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壹-


    展昭有些無奈。用這麽無趣的音調,出話來還能讓人感覺華麗的,天底下也就一個人了——白玉堂。展昭之所以要獨自溜出開封府來蕖山縣,若真要理由之中沒有要避開白玉堂的意思,那是騙人的。他不太像讓那人看到自己眼睛看不見的樣子,至於理由他也不上來


    眼前的白衣人自然是白玉堂,他剛剛繞過人群想來茶園子歇會兒喝口茶,就聽到前方喧嘩。


    到了人群外隻聽到展昭跟那個假扮成自己的人,“白玉堂脾氣差得罪的人多”,還有那句,“白玉堂是你手下敗將啊,那我可得讓你……”當時就哭笑不得,這貓都成抓瞎貓了,還有閑心占人便宜。


    “你是誰啊?”那假扮的白衣人從地上爬起來,有些惱羞成怒了,見半路又殺出了一個來,原本就輸得懊惱,這回更是有氣了。


    “籲籲。”


    那人話沒完,就看到一旁四子和簫良對他擺手。


    白衣人不太明白。


    隻見兩個家夥緊著給他使眼色——快跑呀,這個脾氣可沒有剛剛那個好!心宰掉你!


    白玉堂沒理會那人的吆喝,而是回頭看展昭,見他還閉著眼睛,就道,“我不用你讓,睜開眼打吧。”


    展昭尷尬,暗自吐舌頭,竟然被他聽到了。


    四子拽拽簫良的衣袖子,“良子,白白好像不高興呀。”


    簫良聲在四子耳邊,“你想啊,辛辛苦苦趕來,就聽到展大哥他壞話。”


    “唔。”四子眨眨眼,“好嚴重哦。”


    “可不是。”


    展昭耳力好,聽得真切,伸手摸了摸鼻子。手剛放下,就聽到耳邊風聲一動。他知道是白玉堂來了,趕緊抵擋。白玉堂的動作可比那假冒貨快多了。也正好,展昭聞聲辨位然後出招,用心應對。


    白玉堂心中暗讚,展昭的確是個練武的奇才,可能跟他遇到處變不驚的性子有關係。不過麽……五感失去一感,要贏個冒牌貨容易,想贏白玉堂,那可難了。


    兩人過招頗為精彩,圍觀之人正看得熱鬧,遠處就來了衙門的捕快,喊著,“誰在街上鬧事?”


    白玉堂縱身一躍上了房,省的下頭人多事,展昭聽著風聲辨別出了方位,也追了上去,兩人上了房繼續打,下頭的人看不見了。見捕快一來,也就做鳥獸散了。


    四子和簫良可急了,兩人追進了巷子裏,就隻能聽到上頭傳來響動卻看不見人。


    “看不到了。”四子墊著腳尖往上看。


    簫良戳戳他,“槿兒,我抱你試試,看能不能看到。”


    “好呀。”四子也是個呆的,簫良和他加起來總共才多高?哪兒能看到。簫良美滋滋抱起四子。


    四子是依然看不到,簫良則是覺得四子肉呼呼的很好抱。石頭蹲在一旁搔耳朵……這是幹什麽呢?


    而屋上,展昭和白玉堂打得激烈。


    白玉堂見展昭以守為攻,不露破綻就是不輸,心這貓還挺有一套。他倆都沒動兵器,白玉堂虛晃一招,展昭就聽到風聲一動,朝左邊來了,伸手去擋……然而白玉堂左手是刀。他剛剛不過是晃了晃刀帶出一陣風聲,好分散展昭的注意。


    展昭往左手擋去了卻聽到右邊來掌,微微一驚……皺眉,立刻明白了白玉堂的意圖,暗道完了,白玉堂的功夫就是找人弱一擊致命,閉著眼睛過招最大的弱讓他找到了。


    白玉堂第一次不過是跟展昭打個招呼,並未真攻,第二招才是實的。展昭心中有數了想要分辨風聲的不同,然而白玉堂招式太快,右手佯攻加上左手不經意帶出聲響,展昭立刻就糊塗了……


    聽明白了也晚了,就感覺身後微熱,展昭心中一動……哎呀!


    果然,肩頭讓人拍了一下,這若是一刀,自個兒可就沒命了。就聽那人不冷不熱來了一句,“就這樣你還敢一個人出來?”


    展昭不話了,白玉堂也沒多,恰恰這時候,對麵屋上卻傳來了笑聲,“謔,我還以為多厲害,原來是個瞎子。”


    話的正是不死心追上來的那個白衣人。


    隻是他話音剛落,就見白玉堂袖子一擺,那人沒鬧明白,卻感覺臉上火辣辣“啪”一聲響,身子一歪腳下本是瓦片也不穩,直接從房上摔了下去。還好他有些武功底子,摔下去的時候急中生智腦袋一挺……屁股向下生生坐在了地上。萬幸,沒摔殘,不過也疼得夠嗆,“嘶……”


    “少宮主!”


    那白衣男子剛落了地,不遠處一個老頭帶著兩個白衣的姑娘跑了過來,伸手去扶那白衣人,“你怎麽樣……”


    “沒。”白衣人有些尷尬,趕緊道,“我不心摔下來了……”


    老頭瞧了瞧他臉上清清楚楚的一個手印……不心?


    白玉堂回過頭,卻見展昭已經轉身跳下了樓。


    “喵喵?”四子跑到展昭身邊,展昭摸摸他腦袋,轉身走了,臉上沒什麽表情,出巷子前,路邊正好有一張廢木桌。


    展昭路過,抬腳……踹飛,拍拍褲子,繼續走。


    四子回頭和簫良對視了一眼,都是一呲牙——心情很惡劣!


    簫良趕緊放四子下來,跑去追展昭了。


    此時,白玉堂也下來了。


    四子瞄了他一眼。


    白玉堂朝他看看,就見四子對他吐舌頭,“白白討厭!欺負喵喵看不見!”完,轉身跑了。


    白玉堂張了張嘴,無奈隻得長歎口氣,腳邊,石頭甩著尾巴蹭他。


    剛走出巷子,迎麵來了幾個痞子,指著前麵的展昭對白玉堂道,“爺,找見了。”


    白玉堂無語,給了他一錠金子轉身追展昭去了,今天諸事不宜!


    展昭被四子和簫良拉著進了茶園,四子了好吃的讓展昭消消氣!


    白玉堂上了樓,見展昭他們已經在了,就走過去在他們身邊坐下。


    展昭端著茶杯喝茶。


    白玉堂問四子,“你爹能做出解藥麽?”


    “爹爹能的,不過這個藥要配半個月。”


    白玉堂抬眼仔細展昭的眼睛,一般人眼睛如果受傷,眼圈周圍能看出來。展昭這傷卻是頗為古怪,不知道他大哥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白玉堂正想著,展昭轉臉,看了他一眼……白玉堂一愣,展昭的眼睛和以往每多大區別,幹淨明澈。


    一旁四子和簫良緊著跟他使眼色——道歉呀!


    白玉堂不上來,猶豫了一會兒,就聽展昭問,“你怎麽來了?”


    “公孫寫信來了。”白玉堂問,“怎麽回事?”


    展昭單手托著下巴,慢悠悠將前因後果了一遍。


    “圖呢?”白玉堂伸手,展昭從懷中將四子他們拓印的那張圖拿出來遞過去。


    接過圖紙打開看了看,白玉堂皺眉,,“有些像字符,不過沒見過”


    展昭無聊地喝著茶,“你來這兒多久了?”


    “早兩天就來了。”


    “哦。那馬腹殺人的事情聽了沒?”


    白玉堂將剛剛在船上遇到的事情了一遍。


    展昭皺眉,四子和簫良則是吃驚,“真的死了?”


    “當著麵就死了。”白玉堂頭,“如果不是事先中了毒,那就估計真的不是人弄死的了。”


    “大哥為什麽讓我來這兒呢?莫非跟這馬腹有關係?”展昭一臉困惑地自言自語。


    “客官,心來了。”這時候,夥計端著心過來,放下後他也不走,站在一旁歪著頭瞅展昭。


    白玉堂看了他一眼,看的那夥計一個激靈,趕緊擺手,“哦,這位客官是不是要找號?”


    “找號?”四子和簫良歪過頭。


    展昭則是一挑眉,找號,諧音就是昭晧,便頭,“嗯,夥計,你知道號在哪兒麽?”


    “嗬嗬。”夥計笑了笑,“那就沒錯了,前兩天有個客官給了我些銀子,囑咐我等一個穿藍衣的年輕公子來了告訴他號。他您睛不太方便的……所以我剛剛仔細看看,還真看不出……”


    “他讓你什麽?”白玉堂打斷他。


    “哦,他啊,號是六和七。”夥計趕緊回答。


    “六和七?”展昭聽得莫名其妙,什麽六和七?就問,“就這些?”


    “就這些。”夥計頭,“沒別的了。”完,跑去別桌招呼了。


    “你大哥是打的什麽啞謎?”白玉堂也有些納悶了,按理來,沒理由弄得這般神秘啊。


    四子捧著下巴在一旁吃心,覺得這樣子氣氛不對,怎麽兩人都一本正經地想事情?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簫良則是東張西望,他發現茶園裏聚集了好多江湖人,穿著打扮古裏古怪的。


    白玉堂見他疑惑,就道,“這些都是鑽研異術的門派,和一般江湖人不一樣。”


    “什麽叫異術的門派?”四子沒聽過。


    展昭邊喝茶邊跟他講,“四子,你爹不是會奇門遁甲卜卦問天麽?”


    “爹爹那個都是騙人的。”四子老實。


    展昭笑了笑,“江湖上也有專門研究這個的門派,大概是聽官府懸賞,所以都來了,大家都想抓住那馬腹吧。”


    “哦。”四子頭。


    喝完了茶,眾人還是決定回客棧,再找一遍天字一號房。


    出茶園往回走,四子拽了拽簫良的衣裳角,趴在他耳邊,“良子,你看呀。”


    簫良不解,意識到四子是讓他看走在前麵的展昭和白玉堂,就問“怎麽了?”


    “他們都不親密!”四子不高興。


    簫良無奈,低聲,“槿兒,他倆是朋友麽,又不像九九和先生。”


    “可是明明之前比現在要親近的。”四子嘟囔,“好像喵喵不方便了,白白就好拘謹哦。”


    簫良納悶,“那你該怎麽樣才不拘謹啊?”


    “這種時候要殷勤麽,比如喵喵不方便,白白就拉著他的手走,然後幫他擦嘴巴喂他喝湯什麽的。”


    “咳咳。”前麵白玉堂咳嗽了一聲,這兩個家夥以為誰都聽不到,他和展昭耳力聽得清楚著呢。


    四子可沒注意,接著對簫良,“良子,明天早上我們嫑幫喵喵穿衣服,讓白白來!”


    “哦。”簫良頭。


    “咳咳。”展昭也咳嗽了一聲,想象了一下那畫麵,覺得詭異無比。


    眼看就快到客棧門口了,就見從前麵跑來了幾個人敲著鑼的廝,嘴裏喊著,“待會兒劉真人兒要祭馬腹大仙啦!鄉裏鄉親家裏有東西的也都帶去祭大仙兒啊。”


    白玉堂攔住一個跑著傳信的問,“怎麽祭大仙?”


    那人打量了一下白玉堂,道,“哦,公子外地人吧,劉真人能做法讓馬腹大仙兒顯了靈,是最近水貧沒有魚蝦了大神不夠吃,所以才出來作怪,讓大家往河裏扔饅頭花卷兒什麽的。”


    白玉堂微微皺眉,饅頭花卷?那馬腹也太好打發了吧。


    “在哪兒祭?”


    “渡頭渡頭!”那廝接著邊喊邊敲鑼,往前跑了。


    展昭想了想,問白玉堂,“晚上去看看?”


    白玉堂頭答應。


    眾人先回客棧,到了要進門的時候,四子特意不給展昭喊那一聲“門檻”,希望白玉堂可以扶他過去。可白玉堂自己抬腳進去了,展昭聽著動靜也抬腳輕輕鬆鬆地跨了過去,急的四子自己進門的時候絆了一下差摔倒,幸好簫良接住了。


    進屋後,展昭到了桌邊坐下休息,白玉堂開始仔細在房中尋找線索。


    果然沒多久,就見白玉堂停了下來,輕輕地敲擊了一下牆壁,敲別的地方聲音都發悶,隻有這個地方發空。


    展昭也聽到了,走過去,伸手摸,“哪裏?”


    白玉堂抓著他手往剛剛敲到的地方摸索過去。


    原本很簡單的一個動作,偏偏讓四子和簫良那一聲輕輕的抽氣搞得曖昧無比。


    白玉堂和展昭愈發尷尬。


    “裏麵是空的。”展昭先開口


    白玉堂頭,伸手,用指力摳出了那塊磚,果然是活動的……往外一抽,裏頭的確是空了一塊。


    兩人同時伸手想進去拿東西,碰到一起……


    四子笑眯眯地看著白玉堂輕輕擋住展昭的手腕子,伸出手指進空磚裏頭……拿出了一個黑色的匣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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