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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累得手都軟了,練功都沒那麽累過,展昭將他的胳膊放在腿上,雙手幫著按摩,再看看一塵不染的白五爺白衣服上都是黑黑黃黃的火藥,也有些哭笑不得。


    趙普盯著那小山看了半晌,問歐陽,“多少?”


    歐陽回答,嗓子都有些啞,“三千顆。”


    趙普冷笑了一聲,“夠把這山炸平了。”


    包拯皺眉,“賀正果然老謀深算,他安排段大山這草包上這裏,是為了讓我們奪取段家寨,好來個甕中捉鱉。又怕太容易攻下山寨會引我們懷疑,所以特意安排了林泉風來。


    龐煜想了想,“那虧得林泉風給了我們圖紙,我們提早上來,若是沒圖紙,真可能中招啊……”


    “對方應該是想我們攻山需要一段時間並且可能鬧出大動靜,段大山可趁機派人去報告去,然後等我們得了山寨安營於此,賀正再隨時隨地派人來,把我們、段家寨所有人包括林泉風炸上天去。”趙普冷冷一笑,“果然不毒不狠不丈夫啊,他奶奶的,老子打了半輩子仗,差點拖家帶口栽在這山溝溝裏。”


    展昭揉著白玉堂的胳膊,小聲說,“幸虧你大哥和林泉風有交情。”


    白玉堂失笑,看了看豆豆懷裏乖乖趴著的五命,“謝它才對。”


    眾人一起回頭看五命,一隻胖乎乎的小黑貓,溫順地趴在豆豆懷裏晃尾巴。再看看那高高一堆雷火彈,差一點就集體做了烤肉串。


    趙普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就聽歐陽“嗷”一嗓子將五命抱了起來,高高舉過頭頂,“這不是貓,是貓菩薩!”


    趙家軍全員都點頭。


    歐陽舉著五命,“加入趙家軍吧?給你坐第二把交椅!”


    眾將士再次一起點頭,趙普撫著額頭,公孫無奈地瞧他,“你帶出來的兵,打仗是挺厲害,就是性格麽……”


    趙普瞧他,“性格怎樣?”


    公孫撇撇嘴,“跟你一樣,脫線、秀逗!”


    趙普再一次歎氣,抬頭看,全營幾萬士兵都跑來要摸一下五命沾沾喜氣,嚇得五命炸了毛趕緊逃回豆豆懷裏。


    展昭捏著白玉堂的胳膊,對一臉享受的白玉堂說,“看吧,天下貓兒最厲害!”


    白玉堂也想笑,接了一句“厲害貓兒耗子逮。”


    展昭忍不住拍了他一記,白玉堂佯裝很痛,展昭好笑,白玉堂裝流氓都裝得很優雅……


    不過,眾人始終好奇——五命究竟是什麽來曆呢?為什麽如此聰明通靈性?


    趙普讓人將雷火彈妥善保管,眾人又聚集到了一起商量對策。


    包拯道,“雷火彈不響,賀正應該還不知道我們到了。”


    “聽林泉風的意思,的確,賀正也沒想到我們來得那麽快!”展昭問,“大人是不是想將計就計?”


    包拯點頭,看趙普,“這些雷火彈,有一天可能還給賀正和那幫外族!”


    公孫拆開一顆正研究呢,邊告訴眾人,“這些用來做雷火彈的黃紙都是西域紙。”


    “賀正囤積那麽多雷火彈,這廝真想造反呐!”龐煜搖頭,“而且這人心思也太細了,竟然還在地上鋪艾草,去除味道,好讓我們沒法發現!”


    趙普點頭,“他何止想造反。”


    “用西域咒術殺害武林人士,又用西域來的雷火彈。”展昭抱著胳膊,“可見他勾結吐蕃的事情也是真的!我們得盡快想法子,以免到時候大戰一起,會血流成河。”


    -------------------【番外鼠貓定親直播記(五)中略01準備就緒】-------------------


    眼看著定親酒的良辰吉日是越來越近,開封府眾人也忙碌了起來。


    基本,各人都有各人的事情做。


    公孫算賬最精明,這次雖然不說是有多鋪張,但用度花銷還是不少,所有的賬目和調度全部由公孫負責,包延就是他的得力助手,兩人把每天眾人的活都安排得井井有條。


    龐煜是對外的,最近有很多人送禮套近乎的,龐煜幫著一一打發走,這次定親隻請自己人,不請外人。


    剩下眾人,展白兩家的爹娘負責籌備婚禮的一切需要物品,影衛們一半幫忙搬東西,一半幫忙裝扮喜堂,開封府全部下人衙役負責掃塵。


    天魔宮一眾人等和陷空島眾人布置船。包拯已經準了展昭假期,等到訂婚宴結束,展昭會坐船,和白玉堂一起出遊。


    第一站北上,去極北映雪宮,到那裏住三天;再南下到紅殷寨,再住三天;到天尊的百花穀,再住三天;到天魔宮,再住三天;接著就一直南下,到常州府,展昭的老家住三天;再到陷空島,多住幾天;再到逍遙島住幾天;最後……盧方騰出了一座白沙小島給展昭白玉堂他們,上頭已經蓋好了房子,那島子還沒命名,等著他倆自個兒取。


    大致行程就這樣安排了一下,因此眾人忙得雙腳不著地,連小四子都整天抱著東西跑來跑去。


    相比起來,展昭和白玉堂倒是比較閑的。


    這一天,一大早起來展昭就覺塵土飛揚,出外一看,隻見眾人都拿方巾捂著口鼻,院子裏雞毛撣子飛舞,開封府眾人正集體掃塵呢。


    白玉堂最怕灰塵,索性退回房裏,展昭左右看了看,也想幫忙,被殷蘭慈趕了回來,“去去,今天掃塵,開封府、和船上,定親前最重要一整理次,你倆不準參加。”


    展昭無語,“那我們住哪兒去?”


    “你倆不準參加是不準你倆打掃這幾處地方,因為人手夠了。”殷蘭慈說著,交給白玉堂和展昭兩把雞毛撣子,對門外招招手,“進來。”


    展昭和白玉堂抬眼望出去,就見門外走進四個人來,小四子提著個桶、簫良拿著一堆抹布,殷候和天尊一人拿著一把掃把。


    白玉堂眼皮子挑了挑,“不是吧……”


    “你們的新宅子呢,之前打掃過一次,本來就比較幹淨,所以你們幾個負責新宅打掃。”殷蘭慈笑眯眯吩咐。


    外頭陸雪兒拿了一個大包袱來,“這是新的被褥,都帶去啊,床要鋪好。”


    “好。”小四子伸手接住,陸雪兒一鬆手,“噗”一聲,小四子被壓在了一疊被子底下。


    “槿兒!”簫良趕緊挖開被褥將小四子救了出來。


    兩位娘親要走,白玉堂忽然開口,“我申請換人!”


    殷蘭慈和陸雪兒回頭看白玉堂,“換人?”


    白玉堂將雞毛撣子放下,坐下端著茶杯,“我要白福、包富、龐福和小玉,他們四個一點用都沒有。”


    展昭連連點頭,“是的。”邊說,邊伸手一指白玉堂,“隨便找個下人,把他也替掉,這耗子懶得都不成樣子了,掃塵最不頂用的就是他!”


    殷候和天尊都點頭!


    白玉堂一腦袋黑線,有些怨念地看展昭,不過替掉自己也行啊,大不了上太白居喝酒去。


    小四子也挺高興,湊過去挨著簫良,“小良子,我們去聽戲好不好?那天媛媛姐姐說,沈家園子的戲班拍了一出新戲,叫鼠貓天仙配,好好看的!“


    “是麽?”


    小四子話一出,開封府一半的人都跑了過來,湊過來問他,“鼠貓天仙配?”


    “嗯呐。”小四子喜滋滋點頭,“媛媛姐姐說那日還請進宮裏給太後他們演來看,大家看了都說好看!”


    “演的是展大哥和白大哥?”包延好奇。


    “是哦。”


    “哎呀,不如包場吧。”龐煜趕緊讓人去定位子,還有說要帶家眷一起看的,包延在一旁統計人數。


    “你們哪個都不準去!”殷蘭慈和陸雪兒一拍桌子,將眾人都攆了出去,回頭警告白玉堂和展昭,“定親有規矩的,一定要把房間整理好,不準有塵土,我過會兒來檢查的,給我好好收拾!”說完,還瞪了小四子他們四人一眼,眯著眼睛威脅,“掃塵啊!掃塵!”


    小四子鑽到殷候身背後,殷候拿著笤帚撇嘴,“大材小用。”


    很快,眾人到了白玉堂和展昭的新宅子門前。


    小四子他們還是頭一遭來,進了門一看,就忍不住讚歎“哇……好漂亮的宅子!”


    “包大人真夠意思啊。”殷候嘖嘖兩聲,“還送你們房子。”


    小四子在屋裏轉了幾圈,“好多小老鼠和小貓!”


    展昭拿著雞毛撣子走到屋簷下,抬頭看著上方漂亮的木椽子,還有結構外露的飛簷,還真是積累了些灰塵啊。


    簫良算是這幾個人裏最靠譜的,拿來了梯子,拿著抹布爬上去擦窗戶。


    小四子帶著石頭剪子去打水。


    殷候拿著掃把看了看,挑起一邊的眉毛,研究該怎麽用。


    天尊優雅地坐在石桌邊上等茶喝,邊環顧四周,“這宅子有些年頭了啊,嘖嘖,竹子和菊花都不錯啊,夠雅致的。”


    “叫你掃地,誰讓你來賞花的。”殷候將他拽起來,給了他一把掃帚。


    “我怎麽可能會掃地?!”天尊扭轉臉。


    殷候覺著天尊不掃地,自己就要多掃一個人的份了,那怎麽行?!就道,“老東西,筋骨老得都動不了了吧?怕閃了腰就直說!”


    “我呸。”天尊不服氣,“你跟我半斤八兩。”


    “我可跟你不同,我掃地拿手。”說著,殷候還當真掃起地來。


    天尊是個小孩子脾氣,見殷候會沒理由自己不會,就拿著掃帚學著殷候的樣子掃了兩下。掃著掃著,天尊覺得還挺好玩的,可以用來寫書法,不過掃帚不太好使。


    那一頭,小四子提著個木桶晃晃悠悠過來,嘴裏哼哼唧唧唱著小歌謠,後邊石頭剪子跟著,一人叼著一個拖把。


    “小四子。”殷候叫住他,接過了他手裏的水桶,又拿了一個拖把,打濕後開始在地上寫字。


    “這個有趣!”天尊騰身施展,在地上寫起了書法,小四子邊看邊拍手,“哇,天尊好棒!”


    殷候靠著掃把看著,“還挺得意啊,你一天到晚名人字畫,我也沒看出什麽特別好的來啊,看我的。”


    說完,殷候也抓了拖把,跟天尊比誰的字寫得好。


    兩人一來一往,院子裏的地被擦得鋥亮。


    小四子看得直拍手,展昭拿著雞毛撣子撣灰塵,邊說,“這倒是個擦地的好法子。”邊說,邊回頭看白玉堂。


    就見他一派悠閑地坐在石頭桌旁邊,手裏的雞毛撣子逗著石頭,看著熱鬧。


    “白玉堂!”展昭好久沒連名帶姓叫白玉堂了,嚇了他一跳。


    抬頭看他,“貓兒?桂花茶喝不喝?”


    “喝什麽茶啊。”展昭伸手指了指他手裏的雞毛撣子,“讓你掃塵呢,誰讓你喝茶了,起來。”


    白玉堂傻傻看著展昭,這輩子還沒被人這麽指使過呢,一聳肩,“不會。”


    “不會?掃塵你都不會?”


    “從來沒掃過。”


    “不會我教你,你看你,四肢不勤五穀不分。”


    白玉堂依然笑得雲淡風輕,“要分五穀幹嘛?會吃不就行了麽?”


    展昭眯起眼睛,拿著雞毛撣子對他勾了勾,“你來不來?!”


    白玉堂無奈,不過展昭的話有魔力麽,白大爺乖乖站了起來,拿著雞毛撣子跟拿著什麽名器似的,慢悠悠走過來,雙手一背,抬頭,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下來……趕緊退了一步。


    “啪”一聲,一塊髒兮兮的抹布落到了白玉堂眼前的地板上。


    白玉堂低頭看了看,仰起臉,隻見簫良緊著道歉,“啊,白大哥,你別站在那裏,我用過的抹布都會丟到那裏。”


    白玉堂見的確四周比較危險,就一躍到了展昭身邊,拿著雞毛撣子輕輕拍了拍展昭。


    “不是讓你撣我,撣灰塵。”展昭伸手指了指上方的屋簷。


    白玉堂仰起臉看了一眼,覺得也沒什麽難度,就伸手學著展昭的樣子撣了起來。


    剛剛掃了兩下,立刻一捂眼睛,“灰……”


    “灰?”展昭回頭,就見白玉堂揉眼睛。


    “喂!”展昭趕緊一把抓住他手,“進灰塵了還揉眼啊,跟我過來!“說完,拉著白玉堂到旁邊坐下,伸手掰他眼睛。


    白玉堂覺得眼睛睜不開,展昭掰開他眼睛瞧。


    “呼……”展昭對著白玉堂的眼睛吹風,邊感慨——睫毛好長!


    “貓兒,口水別吹進去。”


    “那算你便宜。”展昭弄了塊幹淨的濕帕子給他擦眼睛。白玉堂的眼睛立馬沒事了,就是稍微有點紅。


    “還痛不痛了?”


    展昭挨近看。


    “嗯?”白玉堂仰著臉也看他,故意說,“好像還有一點。”


    “還有?”展昭認真盯著白玉堂的眼睛,上邊翻翻下邊翻翻,擰著身看不清楚,就索性將白玉堂按在藤榻上,自己爬上去看,“躺著別動!”


    白玉堂靠在藤榻上隨便展昭看,展昭翻來翻去,“怎麽還在痛啊?好奇怪,你是不是長砂眼了?“


    “什麽砂眼?”白玉堂伸手去翻展昭的眼睛,“和你的不一樣?”


    “好像有一些哦?”展昭邊伸手,“小四子,給我那麵鏡子來。”


    展昭說完了,眾人卻沒了聲音,轉過臉一看,隻見小四子正傻乎乎地看著他們,連一旁殷候和天尊都不說話了,無語地看著兩人。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才發現怎麽離得那麽近啊,再看一下彼此這會兒的處境……展昭趕緊爬起來,尷尬地咳嗽一聲。


    白玉堂也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衣衫。


    “眼睛不疼了。”


    良久,白玉堂厚著臉皮說了一聲。展昭有些無語地看他,分明就是裝的!


    殷候和天尊忍著笑到一旁,繼續“書法”拖地,小四子提著小桶去幫小良子掃塵。


    留下展昭“手把手”教白玉堂掃塵。


    “灰塵……”


    白玉堂剛一抬手,又落了灰塵入眼。


    展昭鬱悶,這人真是富貴命啊,掃個塵而已,至於掃一下就眼睛進灰?


    “抬著頭掃灰塵,怎麽可能不進眼睛?!”白玉堂還覺得自己挺有道理。


    “是你笨。”展昭一手托著他的下巴,“揚起一點,再避開一點,看準灰塵的位置!”


    白玉堂一臉佩服地看展昭,“撣灰塵還是練功?”


    折騰了半天,最後的結局還是展護衛忙忙叨叨撣灰塵,而白五爺在一旁優雅地喝茶,繼續用雞毛撣子逗石頭。


    忙到傍晚,白玉堂出去一趟買回來晚飯,眾人都累趴下了,房子倒是打掃得一塵不染,尤其是地板。


    殷候和天尊不愧內力深厚,地板磚都被磨下一層去,鋥亮!


    小四子累得趴在石頭背上,簫良給他捏胳膊。


    白玉堂將吃食都拿出來,左右看了看,“展昭呢?”


    殷候指了指後頭,道,“在後院呢,剛剛說去洗手。”


    白玉堂就放下東西,到後院找展昭去了。


    此時院子裏,展昭也不知道在找什麽,正蹲在地上,一點一點地看地板磚。


    “貓兒。”白玉堂到了他身後,“找什麽?”


    “嗯……有些東西。”


    “什麽?”白玉堂略感緊張,“轟天雷?毒藥?”


    “哇,白少俠,你怎麽這麽陰暗啊。”展昭伸手拉他蹲下,和自己一起看。


    “什麽東西?”白玉堂蹲下才發現,原來地上刻著一些圖畫。像是小孩兒刻的,一幅幅的地板磚畫都是連著的。畫了兩個小孩兒,幼年時候青梅竹馬在一塊兒玩耍的樣子,十分開心,他們似乎就生活在這個院子裏,整天吵吵鬧鬧追追打打的。


    於是,兩人順著石磚一直看到了牆邊,看著兩個小孩兒長大,一個上了學堂,一個出去闖蕩江湖,一文一武都很有學問,知道二十多歲兩人又回到了開封。最後在一片小樹叢前邊,畫麵停了下來。


    “沒有了麽?”白玉堂皺眉,“好不容易等他倆長大了,就沒了?”


    展昭想了想,扒開樹叢,就見牆壁上還有一幅畫,是一個成親的場麵。


    展昭和白玉堂會心一笑。


    白玉堂伸手搭著展昭肩膀,“貓兒,後天就定親酒了,你準備好沒有?”


    展昭托著側臉看他,“你呢?”


    白玉堂一挑眉,“我準備好很久了。”


    展昭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多久?”


    “比你久啊。”


    “切,分明最開始都不記得我!”


    “你承認從小就暗戀我?”


    “笨耗子!”


    ……


    作者有話要說:=0=200章了啊,下一篇中略就定親酒了,鴨梨山大,唯美定親咋樣寫捏,糾結~~~


    -------------------【08夜行者】-------------------


    眾人決定分頭行動,先派人深入成都府查探虛實,趙普公孫包括包拯留在山寨裏,等待時機。


    而展昭白玉堂則決定先行深入成都府,不過這裏遇到了一個比較嚴重的問題……兩人要變裝!


    成都府也有不少江湖人,展昭和白玉堂平日特征太過明顯,尤其是白玉堂,一天到晚一身白,長得還那麽帥,招搖過市很容易被人認出來。


    展昭倒是還好些,隻要不穿官服,基本也沒人能認出他來。


    首先,兩人的兵器包了起來,變成兩個布條,其次……給白玉堂換衣服。


    展昭跟公孫借了件書生袍子,白色,顯得特別斯文儒雅,穿上後活脫脫一個念書人。


    小四子拍著手,“喵喵好像夫子哦!”


    白玉堂百般無奈,借了趙普一件黑色衣服穿。這一穿上,白五爺黑了一張極俊的臉,渾身不自在,寒絲絲的。


    小四子瞧了一眼,躲到簫良身後,“小良子,白白好嚇人!”


    兩人去自然不行了,還有龐煜和包延隨性,另外,趙普派了紫影赭影兩個最機靈的影衛跟隨同行,主要是保護龐煜和包延的安全。


    六人連夜下山,趕往成都府。


    趕了一晚上路,次日清晨天亮前悄悄入了成都府,四人輕功都好,龐煜包延被他們隨便一帶,無聲無息躍過了重重關卡,在沒引起任何懷疑的情況下進入了成都府。幾人先在一家普通的客棧落腳,趁著時候還早,睡了一覺。


    次日晌午左右,眾人起床。


    展昭就看到白玉堂在一旁扯衣服,有些想笑,湊過去伸手從後麵一摟。


    白玉堂叫他嚇了一跳,回頭看他,展昭笑眯眯,“不舒服啊?”


    “渾身不自在。”白玉堂有些鬱悶,“我最討厭黑色。”


    “不會啊,挺好看的。”展昭說了一句。


    白玉堂略微愣了愣,忽然覺得好像還真沒那麽難受了,就回頭看展昭,“真的?”


    “嗯。”展昭下巴架在他肩膀上,“挺好看的,穿白穿黑各有各特色。”


    白玉堂感覺好多了,點點頭,頭一次穿了黑色也覺得渾身舒暢。


    “不難受了吧?”展昭笑嘻嘻問他。


    白玉堂一挑眉,“十分有效。”


    展昭得意地換了衣服,拍拍衣擺,似模似樣打開了一把折扇,扇扇風,問白玉堂,“如何?”


    白玉堂覺得果真不錯,展昭這一穿,還真像個書生。


    兩人收拾妥當出門,龐煜和包延也準備好了,紫影赭影一大早就在城裏逛了一圈,回來說了一下基本情況,成都府一切正常,硬要說不妥,那就是有一個奇怪的地方——成都府晚上沒人上街。


    “為什麽?”展昭和白玉堂都不解。


    “就是啊,晚上才好玩啊。”龐煜紈絝子弟的本性顯露無疑。


    紫影赭影一聳肩,“我下樓,夥計就跟我說,以後晚上別出門,小心丟了性命。”


    “謔……”龐煜幹笑,“晚上還有鬼不成?”


    眾人也懶得理會這些,趕緊出門,還有重要事情要做,就是調查那些被抓官員和被綁架的無辜孩童關押在哪裏。


    出了客棧,六人往成都府最熱鬧的街區走去。


    走了幾步,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街上幾乎所有人,看到他們後都紛紛躲避,有些甚至是落荒而逃。


    展昭和白玉堂原本就穿著自己不適應的衣服,很別扭,尤其是白玉堂,感覺身體和衣服都不是自己的,見眾人瞧了自己就跑,更是別扭。


    展昭也有些不明白,看看身後,五命沒跟來啊!就問紫影和赭影,“你倆剛才出門也這樣?還是成都府的人都認得出外鄉人?”


    紫影和赭影都搖頭,納悶——沒有啊,他倆剛才出來很正常。


    龐煜跑去一旁小攤問價,老板很熱情地招呼,包延過去,也沒問題,展昭去一個書畫攤看書畫,老板還對他笑臉相迎,可白玉堂剛一靠近,眾人都露出驚恐神色,有的甚至是落荒而逃。


    白玉堂顏色又黑了幾分,他隨便挑了幅字畫問多少錢,老板抖著說,“大人盡管拿去,不收銀子。”


    白玉堂莫名其妙,船了黑色莫非跟那修羅閻王相似了?怎麽把人嚇成這樣?


    展昭也覺疑惑——這是什麽情況?


    之後一路走,眾人看著白玉堂就跟在金棺鎮看到五命貓似的,都躲得遠遠的,他若看中什麽東西,賣家絕對不敢收錢,他一定要給,賣家就跪下磕頭叫他饒命。


    白玉堂心說莫不是這成都府有個狗官跟自己樣子差不多,到處欺壓百姓?


    展昭對此堅決不相信,白玉堂問他,“那你覺得是怎麽回事?”


    展昭搖頭說不知道,不過捏著白玉堂下巴晃他臉,“耗子,你要有自信,這世上不可能有人再長出這樣一張臉!”


    白玉堂一臉怨念地看展昭。


    選了成都府鬧市最大的一間酒樓,上二樓雅間,“哄”一陣,片刻之內,整個二樓的客人跑得空空蕩蕩。


    龐煜端著茶杯看了看四周,會過頭很認真地說,“我知道了,金棺鎮的人怕貓,成都府的怕老鼠!”


    包延踹了他一腳。


    眾人等半天沒人來上菜,龐煜吼了一嗓子,“他奶奶的,沒人啊?!”


    沒一會兒,就有個夥計戰戰兢兢跑了上來,跌跌撞撞到桌邊,抖著手問,“大……大人要什麽?”


    龐煜瞅瞅他,“你站穩了,抖什麽抖啊?”


    夥計悄悄看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抬眼看他,嚇得他本能伸手一把捂住脖子,“大人……您白天,也出來啊?”


    白玉堂心說老子是綽號叫錦毛鼠但不是真老鼠啊,誰規定白天不能出來隻能晚上溜達,就皺眉看了他一眼。


    夥計驚得捂著脖子搖頭,“大人,小的胡說八道,大人見諒。”


    展昭覺得他舉止怪異,捂著脖子幹嘛?


    白玉堂皺眉問他,“你很怕我?”


    “怕……怕啊。”夥計點頭,小聲問眾人要點什麽菜。


    龐煜隨便點了幾個,這會兒眾人都沒什麽心思吃飯了,隻奇怪為什麽平日在開封府最討酒樓客棧喜歡的客人白玉堂,到這裏卻成了人人敬畏的瘟神。


    上菜前,就聽到樓道裏頭有腳步聲,還有哭哭啼啼的聲音傳來。


    沒一會兒,掌櫃的帶著幾個年少女子走上二樓,一字排開。那些女子嚇得瑟瑟發抖,排在那裏低著頭。


    白玉堂等人都不明白這是做什麽。


    展昭問掌櫃的,“這些是什麽人?”


    掌櫃的咽了口唾沫,對白玉堂指了指那些姑娘,“大人……您挑吧。”


    白玉堂更覺奇怪,不解地問,“你說什麽?”


    “大人放心,這些姑娘都是幹淨的,很新鮮……”


    “放你的屁!”龐煜心說大爺改邪歸正好多年了,這成都府的客棧也太不靠譜了,你說帶一群窯姐來助酒興也就算了,竟然送上一批良家婦女來,還有王法沒有了?!


    “大人,這幾個姑娘都是有家人的,不是娼妓。”夥計說著,拿了一個空酒杯過來,”要不然,我們一人放一點血,別弄死她們,行麽?“


    夥計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帶著顫抖,像是跟白玉堂打商量一般。


    白玉堂盯著他看了良久,“放血?”


    “是啊……”夥計點了點頭,盯著白玉堂看起來,良久,忽然注意到白玉堂似乎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夥計就看掌櫃的,展櫃的又仔細端詳了一下白玉堂,最後大著膽子去看他的手。


    白玉堂見他很害怕似的,索性伸手給他看,“有什麽問題?”


    “你指甲不是黑的啊……”掌櫃的看了看夥計,眾人也都聚攏了過來,掌櫃的仗著膽子問白玉堂,“那個,大人不是夜行者?”


    白玉堂一頭霧水,“什麽夜行者。”


    “呼……”掌櫃的這才算長出了一口氣,對夥計們說,“他不是夜行者,大家放心,認錯人了啊這是。”


    客棧眾人可算都鬆了口氣,紛紛各忙各的去了,話也傳開,客人沒吃完飯的繼續吃飯,有說有笑已經剛剛之事拋諸腦後。


    別人能坐到,白玉堂可做不到——這究竟是怎麽了?!


    展昭好奇地問掌櫃的,“你們說的什麽夜行者啊?”


    掌櫃的左右看了看,低聲問,“幾位客官不是本地人吧?”


    展昭搖頭,“我們到蜀中投親戚,聽說成都府好玩所以來逛逛。”


    “嘖,這兵荒馬亂的,逛什麽呀,幾位還是趕緊回去吧。”掌櫃的搖頭,又仔細端詳了一下展昭和白玉堂,再看看一旁幾人,“真的,幾位趕緊走吧,都快完蛋了,還玩什麽玩兒啊。”


    白玉堂還是對那個什麽夜行者的事情耿耿於懷,問掌櫃的,“究竟夜行者是個什麽?為什麽誤認我是他?”


    “夜行者是最近興起來的,貌似是從西邊兒很遠的地方傳進來的一種妖人。”老板找了張凳子坐下,“他們隻晚上行動,所以大家都叫他們夜行者,似乎是賀正大人的朋友,總之官府也不敢管他們,橫行無忌啊。這些人別的倒也還行,就是喜歡喝人血,這不知道是什麽毛病。”說著,他張開嘴點著牙齒跟展昭他們比劃,“那個牙齒啊……好幾寸長呢,跟老虎似的。手上長著利爪,見見的黑色指甲幾寸長,硬如鐵甲。這些夜行者咬人的時候還有吼聲,媽呀老可怕了!”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白玉堂下意識舔了舔自己的牙齒,覺得也不尖啊,他的牙是平的,那貓倒是有兩顆尖的虎牙,親嘴的時候發現的。


    展昭瞥了白玉堂一眼,似乎也想到了一樣的事情,兩人默契地轉開臉。


    龐煜指了指白玉堂,追問掌櫃的,“那夜行者和我這位朋友有什麽相似之處麽?”


    “有,那幫夜行者啊,據說永遠穿一身黑,身材都很瘦削,但是個子很高,感覺很精悍的樣子。長得啊,那一個個無論男女都個頂個的漂亮,皮膚很白很白,黑發。關鍵啊,平日都冷冰冰的好似冰塊一般,不苟言笑也不說話。”


    眾人都默默地看了白玉堂一眼,難怪認錯了……果然一模一樣。


    白玉堂無語地望了望天,真是無妄之災。


    “那些夜行者有傷害你們麽?”展昭好奇地問掌櫃的,“不然你們幹嘛這麽害怕他們?”


    掌櫃的低頭,“他們剛到的時候,晚上出去的人,有不少被咬死然後吸盡了血的,十分可怕。”


    “怎麽不報官?”包延皺眉,“這不是草菅人命的事情麽?!”


    “官府不會受理的,知府衙門隻通知我們太陽下山後就別出來了,否則出了事情官府可不負責任。”夥計歎氣,“最近啊,很多人白天給那些夜行者跑腿,出來找些還沒嫁人的姑娘買血,再轉手賣個夜行者,都能賣個好價錢。”


    “胡鬧!”包延皺眉,“姑娘家血氣本來就不旺,怎麽能隨隨便便賣血?!而且你們也不知道賣多少量是好的,萬一賣多了,輕則頭暈目眩身體虧損,重則命喪黃泉一命嗚呼,這不是鬧著玩的!”


    夥計無奈地說,“我們知道,可是這樣少放一些,起碼姑娘還能活著,供給了他們充分的血,才不會發生女孩兒被偷走,撿回來的時候就剩下一具幹屍的慘劇。


    “豈有此理!”展昭覺得不可思議。


    夥計走了之後,留下眾人都有些無語。


    龐煜低聲問包延,“唉,小饅頭,你不念了好些書麽?聽過夜行者沒有?”


    包延托著下巴想心思,“這以血為食的,可不就是僵屍麽?”


    展昭將白玉堂拉過來,讓眾人看他的臉,“類似這樣的僵屍?”


    眾人也都覺得不可信。


    包延忽然像是想起了些什麽,“對了,我看過一本記載北邊部族的書籍,裏邊提到過一種叫阿瓦爾人的部族,似乎與夜行者有些關係。


    眾人都聽包延詳細說。


    “阿瓦爾族的部落基本分布在匈奴人生活的山穀附近。有一本書上記載,阿瓦爾族曾經發生過一件重大的事情,以至於到了現在,還是西北最神秘的部族之一。”


    眾人都靜心聽包延說。


    “阿爾瓦族據說有一位族長,被一隻吸血蝙蝠咬了一口後死去。親人將他埋葬,卻不料他沒多久就蘇醒,並且爬了出來。爬出來後的長老返老還童,變成了年輕俊美的樣子,還擁有無窮盡的力氣和本事,唯一缺點就是怕太陽光。從此之後,長老開始隻在夜晚活動,白天不出來。不久之後,村上的人開始失蹤,等發現的時候屍體都被吸盡了血。最後眾人懷疑長老是妖魔附體,於是將他燒死,但他已經繁衍了後代,從此,阿爾瓦族出現了兩種人,一種是白天出現的,叫日行者,一種是晚上出現的,叫夜行者。”包延說完,輕輕一聳肩,“我就聽說過這點事情。”


    “阿爾瓦族……”赭影搔了搔頭,“那真的很遠啊!”


    “為什麽賀正會和千裏之外的阿瓦爾族有聯係?”龐煜托著下巴,“這老頭聯係吐蕃、聯係西夏也就算了,還走那麽遠?”


    “對了。”包延提醒,“夜行者有一個最大的特點!”


    “什麽?”眾人都看他。


    “青春永駐,長生不老。”


    眾人都覺得有些好笑,這不是胡扯麽。從始皇帝開始,曆代君主就都想擁有長生不老之心,但從來沒實現過,更何況返老還童這樣荒謬的事情。


    展昭想了良久,輕輕地問了一聲,“你們猜,會不會賀正生病了?”


    眾人都一愣,皺眉。


    “的確。”白玉堂似乎也察覺了什麽,“沒發現麽,從金棺鎮開始,一路到成都府,什麽最多?不是客棧酒樓,而是藥材鋪!”


    “賀正最近太高調太性急,以至於露出了破綻,之前我就覺得有些古怪。”龐煜托著下巴,“苦心經營了那麽久,再忍耐一下等準備更充分,就能做到萬無一失。那他為何那麽早露出破綻?豈不是給了我們機會?!”


    “大家都以為他野心膨脹。”展昭微微一笑,“說不定,是因為他命不久矣,所以做最後掙紮。”


    “貓兒,什麽計劃?”白玉堂問展昭。


    展昭微微一笑,湊過去在他耳邊低聲說,“晚上咱們都換上黑衣服,假扮成夜行者?


    ?混進賀正家裏頭,瞧瞧那真相去!”


    -------------------【09深入虎穴】-------------------


    決定了晚上夜探之後,眾人就安心吃飯。


    正吃著,就聽樓下一陣叫罵聲傳來,展昭探頭望窗外望,隻見幾個髒兮兮的小孩往前跑,後頭是客棧裏的夥計在追趕。


    “怎麽這樣啊,那麽大人打幾個小孩子?!”龐煜站起來看。


    展昭端著飯碗,他眼睛尖,一眼看到小孩兒手裏拿著的饅頭,忍不住皺眉,“這幾個小孩瘦得跟猴兒似的,和小豆豆的情況有些相似,隻是豆豆看起來更健康些,別是好幾天沒吃飯了才出來偷吃。“


    展大俠自然見不得這個,就想追上去,紫影擺擺手,示意他別動,自己去看,若是夥計欺負小孩兒,就直接宰掉。


    展昭是假扮書生,也不想惹人注意。白玉堂按了按他肩膀。紫影下樓悄悄跟過去,到了巷子口,就見幾個小孩兒叫夥計堵上了。


    夥計手裏一根棒子,嘿嘿樂,“還跑不跑了?”


    幾個小孩兒坐在那兒盯著他看。


    紫影臉色一沉,心說好你個店小二啊,看爺打斷你的腿。


    正想過去幫忙,卻見夥計將木棍放到一旁,從鼓鼓囊囊的懷裏拿出個油紙包來,“來來。”


    那些小孩兒笑嘻嘻就跑過來了,一撲將夥計撲到了,爬了滿身,好不親昵。


    夥計給了他們油紙包,又從腰間掏出兩個小包袱給他們,還有一包糖,“琵琶糖,掌櫃帶回來的時新貨,晚上不準吃啊,要爛牙。”


    “謝謝哥哥!”幾個小孩兒顯然跟夥計很熟悉了,接了東西道謝。夥計送走了他們,邊咳嗽一聲,撿起棒子好像很生氣地往外走,嘴裏還罵罵咧咧,“死小孩,不學好,學人偷東西。”


    路邊商鋪好些路人都罵他,說他刻薄,欺負孩子。


    紫影覺得這夥計人不錯,不過施舍小孩子麽,夥計的東西看著也不像是偷搶的,大大方方不好麽?還能落個好名聲,何苦這樣多此一舉?莫不是,想隱瞞些什麽……


    想罷,他就跟著那群小孩兒往前跑。


    小孩兒們跑到了成都府西城郊外的一個破舊小山村。這村子像是已經沒人居住了一樣,山村背靠著一座大山。小孩兒們一直跑到山裏,走了好一段山路才到了一個山洞前,山洞裏有幾個老弱婦孺在等待。


    紫影微微一挑眉——小孩兒是來給大人送食物的?


    將食物送了進去,幾個小孩兒又調頭跑了出來。紫影歪個頭跟著,就見這幫小孩兒跑到樹林子裏,脫了乞丐的衣服放在一旁,跳進河裏洗了個澡再換上一身幹淨利索的衣服,跑回城裏去了。紫影一挑眉……別看一個兩個瘦猴兒似的,原來還都是好人家的小孩兒。


    跟著這些小孩兒挨個回家,發現他們都是些買賣鋪子人家的小孩兒。帶著滿肚子的疑惑,紫影回到了酒樓,將所見所謂告訴了展昭和白玉堂。


    “這麽奇怪?”展昭也覺得事有蹊蹺。


    “去問問那夥計就知道了。”白玉堂看了看正走上來加菜的夥計。


    吃了飯後,眾人結賬佯裝離開。


    那夥計到後巷倒東西,就叫人提了衣裳領子,拽到了一處無人之所,堵在牆角。


    “爺爺饒命!”那夥計不分三七二十一先求饒。


    展昭拍了拍他,“夥計,有事情問你。”


    “客官?”那夥計驚訝地看著展昭,不明白剛剛的食客這會兒怎麽抓了自己。


    “剛才那些小孩子是什麽人?”展昭問。


    那夥計愣了愣,眼中明顯閃過了一絲緊張和戒備,但很快恢複了平靜,“哦……一群小乞丐而已,經常來偷吃的。”


    “是麽?”紫影笑了笑,“那山上住的是什麽人啊?”


    夥計臉色一變,警惕地看著展昭他們,“你們是什麽人?”


    展昭一挑眉,說了句大俠都會說但是十分雷人的話,“好人。”


    “嗬,這世上哪兒還有好人。”夥計憤憤說了一句,一揚脖子,“不過是群心地良善的小孩兒,你們別找他們麻煩,要殺就殺我。”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剛剛瞧著這夥計唯唯諾諾,沒成想還是條漢子啊。


    展昭問他,“是否和賀正有關?”


    夥計忍不住皺眉,狐疑地看著展昭和白玉堂,“你們究竟是什麽人?”


    “你先回答我們。”展昭不答反問,“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接濟山裏的人?”


    夥計似乎是若有所思,出了會兒神猴,輕輕撩起袖子。這舉動看似不經意,但似乎有很可以。眾人就見他胳膊上有一個月牙兒形狀的燙傷,一旁還有個古怪符號,似乎是半條龍。包延托著下巴看著,那月牙兒和他爹腦門上的相似,應該不是壞人。


    展昭皺眉想不起來這是個什麽符號,赭影和紫影則是蹲下,拉過他手臂仔細看,赭影驚訝地問,“你……你是馮雲程舊部?”


    那夥計原本也隻是想試探一下,沒想到他們還真認出來了,也十分意外,“你……怎麽會知道這傷疤?”


    馮雲程是原來蜀中駐軍的一個將領,年紀輕輕十分能幹,專與吐蕃軍馬作戰,可謂戰績卓著,與趙普也有些交情。隻是當年被賀正參奏貪汙軍餉,判了死罪,後來人就失蹤了。有人說他是畏罪潛逃到大理或者吐蕃,也有些又說他已經被人暗害。


    夥計將袖子收口,似乎還是不相信。


    赭影一拽他,“馮雲程呢?”


    夥計冷笑一聲,“你們覺得我會說麽?既然認識我這明月斷龍紋,估計也是個當兵的,大宋朝快亡國了,回去好好準備吧。”


    龐煜一挑眉,“不是吧……馮雲程真的叛國啦?虧趙普還總給他說好話。”


    “呸!”夥計先狠狠啐了龐煜一口,驚得他趕緊躲展昭身後。


    “將軍是被真正賣國求榮的贓官誣陷的!”說到這兒,他又愣了愣,疑惑地問眾人,“你們認識趙普?”


    展昭搔搔頭,心說這會兒還是趙普的名號好用啊,就對赭影點了點頭。


    紫影覺得這夥計應該不是壞人,起碼剛剛對那些小孩兒的時候他看見了,於是拿出一塊令牌給他看。


    夥計接了令牌一看,驚訝地張大了嘴,“真……真的有徹查的一天了?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白玉堂見他神情激動,就問,“賀正抓了很多人,你知道麽?”


    “當然知道!”夥計點頭,“你們帶我去見九王爺,將軍說了,這世上就兩個人還能信得過。”


    眾人一挑眉,那其中一個肯定是趙普了,雖然平時看著挺不靠譜的,另一個人是誰呢?


    帶著夥計悄悄返回山寨,展昭跟白玉堂說,“我押一個銅板是包大人。”


    白玉堂點頭,“我也押一個銅板不是龐太師。”


    展昭斜他一眼,白玉堂壞笑。


    山寨裏,果然那夥計見了包拯和趙普嚎啕大哭,說可算遇到救星了,含冤莫白很多年了。


    眾人讓他坐下,詳細說事情的經過。


    原來山裏那些是被賀正通緝捉拿的相關人員家屬。那些去開封告禦狀,大部分死在路上的官員家屬都躲到了山裏,以免被賀正抓取。而他們的孩子都被地方幾個仁義鄉紳收留,這些孩子一直假扮乞丐,幫著送食物和酒水。這夥計真名叫翁坤,是馮雲程部下,十分能幹。馮雲程隱姓埋名,一直在暗中搜集賀正的罪證,已經有一大堆證據,翁坤告訴了影衛們馮雲程所在的地點,並幫著寫了封書信,讓馮雲程看到信後可以來見包拯和趙普,說明當年真相。


    另外,他特地跟展昭白玉堂他們提到了夜行者。


    “這夜行者究竟是什麽人?”包拯剛才也聽了白玉堂和展昭提起,有些好奇。


    “大人有所不知,賀正原本與吐蕃勾結,還要準備兩三年才叛變,可是他缺德事情做得太多現世報了。最近身體不適,據說是得了不治之症!”翁坤告訴眾人,“你們想啊,賀正他處心積慮做了那麽多事,就是因為那一份野心,如今有野心無奈沒性命,得來的好處沒命消受怎麽行?所以,吐蕃一個巫師給他介紹了夜行者。”


    “這次搞得民不聊生,莫不是跟那夜行者也有些關係?”包拯原先就猜測賀正突然露出馬腳必有緣由,看來就是此處了。


    “沒錯。”翁坤點頭,詳細跟眾人解說,“這種夜行者,過著一種詭異的生活,屬性十分的邪惡。但是因為他們不會老,永生不死還不會生病。加之外表年輕俊美,還擁有大過一般人的力氣,動作也迅捷。另外,這些夜行者生活放縱,行為隨意凶殘冷酷。所以一些紈絝子弟,還有高官富紳都很推崇他們的生活。不過這倒是也好,這幫人啊,過了夜行者的生活之後,就隻在晚上行走了,每每在家裏弄一幫人縱情聲色,白天不怎麽出來害人,眼不見心不煩。”


    “他們都晚上生活,不見陽光?”白玉堂有些納悶,“那他們白天幹什麽?睡覺?”


    “對。”翁坤點頭,“還睡在棺材裏。”


    “睡在哪裏?”眾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棺材裏。”翁坤很認真地又說了一遍,“他們覺得自己已經不是人了,所以才會把人血當食物,把人當動物、寵物那麽對待,十分可怕。”


    “好好的人怎麽會變成那樣?豈不是成魔了?”包拯問著,看了看展昭。


    眾人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之前的血魔,會不會是一樣的情況?可是病症似乎又和服用了血膽紅有所不同。


    “我覺得可能隻是一種功夫或者某種藥物,不過他們現在每天想著血血血的,都瘋魔了。”


    “那真的有效麽?”展昭忍不住好奇,“吃了真的不老不死,返老還童?”


    “有點兒用,之前見了一個夜行者,那個臉白得跟死人差不多,但是整個人感覺年輕了十幾歲。


    眾人都覺神奇或者說妖異,於是還是按照之前的決定,晚上潛入。


    又問了一些關於夜行者的細節,貌似要潛入還要化妝,夜行者都有一點特征,隻要外形相似,就很容易混入……據說他們的生活很混亂荒唐。


    白玉堂被公孫帶進屋裏,按照翁坤的說明,假扮夜行者去了。


    展昭托著下巴在院子裏等,手指頭逗著桌上的五命,邊問包拯,“大人,這麽看來,賀正罪證已經確鑿,這次動手抓他是最好時機。”


    “不錯,隻要找到那些被關押的人質,就能將賀正黨羽一網打盡。今晚白少俠假扮夜行者潛入他們當中,要多獲取些線索,最好是能見到賀正本人。”


    這邊正討論案情,那邊小四子他們不知道聽豆豆說了什麽,都一驚一乍的。


    “被咬一口也會變成夜行者啊?”小四子驚訝地問。


    展昭湊過去聽,“小四子,什麽被咬一口?”


    “豆豆說,夜行者咬了人之後,人也會變成夜行者。”


    “和血魔好像啊,血魔是中毒。”展昭不無憂慮,好好的別又跟之前的蜃樓扯上關係,到最後就難免要牽扯到展晧。


    正胡思亂想,房門一開,公孫拍著手上的白粉跑出來了,身後跟著心不甘情不願的白玉堂。


    白玉堂往外一走,眾人就感覺一陣涼颼颼。他穿了一身黑,原本就白,這次更是被塗了個麵無血色,所謂一白遮三醜,他本來就好看,塗白了之後樣子說不出是妖異還是俊美,總之挺好看就是了。


    展昭左看右看怎麽看,竟然覺得挺滿意的,伸手在他臉上抹了一把,一手白麵兒。


    公孫趕緊擋住,“別啊,我好費勁才塗上的!”


    趙普在一旁瞧見了,抱著胳膊很怨念地問公孫,“親親,你拿什麽給他塗的啊?!”


    公孫伸出手,手裏抓著把刷子。


    趙普臉色好看了些。


    展昭也湊過去小聲問白玉堂,“不是用手抹的吧?”


    白玉堂失笑,“怎麽可能。”這一咧嘴。


    展昭皺眉,“你嘴裏什麽東西?”


    白玉堂忽然一笑,展昭一眼就看到了兩顆尖尖的牙齒。


    “哦?”展昭第一次瞧見,湊過去仔細看,“這是家牙齒麽?”


    “公孫做的,像不像?”白玉堂湊過去給展昭看。


    “還挺好看的麽。”展昭敲了敲,“還挺硬,會不會刮到舌頭?”


    白玉堂舌頭動了動,對展昭呲牙,“貓兒,咬一口?”


    “嗯。”展昭露出脖子給他咬。


    白玉堂還真不客氣,湊過去輕輕咬一口。


    一旁眾人都萬天,包拯咳嗽,也扭臉——非禮勿視,隻有小四子看得津津有味。


    “真像。”翁坤在一旁點頭,“和夜行者一模一樣。”


    “有一點我搞不明白。”公孫問,“夜行者無論是吃藥也好、服毒也罷,怎麽會長出兩顆尖牙來?


    “血魔也會長牙齒。”眾人將之前的事情聯係到了一起,都懷疑會不會和聖果之類的有關係。


    “不如我也去吧?”公孫忽然說。


    “你去幹什麽?”趙普皺眉。


    “說起來,如果帶著獵物去,效果會更好的。”翁坤提議。


    “獵物?”白玉堂皺眉,“是指活的人?”


    “據傳說他們每天都狂歡的,有時候也會有新人加入。”翁坤說著,一聳肩,“坊間很多關於夜行者的謠傳。也會有些特別傻的男孩兒女孩兒好奇他們的生活,被騙去做了獵物,也有說是貢品。”


    “作為貢品,有沒有什麽特別要求?”白玉堂問。


    “嗯,無論男女,一定要漂亮,看起來還要幹淨……帶去貌似會有個儀式,讓貢品被吸血變成夜行者。當然了,變成了夜行者後就再不會家,死活家裏沒人知道。”


    “這樣啊,儀式具體要做些什麽,是被一個人吸血,還是被所有人?”白玉堂隨口問了一句,就見趙普眼皮子直顫。


    “這個我也不知道。”翁坤無奈搖了搖頭


    “還蠻有趣的啊。”公孫來了興致,“我去弄個血袋什麽的,裝在脖子上!”


    “不行?!”展昭和趙普異口同聲。


    趙普一拽公孫,“你想都別想!”


    展昭也瞪了白玉堂一眼,還敢要別人?!


    “我想去弄清楚是什麽藥物造成的。”公孫認真跟趙普說,“是去做正經事。”


    “你想研究就讓他們給你帶幾隻活的回來!”趙普堅決不讓。


    “不如我去裝獵物吧。”展昭指指自己,問白玉堂,“你帶著我去唄,反正有危險我能自保,突發狀況還能照應你。”


    展昭說完,一旁小四子揉著五命嘀咕了一句,“喵喵是怕白白去沾花惹草……”


    “噓。”簫良趕緊捂住小四子的嘴巴。


    小四子眨眨眼,展昭尷尬,“別瞎說。”


    白玉堂也搔頭。


    “也好,就白少俠和展護衛一起去,繼續請赭影紫影二位影衛接應。而九王爺……還是與本府在這裏等馮雲程將軍,咱們雙管齊下。”包拯見公孫還是對夜行者很在意,就囑咐展昭,“展護衛,記得,盡量抓一個夜行者回來。”


    展昭點頭,和白玉堂一起,帶著紫影赭影折回成都府。


    回到客棧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白玉堂打開窗戶往外望了望,整條街上靜悄悄聲息皆無,一點燈光都沒有。


    紫影皺眉,“真的鬧鬼不成啊。”


    四人熄了燈,悄悄上屋頂,俯瞰成都府的各條大街,就見遠處最寬敞的一條街上,有一些黑色的人影在動……動作奇快。


    “就是那個吧。”白玉堂背著手看著。


    紫影和赭影分散開,白玉堂一拽展昭,“帶你去了,你可護好自己的脖子。”


    “嗯!”展昭一臉興奮,白玉堂無力望了望天,“貓兒,你是被我抓去要吃掉的!”


    “嗯!”展昭接著點頭。


    白玉堂咳嗽了一聲,“不是那個吃,是真吃。”


    展昭反應了一會兒,明白過來,惡狠狠一腳踹過去,白玉堂躲開,伸手捏著展昭鼻子,“你倒是害怕點啊!”


    展護衛傻眼了,盯著白玉堂看著,“害怕?”


    “嗯!”白玉堂鼓動他,“你顯得害怕點,很害怕!”


    展昭憋得一張臉通紅了也沒想起要怎樣裝得很害怕,才想起來自己從小到大號稱展大膽,沒有害怕過。


    白玉堂見他還是笑眯眯的,有些無語,這不等於告訴別人——我有問題,快來查我麽?!


    想了半晌,白玉堂想起來了,通常害怕的人眼睛都會瞪大,這貓這麽大眼睛,瞪起來可能有些效果。


    “貓兒。”白玉堂伸手在展昭眼前打了個響指,“瞪眼!”


    展昭瞪眼。


    白玉堂摸著下巴端詳——果真有些效果啊。


    “再瞪一點!”


    展昭努力,再瞪大一點。


    白玉堂覺得好玩兒,忍著笑,“再大一點!”


    展昭用力瞪大,現在的樣子跟個努力要裝成青蛙的貓似的。


    展昭覺得好累,眼睛瞪得太大涼風嗖嗖往裏灌,都喘不上氣來了,再看白玉堂忍笑忍得很辛苦的樣子,就知道他使壞呢。展昭趕緊閉了眼,揉著眼皮,“累死我了!”


    白玉堂搖頭,“笨貓,連假裝害怕都不會。”


    “嗬。”展昭回頭瞧他,“白五爺,你裝個害怕給我瞧瞧!”


    話一出口,白玉堂愣在那裏,隨即皺眉認真地想了想,也沒裝出來。他索性一拉展昭的手腕子,“算了,你就笑眯眯吧。”


    展昭放鬆,跟著白玉堂躍上半空。


    白玉堂望天,“你不會武功啊,比我飛得還高?!”


    展昭真氣一鬆直接往下掉。


    白玉堂一驚,趕緊落地穩穩接住,磨著牙看展昭。


    正想往前走,就感覺身後有動靜。


    白玉堂和展昭相互使了個眼色,一閃身……展昭被白玉堂帶到了牆邊,回頭看,就見剛才的位置,有一個正伸著利爪像是要襲擊他們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緩緩回過頭,展昭就是一皺眉,隻見他也一張白臉……嘴唇倒是血紅。展昭這才發覺,也許是白玉堂太好看了或者他太熟悉了,完全覺察不出不妥來,可這個人,黑夜之中,還真叫人不寒而栗。


    那人驚訝於白玉堂的動作之快,微微眯起眼睛盯著他看,“好快……你不是本地人,還是說,是血王?”


    白玉堂腹誹了一句——什麽血王,他家的貓倒是愛吃毛血旺。


    這時候,旁邊又過來了兩個黑衣人,走到剛剛說話的人身邊,“有新人?”


    那人點了點頭,問白玉堂,“來參加聚會?”


    白玉堂伸手,輕輕一把將展昭拉到身邊。


    三人對視了一眼,微笑,“這貢品可是上乘。”


    “走吧,帶你去見血王。”三人轉身帶著白玉堂和展昭,去參加那所謂的聚會了。


    作者有話要說:送q圖一張,更晚鳥~~~


    -------------------【10血王】-------------------


    白玉堂拉著展昭,隨著三個古怪的黑衣人,也就是傳說中的夜行者一起,穿過長長的大街,去參加所謂的夜行者聚會。


    這一路上,又加入了很多別的夜行者,好些人都帶著所謂的獵物,有男有女,不過很多夜行者都好奇地看著展昭,而好多獵物都盯著白玉堂。眼中都有一股奇怪的一位——饞。


    白玉堂有些警惕地拉著展昭,心說早知道不帶他來了,叫人盯著一會兒可別不小心被咬到。


    展昭則是四顧,覺得納悶——這幫男孩兒女孩兒年紀輕輕神誌看著也清醒,怎麽就不害怕呢?他們難道不知道自己是要抓去被吃掉的?不想想家中父母親朋可能會擔心?


    “唉,你該不會,是原血吧?”


    這時候,一個夜行者湊上來問白玉堂。


    白玉堂當然不懂什麽圓血扁血,不過蒙人他倒是拿手,而且他習慣都沒什麽表情,可謂處變不驚的好榜樣,淡淡回問了一句,“你呢?”


    “嗬嗬。”那人笑了一聲,順便瞟了展昭一眼,“我當然不是原血的了,是重血的,據我所知除了血王,沒有原血的。”


    展昭瞧著白玉堂,看他怎麽回答。


    白玉堂則是冷冷一笑,轉眼看了看那個夜行者,下意識地將展昭換到另一邊,離他遠一點,“你們那裏,有幾個血王?”


    “血王當然隻有一個了。”那夜行者又靠近了一些,雙眼還是盯著展昭。


    白玉堂微微皺眉,注意到那夜行者的脖頸後方有一個傷痕,看來是兩個血洞,日子應該還不久。


    白玉堂眯起眼睛,“誰把你變成夜行者的?”


    “我是三重血,我的主人是血王改造的。”那人說起這些似乎還挺自豪。終於,他有些忍不住了,低聲問白玉堂,“你從哪裏找來的貢品?我那三個跟你交換怎麽樣?”


    白玉堂伸手輕輕一摟展昭,警告那夜行者,“別打他主意,不然我可拔光你的牙。”


    展昭也有些警惕地看著那夜行者,心說你離我遠點,不然拔光你的牙!


    那夜行者後退了一步,覺得白玉堂冷冰冰感覺又很尊貴,會不會真的也是血王等級的?


    略一虛張聲勢就嚇走了那人,展昭和白玉堂意識到——所謂的夜行者,似乎等級森嚴,而用來衡量地位的標準,就是多少重血!


    眾人一路走,兜兜轉轉,來到了一個展昭和白玉堂都萬萬沒想到的地方——賀府!


    聚會竟然就在賀正的府邸開,這可真讓展昭白玉堂吃驚。


    屋頂上,紫影問赭影,“這賀正大晚上的在府裏搞這個還明目張膽啊,他真是快翹辮子了不成?”


    赭影也笑了一聲,“你想啊,苦心經營,到快成功了卻發現自己快死了,難怪瘋了,相信什麽吸血能永生。”


    白玉堂和展昭默默交換了一個眼神,進入賀府。


    門前站著幾個侍衛,吆喝著,“所有貢品都要搜身。”


    展昭皺了皺鼻子,一個侍衛走過來,還沒碰著他,白玉堂一腳,將他踹飛了出去。


    眾人都驚駭地看著這邊的騷亂,有幾個侍衛都抽刀走了上來。


    白玉堂冷笑了一聲,露出尖尖的牙齒,樣子顯得冷酷又妖異,幾個侍衛麵麵相覷——從來沒見過這人。


    忽然,就見白玉堂一伸手,五指在空中緩緩握攏,一個士兵就感覺有人抓著他的衣領將他舉了起來,驚嚇過度大叫救命。


    眾人也驚駭不已,都懷疑白玉堂是什麽高級別的夜行者,或者是純血統,竟然有這種本事。


    展昭站在一旁腹誹——白玉堂的幾門絕技用來唬人和裝神弄鬼最好用了。


    一甩手,白玉堂將那侍衛甩到了地上,順便掃視了驚慌的人群一眼,“世上可並非隻有一個血王。”


    展昭在後頭用手指頭輕輕戳白玉堂的背,像是說——玉堂,淡定啊,


    白玉堂回頭看他一眼——與其等待還不如主動出擊。反正你也聽到了,血王就一個,隻要證明我比他強,再騙那賀正老子已經活了一千年了,看他信誰!


    展昭就見白玉堂對著自己挑眉頭,忍著笑在他背上畫圈圈——不要逗我笑!


    眾人紛紛進了屋子,進門的時候,每人都領到一件鬥篷。夜行者領到的是黑色的鬥篷,貢品們領到的是紅色的鬥篷。


    隨著眾人穿上鬥篷戴上帽子,展昭和白玉堂低著頭走進大殿,才發現這大殿十分寬敞,而且四周石質結構,插著火把,有些昏暗。


    很多夜行者和獵物站在那裏,圍成一個圈,中間一個高台,高台上站著一個穿著深紅色長鬥篷的男子。臉麵看不清楚,隻看到鬥篷沒遮住的白色鼻子,鼻梁高挺。


    展昭仔細看那人的樣貌,覺得正常人的鼻子不應該這麽高吧?好似長相有些與眾不同。想罷,又下意識去看了一眼白玉堂的鼻子——挺得分外好看!展昭邊看,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白玉堂抓著他胳膊,讓他老實些,帶他混入了人群之中,換了好幾個位置。


    台子正中間的那個古怪男子正在吟誦著什麽經文一般,嘰裏咕嚕也聽不清楚,正念得起勁,就見那個侍衛走上前,貼著他耳朵低聲說了幾句。話沒說完,就被那人一把抓住胸膛抬手扔了出去。


    展昭看了看他扔人的手勁,覺得他力氣好大。


    那人猛地一把掀開了頭上的鬥篷帽子,竟然露出了一頭金色卷起長發來,台下眾人都不起巨額地驚呼了一聲。


    那人抬眼張望,淡藍色的眼睛落在了剛剛守衛所指的地方,臉上神色可形容為暴怒。


    隻是守衛沒注意到,展昭和白玉堂早就換了位置,在那裏站著的是另外兩個人。


    那金發男子猛地仰起臉,張開嘴,發出了一陣類似響尾蛇抖動尾巴、或者老貓嘶吼的叫聲,帶著重重的鼻音,聽著像是野獸在叫一般。


    白玉堂跟展昭更覺納悶——聲音很怪,類似野獸,這方麵和血魔比較接近,但血魔可比他粗魯多了,又有打不同,究竟和蜃樓有沒有關係?


    正想著,那人忽然撲了過來,一把抓住一個低著頭的夜行者,也就是站在剛剛白玉堂他們所在位置的人。


    那人身邊帶著一個女孩兒做貢品,見人凶神惡煞地撲過來,而且雙腳沒著地,跟個蝙蝠似的飛來,驚嚇過度,大叫了起來,其他夜行者也都散開。


    那人一把拖住了一個驚慌失措的年輕夜行者,扯開他鬥篷,就張嘴要咬他的脖頸。


    展昭皺眉——連累無辜了。


    白玉堂手一抖,輕輕一彈——一枚墨玉飛蝗石飛出,射向那金發男子露在外邊的尖牙。


    “當”一聲,那金發男子一捂嘴,發出一聲怪叫,退到了一旁,四外張望,捂著嘴的手指縫裏流出了血來。


    “血王!”


    他身後有幾個夜行者忍不住叫了出來。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對視了一眼——原來這個就是血王。


    展昭捏著白玉堂一根指頭輕輕拽了拽,示意——他比你像啊!


    白玉堂倒是有別的心思。金發碧眼的人他以前也見過,西域很多這種人,還有波斯以及遠在西北的外族。


    血王一擺手,露出了被墨玉飛蝗石砸到的嘴。嘴裏,牙齒沒掉,但是嘴唇被磕破了,一個大口子,正在流血。


    眾人就聞到一股極其濃重的血腥味。


    展昭和白玉堂又暗暗皺眉——這和血魔又不太一樣。血魔不隻有血腥味還有屍臭味,這個隻有很新鮮的血液味道,就是有些濃。


    “嘶……”


    那血王又路著牙齒發出了一聲低吼,隨即,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隻見他嘴角的傷口以極快的速度複原了。那傷口,一般來說上了藥,至少也要十天半個月結痂,全好得兩三個月吧,還可能留下疤痕。可展昭和白玉堂看到的則是那血王嘴角的傷口瞬間痊愈了,他伸手將嘴角血跡抹去,竟然完好如初,完全沒有被襲擊的痕跡。


    白玉堂皺眉——這算什麽功夫?


    展昭也訝異。


    這時,那個侍衛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眼尖看到了展昭和白玉堂,伸手一指,告訴血王,“是他們!在那兒。”


    血王一轉眼,看到了展昭和白玉堂。


    白玉堂抬手,輕輕掀開鬥篷的帽子,和那血王對視。


    血王臉上原本凶惡的神情漸漸緩和下來,狐疑地看著白玉堂,鼻子微微地動了動,似乎在嗅聞什麽味道,有些不確定地看著白玉堂。


    展昭心說還好這裏不少“貢品”,希望他不會聞出來白玉堂其實是個人。


    “血王,他說他也是原血的血王!”剛剛在路上跟白玉堂說話的那人,悄悄告訴了金發血王,似乎有些挑撥離間的意思。他一直盯著展昭呢,就想血王能將白玉堂收拾了,他好得了貢品。


    白玉堂抬手一擺……那人飛了出去,重重撞在牆上。


    這一下,四外的夜行者也紛紛後退,對白玉堂另眼相看。


    血王抬眼,上下打量白玉堂,冷聲問,“你是從哪兒來的?”


    白玉堂回了一句,“西海。”


    “海上?”血王沉吟,“海上……哪裏?”


    “一個你沒去過的地方。”白玉堂淡淡一笑,露出牙尖來,“你主人以前生活的地方。”


    金發血王瞬間睜大了眼睛,不確定地看著白玉堂。


    展昭暗暗佩服,這耗子最近越來越機靈了,想探探他的來曆和蜃樓有沒有關係,就胡亂編造了個模棱兩可的話題出來,讓人自己往套裏鑽。另外,展昭也有些沮喪,擔心什麽來什麽。這血王——看來真跟蜃樓有關係,就是不知道他這種超強的能力是哪兒來的。什麽傷口都能痊愈,那豈不是不死之身?


    眾人見血王遲疑,就也信以為真。雖然白玉堂外表沒有金發碧眼那麽唬人,但那股子裏偷出來與眾不同的陰寒之氣,還是很能讓人信服的。血王也有主人……莫非血王也不是純血統?


    這邊正在對峙,就聽後頭有傳話的聲音來,“賀大人駕到。”


    那調門拉得挺長,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識想到了那一聲——皇上駕到。兩人暗中搖搖頭,賀正看來,真是個利欲熏心的。


    那些血族立刻停止了圍觀和爭鬥,連血王也最後看了白玉堂一眼,戴上鬥篷帽子,跑到前邊去,帶著眾人一起給賀正行禮。


    白玉堂和展昭站在後邊,略微低頭,雙眼卻是打量著賀正的情況。


    賀正在一個隨從的攙扶下走了出來,在前方的一張寶椅上就坐。


    展昭就見那張椅子是五彩斑斕珠光寶氣,身邊白玉堂湊過來低聲說,“傳說中的天寶椅。”


    展昭挑挑眉——古董寶貝麽?很值錢?


    白玉堂點頭,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句,“古代帝王之物,集天地所有寶貝於一身,象征坐擁天下財富。”


    展昭暗暗冷笑——好個司馬昭之心啊,那點野心都坐在屁股底下了。在看他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袍,袍子上用銀絲線繡著江山萬裏——看來這賀正既要財寶又要江山!


    隻是野心和他此時的狀況不太相符。


    展昭和白玉堂不會看病,都看出賀正那樣子病入膏肓了。


    他年歲還不算太大,實際上跟包大人應該是差不多的。隻是包大人平日嚴以律己,保持得相當好,一看就精神奕奕人也體麵。這賀正可不同了,不知道是不是補藥吃多了,頭發烏黑、雙眼精光四射,卻是一副癆病鬼的身板兒,胸口薄的都不到幾寸厚。


    賀正坐下後,開始微微喘氣。


    白玉堂皺眉——說話都要先喘一會兒,他們這次真的有必要對賀正動手麽?他這樣子不過三四天可能就病死了啊!


    賀正喘勻了氣,轉臉看血王,“血王,找到極品之血了沒有啊?”


    血王搖了搖頭,“今日貢品很多,還未開始。”


    賀正點頭,“本座今日感覺比往日乏累,也不知道為什麽。你趕?


    ??給本座提一提神,再開始找極品血。”


    “是!”血王點頭,隨便找了個丫鬟,“你,過來!”


    丫鬟驚得直往後退,卻被兩個侍衛押了過去。


    展昭一皺眉,心說光天化日的你們想幹什麽?


    “大人饒命啊!”那丫鬟原本戰戰兢兢在一旁端著茶盤伺候,沒想到被抓來了,趕緊求饒。


    “怕什麽。”血王瞪了她一眼,“不過取你一碗血,又不是要你命!”說完,抽出匕首在她胳膊上劃了一道,開始往杯子裏放血。”


    放了滿滿一碗後,那丫鬟推開。血王恭恭敬敬將血水端到賀正眼前。賀正趕緊端起來,咕嘟咕嘟就喝。


    在場所有夜行者都咽唾沫,唯獨白玉堂在打惡心。展昭深諳他性子,這舉動若不是在暗探,平日叫他看見,這白耗子不是掀桌估計就已經找個地方吐去了。


    展昭伸手輕輕撫白玉堂的背——忍一忍啊。


    白玉堂就覺背癢癢,心也癢癢,正享受,卻感覺展昭的手不動了。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隻見展昭驚訝地盯著前方的賀正。


    白玉堂也看過去,隻見賀正將血碗放下後,整個人立刻容光煥發。雖然還是形同枯槁,但精神狀態和剛剛完全不同,像是年輕了十幾歲。


    “開始吧。”賀正深吸一口氣,吩咐血王。


    血王點了點頭,指著前方的台子,對台下的夜行者們說,“聚會開始,將你們的貢品,挨個獻上來吧!”


    -------------------【11欲擒故縱】-------------------


    白玉堂和展昭都沒想到原來“聚會”還要展示貢品,怎麽展示他倆自然不知道。


    另外,白玉堂見那血王一直打量自己,似乎有什麽很在意的事情,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白玉堂暗暗抓著展昭的手,似乎有些擔心。


    展昭倒是很穩當,輕輕一拍他——沒什麽問題,看別人怎麽做,咱們也怎麽做不就行了。


    這會兒,有一個夜行者就將自己的“貢品”推上了中間的台子“展示”。


    走上台的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還懵懵懂懂的,卻是一臉的興奮。展昭見他站在台上,將帽子拿掉的時候還有些傻氣,忍不住皺眉——這是誰家的小孩兒呢?看著細皮嫩肉穿著體麵,可見家裏應該條件不錯,家裏大人肯定也寵愛,怎麽就上這兒來尋死來?!


    白玉堂輕輕拉著展昭,跟他使眼色,讓他忍一忍,這時候隻能顧全大局了。


    賀正看了一眼那少年,就轉過臉問血王,“是不是他?”


    血王搖了搖頭,示意不是。


    那個將貢品獻上的夜行者顯然表現得很沮喪,帶著那“貢品”退到了一旁。


    接下來換另外一個,同樣的,血王一個一個地辨認過來。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像是問,“他按照什麽標準來確定哪個是什麽極品呢?”


    白玉堂搖頭,更好奇的是,找出所謂的極品,要幹嘛?


    最後大家的貢品都展示得差不多了,就剩下白玉堂身邊的展昭。


    此時,賀正已經有些意興闌珊了,可能剛剛喝的那幾口血效力也過去了,整個人精神萎靡。


    最後,血王的目光落到了不遠處白玉堂的身上。他身邊的展昭還是披著紅色的鬥篷低著頭。


    血王對白玉堂微微一挑眉,示意——該你了。


    白玉堂有些舍不得把展昭送上台叫人看,雖然他家的貓在開封府的時候每天都有很多人來參觀。


    展昭輕輕按了按白玉堂的手背,安慰——不用在意,咱又不是長得不能見人。


    展昭大大方方就走上了台子,伸手撩開帽子,朝血王和賀正看。


    賀正眼露驚訝之色,除了讚歎展昭相貌出眾外,更讓他在意的是——這年輕人溫文儒雅,與之前被帶來的那些懵懂少年似乎有些區別。


    而此時,白玉堂則是注意到了血王的眼神,他看起來像是興奮極了,盯著展昭亮兩都放光。


    白玉堂倒是熟悉這種神情,血王那麽興奮也不像是出於某種**或者看上他家的貓了……而是,有那麽點終於鬆了口氣的感覺。更像是一個人在找尋某樣東西,苦尋不得,終於發現的時候,那種激動。


    賀正轉過臉,看到血王神色也是微微吃了一驚,就問,“血王?”


    “哦,大人。”血王靠近,在賀正耳邊說了幾句。


    賀正點了點頭,伸手一指展昭,“你留下,其他人,可以盡情地去後院玩耍了。”


    他的話音一落,眾人都一臉羨慕地看著展昭和白玉堂,三三兩兩走出房門,往院子裏去了。展昭有些擔心地往外看,心說這些年輕人不會笨到真的出去被人咬吧?


    他正看著,四麵的門窗卻都關上了。


    賀正笑了笑,問展昭,“叫什麽名字?”


    展昭愣了那麽一下,心說,哎呀!忘記取假名了,怔愣間,被白玉堂抓著手從台子上拉了下來,幫著回答了一句,“白家茂”


    “哦……”賀正點了點頭,又看向白玉堂,大概也看出他氣度不凡來了,“這位夜行者,未曾謀麵。”說著,邊抬頭看血王。


    血王也看了白玉堂一眼,像是在想如何介紹,就聽白玉堂低聲道,“在下尺茂術。”


    展昭眼皮子抽了抽,剛剛那個白家貓也就算了,這回連吃貓鼠都出來了,這耗子上房揭瓦了都!


    “聽起來,並非是漢人?”賀正好奇地問白玉堂,“來自何方?”


    白玉堂背著手笑了笑,“我隻是路過此處,聽到血王在此,想來會會老朋友,沒想到碰到了個假冒的……”


    賀正一愣,那血王也有些尷尬,一指白玉堂,“唉,休要信口雌黃!”


    賀正此人生性多疑,一聽白玉堂的話,就略有些懷疑這血王的真偽,不過介紹人明明說這人是真的血王……莫非是那位高人騙了自己?


    “大人!”血王趕緊拱手,對賀正道,“在下的確是如假包換的血王,這人信口開河,十分可疑。”


    賀正不愧是老狐狸,隻是笑了笑,點頭問展昭,“這位小兄弟,為何眼睛是金色的?”


    展昭一笑,“天生的。”


    白玉堂心中思量,如果和蜃樓有關,那一定事關八眸。展昭是最少見的一種金色眸子,和展晧相同,會不會……其中有某種關聯?


    想到這裏,白玉堂一笑,問血王,“怎麽,還見過其他金眸麽?”


    血王此時的臉色,讓展昭暗暗揪心,果然和展晧有關係麽?莫不是展晧也在這裏?


    但是他又轉念一想,覺得有些不對——如果他認識展晧,為什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大人。”血王低聲告訴賀正,“這便是極品的血源,此人的血可以解除你的一切疑難雜症。”


    賀正臉色微微一變,驚喜交加,“當真?!”


    血王點頭。


    他胡說八道,白玉堂可是翻臉了——要用展昭的血去喂那癆病鬼大貪官大奸臣?做夢!拿毒藥喂他還差不多。


    說著,白玉堂就對展昭挑眉頭,像是說——貓兒,咱們索性把他抓回去,這裏也沒什麽難度。


    展昭還是不主張太衝動,多套出一些線索為佳,這賀正身背後還有不少秘密,最好是能留在他身邊!


    兩人靠眼神當然不能說那麽多話,但展昭的眼神足以讓跟他心有靈犀的白玉堂明白他有什麽意圖,於是冷笑了一聲,看血王,“你說謊,想把至寶變成害人的毒藥,你是何居心?”


    血王一愣,賀正也有些不解地看了看白玉堂,“尺先生何出此言?”


    白玉堂伸手一指展昭,“金色的眸子能夠看到世人看不到的東西,但血液並無治病功效,所以我一直將他帶在身邊卻從未曾傷害。這世上能治百病的血根本不存在,連用來續命都隻是暫時的,不過是拆東牆補西牆拖延時間。真正的好法子,是找神醫醫治。”


    “胡說!”金發血王雙眼一瞪,看著白玉堂,“是你見識淺薄,我等夜行族都是通過吸血做到不老不死!”


    “對啊。”賀正也附和,“我已經遍尋天下名醫,但所有郎中都說我已無藥可救,唯獨吸血能讓我覺得舒服些。”


    白玉堂搖了搖頭,“大人,這不過是個詭計而已。”


    “詭計?”賀正看身邊血王。


    血王此時為難,他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又對白玉堂有些忌憚。展昭從他的神情看得出來,他不過是顆被人操縱的棋子,在這裏的作用隻是蠱惑賀正,知道的應該有限。此時,他可能誤把白玉堂當成了什麽厲害角色,所以猶豫不決。


    白玉堂抬手,拿過剛才賀正用來飲血的那個空碗,伸手操起桌麵上的一個茶壺。


    眾人的雙眼隨著他手上的動作移動,展昭則是注意到,白玉堂拿著碗的手以極快的速度往碗裏放了一顆小藥丸,無人發現。


    白玉堂若無其事將茶水倒入碗中,將碗遞過去給賀正,低聲道,“這一碗茶裏,我放了神藥,你一飲,保準你精神百倍!”


    “真的?”賀正驚喜,端著碗就要喝,血王趕緊攔住,“大人,小心他下毒!”


    白玉堂搖頭,“這裏可是龍潭虎穴一般,我下毒對我有什麽好處?還是你怕被人戳穿了戲法?”


    “我……”血王無言以對。


    賀正輕輕擺手,“無妨,試一試。”


    白玉堂和展昭默契地對視——看來賀正真的是病得快瘋了,病急亂投醫。


    果然,賀正捧著碗將碗裏的茶水一飲而盡。其實這水裏,白玉堂放入的是他大嫂給他的靈藥,藥名就叫“續命丹”。這藥並不針對什麽病症,裏頭隻是些大補的東西,有吊命提神的功效。閔秀秀將這藥給白玉堂,為的是讓他拿著以備不測。比方說身中劇毒或者某人命不久矣,想拖一拖時間,就用這個!藥效大概能持續三四個時辰。但是這藥吃了之後,必須在藥效過掉之前吃解藥或者及時醫治,否則將會加重病情,需要持續服用。


    白玉堂的想法是——管他呢,反正這賀正老兒不是什麽好鳥,死了就死了唄。


    賀正吃了這靈藥,立馬覺得一股熱氣在五髒六腑間穿梭,仿佛將之前積累的病痛全部洗清了,那種舒暢讓他忽然感覺是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賀正激動得看著眾人,“靈!靈藥啊!太神奇了!”


    血王不相信,拿過空碗去一看,皺眉——聞起來無色無味,根本就是正常的茶水啊?也就狐疑地看著白玉堂。


    白玉堂施施然一笑,問賀正“大人,舒服了吧?”


    “舒服!”賀正伸出大拇指對白玉堂點頭,“閣下,神人啊!這究竟是什麽靈藥?”


    白玉堂卻是一搖頭,“大人,其實我根本沒給你吃藥。”


    “什麽?”賀正驚詫,血王也一愣。


    “那是我的神力所致,真正的夜行者,都有異於常人的能力。”白玉堂開始瞎掰,“可惜大人遇到我太晚了,若是能早點遇到,也不至於被奸人所誤,導致成為低等血族,無法見天日。”


    展昭在後頭聽著,就見賀正一張臉都白了,無奈地搔搔下巴——這耗子忒能編了!平時可真沒發現。


    賀正已經相信了一大半了,一想到自己是低等血族,忍不住問白玉堂,“何謂低等?”


    白玉堂指了指上空,“低等的就是隻能晚上出去,高等的,就是白天黑夜都能出去。”


    賀正一聽此言,氣得雙眼都有些暴突——是啊!他為了續命,把自己弄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隻能跟野獸一樣,天黑了才出來。萬一他的病治好了,山珍海味他吃不上,隻能喝惡心的人血,還要整天不見天日,那他苦苦求得江山,是為了什麽?!


    一想到此處,他猛地站了起來,怒視身邊的血王,“原來你是沽名釣譽之徒。”


    血王此時也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搖著頭爭辯,“我不是,大人你聽我說,沒有血族是能在白天生活的。”


    “我就能啊。”白玉堂一笑,給他來了個火上澆油,“我不隻能在白天行動自如,還擁有長生不老之能,不老不死之身,更有神力……”說著,隻見他抬手輕輕一揚。


    血王手中的碗就到了自己手裏,白玉堂又將手輕輕一揮,變戲法一般,那隻堅硬的瓷碗,竟然灰飛煙滅。


    血王睜大了眼睛,覺得不可思議,他連連搖頭,“不可能……”


    賀正怒不可遏,不過知道這會兒發火也沒用,回頭問白玉堂更要緊的,“這位高人,是否我的病已經好了?”


    白玉堂遺憾搖頭,“還未根治,我都說了,你需要神醫治療,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個,我認識不少有神鬼莫測機變的高人。”


    “哦!”賀正喜上眉梢,想了想,又問,“那……我還能重見天日麽?”


    白玉堂遲疑了一下,“倒也不是不能,不過要花費些時日,還要人力物力……”


    “這些都好辦!”賀正大手一揮,“閣下可在府中暫住,我必好好款待,隻要你能治好我的病,到時候必定是重重有賞!”


    白玉堂似乎有些為難,“我隻是路過而已,看不慣他冒充夜行者,還要趕路,並無常住打算。”


    展昭在後頭等得無聊,就悄悄用手指頭戳白玉堂的背——好奸詐啊耗子!欲擒故縱啊耗子!


    白玉堂忍著笑伸手到身後,握著他的手輕輕搓了搓,兩人手心相貼,傳遞彼此手中溫度,隻覺有趣。


    賀正好一番勸,還下了血本,挽留白玉堂。


    白玉堂顯得興趣缺缺,賀正便讓人拿出了大量金銀財寶,白玉堂也沒跟他客氣,似乎留下辦事隻是為了賺點錢。白玉堂很不給麵子地獅子大開口,賀正一一答應,展昭心說這耗子越來越精明了,賀正這種人,你不要錢他反而害怕,你越貪心,他越覺得你好控製。


    白玉堂將血王擠掉,來了個取而代之,血王可有些不樂意了,他還想跟賀正辯解,賀正隻是安撫了他幾句,就將他打發了。


    血王憤憤地看了白玉堂一眼,轉身離去。


    當夜,賀正邀請白玉堂和展昭住下,兩人說也不著急,回客棧收拾收拾,過幾天再來。


    賀正幹著急也沒轍,隻好拜托白玉堂一定要盡快來。


    白玉堂拉著展昭,輕輕鬆鬆出了賀正的府門,後院裏,還是歌舞喧天,展昭很在意那些無知少男少女們會一時衝動,誤了終身。


    出得們,就見紫影赭影扛著個黑布大袋子,在屋頂對二人招手。


    白玉堂輕輕一拍展昭肩膀,安慰,“貓兒,不用擔心,看來他們抓到活的夜行者了,帶回去給公孫研究研究,若是種病,都能治好!”


    展昭點頭,和白玉堂往回走,走了一陣子,就感覺身後有人。


    拐彎的時候,展昭暗中看了眼,黑暗的街道上,那一頭金發和一張白麵還挺明顯的——展昭一眼認出,跟著他們的正是血王。


    白玉堂暗笑了一聲,忽然停下腳步,一把將展昭按在了身邊的牆壁上,驚了展昭一跳。


    展昭戳戳他鼻子,“幹嘛?”


    白玉堂一笑,露出尖尖兩顆牙齒,“咬一口?”


    展昭配合地仰起臉露出脖子來,白玉堂湊上去,一口咬住。他當然不會用力咬了,與其說咬,不如說在親。展昭就覺脖子上癢癢的,餘光望向走到巷子口的血王,就見他一臉的驚訝。


    這時,赭影落到了他身後,一把敲暈了,抽出繩子五花大綁,再把嘴巴封上裝進麻袋,和紫影一起繼續往回走。


    展昭推了推白玉堂,“咬夠沒?完事兒了!”


    “嗯?”白玉堂覺得好玩,有些舍不得撒嘴,展昭一動,他又不小心一用力。


    “啊!”展昭一驚,白玉堂也一驚,抬頭看……真的咬出了兩個小洞,殷紅的血滲了出來。白玉堂尷尬,公孫也太實誠了,這牙齒倒是別磨那麽尖啊。


    “是不是咬開了?!”展昭看不見傷口,鬱悶地問白玉堂,見他不回答,就要伸手摸,白玉堂一把抓住他手,“唉,別忙。”


    “疼啊,還涼颼颼的。”展昭瞪他,“給上點藥,不然兩個洞……”


    白玉堂笑了,“隻是擦傷。”說著,湊過去將血舔幹淨,“別浪費。”


    展昭張大了嘴,一張臉通紅。


    白玉堂則是笑著看已經“止血”的傷口,對展昭道,“味道還不錯的。”


    展昭斜了他一眼,覺得自己有些牙癢。


    白玉堂見他磨牙,知道不好,這貓要報複了,撒腿就跑。


    展昭在後頭追,“別跑!給我也咬一口!”


    ……


    作者有話要說:番外明天更~


    -------------------【12神秘幕後人】-------------------


    展昭和白玉堂回到了客棧,假意睡下,再從後窗戶悄悄溜回了山寨裏。


    兩人趕了一路可算累壞了,剛進山寨院子,展昭一眼瞅見了迷迷糊糊被公孫拉著出門上茅房的小四子。


    白玉堂一張白臉湊到他眼前,成功嚇得小四子覺都醒了,睜大了眼睛跟隻受驚的兔子似的。公孫和趙普都無語地看著笑得開心的展昭和白玉堂——這白玉堂跟展昭待一塊兒都學壞了,這不沒譜的事兒麽。


    眾人集中到了包拯的書房裏,展昭就說了賀正的病情。


    “病入膏肓喝了血能精神百倍?”公孫摸著下巴想著這是一種什麽疾病,頭一回聽說。又聽說續命丹藥吃了讓那賀正很受用,他略略給算了算,搖頭,“按照病情來看,這廝估計活不過三個月了!”


    “那我們不如等吧?”龐煜給出餿主意,“三個月很快就過去了,反正這會兒白玉堂都到他身邊了,給他吃毒藥唄!他死了天下也就太平了!”


    眾人都看了看龐煜,他這主意雖然損了些,但也不能說不對,對付什麽人就用什麽法子麽!


    包拯問公孫,“公孫先生,當務之急,有什麽藥能讓賀正續命的麽?”


    公孫有些為難,“大人,病情需要診治一下才知道如何下手,不然我怕一不小心毒死他或者真的將他救活了,那就弄巧成拙了。”


    “那可不行啊!”趙普趕忙擺手,“讓他多活幾天,我看看吐蕃那些人跟他合謀來著,順便教訓他們一頓。”


    白玉堂想了想,“他什麽病情……也許問一個人會有線索。“


    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心中有數——血王!


    這次被紫影和赭影帶來的夜行者總共有兩人,一人是那倒黴的血王,另一人則是之前盯著展昭想跟白玉堂交換貢品的夜行者,叫沈慶。


    沈慶都嚇傻了,連連說和自己沒關係,他是地方一個官員家的公子,貪圖好玩兒才入了夜行者之列,想變回去已經來不及了。


    眾人也不難為他,關起來以待後用。


    血王可受了苦了,叫人五花大綁還堵著嘴,一路顛簸來到這裏。


    他憤懣地看著展昭和白玉堂,大概也知道,這兩人絕不是他們口中說的那樣來曆簡單的。


    包拯正襟危坐,讓公孫看看這血王究竟是人還是鬼。


    公孫給血王把了把脈,發覺一切正常,分明就是個人,那尖尖的牙齒是從哪兒來的?公孫要看他的牙,以免他發瘋咬到人,紫影和赭影找了個東西撐著他的嘴巴。


    公孫用跟竹簽敲了幾下,硬邦邦的,牙根也連載一起,是他本人的牙齒沒錯,就越發好奇起來,他問血王,“你這牙齒怎麽長出來的啊?”


    血王一直動彈,搖著頭很難過的樣子。


    包拯讓眾人拿掉了他嘴裏的支撐,叫他開口說話。


    “你們是什麽人?混入成都府有何居心?”血王盯著眾人看,最後目光落到了包拯身上,像是想起了什麽來,“你該不會……是包拯?”


    包拯一挑眉,“本府問你才對,你是哪裏人士?為何入中原妖言惑眾,害人不淺?”


    “上哪兒是我的自由!”血王一扭臉,“那些年輕人對成為夜行者趨之若鶩,又不是我逼他們的。”


    紫影見他挺得瑟,有些來氣,“喂,你老實點,信不信我綁你在院子裏叫你曬太陽?”


    還真別說,紫影隨口威脅了一句,戳中了血王的軟肋,他還真的就害怕了,緊張地看著眾人。


    公孫皺眉,“你真的怕太陽曬?不如明早曬一曬,看看有什麽變化。“


    “不行!”血王的驚恐也出乎眾人意料,隻見他連連搖頭,“會死人的,我跟你們無冤無仇,你們不用害我吧!”


    趙普冷笑了一聲,“無冤無仇是不假……可你死有餘辜也是真呐。”


    “不錯!”眾人都點頭,配合起來一起嚇唬他,“明日正午時分帶你來院子裏好好曬一下。”


    “你們想知道什麽?”血王的氣焰立刻消失了,一臉哀求,“我也是受人指使替人辦事的,你們冤有頭債有主,不要找我!”


    包拯一拍桌子,拿出慣有的威嚴來,“還不從實說?!”


    血王皺了皺眉頭,似乎很為難,“我說了,你們能保證我的安全麽?”


    “保證不讓你曬太陽總行了吧!”赭影不耐煩地催促他。


    “不止是不曬太陽的問題,還有……還有不被人害死!”


    白玉堂見他心有餘悸,似乎是被人抓住了什麽把柄,就問“你天賦異稟,傷口能在瞬息間痊愈,怕什麽?”


    “不是傷口的問題,傷口能愈合又怎麽樣,腦袋搬家了或者被活活燒死了,也好不來!你們以為賀正身邊沒有人麽?!”血王歎氣,“他身邊有很多能人,他以為是為他所用,其實自己被人利用了卻不知道。我們不過是小角色,也沒什麽居心野望,不值當的賣命。你們想知道什麽我說便是了,但是你們別殺我。”


    趙普點頭,看包拯,那意思是——包相,趕緊問吧,這家是個膿包。


    “聽你剛才所言,那賀正並非是主謀?”包拯沉著臉問話,和趙普配合著連唬帶嚇,往外套話。


    “他隻是被人利用而已,但他自己不清楚,以為已經大功告成,就連他的病……”


    “他的病如何?”眾人追問。


    “他的病是因為中毒造成的。”血王倒還真的如數告知,邊說,還邊看了展昭一眼。


    展昭此時正坐在桌邊,腿上是剛剛嚇了一跳的小四子,此時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見血王看著自己,展昭心中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就追問了一句,“那個人,是否也是我這樣的金色眼珠?”


    眾人也都皺眉,又是展晧麽?這人還真是陰魂不散,但也無蹤無跡。


    血王猶豫了片刻,無奈點點頭,“是。”


    展昭的臉色無奈沉了下來——展晧!這世上除了他,還有誰有一樣的金色眼珠呢?這人之前種種所謂都有一個目的,原本以為他是想要恢複蜃樓報仇雪恨,但如今看來,似乎並沒那麽簡單。


    “他人在哪裏?”白玉堂問血王。


    血王搖搖頭,“我就見過他一次,是因為風大人對他很尊敬,所以我懷疑他是什麽大人物。”


    “風大人?”眾人摸不著頭腦,怎麽又出來一個人?


    “他好似叫風聽水。”血王看了看眾人,“是賀正的一個軍師,來曆不明,但很有本事。他與賀正關係微妙,賀正這麽多疑,但對他卻十分信任。風聽水此人十分聰明,文武雙全而且深藏不露,最可怕的是……他會使用咒術!”


    眾人都默默對視了一眼,想到了之前豆豆提起的,那些反對賀正的人,都死得離奇,可能也是源於一種咒術。


    “他不隻能殺人,還能控製別人的想法,此人十分危險!”血王搖頭,“其實他讓賀正染上病灶,引入夜行者,就是為了拖住!賀正白天無法行事,隻能躲在棺材裏,他們就有時間進行計劃,至於他們在幹什麽,現在沒人知道,因為大部分人都已經變成我這樣的夜行者了。”


    “你們若是曬了太陽,會怎麽樣?”白玉堂好奇問了一句。


    “灰飛煙滅,渾身燃燒而死,我說真的,真不是與你說笑。”


    眾人聽著他的話,都將信將疑,什麽毒藥,能讓人這樣受罪?


    公孫從血王和那被俘獲的夜行者身上都取出了一些血,發現都快不是血了,而是一種濃稠的狀態,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公孫拿著藥,和包延拽著半夢半醒的小四子,一起去後頭做研究。


    留下眾人詳細問血王詢問風聽水是什麽來頭,以及他的目的,最主要的是,那些人質被關押在哪裏。


    “具體我不知道,但是人質分為兩塊,這個我知道。”血王告訴眾人,年輕力壯的一大批,被帶去建造什麽建築了,因為在大山裏且守衛森嚴,所以沒人見過。而小孩兒則特別被重視,帶走幹嘛去了倒是不知道。不過應該沒死,因為風聽水每日都需要大量的食物,似乎還挺疼愛那些孩子。


    眾人聽著都新鮮,那怪人莫不是想孩子想瘋了,綁架一大群去養?


    “這麽多人,都乖乖聽話?”展昭不解,“有些還是武將,如何控製得了?”


    “風聽水會用咒術控製他們的,這一點他最擅長。”血王說完,顯出一副見過鬼怕黑的神情,“我原本隻是西北邊兒來的一個旅者,半途被風聽水綁架了,他用一種毒蟲咬了我,我就變成了這般樣子。他讓我盡量將成都府的權貴都變成夜行者,維持賀正那種半死不活的狀態,隻要能拖過三個月就道阿公告稱了,到時候會給我賞賜。我偶爾一次看到他和一個金眸男子說話。看得出來,風聽水很怕他,處處聽命行事。之所以搞夜行者聚會,還要展示貢品,是因為風聽水命令我要找一些眼睛顏色和一般人不同的人。”


    “具體哪種顏色?”展昭等人都知道,每一種顏色代表不同的部族,知道對方具體是在找哪一種顏色的眼睛?大概就可以猜到對方的意圖。


    “都可以!”血王的回答卻叫人吃驚。


    “你是說,他們找的是所有眼睛有不同的人,並沒有什麽挑剔?”白玉堂皺眉問了一遍,血王點頭稱是。


    展昭的眉頭皺了起來——展晧究竟是打了什麽主意呢?


    包拯將血王和那夜行族都留下,關入牢中,等待公孫他們連夜研究血液推測病因,尋求醫治的方法。展昭和白玉堂原本打算連夜趕回客棧,次日進入賀正府中打探消息,卻被包拯攔住。


    包拯告訴二人,“賀正現在比你們著急,你倆要慢!他是個老狐狸,你們越是上心,他越是疑心!”


    二人點頭,按照包拯說的,在山寨裏先睡上一覺,明天再進城溜達溜達,反正天快亮了,賀正這會兒得鑽棺材了。


    回到房中,展昭就覺筋骨酸,趴在床上搖頭,“唉,好好的一個案子,又扯到我大哥頭上了。”


    白玉堂拿了塊皂角洗著臉上的白麵,洗了好幾遍了,還在洗,邊回答展昭,“有線索也比沒線索好些,正好看看你大哥什麽打算。”


    展昭托著下巴仰起臉看他,“玉堂,別洗了,皮都搓掉了,這麽好看一張臉,搓破了多叫人心疼呀。”


    白玉堂聽展昭又嘴上占便宜,有些想笑,不過這會兒他沒空回嘴,因為臉上太不舒服了,“還是白色的,公孫不知道弄的什麽粉,都洗不掉。”


    展昭打了個哈欠,“你天生就那麽白,再洗也洗不成包大人那樣。”


    白玉堂回頭瞧了他一眼,愣了愣。


    “幹啥?”展昭見他模樣像是見著什麽新奇事物了,很是有趣。


    “貓兒?”白玉堂皺眉,是不是光線的緣故?還是自己眼花?他拿著油燈走到了展昭跟前,盯著他眼睛仔細看。


    “怎麽了?”展昭也驚詫,“眼睛又變色了啊?”邊問,邊拿出床頭的銅鏡來瞧。


    “銅鏡能照出什麽來。”白玉堂拿開鏡子,湊過去,跟他眼睛盯著眼睛仔細看,“嗯……今晚上貌似比哪天都金啊,怎麽回事?”


    “還會深淺變化?”展昭納悶呢,揉揉眼,“不過眼皮子重,很久沒那麽困倦了。”


    “困倦?我還以為你高興呢。你一興奮眼睛顏色才會稍微變化點。”白玉堂說著,壓低聲音在展昭耳邊提醒,“那晚上就賊亮賊亮的。”


    展昭聽著先愣了愣,反應過來是哪個晚上時,伸手一把掐住白玉堂,“死耗子。”


    白玉堂順勢鑽進被窩裏,“賊貓,這會兒又亮了!”說著,熄了燈一拉被子。


    “你臉真的沒洗幹淨啊。”展昭窩在被子裏,端著白玉堂的下巴,用手指輕輕搓了搓他耳朵前邊的發根,“還沾了些白粉,跟白頭發了似的。”


    白玉堂不說話了,盯著展昭看半天,“貓兒……”


    “嗯?”


    “你能看見?”


    展昭眨眨眼,才想起來,他倆都鑽進被子裏了,燈也熄了……也對啊!自己怎麽看出來那麽清晰?就跟白晝似的。


    白玉堂仔細對著展昭的眼睛,“貓兒,晚上有光亮,之前還沒有的,這回真成夜貓子了不成!”


    “我剛剛有碰到什麽東西麽?”展昭也疑惑,“我也覺得比之前看得更清楚了些,會不會很怪啊?”


    白玉堂仔細想了想,“剛剛在賀正的宅子裏,你沒吃任何東西,該不會不小心碰到了什麽……”想到這裏,白玉堂掀開被子。


    “玉堂?你去哪兒?”展昭就見白玉堂披了衣服一頭衝出去,趕緊做起來。


    白玉堂衝到院門口,跟急匆匆跑進院子的小四子撞了個滿懷。當然了,小四子隻能撞到白玉堂的腿。


    “白白!”小四子揉著鼻頭,身後石頭剪子跟著一串。


    “你還不睡?你爹在後院麽?”白玉堂將他從腿上拽下來,轉身要接著跑,就聽小四子說,“爹爹說,你們可能中毒了,要多喝水!”


    白玉堂停下腳步,看小四子。


    這時候,展昭也走了出來,與白玉堂對視了一眼——中毒?


    沒過多久,眾人都聚集在了院子裏,公孫拿著兩個瓢,桌上放著兩大桶水,見展昭和白玉堂來了,就將瓢遞上去,“喝水!這兩桶統統喝光!”


    白玉堂和展昭瞧了瞧水桶,看著都飽了。尤其是白玉堂,讓他喝那麽多水還不如直接淹死他。


    公孫將一些藥粉和剛剛拿走的血水放到桌上,道,“賀正之所以病了治不好、人被吸血了之後會變成血族,就是因為毒藥就下在賀正宅子裏,而且到處都是!”


    “燭火和油燈麽?”白玉堂想到了江湖人比較少用到的一種下毒方法,將毒藥塗在牆裏或者灑在土裏,還有放入蠟燭燈火之中,長期生活在這種環境中的人就會慢慢中毒。這法子神不知鬼不覺!


    公孫點頭,“進了宅子的人都中毒了,特別是身上有創傷的,比方說被牙齒咬出來的血洞。”


    展昭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瞧白玉堂,白玉堂有些不


    好意思,莫不是自己害展昭中毒了?


    “你倆的傷不是在賀正府裏弄的,所以中毒不深。但是人眼睛、嘴和鼻子還是很容易被四周圍的毒藥傷害到的。”公孫說著,點了點展昭,“一般人眼睛中毒了也會變色,但不如你明顯,你看你,都快成火眼金睛了。”


    “這麽說,那些血族、賀正,都長期在藥物之中待者,所以才中毒!”趙普冷笑,“什麽夜行者,吸血續命,不過是幌子!在毒藥環境之下,就算不吸血隻是給自己劃一刀,也會變成夜行者!”


    “沒錯!”公孫點頭,告訴白玉堂和展昭“解藥我會先研製,讓你們不至於中毒,不過還是要多喝水,將沉積在體內的毒素衝刷幹淨!”說完,他調頭走了,留下眾人監督展昭和白玉堂河水。


    當晚,白玉堂和展昭在院子裏灌了一肚子水,直到展昭那一雙貓兒眼又恢複了原先的樣子,才被放回房間休息。


    “原來喝水比練功更累。”白玉堂覺得現在看見水就想吐,躺在床上休息。


    展昭靠在他身邊,拍了拍他肚皮,湊過去聽有沒有水聲,白玉堂哭笑不得地看他。


    展昭躺好了,瞧瞧枕邊的白玉堂,嘟囔了一句,“你還挺細心的啊,眼睛一變色就發現了。”


    白玉堂轉身看他,“那要看對誰了,通常我都很粗心!”


    展昭一笑,白玉堂這甜言蜜語已經開始說得不著痕跡了,伸手一拽被子蒙頭,順便將身邊白耗子拽過來摟住當抱枕。兩人決定好好睡一覺,醒過來再去收拾那賀正老兒。


    作者有話要說:==實在抱歉筒子們,原本應該更番外的,但是鼠貓定親夜寫得不太滿意,修改了幾次後決定重寫,先更一章正文在這裏,大家耐心等一下,番外最晚明天會更上來滴~~還有筒子們嫑熬夜等文,每次看到乃們說一兩點滴等偶壓力山大哇,早點睡,反正第二天可以看到滴==


    -------------------【番外鼠貓定親直播記(六)中略02定親禮】-------------------


    開封府向來是個森羅殿一樣的地方,這幾天卻是喜氣盈門,連包大人那張平日黑慣了的臉,都黑裏透紅,與眾不同。


    眾人一個個喜氣忙得不亦樂乎,唯獨展昭白玉堂兩人很閑。


    眼看著到了成親前一天了,開封府裏眾人都忙瘋了,小丫鬟們跑前跑後雙腳不著地。


    展昭睡了個懶覺爬起來,發現身邊沒人。


    伸著懶腰往外走,展昭覺得自己這兩天是不是稍微胖了點啊,伸手掐了一把胳膊,自言自語,“唉,整天無所事事,不胖才怪了。”


    走到院子裏,展護衛抽劍準備練兩招,剛剛寶劍出鞘,就聽到院子上方傳來了“喵嗚”一嗓子。


    展昭愣了愣,抬頭循聲望去,就見在牆頭,蹲著一隻漂亮的白貓。


    這白貓也不知道是迷路了還是怎樣,優雅地坐在圍牆上舔著前爪,邊微微眯著雙目看展昭,嘴裏發出好聽的“喵嗚”聲音。


    展昭跟它對視了片刻,勾手指,“嘖嘖嘖”


    引了它兩下,原本以為這小白貓會轉身就逃,但奇怪的是它非但沒逃走,反而縱身一躍。


    展昭伸手接了,驚訝地看著那貓,心中感慨,好標致的白貓,體型勻稱五官絕美,應該還是隻波斯貓,中原不會有這麽大的貓吧。


    “喵~”白貓又叫了一聲,蹭著展昭的胳膊親昵狀。


    “好乖啊,你是誰家的貓?”展昭捧著白貓到桌邊坐下,發現這白貓的左邊前腿上,係著一段紅繩編的鏈子。


    展昭愣了愣,抬起貓爪子仔細看,這紅頭繩他認識,因為編的手法很特別。這是前天小四子拿來給他和白玉堂的。這兩人都是大男人,也沒什麽興致戴首飾之類,因此小四子特地讓小玉她們編了兩根紅頭繩的手鏈給兩人,還特地打了兩個桃花節。


    展昭下意識地伸手看了看自己手腕的紅繩,又去看那隻白貓……果然一樣的!


    將那隻貓抱了起來左右端詳。隻見那貓一臉的高傲,瞧著展昭的樣子挺神氣的,那神情舉止,展昭下意識叫了一聲,“玉堂?”


    果然,就聽有人回了一句,“貓兒……”


    展昭到抽了一口冷氣,捧著貓,又叫了一聲,“白玉堂?”


    “幹嘛,貓兒?”那貓張張嘴,回了他一句。


    展昭抱著貓轉身就跑,心說——了不得了,白玉堂怎麽變成白貓了?!


    等展昭急匆匆衝出去,隔壁房間裏,白玉堂走出來,他昨晚上讓石頭剪子蹭了好久,於是一晚都覺得自己身上是不是有虱子?渾身癢癢。清早起來就去洗澡了,剛剛泡了個澡舒服點,就聽到隔壁展昭叫自己,就答應了兩聲,穿上衣服趕緊走出來。


    可他出來後左右看了看,院子裏空的,沒人。


    白玉堂有些納悶——怎麽回事?自己的幻覺麽?


    轉了個身進屋,發現展昭似乎已經起了,而且今天被子都沒疊,什麽事那麽著急?


    白五爺打著哈欠幫著疊被子,伸手一抖……咕嚕嚕,被子裏滾出來了一隻漂亮的黑貓。


    白玉堂盯著那貓看了起來。


    那小黑貓也仰著臉看白玉堂,此時它睡眼惺忪的,貌似是讓白玉堂一抖被子給吵醒的。


    白玉堂看了它良久,記得開封府除去他家展昭外總共還有兩隻貓,一直大虎一隻小虎,都是虎紋的小黃貓啊。什麽時候跑出了這樣一隻小黑貓來?


    正疑惑,那黑貓慵懶地叫了一聲,爬起來伸了個懶腰。


    白玉堂皺眉,隻見小黑貓的手腕子上繞著一個紅色的繩圈兒,上邊打著桃花節,怎麽看怎麽眼熟!


    白玉堂抬手看了看自己手腕子上前幾天小四子送的那個紅繩兒,另一個應該綁在展昭手腕上才是啊,怎麽上這兒來了?


    正納悶,就見那小黑貓打了個哈欠走過來,抬起軟軟的肉墊扒著白玉堂的腿,仰著臉看他。那神情,笑眯眯翹著唇的樣子,白玉堂哭笑不得,“貓兒,你現原形了?”


    “喵……玉堂。”


    白玉堂一愣。


    “貓兒?!”他舉起黑貓盯著看,隻見黑貓嘴一張,“玉堂,真的是你……”


    “嗬……”白玉堂倒抽了一口冷氣,抱著黑貓轉身就跑出門,心說了不得了,展小貓真的現原形了不成?!


    白玉堂剛走,展昭托著小白貓從後窗戶回到了屋子裏。


    他剛剛摟著白貓跑出幾步,覺得自己腦子有病,怎麽可能?!白玉堂要變也是變成白老鼠,無緣無故怎麽可能變成什麽白貓?


    於是又叫了那白貓一聲……說起來也巧,展昭叫那一聲的時候,正好是白玉堂叫了一聲貓兒之後,於是兩人一聲“貓兒”和一聲“玉堂”連在一起了,就好似一問一答,別提多合拍了。


    展昭撓頭不相信,帶著貓決定回屋好好找找。


    懶得走路翻後窗戶,正巧讓屏風擋住了,白玉堂前腳走,他就後腳進來了。


    展昭站在屋子裏發呆——不會吧?!真是白貓在說話?


    此時,白玉堂正好跑到了院子後頭剛才展昭所站的地方,對著展昭屋子的後窗戶,因為被屏風擋住了,看不到屋子裏的情況。展大人房裏的床邊圍了一圈屏風,還都是實木的屏風,阻擋著著門窗——不為別的,主要開封府扒門縫和窗縫的人實在太多了。


    白玉堂跑到院中,也冷靜下來了,覺得自己剛剛是不是洗了頭出來吹個風吹傻了,展昭雖然叫貓,他可不是貓妖轉世,什麽現原形不現原形的,莫名其妙。


    站在院子裏,白玉堂捧著貓看了起來,“貓兒,真的是你?”


    展昭正在屋子裏發呆呢,一聽那小白貓叫了自己一聲,也戰戰兢兢地捧起來,“嗯,你叫我啊?”


    白玉堂震驚了,捧著那貓,“展昭,展小貓!你真的是展小貓?!”


    “白玉堂,白耗子!天呐!”


    窗外,白玉堂捧著貓說不上話來。


    窗內,展昭捧著貓驚得張大了嘴。


    半晌,展昭問,“怎麽回事啊?!”


    白玉堂皺眉,“我怎麽知道,一大早醒過來我去洗了個澡,回來就……”


    “洗澡?!”展昭眉間擰了個疙瘩,莫不是洗澡的時候水有問題還是碰著水鬼了?!


    就小聲問了一句,“碰著水鬼了。”


    白玉堂也臉色凝重,“碰到水鬼了?”


    展昭皺眉,“果然!”


    “那要怎麽辦?”白玉堂著急,“今晚就要排場了……”


    “我也不知道怎麽會這樣,要不去問問公孫先生……啊,別!說不定包大人更有辦法。”


    隻是展昭說到公孫先生四個字,白玉堂已經趕緊捧著貓跑了,展昭捧著小白貓,匆匆找包大人去了。


    後院,忙得熱火朝天的。


    白玉堂小心翼翼抱著貓到了後頭,四處尋找。


    他娘正招呼人布置喜堂和擺桌子呢,見白玉堂進來,趕緊往外攆他,“你來幹嘛,定親酒之前不準進喜堂,外頭玩兒去!”


    白玉堂無奈,也不好說穿,隻好問他娘,“公孫呢,有沒有看到?”


    正趴在屋頂綁紅綢子的小良子舉手,“先生和槿兒上太白居定喜宴的菜去了。”


    白玉堂點了點頭,揣著黑貓就出門了。


    陸雪兒看他跑得飛快,有些不解,“玉堂幹嘛揣個黑貓?他不是最怕把有毛的東西放到懷裏麽,怕有虱子。”


    殷蘭慈端著兩壇子酒過來,“說起來,那黑貓是哪兒來的,挺好看的啊。”


    “是公主的。”


    小玉提著一籃子花瓣走進來,“那天一個波斯使節進宮進貢了兩隻漂亮的貓,公主一眼盯上了,還叫我給編了兩個紅繩鐲子呢,說看著特別像展大人和白五爺。”


    陸雪兒和殷蘭慈對視了一眼——考慮自家的兒子都被對方的兒子拐走了,是不是應該養個什麽來填補一下。


    展昭衝到了包拯的書房,一進門就見血光衝天,驚得他趕緊退了出來,仔細一看原來不是,隻是滿屋子都是紅色的東西,紅毯子、紅綢子、紅繩子、紅布頭、紅紙。


    展昭張望了一下,“這是幹嘛呢?”


    “展大哥,你挪開點兒,別擋著路啊。”包延趕展昭,“今天開封府裏都要鋪上紅毯子,一會兒太後皇上他們都要來祝賀,還有今晚起大慶三天,紅毯得鋪到門口呢,沒地方放,我爹這兒暫時當庫房。”


    龐煜也擺手,讓展昭上外頭玩兒去。


    展昭看了看左右,也顧不得其他了,“包大人在哪兒呢?”


    “大人上八王府借椅子去了。”小包福抱著一大捆紅繩經過,“雖然不請外人,但過客人還是坐不下,太師府的椅子都借來了,還差八把,大人跟八王爺借去了。”


    “哦。”展昭轉身跑了。


    龐煜邊拿著賬目劃勾,邊問包延,“展昭幹嘛抱個白貓?他家貓不是黃色的麽?”


    包延也不解。


    “那是公主的貓吧,一隻叫小白一隻叫小昭。”包福笑嘻嘻回答,“都是波斯進貢的貓,那天公主找小玉編紅頭繩兒,還是從我這兒拿的繩子呢。”


    眾人都點頭,心說展昭愛屋及烏愛白玉堂也及了白貓了吧,不然幹嘛抱著隻白貓不撒手?


    街上,眾人就看到白玉堂抱著一隻黑貓,騎著白雲帆飛奔向太白居。


    沒片刻,又看到展昭抱著隻白貓,騎著棗多多直奔八王府。


    開封府眾人還納悶呢,心說大好日子就在眼前了,這二位還在忙啊?!


    最納悶的是白雲帆和棗多多。它倆原本胸口都掛了紅綢子準備也成親呢,正粘在一起吃草,白雲帆就阿讓白玉堂拉走了,沒一會兒棗多多也被展昭拽走了。


    白雲帆邊跑邊給白玉堂吃白眼——煩不煩你,打擾我談戀愛!


    棗多多也邊跑邊鬱悶——展昭不曉得又多管什麽閑事去了,定親都不消停。


    太白居裏頭,公孫拿著長長的酒席菜單,小四子趴在桌麵兒上一條條對下來,“爹爹,少個八寶桂圓飯哦。”


    “哦。”公孫趕緊拿筆補上,“要河蟹還是海蟹啊?”


    小四子皺個鼻頭,“嫑河蟹,殼好硬。”


    公孫點頭記錄,就聽到房門“嘭”一聲,白玉堂破門而入。


    趁機跟出來休息的趙普原本正在一旁的榻上睡大覺呢,這幾天吵得他一個頭兩個大。剛眯了會兒,就被驚得跳了起來。


    三人傻看著破門而入的白玉堂,就見他急的臉都變色了。


    白玉堂進屋,拿著那黑貓對著小四子和公孫,“貓兒,你跟他們說!”


    ……


    趙普沉默了一會兒,翻了個身淡定地繼續睡,心說白玉堂那小子別看平日冷冰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敢情還不如自己呐。自己跟公孫成親那會兒是有些神情恍惚甚至產生幻覺,但這還隻是頓定親酒,他就開始有幻覺了,日後成親還得了?


    公孫和小四子盯著那隻黑貓,隨後又看白玉堂。


    白玉堂也看那貓,心說你倒是說啊,找公孫這主意可是你出的!


    那黑貓無辜地看了看公孫又看了看小四子,它似乎認識小四子,輕輕一晃尾巴。


    “呀,小昭啊!”小四子總跟趙媛她們在一塊兒玩,當然認識這黑貓了,趕緊伸手抱過去,揉腦袋。


    白玉堂驚訝地問小四子,“小四子,你也知道這事情?”


    小四子狐疑地抱著貓看白玉堂,有些不解,“知道什麽?”


    公孫冷靜地對白玉堂鉤鉤手指,“伸手。”


    白玉堂下意識伸手,公孫三指按著他脈搏聽了一會兒,點頭,“沒病。”


    白玉堂無奈,“這貓……”


    “媛媛姐姐的麽,她到開封府去啦?”小四子捏著貓爪子問小黑貓,“小白呢?就你在呀?”


    小黑貓喵了一聲,窩進小四子懷裏決定將早上沒睡醒的覺補齊。


    白玉堂尷尬地站在那裏,“呃……”


    公孫伸手一拍他肩膀,“白兄,你們雖然是定親,但是這架勢和成親也差不多了,你緊張也能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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