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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小四子抱著貓坐在公孫身邊,說了這事情。


    “五命?”趙普讓赭影找來了先到此處打點的下屬來。


    趙普派了趙家軍幾個機靈又有經驗的老兵先來這裏張羅藥鋪的事,幾人在這兒生活了幾天,倒是也了解了一些當地的民風。


    一聽到五命貓,幾人都笑了。


    最年長的那一位是趙家軍的一個兵長王城。


    “王爺、包大人,各位。”王城告訴眾人,“這金棺鎮原本叫金倌鎮,因為村上很多姓金的人。”


    展昭等人都坐下聽。


    “直到一年前出了一件事情。”王城說著,看了看小四子手裏的貓,“這隻黑貓名字叫五命,是當地一個富戶家裏的,富戶姓吳,叫吳林,乃是個慷慨熱心的鄉紳,為人樂善好施,很得當地百姓的愛戴。一年前,突然一場大火,吳林和他相依為命的孫兒都死了,唯一活下來的就是這隻貓。這貓名原本是吳林撿回來收養的,據說吳林在路上遇到了劫匪,這貓救了他一命,自己卻落下了懸崖。吳林爬下山將它撿回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了。費了千辛萬苦,吳林才將它救活,於是取名叫八命。意為貓有九條命,失了一條,還剩下八條。”


    眾人都點頭,包拯不解,“那後來為何改名五命呢?莫非這期間又死過三次?”


    “可不是麽!”王城笑了笑,“一年前,吳員外帶著五命去廟裏吃齋幾日,不料想有個通緝的凶徒躲進了廟裏,大開殺戒。這貓幫著吳員外擋下一刀,差點喪命。於是,廟內死了幾乎一半的和尚,傷了另一半,就吳員外沒死,貓受重傷可奇跡般活了下來。於是,又送走一條命,變成了七命。”


    “這貓很有靈性啊!”展昭摸了摸小貓的腦袋,“為何見了它會如此畏懼?”


    “但是廟裏畢竟死了那麽多人不是?”王城接著說,“不久之後,山洪暴發,泥石流幾乎衝毀了半座城。因為發生在半夜,大家都沒準備,死了很多人。唯獨王員,據說半夜被黑貓吵醒了,見一向乖巧的貓突然發癲一般吵得聲嘶力竭,吳員外起床看了一眼,才發現山上山洪滾滾而下。他帶著小孫兒及時躲到了高處才躲過一劫。但是兩人逃到山坡,卻發現小貓沒跟上來。”


    “啊?!”小四子摟著小貓覺得好可憐!


    “吳員外等山洪退去後立馬回去找,這貓竟然活著,於是變成了六命。”


    趙普聽得好笑,“我覺得當地人應該建座廟給這貓做個泥胎鍍上金身供起來才是真的吧?”


    “就是!”眾人都點頭。


    “的確是隻有情有義的吉祥之貓。”包拯捋了捋胡須,“為何如此怕它?”


    “唉,這貓自從來了金棺鎮,已經接連發生了好幾次大災,死了很多人!”王城搖頭,“而得救的就隻有吳員外這一家,因此就有傳說,這貓是帶來不幸的原因。”


    “又是這種謬論。”公孫皺眉,“天災**,怨一隻小貓做什麽?!”


    “有一天,來了個很奇怪的道士,據說是什麽天師下凡,具有無窮法力。”王城皺眉,似乎這事情讓他挺困惑,“他在酒樓喝茶的時候,聽說了貓的事情,就說著貓乃是轉世的孽障,到哪裏都會帶來災禍。”


    “道士說的?”公孫皺眉。


    “村民都很害怕,想讓王老員外將貓殺了。”


    “胡說八道。”龐煜皺眉,“好好的一隻貓,能帶來什麽災禍。”


    “老員外被這貓救了好幾命的,當然不肯了!”王城搖頭,“他甚至和孫兒搬到了鄉下去住。”


    “後來呢?”展昭問,“這貓變成了五命,應該有它的理由吧?”


    “後來就是一場大火啊……燒光了所有,整個南郊,包括吳員外的家。”王城歎氣,“吳員外爺孫都葬身火海了……隻有這隻貓活著。”


    眾人都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剩下五命了!


    “那道士說,這貓乃是不祥之物,而且它已經深恨這裏的人,所以會想盡方法害死大家。”王城聳聳肩,“於是道士出主意,將金倌鎮改成了金棺鎮,為的就是騙這貓,整個鎮子的人都在棺材裏,就是說已經都死了,貓害不了大家。所以大家看到這黑貓就跑,誰都不敢接近,生怕它變成四命貓,害死其他人。”


    “就因為這個原因?”展昭等人都哭笑不得。


    小四子鼓起腮幫子,摸摸五命的腦袋,“才不會呢,五命多乖啊,發生的一切事情,跟它有什麽關係?”


    “可金棺鎮的人還是對這貓很害怕。”王城搖頭


    “怕到什麽程度?”包拯問。


    “包大人,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王城無奈,“這金棺鎮的人,這一整年都不敢出城門,就怕離了這金棺庇護,就會命喪黃泉!”


    眾人無奈搖頭,“怎麽會……那吳員外真的死了?屍體可找到?”


    “呃,這個不清楚,我來得不久,還沒來得及查當年的事情。”


    趙普點了點頭,問包拯,“包相覺得呢?需不需要查查當年的案子。”


    “問這兩人吧。”


    眾人話沒說完,就見眼前摔下了一老一少兩個人來。


    兩人甩了個屁蹲兒,都摔在了院子裏的軟泥地上邊,顯然是對準了不會摔壞的地方扔的。


    說話的,則是扔他們下來的人。


    展昭一聽聲音,嘴角就微微一翹。


    小四子回頭望,隻見牆上白影一晃,白玉堂已經落了下來,不偏不倚正好站在展昭身邊。


    包拯正要問這爺孫兩人是誰,隻可惜白玉堂一雙眼睛隻看展昭,展昭也看他,兩人相視一笑,甜蜜得眾人一哆嗦。


    “咳咳。”包拯無奈咳嗽一聲,白玉堂才回過頭來,伸手一指這爺孫,“他倆一路跟著你們,而且暗地裏在談論五命貓的事情。”


    “哦?”包拯低頭,盯著地上躺著的兩個人,“你倆是什麽人……”


    “啊,爺爺!”小孩兒叫他爺爺,“看呀,閻羅王!”


    “不對啊,他腦門上還有個月亮!”


    “真的誒!”小孩兒仔細看,“可是那麽醜那麽嚇人……”


    包延瞪了兩人一眼,“不得無禮!”


    兩人立馬噤聲了。


    眾人都等著包拯問話,良久,就聽包拯說了一句,“長得黑也不見得就是醜吧!五官還是好看的,不信仔細看!”


    爺孫倆下意識地仔細看了看,“呃……對哦。”


    眾人瞬間有一種望天的衝動——原來包大人介意這個啊!


    包延也是張大了嘴。


    “咳咳。”趙普咳嗽了一聲,問兩人,“說吧。”


    “說……說什麽?”老頭結結巴巴。


    趙普嘴角一挑,“不說,先剁你手指腳趾。”


    “哇!”小孩兒嚇得嚷嚷了起來,“爺爺,怎麽辦,落在強人手裏了。”


    包拯隨手拿起桌邊的被子像是響木一樣敲了一把,厲聲道,“不得擾亂公堂,你們兩個還不充實招來!”


    包拯畢竟是包拯,一老一少一時間都震住了,彼此看了看,老頭歎氣,“說就說麽,能不能先解開我們穴道啊?”


    眾人都看白玉堂。


    可此時,白玉堂和展昭已經完全忽略了眾人存在,處於一種“我的眼裏隻有你”的狀態。


    展昭小聲問白玉堂,“事情都辦完啦?”


    “嗯,來晚幾天。”白玉堂伸手幫展昭整理一下頭發,“路上累不累?”


    展昭笑起來,“你才是吧,趕路趕得那麽急。”


    “想你麽。”


    眾人歎了口氣,傳說中的如膠似漆,總算見識到了。


    趙普哀怨地看了公孫一眼,他家親親剛成親那會兒,都沒有這樣親熱!


    那隻小黑貓從小四子懷裏跳下來,輕輕巧巧到了白玉堂身邊,嗅了嗅,隨後“喵嗚”一聲,在他腿邊蹭了起來。


    “嘖嘖。”被揭開了穴道的爺孫倆看著都搖頭,自言自語一般,“五命可盯上你們咯,小心小命啊,小心小命!”


    包拯看了看兩人,一拍桌子,“好好說話!”


    爺孫倆嚇得一咋舌,異口同聲,“要天下大亂了啊,包大人!”


    眾人都一愣,白玉堂挑著嘴角一抬頭,“果然是裝瘋賣傻。”


    包拯也沉了臉色看兩人,“你倆怎麽知道我身份?”


    老頭收起了笑容,抬手拍拍少年,“拿出來吧。”


    少年仰臉看他,“爺爺,這個黑老頭,真的信得過麽?”


    老頭笑著點頭,“天底下,他最信得過了,他若還救不了我們,這天下也就沒得救了。”


    小孩兒從懷裏掏出了厚厚一個本子,交給了包拯。


    包拯不解,“這是什麽?”


    說話間,就聽五命“喵”一聲,蹦過來鑽進了小孩懷裏,一場親昵地蹭他脖頸。


    小孩兒伸手拍拍它腦袋,“五命乖,你最聰明了,能找到包大人。”


    身後老頭對包拯拱了拱手,“包大人,這是成都府賀正裏通外國圖謀造反,以及多年來貪汙稅款、克扣軍餉的賬簿。”


    眾人都一驚,包拯也有些傻眼,“老人家,你究竟是……”


    老頭嘿嘿一樂,伸手摸了摸小孩兒懷裏的五命,“在下姓吳,是五命花了自己四條命,就下來的那個吳林。”


    眾人驚訝不已。


    顧著你儂我儂的展昭和白玉堂也總算回過神來了,展昭問,“你沒死?”


    老吳點頭,“當年賀正不惜害死金棺鎮百姓,為的就是殺我,好毀滅證據。幸虧五命我才逃過幾次劫難。最後隱姓埋名等待時機,包大人,我等你可等了太久啊。”


    白玉堂可算明白了,“你倆神神叨叨的,就是為了被我抓來?”


    “沒想到那麽快,隻是想盡辦法引起包大人主意,最好能被抓來相見。而且我們也怕被騙,所以先前試了試諸位,幾位大人原諒小人們無禮了。”老頭笑了笑,“沒想到這麽幸運,讓白五爺撞見了,真是太巧了。”


    眾人都覺有趣,這老頭竟然誰都認識。


    “諸位。”老頭輕輕一歎,“前路乃是九死一生,這賀正,可不是那麽好搬到的啊!”


    -------------------【番外鼠貓定親直播記(三)前略03緣分天定】-------------------


    夥計被人踹上樓板,摔了個仰麵朝天,一時有些懵了。


    隨後,一個大胖子一步三晃地走了上來,身後跟著一眾打手。這胖子年紀不大,滿臉橫肉,穿得倒是很富貴,隻是衣服似乎有些緊,或者衣料趕不上他胖的速度?


    那人一上樓,周圍的食客紛紛扔了碗筷和銀子,起身逃走了,見了那胖子跟見了瘟神似的。


    展昭捧著飯碗美美吃著,邊瞧那摔在地上的夥計,對他說,“夥計,給我來疊米醋,要米醋不要陳醋。”


    白玉堂聽得清楚,拿著杯子暗笑,邊對夥計說,“夥計,給我來碟陳醋,要陳醋不要米醋。”


    展昭嘴裏嚼著一塊鴨肉,邊抬頭瞄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拿著酒杯看展昭,見他眯著眼睛,活像隻想心思的貓,覺得尤其,不動聲色繼續喝酒。


    展昭抿了一口酒,邊悄悄打量那位白衣少年的正臉,心中隻有一個想法——男人原來真能長這樣好看啊?!


    這邊廂,那闖樓氣勢洶洶的胖子也似乎注意到了白玉堂。


    這胖子,一看便是平日裏作威作福,好色頑劣的紈絝子弟,他一眼瞧見白玉堂可來了勁了,肥肉堆積的臉上露出了猥瑣的笑容來,嘿嘿笑著往白玉堂身邊就走了過去。


    展昭暗暗好笑,心說——哎呀,這胖子死崔的了,這下有好戲看了!


    果然,那胖子到了白玉堂附近,就想瞧個仔細。


    白玉堂獨自喝著酒,心說,又來了!這一路出了陷空島都碰上機會了?!


    “這位小少爺,不是本地人吧?”胖子說著,就一屁股準備在白玉堂對麵的位子上坐下來,隻是他屁股沒挨著椅子麵,身後椅子忽然飛了起來……


    “嘭”一聲,那胖子坐了個空,一屁股樁在地板上了。因為他太胖,仰麵還滾了兩圈,咕嚕嚕滾到了展昭腳邊,撞翻一溜桌椅。


    展昭看著躺在腳邊的胖子,伸手接過戰戰兢兢的夥計拿來的一碟米醋,將空碗遞過去,“再給我盛碗飯。”


    夥計拿著空碗趕緊跑了。


    那胖子抬眼,一眼瞧見展昭了。


    他還躺在地上呢,仰著臉,剛剛摔那一跤的痛也忘記了,就這麽端詳展昭,心說——乖乖,今天什麽日子啊,出門碰著的美人是一個接一個啊!


    他嘿嘿地笑了起來,搓搓手打量展昭。


    展昭覺得他的表情有些影響食欲,為了不打斷自己這頓美好的中午飯,於是年少的展昭將桌上那盤青菜都填到了飯碗裏,然後用盤子把那胖子的臉扣住。


    之後,展昭繼續捧著飯碗吃飯。


    隨著展昭的動作,樓裏傳來了一片抽氣之聲,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順便暗暗幫著展昭捏一把汗。


    說起來,這胖子可來曆不小。


    此人姓譚名裕,乃是當地縣官家裏的獨生子,鎮上的人都管他叫痰盂大公子。此人仗著老爹疼愛是囂張跋扈,平日就愛幹一些搶男霸女的事情。今日他原本心情不好,據說是他老子聽說最近山賊橫行,怕他被綁架,所以禁止他出城。害得他不能到周邊的地界去作威作福,困在這麽座小城裏,都快憋出病來了。


    譚裕可萬萬沒想到,在這種小地方竟然能看著這麽“俏~”的兩人,果然今天走大運了!


    隻是第一個沒調戲成功,摔了個四腳朝天,地二個還讓人往臉上扣了一菜盆。


    譚裕手下那幾個打手就要過來理論。


    譚裕將菜盆拿下來,對他們一擺手示意他們退下,邊笑嘻嘻問展昭,“這位小少爺,江南人士吧?”


    展昭挑著炒三鮮裏頭的白蝦吃,這白蝦殼軟,味道極好。第二碗飯裏頭夥計給盛了鍋巴,嚼著嘎嘣嘎嘣特香脆。於是,展昭就嘎嘣嘎嘣地看著那譚裕,見他滿臉菜湯,伸手用一根筷子挑了桌上夥計落下的抹布給他。


    那譚裕一見展昭像是要給他擦臉,心說這小少爺真疼人啊,趕緊將大臉湊過去。


    展昭索性“啪”一聲,一塊油膩膩的抹布拍了譚裕一臉。


    “噗……”譚裕趕緊甩臉,心說什麽味兒啊,一股抹布味兒。回過神來,才看明白可不就是抹布麽,於是他火氣也上來了,“嘖……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罰酒,知道老子是誰麽?”


    展昭將碗筷放下,“廢話,誰不知道老子是誰?”


    “呃……”譚裕張了張嘴,有些反應不過來,


    展昭搖搖頭,放下銀子就準備走了。


    譚裕見他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裏,趕緊攔住。


    展昭卻突然伸手指了指對麵的白玉堂。


    譚裕一愣,白玉堂也一愣。


    展昭捂著嘴小聲跟譚裕說,“你不覺得他更好看麽?”


    譚裕皺眉,兩廂比較了一下,也算各有各的長處……正在猶豫,展昭已經一晃……


    譚裕一驚,白玉堂也暗暗吃驚——展昭好快的身手。


    雖說譚裕是個渾人,但畢竟也見過些世麵,就知道這少年估計有些功夫,於是還是別惹他了,反正他走了,還有個白衣服的美少年呢!


    一想到這裏,就往白玉堂那裏走去了,展昭樂嗬嗬提著東西下樓了,走到樓梯口,問夥計,“這附近有壞人沒有啊?”


    夥計叫他問得一愣,想了想,“少爺指怎樣的壞人?”


    “嗯,占山為王打家劫舍殘害忠良……總之是壞人的都可以。”展昭說著,塞給夥計一塊碎銀子。


    這種小地方,夥計拿好處都是拿的銅錢,頭一回拿著銀子,樂壞了,趕緊告訴展昭,“在城西一座破廟裏,聚集了一夥妖僧,其實就是剃了光頭的強人,專門打家劫舍殘害百姓。而且最近這幫人流行綁票,抓了鎮上好人家的孩兒就帶上山去,父母拿著銀子來贖,不來就撕票,拿了銀子去也可能撕票,總之搞得人心惶惶的。這地方的縣太爺是個草包,什麽都不管……就樓上那胖子痰盂的爹。”


    “哦?”展昭點點頭,問,“那座破廟在城西什麽地方?”


    “城西五裏坡的一座小山上麵。”夥計見展昭樂嗬嗬出去牽馬,趕緊追上去,“唉,小哥,你可別亂來啊,看你細皮嫩肉的,那幫強人瞪眼宰活人的!”


    展昭眯著眼睛對他一笑,示意——知道了,就牽了棗多多準備走了。


    可問題是……多多不肯走了。


    展昭拽了兩下多多的韁繩,沒拽動,瞄它。此時,棗多多和身邊白雲帆似乎正說什說得高興,冷不防被人拆開了有些不樂意。


    展昭拽多多的韁繩拽不動,就上手摟住它脖子往外拉,“哎呀,來日方長麽,女孩子家家的,你就不知道矜持一點?!


    多多死活不走,正這時候,就聽上頭“呼”一聲,似乎有什麽重物砸下來。


    展昭和多多本能地往旁邊一躲,白雲帆也退了一步……當中讓出來的一塊空地上,就看到譚裕第一個被丟下來了,隨後是那幾個打手,都摔了個四仰八叉。


    展昭一樂,仰起臉看,就見白玉堂站在窗邊冷眼看著譚裕。譚裕好不容易在下人的攙扶下爬起來了,展昭一瞧,差點了噴了……就剛剛那麽一會,這譚裕不知道挨了多少拳頭,臉都變形了,腫得跟豬頭似的。


    棗多多也好驚訝,睜大了眼睛盯著那“豬頭”看,一旁白雲帆傻乎乎看它……哎呀,這姑娘太討人喜歡了。


    展昭搖了搖頭,心說那白衣少年下手也太狠了,不過他還有事在身,就拉著棗多多先走了。多多跟展昭走出老遠去,才想起來忘了個白雲帆告別了,回頭瞧。白雲帆正遠遠瞧它呢,見多多回頭,它趕緊叫了一聲——以後再見啊!


    多多甩了甩尾巴——嗯!以後還會再見的!


    於是,兩匹小馬在心中暗暗記下了彼此,以後要再見麵!非你不嫁非你不娶!


    白雲帆送走了展昭和棗多多,看了看一瘸一拐被扶走的譚裕,抬頭看了看白玉堂——這都是第幾個了?白玉堂每天都在揍人,還說自己脾氣不好,真是!


    白玉堂見展昭走了,扔下銀子從樓上躍了下來,到了白雲帆身邊解開韁繩,甩了一大錠銀子給夥計,問,“剛剛那少年去哪兒了?”


    夥計瞧著那一大錠銀子眼睛都發直了,趕緊說,“貌似是要去西山一帶抓匪徒。”


    “匪徒……”白玉堂微微一笑,覺得還挺有意思的,就跟夥計詳細打聽了一下西山破廟的情況,騎上白雲帆,追展昭去了。


    展昭溜溜達達騎著棗多多找西山,剛到山穀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微微一皺眉,他趕緊催馬過去,隻見幾個男子摔在路邊,貌似受了傷。展昭翻身下馬過去問,“唉,怎麽回事?”


    那男子一看到展昭,趕緊抓住他衣擺,“快……快去報關!包大人和黃少爺叫那些妖僧抓走了!”


    展昭一愣,蹲下問他,“包大人?包青天包大人麽?”


    “嗯!”


    “包拯?”展昭又確定了一遍,小時候就聽說過他的事跡,偉人啊!偶像啊!雖然現在官職還不算太高,但是他爹早就預言過,說包拯日後必定能勝任丞相一職!


    “大人陪黃少爺出來走走,路過此地,叫山上妖僧給劫持了!”那隨從傷重走不動,讓展昭趕緊報官。


    展昭想了想,眼前又出現了譚裕那個肥腦袋……估計他那縣官老爹也好不到哪兒去,等他來救人,黃花菜都涼了。搖了搖頭,展昭將幾個隨從藏進了樹叢裏,給他們留下金瘡藥,隨後……自己上山去了。


    展昭前腳剛走,白玉堂後腳就到了,剛到山下,尋到草叢之中,見幾個隨從躺著。他正想問話話,就聽到外頭一陣喧嘩。


    往外看,就見那譚裕被幾個和尚拿刀挾持著往山上帶,後頭幾個隨從被打的屁股尿流的。


    那譚裕還叫嚷呢,“你們知道我爹是誰麽?我爹是縣太爺!”


    幾個妖僧冷笑,“逮的就是你,你最好求神拜佛你那貪官老爹晚上拿一萬兩銀子來贖你,不然的話,我們就把你扔了油鍋,熬出這一身膘來丟去山裏喂狼!”


    譚裕何曾受過這種驚嚇,唉唉叫著就被人挾持上山了,白玉堂嘴角一挑——有意思。


    給幾個隨從留下些他大嫂特指的療傷藥,白玉堂就上山去了。剛進山門,就見裏頭已經打得天翻地覆,一個藍衣人一把古劍戰群僧,竟然不落下風遊刃有餘。


    白玉堂一看,可不就是展昭麽,他既然來了,自然幫忙,就抽刀幫著殺強盜。於是,這一窩的強盜被打了個潰不成軍,根本不是對手。


    牆邊,有不少被綁架來的人,其中一個是個中年男子,樣子很威嚴,皮膚黝黑昂首挺胸。他的身邊,還站著個和展昭他們差不多大的年輕人,樣子十分儒雅,雖然衣著樸素,但隱隱透著一股特別的貴氣。


    白玉堂撒麽了一眼,那黑麵皮的應該是包拯沒錯,那個年輕人是誰呢?


    踹飛兩個山賊,白玉堂回頭看展昭,就見他一躍上了半空,踩著房頂上躥下跳,折騰得那幾個妖僧人仰馬翻的。


    眾被扣留的人質起先都很害怕,但後來全看傻眼了,有幾個小孩子還跳著拍手,看得高興。


    白玉堂看著看著,莫名想起他在陷空島抓小貓時,那些貓咪著急了飛簷走壁的樣子,脫口而出,“貓啊。”


    展昭眉頭一挑……誰叫他貓?!


    一腳踹飛了一個山賊,蹲在牆頭往下一看,展昭臉一黑——又是那個白衣人!


    說起“貓”這個字,展昭可是十分鬱悶。


    他小時候剛出生的時候,一雙大眼睛特別大也特別亮,而且性格溫順,還喜歡趴著仰起臉看人。那樣子,他外公看著第一眼就喊了一聲,“呦,小貓崽子啊!”


    於是,他那一大幫長輩都管他叫小貓崽子,展昭很小的時候都沒名字,大家都叫他小貓崽兒,讓他看著別人有名字十分羨慕。


    稍稍長大了點,大家還都逗他學貓叫,小時候被一群長輩折磨的,展昭一聽到“貓”這個字,腦仁就疼。而讓他更憤憤的是,他明明武功高強,人也很“威武”……起碼他自己覺得自己挺威武的!左鄰右舍所有人都管他叫貓,這也太別扭了,好歹得改成老虎!


    於是,展昭出門前告誡自己,除了要做好事之外,還要擺脫貓這個名號,做一回老虎!


    可萬萬沒想到,剛下山沒幾天,就讓白玉堂一聲貓叫出來了……而且在場所有人都一起點頭,似乎很同意——可不就是貓麽!


    有幾個小孩兒還扯著嗓子喊,“貓哥哥好厲害啊!打敗那些壞人!”


    展昭滿腦袋黑線,踩住一個妖僧,用力跺了兩腳,邊抬頭看白玉堂,隻見他一腳踹飛了一個妖僧,正狡黠地對這邊笑呢。


    展昭鬱悶了。


    當時,遠遠看著的包拯十分欣賞這少年,人品一流,一身正氣,不過會不會過於正直有些迂腐?


    可就在白玉堂叫出“貓”的那一瞬間,包大人產生了一種錯覺,那個純白的、純良的、溫順儒雅的少年……瞬間黑化了!


    將幾個山賊妖僧一起捆起來摔在了地上,展昭拍拍手,結束戰鬥。


    白玉堂也走了過來……


    此時天色已晚,四周圍沒什麽光亮,包拯等人剛想道謝。就在這個時候,展昭忽然對著白玉堂一拱手,“多謝姑娘相救,姑娘好功夫啊!”


    ……


    在場眾人瞬間沉默。


    包拯不自覺地嘴角抽了抽,他身邊那位貴氣年輕人也是嘴角抽了抽,當然了,眼皮子直跳的,就該輪到白玉堂了。


    而偏偏這時候,有幾個傻兮兮的小毛孩子就跑過來說,“謝謝姐姐!”


    白玉堂立馬崩潰,怒瞪那些小孩兒,嚇得幾個光屁股孩子躲到自家娘親身後就哭,“娘啊,好嚇人!”


    他們娘自然知道誤認了人了,這少年雖然可以說貌美絕倫,但畢竟是男孩子,怎麽好叫人家姐姐,立馬訓斥幾個孩子,“不好這樣無禮,這分明是哥哥!”


    “怎麽會?”幾個小孩兒仰著臉一臉不解地問他們的娘親,“娘你是女人你都沒有人家漂亮。”


    展昭嘴角的兩端又往上翹起了幾分,略帶促狹地看白玉堂。


    白玉堂自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一開始還以為他是個老實人,沒想到原來光老實了一張臉,滿肚子彎彎繞啊!果然貓還是貓,不能掉以輕心。


    包拯摸著下巴,將展昭盯上了——奇才啊!若是能得他做左右手,那開封府就等於有了定海神針了!


    身邊的年輕人也上下打量展昭和白玉堂,覺得果真英雄出少年,這兩人可能歲數和自己差不多,應該比九叔小,但是武功別說,可能和九叔差不多高強了!


    白玉堂一臉黑線轉身就走了,臨走前還瞄了展昭一眼——你這貓,後會有期!


    展昭在那裏咧著嘴笑。


    當晚,拿著一萬兩來贖兒子的縣太爺,也叫包拯逮了個正著,而展昭則被包拯他們黏上了,一起同赴開封。


    一路上,展昭每每想起白玉堂臨走時鬱悶的臉色,都會得意一把。


    隻是,展昭剛得意了沒多久,就鬱悶上了。


    原來他救下的除了包拯,還有個年紀相仿的少年就是趙禎,兩人合力將展昭騙進了開封府,當了四品帶刀護衛。


    展昭稀裏糊塗被封了官,本著隨遇而安的性子,瞧著不錯的俸祿,又挺輕鬆的工作,覺得沒虧本!於是就安心跟著自家偶像包青天破氣起了案,沒幾天,展護衛就拜倒在廚房大娘的灶台前了,開封府夥食忒好!


    不過讓他想不到的是,不止得了四品官,趙禎還多事地給他封了個綽號——禦貓!


    可憐的想要擺脫“貓”命的展昭,終身被按上了個“貓”的頭銜,於是……展昭火大了好久。


    一連半個月,他給棗多多梳毛的時候都抱怨,“都是那白衣人,別讓我再見著他!見著了定要討回公道!”


    棗多多撇撇嘴,心說,最好你快點找到他,找到了啊,我和白雲帆也就能見麵啦!


    隨後的幾年,展昭和白玉堂名動天下,二十出頭的時候,兩人終於算是正經八百地碰了麵了。


    展昭一眼就認出了白玉堂,於是,長大了的小黑貓變本加厲捉弄這個顯然忘記了自己的大白耗子。


    白玉堂總覺得展昭有些眼熟,他向來記人不記臉,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以前的事情了,直到被點穿……才想起來幾年前那隻會瞬間黑化的貓兒來!


    -------------------【04直指段家寨】-------------------


    吳林爺孫的出現,無疑為包拯此行增添了一大優勢,可謂開門大吉。吳林詳細敘說了賀正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實在叫人咋舌。再加上他有理有據,且熟悉蜀中地形,包拯等決定跟他好好聊聊。


    吳林的小孫兒叫吳豆豆,跟小四子呆呆的性格不同,這小孩兒神神叨叨,是個機靈鬼兒,而且嘴巴還很囉嗦。


    小四子很快就和他成了好朋友,小四子說一聲,吳豆豆霹靂巴拉倒豆子似的說出一堆,小四子再一聲,聊天的樣子都逗人。


    “小豆子,五命真可愛,我家石頭和剪子也很乖的。”小四子一直正在用力蹭白玉堂小腿的石頭。


    展昭蹲在石頭身邊戳它,“石頭,以後不準蹭了啊,不讓你蹭了!”


    石頭轉個向,跑去蹭展昭,白玉堂拽住它推給了剪子。剪子按住還要撒歡的石頭,不讓它再撲上去。


    公孫問吳林,“吳老爺子,你怎麽會有這賬本?”


    吳林歎了口氣,“跟我兒子,也就是豆豆的爹爹有關係。”


    說著,看了看一旁在和小四子玩耍的豆豆。


    展昭比較體貼,站起來,“豆豆,小四子,我們出去坐坐怎麽樣?”


    說著,將眾小孩兒帶了出去,白玉堂見縫插針,反正他現在對什麽都不在乎,粘著展昭就行了!


    出了屋子,簫良帶著小四子和吳豆豆去玩了。


    白玉堂伸手一拉展昭,“什麽情況?”


    展昭回頭看他,“你來的時候沒聽案情啊?”


    白玉堂一聳肩,“我一到開封聽說你們來了蜀中,我就趕緊趕來了,到半路瞧見爺孫倆跟蹤你們,就給抓來了。”


    展昭微微眯起眼睛,“剛剛包大人講案情,你也沒有聽到?”


    白玉堂一笑,“剛才顧著看你麽。”


    展昭伸手捏著白玉堂的下巴按了兩下,“哈,幾天不見嘴更甜了啊!”


    “那是。”白玉堂一笑,“特地吃了半斤蜜棗才來的,嚐不嚐。”


    展昭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嚐!”


    白玉堂笑著湊過去。


    展護衛心情大好,剛一撅嘴,就聽那頭小四子喊了一嗓子,“喵喵,外頭好多人!”


    展昭和白玉堂本能地一揚臉,尷尬地看著小四子。


    小四子發現似乎是打擾兩人親親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腦袋。


    這會兒,吳豆豆也跑進來了,“爺爺,劉縣令又來了,還帶了一幫人,一定是聽說五命出現了!”


    “這狗官真是陰魂不散。”吳林皺眉搖頭。


    展昭問他,“那個劉縣令,是個什麽人?”


    “哦……大人有所不知。”吳林歎回話,“這州城府縣現任的官員,都是賀正手下。金棺鎮隸屬姚縣,這縣令大人輕易不來,一定是知道五命出現了,所以怕我們爺孫還沒死,就帶著打手來查看了。


    “劉縣令全名叫什麽?”包拯問。


    “叫劉喜貴。”吳林回答,“是賀正的爪牙,一個十惡不赦的狗官。”


    白玉堂聽著了,冷笑一聲,“這名字起的好,劉西歸,是嫌自己命長不成?”


    王城過來問包拯,“大人,一會兒他們定會進來搜查,倒不是怕他,就是怕到時候打草驚蛇。”


    眾人也覺得是個事兒,看樣子賀正真是很小心。外頭的人據影衛說快進巷子了,眾人還一籌莫展。這時候,龐煜忽然舉手,“包相,我有鬼主意!”


    眾人都無語,他還知道自己的主意是鬼主意。


    包拯一笑,心說帶你來就是讓你出鬼主意來的,“小侯爺請說。”


    “咱們嚇唬嚇唬他們唄?”龐煜搓搓手,看了看蹲在石桌子上舔爪子的小黑貓,“這貓聽話不?”


    豆豆點頭,“五命最最聽話了!”


    包延在一旁催龐煜,“你什麽法子?快說啊,人快來了。”


    龐煜一挑嘴角,壞笑,“我要幾個影衛幫忙,其他人都躲到房間裏去,關門閉戶別出來。


    包拯等人彼此對視了一眼,倒是知道這會兒仔細說估計來不及了,就都退到房間裏,留下龐煜挑人。


    龐煜留下了八個影衛,還留下了?


    ?四子。


    小四子抱著五命,仰著臉問龐煜,“小肚子,什麽鬼主意?”


    龐煜讓王城準備了桌子出來,將小四子抱起來,讓他抱著五命坐在桌子上,然後又叫人拿來白粉和香灰,給影衛們化妝。


    夥計拿出八卷炕席來,八個影衛換上破衣裳後躺下,仰著臉瞧著龐煜,有些莫名其妙。


    龐煜拿香灰抹了眾人一臉,又要來一碗雞血抹抹畫畫,搞得巴爾影衛跟活鬼似的。他又讓嚇人出白色的被單來給他們蓋上,當死人裝扮。


    眾影衛都看龐煜,紫影眯著眼睛,“哎呀,香灰就眼睛裏去了。”


    赭影趕緊給吹,龐煜怕挨揍,“喏,我不是故意的啊……”


    赭影笑著搖頭,他也是鬼靈精,知道龐煜的用意,眾人都躺下,安心裝死。


    此時,天近傍晚,天色也暗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天公作美,頭頂陰雲密布,像是要下雨了。


    白玉堂看了個大概,“龐煜要影衛們搬死人,嚇唬那地方官?”


    展昭搖頭,“不曉得,不過他向來有鬼主意。”


    白玉堂聽展昭說話,湊過去低聲說,“餓。”


    展昭一聽白玉堂這話,竟然還帶著幾分跟他撒嬌的意思,驚訝加心疼,“你沒吃飯啊?!”


    白玉堂一聳肩,“顧著趕路了,今天一天都沒吃。”


    展昭立馬一瞪眼,拉著白玉堂到後頭廚房去了,親手給他做炒麵。


    包拯站在窗邊無奈,看著完全狀況外還在甜蜜中的展昭和白玉堂,搖頭——是不是叫他們回來得早了?


    公孫笑著安慰包拯,“大人,他倆這狀態估計就是常態,習慣就好了。”


    一旁趙普幸災樂禍,“包相,展昭可算讓人拐跑了。”


    包拯也無奈望了望天,不過……他心裏其實是挺高興的。展昭是個愛笑的人,從十六七歲跟著自己破案,到現在長大成人,可以說是親如子侄。他雖愛笑,但現在臉上的笑容,包拯卻從未見過。那種出現在展昭臉上的,無法形容的幸福和愉悅,是包拯第一次看到的。白玉堂就更別說了,對著別人是冰山的話,對著展昭就跟一鍋沸水似的,看著都叫人高興。


    沒一會兒,龐煜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展昭也做好了炒麵,躲在廚房裏,和白玉堂邊吃麵邊看前邊情景。


    說起來也怪,白玉堂嘴巴極刁,一般山珍海味都吃不慣,最愛吃三樣東西,展昭做的炒麵、展昭做的蛋炒飯,展昭做的雞蛋湯。


    龐煜最後對眾人囑咐了一遍,門口就傳來了鬧哄哄的人聲,隱約能聽到有人在說,“就在裏麵!就是這裏!那些人帶著五命貓進去了。”


    小四子抱著五命不解地望向外邊,龐煜已經換了一身衣裳。早先來的時候,眾人就覺得奇怪,龐煜帶了一箱子衣服隨行。打開一看,原來是他跟相熟的戲班子老板借來的一箱戲服,三教九流幹什麽的都有,十分方便。


    龐煜換上一身道士服,粘了三根胡須,手握拂塵,邊對遠處白玉堂比手勢。


    白玉堂正吃麵呢,就見龐煜對他比擊掌的姿勢,還有扇人耳光的動作,猜到大概是讓自己用隔空掌幫著嚇唬一下來人,就點點頭,示意——明白了。


    展昭往他嘴裏塞一筷子菜,“別光吃飯,乖乖吃菜。”


    白玉堂皺了皺鼻子,對著眼前一盤子魚撇嘴,繼續專心吃幹炒麵,展昭細心挑出魚肉來給他塞嘴裏,他不吃就捏住下巴往裏塞。


    趙普瞧著特羨慕,公孫掐著他耳朵讓他看前頭,嫑分心!


    一切準備就緒,龐煜一手拿著鈴鐺搖來搖去,另一手甩著拂塵,嘴裏神神叨叨,跟在做法似的。


    小四子抱著五命瞧著龐煜真想樂,不過按照龐煜說的,他要裝菩薩,不能動彈。


    外頭砸門的聲音傳來,王城跑去開門,門一打開,劉縣令就帶著人凶神惡煞闖了進來,扯著公鴨脖子喊,“我聽說,這裏匿藏妖物……哎呀。”


    他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腮幫子上一痛……出現了五個手指印。


    “誰……誰打老子?”話音一落,又一個耳光。連著啪啪啪,白玉堂賞了他十三個耳光,打得劉喜貴腦袋腫起一圈來,捧著臉退後了一步,才不再挨打了。


    他捂著腦袋說話都變音了,驚駭地問王城,“這……這是幹什麽呢?!”


    有幾個本地人眼尖,一眼看到貢桌上的小四子了,伸手指著他懷裏的五命,“看!在那兒呢!”


    劉喜貴也有些納悶,心說這些人搞什麽鬼呢?再一看,好麽……滿地死人


    “喵。”五命叫了一聲。


    這是豆豆教給小四子的,隻要摸一下五命的肚子,它就會叫一聲,貌似是很怕癢。


    龐煜剛剛囑咐小四子了,在對方說話的時候,就摸一下五命,讓它叫。


    劉縣令身後那些跟班和百姓,自然都懼怕五命,紛紛後退了兩步。劉縣令也不明白,他捧著臉,剛剛誰打自己?沒看見人啊,莫非見鬼了不成?


    龐煜嘴裏“天靈靈地靈靈”的念叨著,有模有樣。他拂塵一甩,後頭內勁身後的白玉堂、展昭、趙普等,就幫他拍上一掌,於是一陣陰風掃過,人群發出驚叫聲。


    劉縣令皺眉問王城,“王掌櫃的,你這怎麽回事?”


    王城說,“回稟大人,那位是我特地從天山請來的得道高人,張天師,有通天徹地之能,說這黑貓乃是不祥之物。”


    “那是。”劉縣令一撇嘴,“當年多位大師都曾經說過,此貓邪靈附體,乃是來取命的妖孽。”


    王城十分機靈,按照龐煜事先教給他的,不慌不忙回答,“的確,此貓被邪靈附體,但是作惡的是邪靈,而非貓本身!”


    眾人都微微一愣,有些不太明白。


    “張天師說,此貓會再在金棺鎮現身,說明它已經識破了金棺騙局,這會兒它已經十分憤怒,會抓住一切時機前來報複,你看,它到我這裏不到一天,已經死了那麽多嚇人!”


    王城此言一出,門口好奇來看熱鬧的百姓都大驚失色,竟然又死人了!


    劉縣令得著的命令是將城中百姓都看住,特別是金棺鎮的人,不準讓他們出鎮子。可至於具體原因,他官階太低,也無從打聽去。如今聽王城幾句話弄得人心惶惶,就怕百姓一哄而散,跑去外邊胡說八道去,到時候他可官位不保,說不定賀正還要摘他腦袋嘞!


    “唉,胡說八道!簡直信口雌黃”劉縣令一擺手,“哪裏來的妖道妖言惑眾,來啊,給我抓了!”


    他話音一落,幾個衙役就要上前驅趕龐煜,展昭趕緊端了白玉堂手裏的炒麵碗。


    白玉堂運內力一揮袖。


    那頭,幾個衙役就感覺陰風一陣,隨後順著圍牆竟然騰空而起飛了出去……這風來曆不明橫衝直撞,幾個衙役重重落地後都差點嚇得尿了褲,紛紛跪地求饒,讓鬼爺爺饒命。


    連那縣令劉喜貴都感覺出了不同來,四處看,直覺一股惡寒從腳底升起直衝腦門——別說總裝神弄鬼,真出來鬼怪了。


    就在這時候,龐煜忽然神神叨叨地念了幾句,“惡靈驅散……”之類完全聽不懂的經文,隨後伸手一指那幾具影衛假扮的屍體,“邪靈上身!”


    他話音一落,就看到那幾個躺在地上蓋著白布的影衛忽然劇烈抖動了起來。


    這一下子,衙役們嚇得大叫一聲,百姓們驚叫連連,劉喜貴就覺得自己腦門冒虛汗,腿肚子轉筋動不了了。


    龐煜又神神叨叨喊了幾句,就見三個裝死的影衛一躍蹦了起來,直挺挺跟僵屍似的站在院子裏,隨後隨著龐煜揮動拂塵的動作,繞著小四子所在的貢桌轉著跳了起來。這場景,別提多詭異了。


    白玉堂一口麵差點嗆住,展昭趕緊撫他胸口,給他捏著鼻子灌茶水。


    白玉堂無奈地看展昭,明知道他使壞呢,但怎麽看怎麽順眼!太順眼了!


    “娘啊!”


    金棺鎮的百姓們大喊了一嗓子,劉喜貴都受不了了,驚嚇過度,哪兒跑來的僵屍啊,於是跟著受驚的百姓一轉身,那是撒腿就跑。


    跑出去半裏地,劉喜貴回過神來,心說自己跑什麽?趕緊帶人回到王城的藥鋪門口,擦了把汗。此時,就見那三個“僵屍”還圍著小四子轉圈呢,小四子忍笑認得都快不行了,伸手戳著五命的肚皮,五命翻著也樂呢,喵喵直叫喚。


    劉喜貴狐疑地就問王城,“我說王掌櫃的,你們折騰什麽呢?那天師這是在幹嗎”


    王城一笑,“回稟老爺,天師說,這貓原本沒那麽邪乎,但是沾染在身上的亡靈太多,這不,那些亡靈都是意外死去的冤魂,纏著這貓,於是變本加厲的更加邪惡。”


    劉喜貴有些心虛,心說王城說的可沒錯啊,這原本不過就是隻普通的貓,他們想對付吳林才故意給它造假安了殺人害命的罪名。若說那些在陷害吳林計劃中枉死的人來報仇,可不就是通過附體這貓,最好實現麽?!


    王城見火候不差,這劉喜貴果然相信,就接著說“天師說將這惡靈都從黑貓身上引出來,讓它們附在死屍上,這樣跳族七七四十九天,怨靈就會消散,從此之後,五命就不會再害人了。”


    劉喜貴聽著倒是覺得不賴,虧心事做多了總會害怕人報仇的,若是能讓那些冤魂往生不再找自己麻煩,還真是件好事。就問,“天師有把握?”


    “有,不過要十分小心。”王城說,“這僵屍現在千萬碰不得,也不能接近,一旦有生氣衝撞了,要詐屍咬人的。一旦屍氣外露,那整個金棺鎮恐怕就會毀於一旦。”


    “有這種事?”劉喜貴摸了摸剛剛被狠揍的臉麵,也有些膽怯。


    這時,剛才飛出去那幾個衙役都來低聲告訴劉喜貴,“大人!真的陰風陣陣啊,我們剛才都跟被鬼打了似的感覺。”


    劉喜貴點點頭。


    廚房裏,白玉堂冷笑,“打的就是你。”


    展昭拿了帕子給他擦嘴,“吃飽沒?”


    白玉堂點頭,瞧著展昭心裏頭舒坦。見遠處劉喜貴等人還磨磨蹭蹭,他索性一抬手……


    “啪嗒”一聲,劉喜貴愣在門廊下邊,就見剛剛從院牆上落下一片瓦片來……隨後,劈裏啪啦往下掉瓦片,都險些砸到他。


    門口圍觀的百姓都嚇壞了,紛紛後退。


    劉喜貴對著王城嚷嚷,“你……你這屋子裏頭豈不是鬧鬼了?”


    王城陰森森笑了笑,“不怕,小得出生就在天山真慶觀,從小見邪靈見慣了,還開過天眼,不害怕,見著些妖魔邪祟都見怪不怪了。”


    “你能看到髒東西?”劉喜貴問。


    “可不,大人的身後就跟著個中年的男子。”王城戳了戳劉喜貴空蕩蕩的肩膀,“是個女的,趴在你背上呢。”


    “啊!”劉喜貴大叫著跳了起來。


    王城遞過去一片護身符,“大人待在身邊,可讓它看不到你。”


    “哦,多謝多謝!”劉喜貴趕緊接了,戰戰兢兢地看四周圍。


    “大人。”王城打斷他繼續說,“近期金棺鎮的人宜關門閉戶安分守己,切不可到處走動,以免撞著這怨靈。”


    劉喜貴原本生怕有人出去給自己惹麻煩,一聽王城的話,正中下懷!既然沒人會走,他也不擔心頂頭烏紗帽了,於是點頭,囑咐身後金棺鎮居民要安分守己,以免撞到死屍。


    宅子陰風陣陣,劉喜貴也不想多待,就帶著屬下走了,晚上他還要去喝花酒呢,哪兒有空管這事情。


    等人成功打發走了,王城趕緊關門,眾人重新返回了書房。


    包拯誇獎了龐煜機智,眾人落座,都對吳林的來頭十分好奇。


    原來,吳林的兒子是個書生,十分能幹,在成都府謀職,主管賬目。他細心地發現,賀正等人正在暗中謀劃什麽,並且賬目有假。


    於是,吳公子就悄悄複製了幾本賬目,沒想到越到後來越驚人,吳公子就感覺到事情不妙,而且他察覺到賀正似乎已經懷疑他。料定自己可能有殺身之禍,他就悄悄將賬本交給了了老父,讓他小心收藏。


    果然,不出幾日,吳公子就遇害了,吳林帶著孫兒拿著賬目東躲西藏,對虧了五命這貓極聰明,救了他們幾名。兩人隻想有朝一日可以為子報仇,將賀正繩之以法。


    包拯一聽,爺孫遭遇,也是十分生氣,那賀正處心積慮,似乎是還在隱瞞什麽……為的是拖延時間麽?不然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趙普也笑,“看來,我們來得正是時候,趁他還未完全準備好,先將他挑個底朝天,不然等其羽翼豐滿,說不定就遲了!”


    吃過晚飯,公孫和趙普到院子裏,就見展昭白玉堂在桌邊坐著,正研究五命呢。


    那黑貓趴在兩人跟前的石頭桌子上,輕輕喵一聲,舔著爪子洗臉。


    展昭捏捏它軟軟的尾巴,對白玉堂晃了晃,“白玉堂看著他笑。”


    趙普一個激靈,“媽誒,白玉堂還會這樣笑啊。”


    公孫也摸脖子,“你瞧他倆膩歪的。”


    趙普伸手一樓公孫,“親親,咱們不能輸給他倆!”


    公孫瞥他一眼,“這有什麽好比的啊……”


    趙普還是摟著公孫過去,跟展昭白玉堂對坐下。


    此時,小四子和豆豆也坐在桌邊,簫良坐在剪子背上,正認真問吳豆豆,“這蜀中那麽多門派和山賊呐?”


    “嗯!”吳豆豆老頭老腦的,告訴眾人,“要知道,金棺鎮是蜀中的大門,門後步步都是危機!”


    白玉堂捏著五命的耳朵,皺眉想了想,“蜀中最大的門派是峨眉派,不過那群老道姑向來不問世事,其次就是唐門……如今也比較沒落。”


    “對啊!”吳豆豆點頭,“現在最厲害的是那些山賊!”


    “這一帶窮山惡水,哪個山頭若是駐紮上百來人弄個山寨,可不是好攻打的,費時費力。”趙普搖頭,他在大漠住慣了,喜歡平原戰最煩這種山溝溝捉迷藏,憋屈得厲害。


    “金棺鎮後頭有個段家寨,那大寨主是賀正的外甥,叫段大山。”豆豆跟眾人介紹,“那人壞得都沒譜了……搶男霸女無惡不作。”


    展昭眉頭都立起來了,“賀正怎麽這種親戚啊?也不管束管束!”


    “所有經過金棺鎮進入蜀中的人,都要經過段家寨的地盤。”豆豆搖頭,“他們比官兵查得還嚴格呢,而且有貴重物品還會被打劫。”


    趙普抱著胳膊,“幸虧遇著你們爺孫倆了,不然還真不好辦,我們不熟悉地形又不好雇向導,容易落陷阱裏頭。


    “賀正根基穩固,他才不怕什麽青天大老爺呢,我看皇帝他都不擺在眼裏。”豆豆撇撇嘴,“要進蜀中,先要過了段大山這一關,而且啊……段大山知道很多賀正的秘密。”


    “既然躲不過,就硬碰硬也無所謂。”白玉堂摸著下巴想,“索性端了他的寨子,換我們的人。”


    趙普一拍巴掌,“和我意!”


    “會不會打草驚蛇?”公孫有些擔心。


    “不怕,官兵打山賊這算打草驚蛇,可是山賊打山賊,隻不過是爭搶地盤,賀正未必能顧得過來!”展昭狡黠一笑,“咱們也占山為王一回。”


    他的話一出口,眾人的興頭也都起來了——做山賊占山為王,還是頭一回。


    -------------------【番外鼠貓定親直播記(四)中略01新婚買房要注意】-------------------


    展昭和白玉堂回憶著剛見麵的場景,有些出神。


    而同時,被踹進來的小六咕嚕嚕滾到了眾人腳邊。


    “哎呦……”小六揉著胸口,“你幹嘛踹我啊?!”


    眾人往外看,就見闖進來的是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而且貌似還不是漢人,一身的異域打扮,頭發蠟黃還卷卷的,長著絡腮胡。


    “哼,你這店欺人太甚,我問你有沒有雅間,你說沒用,這些人分明比我來的晚,為何他們有,我沒有。”


    “你講不講道理。”小六揉著胸口站起來,他這會兒也不怕,心說這裏這麽多高手呢,還怕你個外族?跟他爭辯,“這雅間是有客人長期定下的,你問當然沒有啦!”


    “哼。”外族冷笑了一聲,“你們這些漢人,真真不老實,我買宅子被騙,如今吃個飯也要被騙,欺人太甚!今日我就好好教訓教訓你們這幫……”


    他話沒說完,展昭忽然就問,“買房子被騙了?”


    外族一愣,撇嘴,“是啊!”


    展昭轉臉跟白玉堂說,“最近開封倒是真出了幾例置辦宅子被人騙的事情。”


    白玉堂微微皺眉,最近他和展昭也想在開封府單獨置一間宅子,定親之後幾天住在自己的宅子裏,也免得在開封府或者白府被那一群家夥聽牆角。而且兩人既然已經定了終身,也該一起有些東西。


    “你在哪兒買的宅子?”展昭最近對這事兒也挺留心的,主要是他看中了開封府和白府差不多中間段,離開趙普的九王府也挺近的,不過貌似這幾天出現的騙人事件都是在那一塊地界比較好的地方。


    “就在所謂的皇城路附近。”大漢十分不滿,“別人的宅子,竟然轉手賣給我,交了定金又說有人搶,急急忙忙將銀子付了他竟然來個攜款私逃?!”


    包延一聽這不是騙人麽,就問,“唉,你被騙了多少銀子?”


    大個子一聽,氣更不打一處來了,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兩?”龐煜眨眨眼。


    大個子一咧嘴,“不止!”


    “一千兩?”包延驚訝,“趕緊報官去啊!”


    大個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更多!”


    眾人麵麵相覷,“一萬兩?!”


    大個子臉皺成個包子,一臉的痛心疾首,“想我從西域遠道而來,做運輸賺錢雖然不少但那也是血汗錢,沙漠多胡匪,跑一趟那是冒著生命危險,讓我抓到那騙子,一定饒不了他!”


    一旁小四子張圓了個嘴巴,“好多錢被騙喏!”


    殷候失笑,看了看身旁一臉同情的天尊,“人好歹一所宅子騙走一萬兩,你一幅畫就一千兩了。”


    天尊被戳到了痛處,“那要怪騙子騙人啊,跟我有什麽關係!”


    殷候撇撇嘴,望天,心說——被騙的人通常自己也有些責任。


    “你怎麽不報官?”包延皺眉。


    “你們宋人都是一夥的!”大漢顯然火氣上撞。


    包延和龐煜對視了一眼,問他,“騙你那人叫什麽?”


    “姓魏,叫魏廣。”


    龐煜仔細想了想,摸下巴,“魏廣……我好像在哪兒聽過。”


    包延對他招招手,“我帶你去開封府報官,包大人會幫你將銀子要回來的!”


    “當真?”大個子驚喜,但又似乎有些將信將疑。


    “唉,當然了。”一旁小六子添油加醋,“咱們包大人是公正廉明,騙銀子那是犯法的,自然幫你討回來!”


    眾人坐下一談,大個子名叫遲洛,仔細一問還跟殷候以前的什麽朋友有些淵源,眾人就相處得熟絡了。隔壁還有幾個大個子的朋友,一問,都是被騙了銀子的。


    展昭托著下巴納悶,“最近用賣宅子和地契騙人的那麽多啊?”


    “那可不。”龐煜挑挑眉,“開封府可算寸土寸金啊,畢竟是天子腳下。”


    “那宅子也很貴咯?”展昭盤算著自己那點存款。


    殷候瞪他,“你怕啥?想要什麽外公給你買。”


    展昭無奈,嘀嘀咕咕,“不是這麽說,這種房子當然自己買了。”


    殷候還想說話,天尊拉他,“哎呀,你管那麽多小孩子的事情。”


    小四子拽著龐煜認真問,“小小胖,房子很貴麽?”


    “那是啊小四子。”龐煜拍了拍他腦袋,“這年頭,普通人家幹一輩子就買所宅子了,不然隻能上田裏自己搭個草棚過。”


    小四子一驚,“那現在開封城裏帶瓦片兒頂的宅子多少銀子啊?”


    龐煜見他小模樣像是擔心自己買不起房子,覺得好玩兒,就說,“那可貴,好歹有個千八百兩的。”


    =0=,小四子震驚了,他每個月就幾兩銀子的零花錢,而且平日買吃的和小東西都花完了。


    包延瞪了龐煜一眼,“少胡說八道你!”邊安慰小四子,“別聽他的小四子,就普通住的房子百八十兩就夠了,而且遠些的地方自己蓋房更便宜。再說了,你還有逍遙島和老家的宅子呢,以後還怕沒地兒住麽?開封府有九王府,不都是你這小財主的麽,而且你是世襲的小王爺,以後有大宅闊院給你。”


    小四子聽了不明白,歪個頭,“為啥呀?”


    龐煜笑了笑,“皇親國戚高官厚祿,當然有你的份兒。”


    小四子撅個嘴,“我才不要呢,我要和小良子自己買房子,住在小草棚棚裏也嫑緊。”


    “謔。”殷候伸手捏了捏他腮幫子,“行啊,有誌氣。”


    “唉。”遲洛也歎了口氣,“我這房子就是想買來做婚房的,我媳婦兒是新娶的,想帶她來開封住,別老在大漠吹風。沒想到……這天殺的片子!”


    包延和龐煜放下筷子,帶遲洛先回去開封府包拯那兒報案去了。


    殷候拎著天尊和小四子接著逛街,小四子負責緊盯天尊不讓他被騙。留下白玉堂和展昭另有事辦,兩人要去挑宅子。


    白玉堂從懷中掏出一張單子來給展昭看,“貓兒,我讓龐煜找的,他說這幾處地方的宅子都不錯。”


    “嗯。”展昭拿了仔細看。


    一路走,眾人就到了皇城路附近,這條大路十分闊氣,因為往前徑直走就是皇宮的正路大街,四周買賣鋪子不少,不過房子都在巷子裏挺幽靜,有那麽些鬧中取靜的意思。出入也方便,離開開封府和白府都近。


    龐煜在開封那可是三教九流都吃得開的,白玉堂和展昭就根據他的介紹,挨家挨戶看起房子來。


    第一家在路口,覺得地方還行,就是大門太招搖太欠揍了。


    白玉堂覺著進去看看再說,反正大門能改,大不了都封死了,翻牆進去。


    房主已經得著消息說這會兒有小侯爺的朋友來開方子,早早在宅子裏等著。


    一腳邁進大門,展昭就有些傻眼,隻見滿院子的枯草,好嚇人。


    白玉堂也皺眉,“這宅子都多久沒人住過了?


    房主樂嗬嗬說,“哦,自從十年前主人家都死了之後就沒人住過了。”


    展昭一驚,“主人家怎麽死的?”


    房主指了指院子裏一口枯井,“跳井死的。”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趕緊換房看,婚房總不能弄個凶宅來住,雖然他倆也不在意,但架不住詭異。


    到了第二家看房,宅子裏頭太過富麗堂皇了,一看是某官員落馬後留下來的房子,牆上估計都是民脂民膏之類。


    兩人都搖頭——太俗氣了,一點沒意思。


    又接著往前走,到了另一所房子。走進門,各方麵都不錯,不過白玉堂在地上看見了幾隻大水蟻,趕緊跟展昭說這房子要不得,遲早得塌。


    兩人逛啊逛的,直逛到日落西山了,展昭找了路邊一個茶棚坐下,要了兩碗小餛飩,邊捶腿,“累死了,我抓賊都沒那麽累過。”


    白玉堂也坐下,“這開封就沒好宅子賣了?!”


    兩人正埋怨,就見一個中年男子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到了桌邊問,“二位,想買宅子麽?”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抬頭看那人,斯斯文文,似乎是個買賣人,就點了點頭,“是啊。”


    “若是不在意價高,在下倒是有幾處十分好的大宅。”那男子一笑。


    展昭和白玉堂想了想,一起問他,“兄台貴姓?”


    “哦,在下姓魏,單名一個廣字。”


    展昭和白玉堂心下都咯噔一記——還有這麽湊巧的事兒?


    “兩位如何稱呼?”魏廣自來熟,就坐下跟展昭白玉堂敘談。


    展昭納悶,這人竟然不認識自己,那應該是個外鄉人?若說騙子,也估計是個拖,背後還得有人指使。


    白玉堂回他,“我姓白,他姓展。”


    “趁天色還早,不如我帶二位去看看宅子,我手頭倒是有兩間不錯的。”


    展昭和白玉堂點頭答應跟他一起去,心中則是在冷笑,這叫地獄無門你偏撞,可算抓住你這騙子了。


    兩人隨著魏廣往前走,果然,回到了皇城街的拐角,這裏比剛剛他們看宅子的地方更幽靜,造得卻更好。


    “還有這地方?”白玉堂也第一次看著。


    “這些宅子不是都有人的麽?”展昭心中納悶……這一帶都是些私人宅院,怎麽就拿出來賣了?


    “嗬嗬。”魏廣神秘一笑,“房子不好,也不敢拿來給幾位大人看啊。放心,這些房子都是別人托我賣的,萬無一失。”


    說著,帶著展昭他們進入了第一所宅子。


    一進門,就瞧著花園裏頭是花團錦簇,地上一塵不染,這房子和之前展昭他們看的比起來,之前的就是鬼宅了。


    白玉堂和展昭暗暗咋舌——心說還有這好地方呢?!


    “大了點。”白玉堂四周圍看了看,問魏廣,“就我倆住,有小一些的麽?”


    “有,有個十分精致的小宅子。”魏廣帶著兩人出門。


    展昭小聲問白玉堂,“小宅子?你住得慣麽,不住慣了大房子的麽?”


    白玉堂笑了笑,“自然住得慣。”


    “你可別因為遷就我選便宜的啊。”展昭撇撇嘴,“我還是有些銀子的。”


    白玉堂讓他逗樂了,伸手一搭他肩膀,“大宅子收拾起來多費勁,小宅子就不同了,反正就住我倆,你要是覺得不夠熱鬧,養兩隻貓唄。”


    展昭一聽那句“就住我倆”,心情莫名好了起來——可不是就兩人住麽,自由自在!真正屬於他倆的天地。


    隨著魏廣又往前走了幾步,天邊隱隱有了些雷聲,那樣子像是要下大雨了。


    魏廣帶著兩人趕緊到了巷子的井裏頭,打開一所大宅子讓二人進去,然後關上門。


    這所宅子的大門就給展昭白玉堂留下了很好的印象。首先,宅子門前沒什麽傻乎乎的牌匾,一點不張揚,門框和門,還有門前的台階都顯得十分精致幹淨。


    一進門,就看到院子裏種的不是花,而是蒼鬆翠柏,屋簷牆壁都是那種外露式的建築,交錯的木梁有一種特別的美,還簡簡單單的。


    院中有幾個石雕特別逗,是石頭刻著的貓兒戲鼠圖。


    展昭一眼瞅見了,眯著眼睛對白玉堂笑,那神色像是說——就這裏吧,這裏吧!


    此時,天空悶雷滾滾,烏雲壓頂。


    魏廣回頭問展昭和白玉堂,“二位要這房子麽?這可是開封府獨一無二的好宅子了。”


    展昭白玉堂裏裏外外前前後後瞧了個便,覺得太滿意了,這宅子各方麵都符合他倆的喜好,特別是在臥房之中的大床和大屏風。那大床夠人來回滾個十幾二十圈的,怎麽做了那麽大的床呢?床周圍的屏風竟然還是黑貓白鼠圖,怎麽看,怎麽就是特意給他倆定做的啊!


    白玉堂摸了摸下巴,對展昭挑眉——好!


    展昭也滿意,不大不小剛剛好,很有家的感覺,就問魏廣,“這房子什麽價?”


    “兩萬兩紋銀。”魏廣開價。


    白玉堂覺著貴了點,不過也過得去。


    展昭盤算著自己貌似能拿出一萬兩來,不過得跟他還還價,“便宜點唄?”


    “這位少爺,很多人都看重了這房子啊。”


    白玉堂問,“什麽時候能住人?”


    “隨時可以,一手交錢一手交房。”魏廣也爽快,“若是一下子籌集不到那麽多銀子,可以先付定金。”


    “定金多少?”


    魏廣伸出三根手指,“三成。”


    “一次付給你就行。”白玉堂道,“我們馬上要,你地契拿來吧。”


    魏廣一愣,展昭眯著眼睛瞄白玉堂,像是問——你隨身帶那麽多銀子啊?


    白玉堂無奈一笑,其實他是帶著銀子出來以免天尊又看中什麽東西非要買。


    魏廣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怪怪,就問,“幾位,莫不是這會兒就帶了兩萬兩在身上?”


    白玉堂點頭。


    “哎呦,那我可得去拿地契和房契去,二位稍等啊。”說完,他急急忙忙往外跑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沒動聲色,在後頭暗暗跟蹤他。


    隻見魏廣三轉兩轉,跑到了巷子口的一個小樓裏頭。展昭和白玉堂落到了窗外偷聽。


    從窗縫望進去,就見裏頭還有兩個男子。展昭一眼就認出來了,他還道是誰呢,原來是開封一帶的地痞。


    其中一個叫二蛋,前陣子攔路打劫,被包大人關了半年,打了一頓屁股都開花了。大人下令他不準再在街麵上走動。


    另外一個則是個慣偷,叫劉開,會開各種門鎖,跟二蛋是一個牢房裏頭的,估計剛剛放出來。


    魏廣一進屋,就跟二蛋和劉開說,“老大,遇見肥羊了!”


    展昭對白玉堂挑挑眉——叫你肥羊哦!


    白玉堂伸手過去,要捏他臉,展昭趕緊捏住他手指頭。


    “肥羊?”二蛋一下子就來精神了,一把操起刀,“走,幹他奶奶的一票,賺夠了銀子咱們就離開開封,弄個山頭占山為王,省的那包黑子陰魂不散盯著咱。“


    展昭冷笑了一聲,對白玉堂一挑眉……兩人回到了小宅等著。


    果然,沒一會兒魏廣就帶著兩人殺回來了,本想打劫一番,但一看到竟然是展昭和白玉堂,那二蛋與劉開“娘呀”一嗓子轉身就跑。


    可哪裏還跑得了,被展昭好一頓揍,用繩子捆了丟到路口等開封府的人來領回去。


    原來這一趟宅子,大多是無人的空宅。


    劉開將門鎖打開,魏廣做個拖,騙人來看房。之前他們一直都是騙錢,這次起了歹念想打劫,於是被抓了個正著。二蛋和劉開因為是慣犯,街麵上的人都認識他倆,知道他們幹的不會是好事,所以二蛋特意找了他一個外鄉的親戚來幫忙,就是魏廣。不料魏廣不認展昭白玉堂,於是將要命的閻王請回家了,來了個自投羅網。


    等人押走了,展昭回頭看看那小屋,有些遺憾,若是真賣該多好。


    這會兒,天上淅淅瀝瀝就下起了雨來,白玉堂拉了展昭,“貓兒,在這裏避避雨吧。”


    展昭讓他拉進了小屋,兩人並排站在屋簷下。


    白玉堂想仔細再看看這房子,若是展昭真的很喜歡,他就無論如何去找找房主,想法子出高價買下來。


    此時,雨水在屋簷上匯聚成雨珠落下來,原來屋簷有特殊的設計,水珠滾落正好打在屋子下邊的五個水缸裏頭。而水缸裏養著魚、烏龜和白蓮花……水珠落到了荷葉上左右滾動,特別生動。


    一旁那些石雕也活靈活現,草


    叢裏竟然還隱藏著不少老鼠和小貓的石雕。


    “這家的主人這麽喜歡老鼠和貓啊?”展昭納悶。


    白玉堂也覺得奇怪。


    “你看房間裏的裝飾也是,不是白色就是藍色,還有那些青花的瓷器,到處的鼠貓雕刻……”


    正說話間,就聽到門口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是有人準備推門進來,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可能是房子原來的主人回來了。為了避免尷尬,兩人悄悄躲到了屋簷下邊,以免被誤會。


    果然,沒一會兒,門被推開。


    展昭和白玉堂定睛一看進來的人,愣了——都認識!一個是趙媛,還有一個是開封府的小玉。身後還有兩個打傘的男人,張龍趙虎。


    “還真有小貓的燭台啊。”小玉捧著兩個白玉的小貓燭台,“可惜沒有小老鼠的。”


    “我定做啦,明兒個就送到了,能趕在定親酒之前給放進屋子裏。”


    小玉和趙媛跑進了院子,張龍趙虎收了傘一抬頭,就見展昭和白玉堂對兩人,“噓……”


    兩人一笑,心領神會,假裝沒看見他倆。


    小玉笑眯眯拉著趙媛出來,“公主,展大人和白五爺肯定喜歡這份禮物的,還是包大人有心思,還知道找公主你來布置。”


    “我想給他倆布置房間很久了。”趙媛一捂嘴,“能讓我參觀洞房就更好了……好想看!”


    小玉捂著她嘴巴,“羞死了,別亂說。”


    兩人樂嗬嗬鎖上門,和張龍趙虎一起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一躍下了屋簷,站在走廊上繼續看雨水。


    “小貓的燭台啊……”展昭自言自語。


    白玉堂肩膀輕輕一碰他,“還有小老鼠的。”


    兩人滿意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展昭戳戳白玉堂手心,“喜不喜歡這屋子?”


    白玉堂點頭,“嗯……適合咱倆住。”


    “咱們把銀子還給包大人哦。”展昭說。


    “嗯。”白玉堂點頭,“咱們自己買,不過趙媛這設計不錯。”


    展昭臉上一個大大的微笑,“我也這樣覺得。”


    白玉堂接著自言自語,“尤其那張大床。”


    “嗯?”展昭沒聽清楚。


    “去看看廚房吧!”白玉堂笑著指後頭,說完拉著展昭往後跑。


    “你剛剛說到床了沒?”


    “沒啊。”


    “可是你覺不覺的床實在太大啦?”


    “還好吧。”


    “真的很大啊!”


    “還好還好,大的睡起來舒服。”


    “也對哦……”


    ……


    -------------------【05他鄉故交&琴棋書畫】-------------------


    眾人打定主意,先對付段家寨。挑山寨得踩盤子,攻山可比打地麵戰難多了。赭影奉命帶著眾影衛先去探一探段家寨的虛實。


    半日後回來,回稟趙普,“段家寨有些難打。”


    趙普皺眉,“人多?”


    赭影搖頭。


    “地險?”


    赭影還是搖了搖腦袋。


    趙普眉頭皺起來,“那是山上有機關?”


    赭影接著搖頭。


    趙普來氣了,就想踹他,“反了你,說啊!”


    赭影看了看紫影,那意思像是說——你來!


    紫影搖頭,推給青影。


    青影又推給赤影。


    眾人都有些不解,這幫影衛怎麽的了?


    最後推到小四子都打哈欠了,赭影才支支吾吾問了白玉堂一句,“那什麽,五爺有沒有個朋友叫林泉風?


    白玉堂微微一愣,看了看眾人,點頭,“我的確認識。”


    展昭也驚訝,“神扇林泉風?”


    公孫等人不會功夫,都好奇地問,“什麽人啊?”


    白玉堂皺眉,“他是我老朋友了,很早就認識。”


    “林泉風在江湖上還是很有名氣的,他善用扇子和暗器,是機關高手。隻是這人為人低調行蹤不定,不太有人知道他。”展昭蹭蹭白玉堂,“他是你好朋友啊?”


    白玉堂聽展昭在“好”字上加了個重讀,有些想笑,“我都好幾年沒見他了。”


    “他在段家寨不成?”展昭問赭影。


    赭影伸出兩根手指頭,“二把手。”


    眾人都一皺眉,一起看白玉堂。


    “林泉風是段家寨的二把手?!有這種事。”白玉堂搖了搖頭,似乎顯得不可思議,“他是我大哥的把兄弟。”


    眾人都明白了,盧大爺那也是朋友遍天下的人,這人尤其喜歡到處拜把兄弟,白玉堂那麽敬重他大哥,自然跟林泉風關係也近。


    “這林泉風我也依稀有些耳聞。”趙普皺眉,“不是個江湖人物麽?怎麽落草為寇了?”


    白玉堂也搖了搖頭。


    吳林老頭插嘴說,“可能是最近才剛到的吧?原先沒聽說過有這一號人在段家寨做二當家。也許……是賀正身邊的人。他早就料到有人要進成都府的話,第一關就是過段家寨,所以特意派下了個能幹的人來幫忙。”


    眾人都點了點頭,覺得這樣分析還是有些道理的。


    包拯問白玉堂和展昭,“有了這人,是否更難對付?”


    白玉堂皺眉,“林泉風不是沽名釣譽的人,此人文武雙全天賦異稟十分難對付。不過據我所知此人人品極正直,不像是會做這種傷天害理事的……莫不是和賀正有什麽關係?”


    “他認識你的吧?”展昭問,“也就是說一旦你見了他,可能就會打草驚蛇?”


    白玉堂點頭。


    趙普問赭影,“還打聽到些什麽?”


    “哦……那林泉風似乎跟段大山相處不到一起去,段大山一看就是個草包,林泉風卻是冷靜沉著,人很冷漠,段大山十分害怕他。”赭影說到這裏,搔搔頭仰起臉。


    趙普微微皺眉,問他,“還有什麽事?”


    赭影尷尬。


    白玉堂歎了口氣,“他發現你們了,是吧?”


    赭影無奈點了點頭。


    趙普雙眉一挑,“打草驚蛇了?!”


    影衛們趕緊認錯,白玉堂一擺手免得趙普上火,“林泉風在的話,影衛們沒那麽容易騙過他,此人有個綽號叫林大耳,耳力極佳,我和展昭都未必能騙過他。”


    趙普點點頭,紫影他們也鬆了口氣。


    赭影抬頭看白玉堂,“他聽到動靜後,沒拆穿我們,隻是到了無人的地方,說了一句,讓你今晚去金棺鎮五琴會館見麵。


    展昭納悶,“他怎麽知道你有來?有情報?”


    包拯也皺眉,“我們這次出事小心,應該沒有露出馬腳才對。”


    白玉堂想了想,對展昭笑,“我跟你都成親了,若是皇上派人調查賀正,必定找開封府的人,你來我能不來麽?林泉風這人極聰明,很有可能猜到。”


    “今晚……那我陪你去。”展昭說了一句,眾人就都差點笑出聲來,那樣子展昭還挺醋壇子,看得緊啊。


    白玉堂無所謂地一聳肩,“嗯。”


    隨後,眾人按照影衛們畫的圖紙研究段家寨的地形,發現其他都沒什麽,就不知道哪兒有埋伏,還需要小心應對。


    一下午,眾人繼續各忙各的,包拯和和公孫在聽吳林詳細敘述賀正的罪行,寫成折子要準備叫人遞進京城給趙禎過目的。另外趙普帶著影衛們出城,接應了鄒良帶來的一部分人馬,暗中埋伏準備攻山。


    小孩子們始終很閑,展昭白玉堂則是轉眼就沒了蹤影。


    小四子轉了幾圈,發現展昭和白玉堂都沒在,好奇問龐煜,“小小胖,喵喵和白白呢?”


    龐煜望天縮了縮脖子,“大概又躲到哪個角落去親熱了……唉,這訂了親就這樣了,以後成親那還得了?!真是……果然厚積薄發這玩意兒是有點道理的,所以說忍耐沒好處啊!


    小四子歪個頭,聽了個半懂不懂,抱著五命帶著石頭剪子到處找展昭白玉堂。


    這會兒,展護衛和白五爺在幹嗎呢?


    這兩人自從定親後做了點兒病,就喜歡往沒人的地方鑽,主要是他倆訂親那會兒,聽牆角的人太多了。而且其中有幾個武藝高強輕功卓絕,那牆角聽得人是防不慎防。因此,此時兩人正在藥鋪最高那層的屋頂上,一來可以監視街麵上的動靜,二來還不會被人發現。


    院子裏,小四子帶著一眾小動物跑過。


    屋頂上展昭瞧見了,托著下巴笑起來。白玉堂靠在琉璃瓦屋頂上,單手輕輕繞著他長發。


    展昭回頭,靠在他身邊,單手托著半邊臉戳戳他,“唉,你覺得林泉風這次是敵是友?”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低聲說,“林泉風是林淵的兒子,聽說過林淵麽?”


    展昭微微一愣,驚訝,“那個大貪官,被下令殺頭的林淵?!”


    白玉堂點了點頭,“他娘是苦蜈蚣秦蘇。”


    展昭抓了抓頭,“女魔頭?他出身真不好聽了啊,難怪平日這麽低調,這麽好功夫也不怎麽過問江湖事。”


    “當年不少人知道他底細,對他十分排斥,廟堂江湖沒地方容得下他。他卻是我行我素。大哥之所以會跟他拜把子,是因為他曾參與救援黑虎山難民的事情。”


    展昭坐了起來,“當年盧大爺解救黑虎山難民這事情的確有名。”


    “當年黑虎山山高路陡,機關重重,黑虎幫三百個土匪洗劫了十六個村莊,奴役村民搶男霸女,當地官府對他們無能為力。我大哥接到做知縣的好友求助,集結了一夥江湖人攻打黑虎山,到了山坡前,被林泉風攔了下來。他說山上有機關,這樣衝上去行不通,要從後山走……當年所有江湖人都不相信他。”


    “他這樣的身份,的確會引人懷疑。”展昭皺眉,“不過以大哥的性格,應該會相信他吧?”


    白玉堂點頭,“大哥聽他說完詳情之後,不僅相信了他,還說服了其他武林人,多虧了林泉風繞過陷阱,眾人才能成功攻入飛虎山。當年若不是他,大哥他們在半山腰就可能全軍覆沒了。”


    “可是當年參與黑虎山救援的一百多個江湖人都得到了朝廷的褒獎,聲名遠播,沒有林泉風的名字啊。”


    “他自己不肯。”白玉堂搖了搖頭,“他是這樣跟他哥說的‘我這人是非多,好好的事情加上我說不定就攪黃了,無所謂,人都救出來了就好。’”


    展昭挑了挑眉,“是個了不起的人!”


    “大哥對他欣賞有加,跟他結拜做了兄弟,並且時常對我們說起他,對他讚不絕口。”白玉堂想了想,“大哥的兄弟自然也是我的兄弟了。我在四年前見過林泉風一次,你也知道我不怎麽誇人,但他不是壞人。”


    展昭當然相信白玉堂的眼光,能得他說一句“不是壞人”,那這人已經好得不得了了!


    “可能他有什麽苦衷,或者什麽想法,他沒有直接報信而是約了見麵,見見再說唄。”展昭說著,又有些好奇,“五琴會館是什麽地方?”


    白玉堂搖了搖頭,“哦,林泉風琴撫得不錯,可能是他自己開的琴館。”


    展昭挑挑眉,“你聽過他撫琴啊?”


    “嗯。”白玉堂隨口答了一句,“以前一起喝酒的時候聽過。”


    “你不是也會撫琴麽……”展昭幽幽問了一句。


    白玉堂搖頭,哭笑不得,“貓兒,醋勁比我還大?”


    展昭一挑眉,“沒啥,反正我也撫琴給人聽過……”


    展昭話沒說完,白玉堂雙眉一挑,“什麽?你不是不會撫琴麽?”


    展昭望天。


    白玉堂一抓他手腕子,“你這貓爪撫的琴我不是第一個聽?”


    展昭略帶得意地壞笑。


    白玉堂明白過來,展昭這是以牙還牙呢,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展昭伸手戳戳他腮幫子,“你才是醋壇。”


    “啊,找到了!”


    兩人低頭,就見小四子捧著五命仰著臉看他們。


    白玉堂靈機一動,低頭問,“小四子,你爹的琴帶來了沒?”


    “帶了啊。”小四子點頭,公孫是大才子,琴棋書畫工具自然要帶身上。


    “琴借我用一下。”白玉堂縱身跳下了房頂,伸手接過小四子手裏的五命,一手托著貓的前爪,一手搔著它耳朵撓癢癢。


    小四子嗯一聲,跑去公孫房裏拿了琴過來。


    展昭也躍了下來。


    白玉堂接了小四子的琴,將小貓還給他,拽過另一隻還在犯迷糊的貓來。左右找了找,沒找到高低合適的琴台,白玉堂索性將石頭拉過來,讓它趴下當琴台,將琴放了上去。


    石頭乖乖趴在哪裏,剪子趴在一旁,小四子坐在剪子背上晃著小腿,抱著五命看著。


    展昭坐在了石頭跟前,白玉堂坐在他身後,從後麵伸出雙手環繞,半擁半摟著,輕輕抓著展昭的手,低聲在他耳邊說,“左手按著,右手撥琴弦。”


    展昭低頭瞧著細細的琴弦,回頭瞧他,“我沒這個天賦啊。”


    白玉堂一笑,隻是下巴輕輕擱在展昭肩膀上,低聲教他,“這個是宮音。”說著,輕輕按著展昭的手指撥了一下。


    琴聲出來,展昭覺得挺有趣。


    “這個是商……”白玉堂的聲音就在展昭耳邊,前所未有的溫柔和耐心,“角、徵、羽……”


    這幾個音,白玉堂反反複複教了好幾遍。展護衛別看心靈手巧,不過這彈琴學得挺費勁。


    白玉堂忍不住小,“真是貓爪不成?五爪都分不開。”


    展昭瞥他一眼。


    白玉堂耐心教了他一小段,讓他反複練習,彈熟了就會了。


    展昭還當真認真練起來,邊問,“這是什麽曲子啊?”


    白玉堂微微一笑,“我最喜歡的一首。”


    “挺好聽啊,叫什麽名兒?”


    白玉堂低低一笑,“玉樹□花……”說完,還從後輕輕拍了展昭一下。


    展昭立馬炸了毛回頭掐他脖子。


    白玉堂也不擋著,反正展昭不舍得真掐死他,倒是伸手過去,即興撫起了琴。展昭掐了他一會兒,覺得費力還不如飽耳福,就這麽聽著。


    前頭公孫聽到了,趕緊往後溜達,到了院子門口側著耳朵聽。


    一旁包延和龐煜也跟過來了,書房裏,包拯和吳林撚了撚胡須。這琴聲瀟灑隨性,極有氣魄,與一般琴聲可不一樣。


    包延嘖嘖兩聲,公孫趕緊對他“噓”。


    龐煜撇嘴,“白玉堂看來心情不錯啊,等他有興致彈一曲可真不容易。”


    包延驚訝,他原本還以為展昭在撫琴呢,原來是白玉堂啊,這琴技……果然翩翩佳公子麽?!


    公孫對他眯眼笑了笑,“書畫更是難得,白玉堂那一筆草書,張癲素狂集於一身,所以說他一輩子不會受窮呢,實在沒錢了賣字畫都行。”


    “那下棋呢?”包延問。


    公孫一笑,“能和趙普下成和棋。”


    龐煜包延立馬嘴巴成了個小四子慣有的0形。趙普別看是個老粗,但精於兵法,下棋那是和打仗一樣從來沒輸過。


    龐煜包延麵麵相覷,同時問公孫,“那展昭會不會被白玉堂欺負?”


    公孫白了他倆一眼,“你們真當展昭是隻傻貓啊?白玉堂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展昭是除了琴棋書畫之外的,樣樣精通。”


    -------------------【06所有小貓上輩子都是折翼的醋壇】-------------------


    展昭在白玉堂的教授下,劃拉了一下午的琴弦,多少還是能彈奏出一首比較完整的曲子了,洋洋得意。


    白玉堂仿佛看到他身後毛茸茸一根貓尾巴晃來晃去,跟五命這會兒的姿勢差不多。


    不過展護衛也挺有意思,三抓兩抓覺得自己抓住了撫琴的精髓,就有心創作一番,於是開始即興彈奏。


    這下,可苦了聽琴的眾人了。


    小四子原本抱著五命坐在剪子背上,原本聽白玉堂彈琴聽得是如沐春風,這會兒就覺得頭暈腦漲了,最後實在受不了,捂著耳朵趕緊就跑了。


    外頭包延手裏茶杯都灑了,龐煜捂了耳朵驚歎——展護衛敢情是個音癡!


    包拯和吳林畢竟有點兒上年紀了,手部的刺激聽著這亂曲聽得胸悶氣短的,兩人不約而同找個地方坐下喘氣。


    公孫探頭出院子,瞧瞧白玉堂,那樣子像是說——你好歹管管你家貓。


    可白玉堂此時隻是單手靠在石凳子上,一手輕輕把玩著展昭的頭發,瞧著某隻彈得高興的貓兒,麵露愉悅。


    展昭一曲終了回頭問白玉堂,“怎樣?”


    白玉堂很自然地點頭,表揚都不帶猶豫的,“神曲,了不得。”


    展昭受了鼓舞決定再來一曲,於是公孫也捂著耳朵跑了。


    滿院子就剩石頭趴在琴下受苦,兩隻扁扁的耳朵蓋住腦門——這叫個什麽事兒啊。


    等到傍晚趙普他們回來的時候,就見開封府眾人都蔫了,殊不知是叫展護衛魔音貫耳給弄的。


    龐煜拉著小四子還小聲說呢,“展護衛又得了個獨門絕學,這曲子了不得!上了戰場他一撫琴,那抵上幾萬弓弩手,敵軍當時就趴下了!”


    小四子也點頭,“白白竟然說好聽哦,不可思議。”


    吃了晚飯,展昭和白玉堂一起趕往五琴會館。


    雖然這林泉風是白玉堂故交,但畢竟是賀正那邊的人,說白了還是敵人。他既然單獨約了白玉堂,展昭自然要跟著,趙普還吩咐了幾個影衛跟上。


    影衛們都在五琴會館較遠的地方埋伏,展昭輕功可以說是眾人裏頭最好的。他反正身輕如燕,腳底下又沒聲音,一般他若是想躲起來,殷候天尊一時半會兒都找不見他,因此估摸著騙過林泉風也是綽綽有餘。


    所謂先小人後君子,當然要提防著林泉風使陰招了!所以展昭悄悄埋伏在五琴會館的屋頂上,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即刻出手幫著白玉堂,以免他吃虧。


    影衛們也準備隨時幫忙。


    白玉堂往五琴會館的方向走,夜裏街上還是有不少行人的,眾人大多在討論五命重現和天師捉鬼的事情。可以想見,那麽多年都不能出外走動,被困在一個小城鎮裏頭自生自滅,這金棺鎮的百姓早就到達了某種極限。一種可稱之為蠢蠢欲動的動靜,正在悄悄地醞釀著。


    五琴會館就在金棺鎮市集一條不起眼的弄堂裏,建得十分雅致,二層小樓。


    白玉堂和展昭在巷子口分開,展昭拽拽白玉堂的頭發,“你可打起精神,別喝他的茶水和酒水,公孫給的香囊帶身上了麽?睡醒沒?有什麽事情就叫我啊!”


    白玉堂有些好笑,戳戳他,“你才是,穩住氣息,別一會兒炸毛了暴露行蹤。”


    展昭眯起眼睛,“我幹啥要炸毛?除非那廝調戲你!”


    白玉堂望了望天,見展昭鬥誌滿滿的樣子像是要去撓人的貓,隻得拍了拍他肩膀,“沉住氣啊,不然問不出什麽事來。”


    展昭皺了皺眉頭——那要看情況!


    白玉堂伸手輕輕將展昭的發順到耳後,湊過去,在耳鬢的地方親了下,展昭嘴角翹起,摸摸他腮幫子,笑眯眯上了房。


    遠處紫影捂著臉,“這兩人隨時隨地……比王爺還不靠譜!”


    赭影歎氣。


    白玉堂也心滿意足轉進巷子,一人在上一人在下,邊走還邊對瞧呢,看得後頭紫影赭影都有些心驚膽戰的,展護衛走那麽窄一條圍牆,可別掉下來。


    到了五琴會館門口,就聽到裏頭隱隱約約有動聽的琴聲傳出來,展昭聽了聽,暗自哼哼一聲,老子也會!


    白玉堂瞧他那樣子忍著笑,抬手在門上敲了幾下。


    很快,就有個老頭打開了門。


    白玉堂看了看那老頭,問,“林泉風呢?”


    老頭似乎又聾又啞,伸手指了指院中的小樓。


    琴聲就是從那兒傳出來的,白玉堂進入了小院……餘光瞥見展昭蹲在牆頭貓著,心中也是暗暗心驚。展昭這輕功實在是叫人捉摸不透,而且他蹲守和移動的時候,動作真的十分像貓,是不是這也是他輕功的某種精髓?白玉堂記得天尊當年教他練輕功的時候,就經常讓他學貓走路。隻可惜白五爺心高氣傲,覺得自己是生出來欺負貓的,而不是用來學它,於是沒學會這招。


    五琴會館遠處的一個高高屋頂上,為了避免再露馬腳的赭影紫影蹲在那頭,手裏拿著個遠鏡往樓裏窺探。


    四麵窗戶倒是都開著,二樓桌邊,一個穿著淡紫色衣衫的翩翩公子正在撫琴。兩人之前見過了——這就是林泉風。


    “嗯……”赭影忽然托著下巴琢磨了起來,似乎若有所思。


    紫影不解地問他,“赭聰明,你又想到什麽了?”


    赭影笑聲說了一句,“這林泉風古裏古怪的啊。”


    “哪裏?”


    “你瞧這小樓的設計和院子的擺設。”


    紫影左右瞧了瞧,微微皺眉,“誒?有些像是陷空島的擺設啊,還在院子裏種白桃兒,跟白玉堂院子裏一樣的。”


    赭影挑了挑眉,指指牌匾,“你看啊,五琴會館。天底下什麽琴不行,非得五琴。”說著,拿出刀來放在眼前。


    “幹嘛你?”紫影不解,“元帥不說了麽,不準打草驚蛇。”


    “得了吧,我都瞧出來了展昭能瞧不出來?”赭影撇撇嘴,“展昭別看平日溫吞水似的,那要是翻起臉來,打起來那是必然!”


    紫影忽然笑嘻嘻,一臉“有好戲看了”的神情。說實話,赭影也挺期待的,看看展昭吃醋發飆是什麽情況。另外……他也有些納悶,這白玉堂雖然樣子好看吧,但那種性格一般人吃不消吧?也許隻是誤會,總覺得林泉風老謀深算,說不定有什麽打算。


    赭影瞧著院中景致眼熟,展昭則是看著更覺熟悉了!


    他在陷空島出出入入,白玉堂的院子就是他的院子,早就爛熟於心。


    這點兒擺設,除了白桃樹還有地上的盆栽以及那些石頭雕刻,無不是投白玉堂所好。再看那小樓,展昭心裏頭就悶堵堵,跟白玉堂自個兒設計那小樓很有那麽點異曲同工之妙,再配上“五琴”這名號。


    展護衛撇嘴——這招蜂引蝶的耗子!


    白玉堂倒是完全沒在意,他向來比較遲鈍,而且一顆心都在某隻貓身上,對於其他自然是視而不見。隻是耳朵有些發燙,展昭莫不是在碎碎念什麽?白玉堂心說完了,這貓不知道又哪根筋不對發脾氣了,雖然沒聲響,但氣息之中有些異樣,自己能發覺,估計林泉風那雙大耳朵也能聽出門道來。


    白玉堂進門前又瞧了一眼牆頭,展昭已經“嗖”一聲跑沒了蹤影。


    隨著琴聲上二樓,白玉堂就看到房門敞開著,許久不見的林泉風按住琴弦一曲終了,抬頭看走到門前的白玉堂。


    林泉風臉上露出了笑容來,倒是不假也不做作,站起來,“多日不見了。”


    白玉堂點了點頭,跨入門檻進屋。


    林泉風跟個老朋友似的,去一旁倒茶。


    展昭蹲在牆頭特意看一眼這林泉風什麽長相,看明白後,展護衛的心情又不痛快了幾分——小樣,長得還不錯。


    這林泉風是盧方的拜把兄弟,年歲比白玉堂可是大了幾歲。看起來十分儒雅,人也像是清高冷傲的那種款型,似乎不愛說話。


    展昭看完後,翻身上牆,靠在屋頂上屏氣凝神,邊看著頭頂的星空,邊聽下頭的動靜。


    “原來包大人已經動身前來了,比我想象的還要快。”林泉風低聲道,“看來這次大宋皇帝用的是聲東擊西之計,估計過幾天就要派出欽差出巡了吧,到時候必定聲勢浩大,好方便這邊探查。”


    白玉堂微微皺眉看著林泉風。


    展昭也眉頭微皺——這林泉風果然老謀深算,他們的計策都叫他猜明白了。


    “賀正根基牢固,想要扳倒他可不容易。”林泉風將茶端到白玉堂跟前,請他入座。


    對麵對坐了,賀正開始仔細打量白玉堂,“氣色不錯啊,新婚還好?”


    說話間帶著幾分似調笑又似打趣的調調,白玉堂一笑,“甚好。”


    屋頂上,展昭撇嘴——個耗子!又想起新婚種種,展護衛忍不住咧開嘴,是挺好!


    林泉風搖了搖頭,“你還是老樣子,大哥大嫂都好?”


    “都很好,盧珍都會走路了,有空你去島上做客吧,大哥十分掛念你。”白玉堂低聲說著,心中估量,林泉風為什麽會跟隨賀正?


    “是麽。”林泉風也笑,“大哥喜得貴子的時候我也聽說了,有事在身一直沒去看我那侄子。”


    展昭在屋頂上有些氣悶,心說你們倒是快點說正題啊,這孤男寡男的,在一個屋裏嘮什麽家常?想看盧珍去陷空島不就行了麽?想起盧珍,那小家夥也、胖乎乎,虎頭虎腦挺有意思的。


    紫影拿著遠鏡,邊問赭影,“似乎沒什麽機關啊?”


    赭影也點頭同意。


    “你怎麽會和賀正扯上關係?”白玉堂開門見山,直接問了。


    林泉風笑了笑,“我爹是他的朋友,當年交情甚篤。我爹過世的時候,他接濟過我和我娘,算是對我有恩。”


    白玉堂皺眉,知道不好——若說是為了錢財功名都還好說,可這恩惠,對於江湖人來說可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林泉風站了起來,歎了口氣,“賀正這個人十分了不起,你說他是貪贓枉法也好,心術不正也罷,但是的確相當能幹聰明,而且此人野心極大心狠手辣,你們想查他,要多費些功夫。”


    白玉堂抬眼看他,“你知道他幹過多少壞事麽?幫著他可是助紂為虐。”


    林泉風笑了笑,“我並不是幫著他,他既有恩於我,我不過是報恩罷了,他的作為我也不讚成,但拒絕也要想法子。當年徐元直討了曹操將領出去辦事,才逃過赤壁一劫,我不過也學學前人,離成都府遠一點,眼不見心不煩。否則我若在他身旁,他若真的到時候大難臨頭,我也得左右為難一陣,說不定還要違背本心去救他。”


    白玉堂算是明白了,這麽說,林泉風也是身不由己,但並不像幫賀正。


    展昭在屋頂上聽得清楚,理由算是挺充分,就不知是真是假。


    “那你今天約我來做什麽?”白玉堂問。


    “彈琴啊。”林泉風含笑說。


    展昭眼皮子抽了抽,按住腦仁——這林泉風故意把“琴”字念得怪怪的,聽起來跟“談情”似的。


    展昭想到這裏就有些上火,但是轉念又一想,覺得自己應該壓一壓火頭,說不定是多心了呢?!


    於是,他靠在屋頂上,腦中忽然出現了小四子的形象,他正拽著自己右邊的袖子認真說,“喵喵,肯定是你多想了!嫑誤會!沉住氣。”


    展昭的氣頭才壓下去了些,深呼吸。


    白玉堂皺眉,他倒是沒聽出別的,就知道這林泉風說笑呢,單刀直入接著問,“你不會插手此事?”


    林泉風笑了笑,搖頭,“不會,隻是知道你們一定想攻打段家寨。為了安賀正的心,我在段家寨附近準備了好些機關,怕你們誤踩。”


    說著,他拿出一張圖紙來交給白玉堂,“你看一眼應該就會懂。”


    白玉堂伸手接了,打開看,皺眉……說起來,趙普他們沒急著攻山是對的,這機關布置的簡直是天衣無縫,若是沒這張圖紙,真的有可能全軍覆沒在那兒。


    白玉堂皺眉看林泉風,“你就這樣背叛賀正?他不是對你有恩麽?”


    林泉風笑了一聲,“大意當先吧,更何況是為了幫你,我可不想與你為敵。”


    屋頂上,展護衛胸口更加堵了一點。左邊忽然又出現了個小四子,凶巴巴一臉的不忿,撅個嘴拽住他袖子,“喵喵,那個家夥擺明了對白白有意思!”


    展昭就覺得惱仁一抽一抽的疼,心裏頭就罵——死耗子!沾花惹草。


    白玉堂在屋裏都感覺到展昭在屋頂上鬧脾氣了,但輕功太好一點兒聲響都沒有,這感覺特別詭異,跟鬧鬼了似的。


    遠處,赭影拿著遠鏡看小樓裏頭,紫影卻拿著遠鏡看展昭的麵部表情,還伸手拍赭影,“赭聰明,你看展昭臉上表情可精彩哩!”


    收了圖紙,白玉堂盤算著接下去說些什麽。


    林泉風卻先開了口,“段大山是個蠢材,毫無用處,賀正並不知道我與盧大哥的交情,所以放心讓我來看守大門。畢竟,若是想從我這兒安然通過而不弄出動靜驚動成都府,幾乎是不可能的。”說著,拿出一樣東西,“對了,這個給你。”


    白玉堂接過林泉風遞過來的一塊玉牌。


    “賀正府內,跟皇宮建造相似,他如今就是一方諸侯,與吐蕃聯係甚密切,你們要出入他府邸查找線索,用這方便點。”


    白玉堂接了令牌有些不解,“你幫著我們對付賀正,不怕人說你背信棄義?事實上你不必做那麽多,不助紂為虐已經足夠。”


    展昭也撇嘴——一定有陰謀!


    林泉風卻是笑了笑,“不是幫你們,是幫你。”


    展昭就感覺一左一右兩個小四子用力扯他。


    一個說,“喵喵忍耐啊!不要管他說什麽,大局為重小心被人家發現。”


    另一個卻說,“喵喵,這樣你都能忍啊?那人對白白有意思哦!”


    對過紫影和赭影早就不記得看白玉堂那頭的情況了,都看著展昭。


    白玉堂在屋裏都感覺到展昭在屋頂上不知道折騰什麽呢,林泉風抬頭看了看頭頂,白玉堂有些尷尬。


    就聽林泉風一笑,湊過來,“還有,有件事情一直想跟你說……”說完,低聲在白玉堂耳邊說了一段話。


    展昭聽不清,不過徹底炸毛——都咬耳根子了,他奶奶滴!左邊那個讓他去打架的小四子越來越大,右邊那個讓他別衝動的小四子越來越小。


    展昭正糾結,就聽林泉風忽然哈哈大笑,“你家養的貓還真不識逗,我跟逗個背後靈似的,這有趣。”


    白玉堂扶額歎氣。


    林泉風坐下,“你嫂子也想你呢,有空去晉城我那兒坐坐,最好能讓大哥他們一塊兒來,我兒子還想跟你學功夫。”


    白玉堂輕輕點頭。


    屋頂上展昭差點沒滾下來,左右看看,兩個闖禍的小四子都撒腿跑了。


    遠處紫影和赭影麵麵相覷——展昭咋的了?突然就霜打的茄子了?剛剛那股子較勁的氣勢嘞?


    拿著圖紙別過林泉風,白玉堂在拐角看到了一臉訕訕的展昭,上前瞧著他笑。


    白玉堂忍不住伸手捏著展昭下巴晃兩晃,“你這笨貓。”


    展昭臉都皺到一起,“你也不早說他已經成親了。”


    白玉堂失笑,“他跟大哥差不多年紀,自然成親了。”


    “那麽大啦?”展昭睜大了眼睛驚訝狀,“長那麽嫩呢?”


    白玉堂無奈,搭了他肩膀往回走,“他有意逗你呢,才把小樓院子弄成這樣。”


    展昭問他,“你覺得呢?林泉風信不信得過?”


    白玉堂沉默了一會兒,拿出一封信,“臨走時他讓我


    交給包大人的。”


    展昭伸手捏了捏,“這麽厚?”


    白玉堂點點頭,“你猜這是什麽?”


    展昭不解搖頭。


    “剛剛林泉風小聲跟我說的,這是被賀正軟禁和關押的人的名單。”白玉堂低沉了聲音。


    “哦……”展昭一臉鬱悶,“這人,悄悄跟你說話原來是說這個!”


    “你以為?他胡亂說話不過是逗你玩兒,真正讓他不惜背叛的原因是這個!”白玉堂指了指那信封,“賀正在成都府山中私設牢獄,將有異心的官員和百姓都拘役。另外,還從四裏八鄉綁架了幾百個孩童,以要挾父母。”


    展昭聽得雙目圓睜,“有這種事?!簡直無法無天!”


    白玉堂點了點頭,“賀正如今狗急跳牆,我們必須加快行動,除了要拿下賀正,還要想法子將人質都救出來。”


    展昭點頭,和白玉堂快步回去跟包拯回話了。


    包拯等人一聽這個也是驚駭不已——這賀正瘋了不成?!


    眾人一商,議事不宜遲,先由白玉堂和展昭帶著影衛按照圖紙上山探路,發現圖紙無誤,趙普便帶著三千趙家軍神不知鬼不覺地攻了段家寨。那段大山還在做夢呢,睡夢中就已經被人五花大綁,關了起來。


    趙家軍數萬人將整個段家寨都占為己有,變成了一個隱秘的營盤,埋伏於山中,等待下一步行動。


    -------------------【08五命神貓】-------------------


    得了段家寨之後,紫影和赭影做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就是審訊段大山。


    一般來說吧,骨頭夠硬的人,都挺有出息的,而沒骨頭的人,基本都沒出息。這段大山是個草包不說,還是個窩囊的膽小鬼。


    紫影一瞪眼剛拿出烙鐵一嚇唬他,這廝跪地磕頭,連他家祖墳在哪兒埋著都說出來了。


    趙普和包拯都在牢房外邊聽著,兩人對視了一眼,臉上不約而同流露出了一絲疑惑。


    段家寨修葺得十分漂亮,這段大山一看就是個十分會享受的人,山寨據說半個月前剛剛翻修過,請了不少名工匠,中了好些奇花異草,地板都用方磚鋪了,奢華至極。更缺德的是他還好色,光壓寨夫人就十五個,原本據說還都是良家婦女。


    山寨的人都扣押了起來,其他人在別院裏商量事情。


    展昭拿著林泉風給白玉堂的名單,發現在名單的末尾,還有幾十個名字是用朱砂寫的。朱砂寫人名,無外乎告訴看的人——這些人已經不幸死了。


    之所以會引起展昭的主意,是這幾個名字——似乎都能對上一些著名,但消失了不見蹤跡的武林人。


    展昭雙眉微皺,正想不通,就感覺有人挨近了,揉自己眉心。展昭原本以為是白玉堂,但瞧見眼前胖胖小小的手,才知道是小四子,轉眼看他。


    “喵喵,不可以皺眉頭。”小四子說著,雙手扒著桌麵,坐在展昭身邊看名單,“朱砂寫名字是已經過世了麽?”


    “嗯。”展昭抬起頭,才發現眾人都不在身邊,隻剩下幾個小孩兒,和剪刀石頭……以及趴在桌上打盹的五命。


    吳豆豆過來看了一眼,黯然神傷的樣子出現在小臉蛋上,有些不協調。


    展昭摸了摸他臉蛋,“豆豆,這裏有你認識的人麽?”


    豆豆點了點頭,伸手指著一個名字——劉欣。


    “劉欣是很普通的名字哦,會不會認錯了?”小四子安慰豆豆。


    豆豆搖了搖頭,“他是爹爹的把兄弟,幫著偷賬冊他也有份的,當年若不是為了救爹爹,他也不會死了……爹爹讓我一直記著他。”


    展昭皺眉,“那個劉欣,長什麽樣子?”


    “很高很壯的!”豆豆認真說,“他平時總拿著棍子,功夫可好了,我一直以為他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有他保護爹爹,爹爹一定不會有事,但最後……”


    豆豆低頭抹眼淚,五命忽然醒了,湊到豆豆身邊,軟軟的白爪子輕輕按住他胳膊,像是在安慰一般。


    展昭放下名單,問身邊簫良,“白玉堂他們呢?”


    “五爺說給你去找點吃的,其他人都去安頓趙家軍了。”簫良回話,“五爺說不讓打擾你。”


    展昭知道自己剛剛看的專注,可能白玉堂也發現問題了,又問豆豆,“豆豆,劉欣使用的那根棍子,是不是一根黑鐵棍子,棍子頂端有個虎頭?”


    豆豆驚訝地看著展昭,“展大哥,你怎麽知道?你認識劉叔叔啊?”


    展昭臉色更沉了幾分。


    “貓兒。”


    這時候,白玉堂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個食盒,裏頭都是吃的,將三個小家夥聚攏到一起讓他們吃飯。


    白玉堂拿了一份點心給展昭,邊問,“發現沒?”


    展昭點頭。


    “發現什麽了?”


    這時候,公孫提著個藥匣子,和包延、龐煜一起走了進來,這幾人是去給那些被山賊押在山上的村民檢查身體去的。


    展昭讓公孫看那一份朱砂色名單,“這裏十幾個人,各個都是江湖聞名的高手。”


    “高手?”龐煜有些興趣,過來抱著五命給它喂魚,邊問,“多高的手?”


    展昭一笑,“很高。”


    另一頭,小四子正在給石頭喂炒麵,自己叼著半個包子,仰起臉,“真的麽?死了那麽多厲害的人?”


    白玉堂將名單又過目了一遍,“奇怪啊……莫非賀正有千軍萬馬可以動用?”


    “這些人都是被暗殺的。”


    這時候,老頭吳林走了進來,說了一聲。他手裏拿著幾個饅頭,見豆豆已經在吃飯了,看了看自己手裏的饅頭,苦笑一聲,“習慣了,差點忘了這裏沒人追殺我們。”


    包延皺眉,這一老一少,之前也不知道是過著什麽樣的日子。


    這會兒,包拯也回來了,展昭問,“大人,趙普呢?”


    “到營裏吃飯去了應該。”公孫沒等包拯開口,幫著回了一句。


    眾人都有些不解。


    簫良給剪子喂炒飯,幫著答,“師父要和將士們一起吃飯的。”


    “嗯嗯。”小四子晃著腿,“九九說了,兵不吃,將不吃,有飯一起吃,有酒一起喝,有仗一起打,這個是規矩。”


    吳林歎氣搖頭,“隻可惜,這樣的將太少,這裏的兵每年軍餉都被占光了,若是吐蕃那邊打進來,我怕我們的兵餓得連刀都拿不動。


    公孫趕緊給他遞茶,邊囑咐,“老爺子,這話一會兒趙普回來你可別說啊。”


    眾人都點頭,趙普要被氣死的。


    吳林點了點頭,見展昭正看著自己,就想起剛才話還沒說完,接著說,“這些江湖高手,神不知鬼不覺……就那樣死了!“


    “什麽?”眾人都一愣。


    白玉堂問,“暗器還是毒藥?”


    老頭連連搖頭,“都不是。”


    “那是怎樣死掉的啊?”小四子想不明白了。


    “我說出來,你們也許不信。”老頭低聲說,“是咒語。”


    “咒語?”眾人沉默了一會兒,異口同聲問了起來。


    連包拯都皺了眉頭,“真有這種事?”


    公孫想了想,“莫不是……借助了西域妖僧的詭計?”


    吳林點頭,“公孫先生也聽過西域妖僧一說?”


    “聽過。”公孫道,“據說西域一帶妖僧都有詭秘咒術,能殺人於無形,還能讓人癲狂。”


    吳林皺眉,“我覺得是一種詭計,但是防不勝防倒是真的。”


    “必定是詭計。”包拯忽然開口,“凡這種說能千裏之外殺人於無形的,大多是些詭計。”


    “大人有何高見?”公孫好奇。


    “你們想,若是真那麽邪性,為何不直接將皇上、我、等等朝中全部官員直接殺死?而為何就殺幾個身邊人?”


    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都覺得包拯說得很有道理。


    展昭摸了摸下巴,“但是我們此行必須小心,能一下子解決那麽多高手,定留著殺手鐧呢。”


    “說到殺手鐧。”包拯插話,“賀正的確可能深藏不露,隻可惜平日與他交情不深,同期的時候也沒說多少話……隻聽傳聞,對他太不了解。”


    “大人,問出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了?”白玉堂見包拯疑惑,就問。


    “段大山那裏線索有限,都是些我們已經掌握的,但對於賀正,段大山也不了解,而且最奇怪的是。既然賀正知道這金棺鎮很重要特地派了林泉風來協助看守,為什麽要安插一個段大山這樣的庸才在這兒呢?他能做些什麽?這不添亂麽!”


    眾人麵麵相覷,都覺得是那麽回事。


    到成都府還有一段路,眾人先在段家寨安頓過夜……山上的夜晚,自然和平地有些不同。


    展昭和白玉堂在院子裏的涼榻上坐著,也沒心思看星星了,翻看著手裏的名冊,都有些唏噓。


    “想不到這幾個高手忽然消失在武林,原來喪命於此,還死了個不明不白。”展昭感慨世事無常。


    “若是能找到屍體就好了。”公孫也點頭,“這樣能查出凶手。”


    說話間,趙普回來了,可見忙了一天了,回來往凳子上一坐就往公孫懷裏鑽,“親親,老子好久沒那麽累了,賀一航那家夥還派了鄒良那個悶葫蘆來,老子說三句他連個屁都不放。”


    公孫將他按在藤椅上,給他捏肩膀,趙普舒服得哼哼。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還沒說話,就聽到五命忽然“喵”了一聲。


    展昭和白玉堂轉臉看它,隻見五命站在院子中間,不停滴轉圈。


    起先兩人覺得它可能是在追什麽蟲子,可是五命一直“喵喵”地叫著,似乎非常不安。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五命的叫聲越來越大,最後幹脆嘶叫了起來,叫聲懾人。


    “哇。”趙普托著下巴,“這貓什麽毛病,不是春天貓才叫的麽?大冬天叫什麽?”


    公孫拍了他一下,“春天叫的是母貓,五命是公貓。”


    “這樣啊……”趙普抓頭。


    五命的叫聲引來了吳豆豆。


    “五命,怎麽了?”


    豆豆把它抱起來,可五命接著叫,嘴角都流血了。


    “呀!”小四子心疼地湊過來,“它怎麽回事?”


    “爺爺!”豆豆看急匆匆趕來的吳林,小臉蛋雪白,“跟那天一樣啊!”


    “哪天”白玉堂問。


    吳林此時也臉色蒼白,包拯走了出來,“發生什麽事?”


    五命還在叫,叫聲淒涼令人不安。


    吳林忙解釋說,“五命救過我很多次,最危險那次就是山洪來的那天晚上,五命就是用這樣的叫聲把我們叫醒的。”


    眾人麵麵相覷。


    龐煜抬頭四顧,“這裏是山頂,應該不會有泥石流或者山洪吧?”


    “這幾天都沒下雨,天那麽冷,不可能的。”公孫搖頭。


    這時候,就見五命低著頭,對著一個方向叫,眾人順著它的視線望過去,就見石頭坐在地上,正瞧著吳豆豆懷裏的五命,剪子也走了過來,嘴裏發出“吱吱”的叫聲……像是在交流。


    “它們,會不會聽得懂?”展昭問。


    小四子摸了摸石頭,“石頭,五命說了些啥?”


    石頭坐在那裏,像是有什麽事情想不通,回頭瞧剪子。剪子低頭,開始嗅地麵,一直到了牆根的位置,便扯一些地上的草。


    “我就說一股味道。”龐煜過去撿起草來敲,“地上怎麽種了那麽多艾草?趕蚊子的麽?”


    公孫看著牆角的艾草,若有所思,“這種草是夏天才有的,冬天早死絕了,這些是應該從西邊炎熱的地帶挖過來,剛剛種上的,你們看根在土裏都沒長好。


    扒拉開了艾草,剪子確定地麵上剛幹淨淨就剩下泥土了,回頭叫石頭。


    石頭過來嗅了嗅,就開始狠命刨地,剪子也同它一起飛快刨地,隨著沙石塵土不斷地飛起,眾人就發現——五命不叫了!它似乎是安心了一般,很疲勞地趴在豆豆懷裏,公孫幫它處理傷口,發現嘴巴都扯裂了,估計它喉嚨一定也受了傷,要好好調養。


    沒一會兒,石頭鑽進了洞裏,很快出來,嘴裏叼著什麽東西。


    到了趙普身邊,給趙普。


    這情況有些奇怪,石頭無論撿到什麽,都是第一個給小四子的,這次卻給了趙普。趙普拿起來一看,臉色大變,“雷火彈!”


    眾人大驚——地底竟然埋了火藥?!


    趙普立刻吩咐影衛,“讓所有人把火熄滅,山寨裏不準見明火,今晚月亮挺大,我們就接著月光,所有士兵一起挖地,把雷火彈挖出來!”


    “是。”影衛們也知道非同小可,帶著人集體挖地去了。


    今晚上可熱鬧了,整個段家寨被掘地三尺,挖了個底朝天。


    這邊院子裏,石頭剪子將整個地都刨開,發現了地底的大量雷火彈。


    趙家軍這一晚當了一宿的掘子軍,等次日清晨天蒙蒙亮的時候,眾人將雷火彈都聚集到了臨時的操場上,堆成小山。


    白玉堂帶著一些熟悉雷火彈的老兵拆引信,以免誤爆,看著堆得高高小山一樣的雷火彈,趙家軍眾人都覺得後脖頸涼颼颼的——好家夥啊!若不是發現得早,突然一爆炸,所有人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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