹如命的人,世間還真是有啊。


    王娉婷啊的一聲,往張遠跑去,借著他的身體躲著王猛。


    “哥,哥你冷靜點。”


    王猛看著王娉婷跟看到天使一樣,笑得傻不隆冬的,可這笑沒維持兩秒,就又黑了臉。


    指著她道,“妹妹,你怎麽能丟下哥一人跑了呢?這江湖險惡,要是妹妹被惡人騙了去,你讓哥哥怎麽辦?”


    張遠,跟上來的吳良,就連猴子都抖了抖身子,三人齊齊往後。


    抽風似的看著這上演的兄妹有愛的場景。


    張遠道,“你們是怎麽找來的?”


    吳良道,“昨日我和猴子跟著王爺,但走了一步後,王爺突然讓我們回客棧。我們不知發生了何事,但還是照著王爺的話去做。隻是沒走出十米遠,就飛來了好幾個童女和大漢,二話不說就將王爺圍了起來。我和猴子一時情急,本想上前幫忙,可王爺就一股風勁,將我們給送出了二十米開外。王爺又獨自將那群人給引走了――”


    後來,他和猴子回了客棧,看到大當家的被繩索給綁在了椅子上,也嚇得夠嗆。


    以為又是那群人做的,大當家的卻說是三當家的將他給綁起來的。


    他們十幾個人在濟州找了一圈,沒找到三當家的和王爺等人後。


    又恰巧聽到了幾個童女的對話,這才知道王爺和三當家的連夜離開了濟州。


    這不,大當家的就馬不停蹄的趕來盛都了。


    張遠思索了會,那個童女便是醜奴的人。


    “知道她們在何處落腳嗎?”


    吳良點頭,“我們跟她們來的距離相差不遠,她們應該也才到盛都不久。”


    張遠什麽話都沒在說,就和吳良,猴子等人一齊離開了。


    冷宮


    劉雨歆指著麵前這破爛行宮,頭頂上那斜斜歪著的兩個字。


    階梯前長滿了青苔,一股腐蝕的味道傳來。


    蕭睿捏著鼻子,小手在麵前扇了扇,“什麽鬼地方,這麽臭。”


    劉雨歆非常讚同,“來都來了,進去再說。”


    蕭睿變扭,“要去你去,小爺也不能髒了自己的腳。”這破爛的鬼地方,是有人在住的?


    劉雨歆也不勉強,留他在外,也能有個看門的。


    雖然這大白天的來冷宮的人應該不會有。更何況是今日這個忙活的日子。


    張遠說,冷宮附近皇上的暗衛不少。


    伸手推開麵前的破門,咯吱一聲響。


    裏頭算是個小型的四合院子,空蕩蕩的空間,安靜得讓人心跳加速。


    劉雨歆關上門,也阻擋住更多的亮光。


    暗衛有沒有,她不知道。


    至少這一刻,她沒有覺察到陌生的氣息波動。也就是在這個小院子的範圍內,是安全的。


    行宮很普通,裏頭的東西少得可憐。就如凳子不是少腿就是破裂的。


    能坐人嗎?


    劉雨歆毫不懷疑,上麵有著厚厚的灰塵,還有蜘蛛網――


    越過左側門梁,劉雨歆朝內室走去。


    “小姑娘還是快些離開吧,這冷宮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劉雨歆身子靠在門邊上,看著裏頭背對著她的人挑了挑眉。


    男人背影纖細,腰板挺直。僅隨意而坐,威嚴自有股閑暇。


    手臂一動而動,能聽到輕微的喝水聲響。


    “過得不錯。”


    蕭錦承放下手中的杯子,轉身溫潤的看著靠在門上的人,沒有怒氣和怨氣。隻有平靜。


    “不該來的。”


    劉雨歆聳肩,走到他對麵坐下。就衝著他這份從容,她也欣賞他。


    蕭錦承看著遞過來的翡翠,伸手接過指尖摩擦著上麵的金龍。


    這才認真的看著眼前這個穿著太監服飾的小女娃。


    “你是――”


    這刻,饒是聰明如他,也有些遲疑,自己是該叫她為皇弟妹,還是該叫她為鎮國公嫡孫女?


    劉雨歆看他糾結的看著她,樂了。毫不客氣的給自己倒了杯茶水,隻是入口後,這茶水苦澀割喉。


    真心難喝。


    堂堂一個太子,吃慣了山珍海味,此刻既然能麵不改色的喝著這東西。


    蕭錦承淺笑,“讓你見笑了。”


    劉雨歆搖頭,“沒幾個人能做到你這份上。你母後的意思,離開。死活不論。”


    死活不論,就是到了他必須要離開這皇宮的地步了。


    蕭錦承澀澀一笑,父皇還是容不得他啊。


    “天兒呢?”


    天兒?劉雨歆臉色怪異的看著蕭錦承,就蕭錦天這冰木頭,叫他天兒這麽幼嫩,寵溺的名字。


    劉雨歆嘴角抽痛。


    “他在宮外。”


    蕭錦承看了眼屋頂,沾了茶水在桌上一筆一劃認真的寫著。


    劉雨歆也認真的看著。


    蕭錦承掩去眼裏的疲憊,這刻是真正的輕鬆,輕笑道,“我該叫你弟妹?”


    別。


    她可當不起啊。


    劉雨歆皮笑肉不笑道,“叫歆兒就好。”弟妹什麽的,她惡寒。


    桌上一個‘火’字漸漸的消失下去。


    蕭錦承道,“好,歆兒。”


    劉雨歆也沾了茶水在上麵慢慢的寫了個‘死’字。笑眯眯道,“今天是皇上生辰,太子備下的禮,交給奴才就好。”


    蕭錦承微皺眉頭,就明白她話裏的意思。點頭解下腰間的玉佩,是龍騰翡翠。


    在熟悉不過的東西。


    隻是這上麵的金龍爪子完好無損,十爪俱在。


    “這是本太子出生日,父皇贈予的龍騰翡翠。父皇生辰,做皇子的沒備下厚禮,隻能以此聊表孝悌――”


    劉雨歆笑眯眯的接過這翡翠,站起身來,“太子的心意,皇上會明白的。”


    蕭錦承苦笑,若是有得選擇,他都不會走上這條路。


    劉雨歆起身,“奴才告退。”


    “去吧。晚膳不必送來了。”


    “是。”


    劉雨歆轉身離開之前,聽到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聲。


    腳步頓了下,緊了緊手中的翡翠,覺得是股岩漿,滾燙得能灼熱人心尖。


    同時,屋頂響起輕微的青瓦踩碎聲。


    等劉雨歆出了冷宮大門後,四周再次恢複平靜。


    站在青苔階梯下方,一股冷風襲來。劉雨歆渾身一凜。


    一股涼氣從腳底往脊背竄。


    是徹骨的陰寒。


    冷笑一聲,抬腳往外走。


    內室窗前,蕭錦承收回目送她的目光,走到發出腐朽味道的床頭坐下,手中把玩著茶杯。


    微凜的目光掃了眼屋頂輕微鬆動的地方。


    父皇,你真等不及了嗎?


    整顆心如千斤重一樣快速的往下沉,久久不能平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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