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眸光涼涼的看了玉華一眼,眼中的警告不加掩飾。


    玉華唇角微微一勾,眸內隱了一絲笑意。


    “武小王爺和平小王爺來了,樂小郡主和雲小姐隨我一起去客廳吧。”安心的目光依次從兩人身上掃過,淡淡道。


    話落,不等二人回話,徑自拉著玉華的手往客廳走去。


    雲夢萱視線定在安心和玉華十指相扣的雙手上,恨意深埋眼底,一言不發的跟上。


    樂芷菡情緒有微微的波動,同樣沒說話,邁著小碎步,跟在三人身後。


    “你真是一株桃花樹。”安心小聲嘀咕道,“蜜蜂蝴蝶都來采蜜來了。”


    “隻讓你采。”玉華偏頭將唇瓣湊在安心耳側,絲毫不顧及還有人在場,聲音軟綿綿的道。


    滾燙的呼吸灑在她肌膚上,帶起一陣麻癢的熱潮,安心紅了臉,抬眸嗔了他一眼。


    這一眼,包含著無盡的羞怒,波光流轉,萬種風情。


    “真想將你藏起來。”玉華眼神頃刻間變得炙熱起來,呼吸有半響的紊亂,苦笑道。


    “金屋藏嬌嗎?”安心看著他鬱悶的臉色心情立時神采飛揚,笑嘻嘻的道。


    玉華含笑點點頭。


    樂芷菡和雲夢萱看著兩人公然的你儂我儂,眉眼黯然,垂下眼簾,沉默不語。


    一炷香的時間,到了客廳,剛進門就見淩染墨和一陌生男子,兩人皆是金冠玉帶,錦袍皂靴,麵容俊美,神情閑適,正垂著頭細細的品著茶。


    淩染墨和淩雨澤聽到腳步聲,抬眼朝門口看來,見玉華和安心攜手而進,兩道白衣的身影如天邊的雲彩,那般的清華隨意,兩人眉宇間皆是流露出淺淺的愛意。


    “玉世子,郡主。”淩染墨和淩雨澤起身,招呼道。


    安心的視線定格在淩雨澤臉上,皇室的基因自然是出類拔萃的,個個優秀出色,淩亦痕是張揚的俊朗,淩染墨是平靜的淡然,淩雨澤較之兩人多了一絲死水般的沉寂,那雙眸子沒有一丁點的蕩漾,聲音亦是刻板沉悶。


    淩雨澤察覺到安心明目張膽的打量,麵不改色的站立,任由她的目光穿梭滑過。


    玉華不滿的捏了捏安心的小手,淩雨澤有他長得好看嗎?


    安心收回了目光,轉眸看向玉華,真有他的,吃醋都不分場合地點。


    玉華臉上沒有一絲的不好意思,拖著安心的小手,邁開腳步,坐在客廳的上座。


    這次兩人沒坐在一張太師椅上,畢竟人多,尤其是還有兩個愛慕玉華的女子,閑言碎語的不太好聽。


    玉華眸光稍帶幽怨的瞅了她好一會。


    “都坐吧。”安心對玉華哀戚的目光視而不見,掃了一眼跟進來的樂芷菡和雲夢萱。


    兩名男子坐在右座的椅上,女子則坐在他們的對麵。


    “昨日我就想來看心兒姐姐,但想著心兒姐姐連夜趕路,估計疲勞,便今日才登門拜訪。”淩染墨笑著開口,聲音平和,沒有一絲的盛氣淩人。


    “無礙。”安心輕笑的點頭,“有心即可。”她娘親雖然是東淩的長公主,但娘親出嫁的晚,其他三位皇子又是早早的就大婚,因此除了淩染墨,淩亦痕與淩雨澤皆是比她年紀大些。


    “心兒姐姐不怪我們唐突了就好。”淩染墨道,頓了頓,他看向淩雨澤,“這是五皇兄,心兒姐姐以前沒見過他的。”


    “平小王爺。”安心隻是點頭示意,她自然不會向他行禮。


    “心兒妹妹。”淩雨澤淡淡道。


    安心咂咂嘴,一個比一個難以捉摸啊,皇室的人天生都帶著一層偽裝,淩亦痕慣常以狂妄糊弄世人,淩染墨則是沉默以對,淩雨澤就更令人看不懂了,跟她哥哥有的一比,都是少言寡語的性子。


    沒人說話,一時間,廳內中陷入低迷的氛圍。


    “心兒姐姐,你去拜祭過錦繡公主嗎?”樂芷菡怯怯的率先開口。


    她此話一出,廳內每個人麵色或多或少都有點表情的變化。


    “人死如燈滅,魂魄不再,拜祭又什麽意思,等娘親忌日時,再去不晚。”安心嗓音清涼,不帶一絲的溫度。


    “對不起,心兒姐姐,我不是故意要提你的傷心事。”樂芷菡看著安心冰寒的小臉,手指使勁的攪著手中的絹帕,小聲道。


    安心看了她一眼,神色稍暖,樂芷菡不諳世事,單純沒有心機,就是個被樂正夕保護的滴水不漏的千金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她沒有針對自己的意思。


    “既成事實,總要看開的。”安心笑著寬慰她,“你不必覺得抱歉。”


    樂芷菡聞言,心下鬆了一口氣,緊張兮兮的精神鬆弛了些許,略帶羞澀的瞥了一眼緊挨著安心而坐的玉華,眼中劃過一道酸澀。


    “心兒妹妹和玉世子兩情相悅,不知何時向皇爺爺請旨賜婚?”淩雨澤麵色平淡的道。


    終於說到正事上了,安心心思一動,麵上卻不漏半分想法,苦惱的想了想,道,“我還未及笄,現在大婚太早了些,等過段時日吧。”


    她現在還沒弄清楚這兩人到底知不知道淩亦痕就是未來的儲君,自然不能吐露半分想法。


    老皇帝在十年前就預備將她嫁給淩亦痕,可見老皇帝早就心有所屬他為太子,隻是平王府和武王府不是好欺負的,早早的立為太子,也就是早早的成為眾矢之的。


    老皇帝隻是靜待時日,等著淩亦痕成長,有能力獨當一麵的時候,才會下令公開。


    如今,是時機到了嗎?


    “二皇兄好像對心兒妹妹有些心思。”淩染墨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皇爺爺一向喜歡二哥,難保不會為了二哥而婉拒你和玉世子的情投意合。”


    “我和玉華這幾日吃住一直都在一起,與夫妻無異,皇上外公若是能做出棒打鴛鴦的事兒,就不會擔心會淪落到玄族主的後塵麽?”安心心神一凜,淩染墨這是拐彎抹角的刺探消息呢,看來他已經懷疑老皇帝的立儲之心了,現在來找她,隻是想確認這個疑慮是否是如他所猜測的一般。


    “郡主雲英未嫁,世子大婚未娶,怎能同住一起,豈不是有傷風化?傳出去流言蜚語如虎,怕是會對郡主不利。”淩染墨和淩亦痕還未說話,雲夢萱倒是語速急促的開口了。


    安心挑了挑眉,看向雲夢萱,隻見她臉上還猶存在未來得及收回的惱恨,眼中滿滿的都是嫉妒,感覺到安心似笑非笑的目光,立時心中咯噔一下,連忙收回了外泄的情緒。


    樂芷菡心地純良,以前從沒想過雲夢萱對玉世子有想法,但看見她如此神色,再愚笨的都明白了,再說她本來就不蠢,隻是凡事都喜歡往好的一方麵想,驚訝的看了她好幾眼。


    “情深所至,有什麽傷風化的?我和玉華早晚都會成親,他不會娶別的女子,我不會嫁另外的男子,遲早的事兒,現在在一起也沒什麽好議論的。”安心大大咧咧的道。話落,她向玉華,言笑晏晏的道,“對不對?”


    玉華肯定的點點頭,“對,隻會娶你。”


    玉華話音落地,淩染墨和淩亦痕臉上都閃爍著驚訝,隻會娶你?他的話意就是不再娶別的女子了?獨獨安心一人?


    樂芷菡臉色一黯,垂下頭去,克製住心底漫上的酸意,雲夢萱則是不可置信的看著玉華。


    玉世子這是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麽?除了安心,天底下別的女子她都不放在眼裏了嗎?


    安心她何德何能,能讓玉世子如此相待?


    安心滿意一笑,視線掠過下方神色各異的幾人,興高采烈的炫耀道,“聽見了沒,玉華就喜歡我,我也就喜歡他,別說什麽矜持,不合禮法之類的話,那一套早就落伍了,在我的認知裏,自由才是王道。”


    “心兒姐姐和玉世子的情意很讓人羨慕。”半響後,淩染墨悠悠的道,語氣有一絲欽羨。


    “那就繼續羨慕吧。”安心嘿嘿一笑,“羨慕我們的請繼續,嫉妒的呢…”頓了頓,目光落在雲夢萱身上,意有所指的道,“也可以繼續嫉妒,反正有的東西對於有的人來說,總歸是鏡中月,水中花,可望不可得。”


    雲夢萱身子一顫,貝齒咬著紅唇,現出輕微的白痕。


    “心兒妹妹和玄少主的婚約可解除了?”淩雨澤看著安心得意洋洋的臉色,輕聲提醒。


    聞言,安心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最膈應的就是玄族,他偏偏給她找不痛快。


    “沒有。”安心好不拖泥帶水的道。


    聽她一說,雲夢萱暗沉的眸光猛地一亮,這麽說,她還有機會了?


    樂芷菡心神也飛揚起來,抬眼看向玉華,眸內閃過一道期冀的光芒。


    “我如今與玄族都劃清界限了,婚約當然不作數了,下次見麵就是刀劍相向,難道我還能再嫁入玄族嗎?”安心看著兩人泛著希望的臉色,冷哼一聲,毫不憐惜的戳破她們幻想的泡泡,“皇上外公死活都不會同意我嫁入玄族的。”


    那封詔書還不能夠代表問題嗎?別說老皇帝,就是其他兩國都不會看著東淩和玄族聯姻,一定會想方設法的破壞。


    再者,還有國師的預言,種種跡象都能證明,老皇帝是斷斷不會讓她入玄族的,不然他當初也不會殫精竭慮的不顧父女情意也要殺了娘親。


    他的目的就是不想她和玄璃大婚,然後預言實現,會顛覆東淩江山。


    現在好不容易她活下來了,與玄族分道揚鑣,老皇帝也放下了心中大石,又怎麽可能再次陷東淩於被國破的危險中?


    “為何?”淩雨澤一怔,玄族勢力龐大,從玄璃與皇爺爺相處交談中,他看的出來,玄族與東淩早有聯係,而安心卻反悔婚事,皇爺爺不是該大怒指責的嗎?


    “哦?你們不知道啊?”安心裝模作樣的道,心中跟明鏡似的,他們自然不知道老皇帝在十年前就想讓她飛入皇家,做籠中的金絲雀,而且還有那國師從星象所得的預言。


    事關重大,老皇帝不會告知兩人,也在預料之中。


    淩亦痕是未來的東淩之主,已經是板上釘釘,不會更改了。


    安心看著二人聽了她的話後變幻不斷的臉色,細細挑眉,兩人都不是心思簡單的人,從她的三言兩語中,猜到些什麽也無可厚非,淩亦痕現在已經羽翼漸豐,且對她誓不罷休,她是不是應該給他弄點麻煩,省的他沒事找事?


    她看了玉華一眼,玉華輕輕點頭,示意可以為之,的確該給淩亦痕找點事做,不然他老是惦記著他的女人,厭煩至極。


    “至於是什麽原因,有人知道。”安心想著還有樂芷菡和雲夢萱在場,因此隻是點到即可,以兩人的聰慧程度,定能知曉她的話意。


    她說的模棱兩可,不清不楚,但‘有人’指的是淩亦痕,淩亦痕知道,他們卻不知道,如此隱秘,老皇帝對待的態度天差地別,儲君會是誰已經昭然若揭。


    淩雨澤和淩染墨眸光暴閃,眼內一瞬間掀起了無數風浪,須臾,兩人同時平靜下來,齊齊看著安心,同樣暗藏玄機,“多謝心兒妹妹(姐姐)指點迷津。”


    安心忍不住失笑,搖搖頭,“不算什麽,各取所需罷了。”


    淩染墨與淩雨澤對視一眼,不再說話,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麽。


    安心百無聊賴的看向樂芷菡和雲夢萱,樂芷菡眼帶迷糊,明顯不知道其意,雲夢萱似有所悟,一知半解。


    其實就算這兩人知道也沒什麽,老皇帝不是庸君,從父親對他幾乎死心塌地的追隨就看的出來,朝堂的大部分黨派他都控製在手中。


    武將是安連城,文臣以雲丞相為首,想必也定是老皇帝一手培養隻忠於他一人的。


    安心暗暗歎氣,眸中帶著憐憫看了不語的淩染墨和淩雨澤一眼,若他們不甘心,就算聯手對抗老皇帝和寧王府,怕也是以卵擊石,不會成功。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安心終究不忍,拐著彎子勸慰道,“就如我先前所說,命中注定不是你的,強求也是求而不得。”


    淩雨澤和淩染墨眼中漫上一抹苦澀,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餘光瞥見還有其他不相幹的人,將想說的話吞回了肚子裏,感激的道,“命不由己,身不由己。”


    安心歎息,他們並不需要自己開解,她沒生長在皇室,不能設身處地的站在他們的立場去看待問題,處理症結,隻能希望他們能知曉其中利害,凡事三思而後行。


    淩雨澤和淩染墨已經達到了今天所來郡主府的初衷,便告辭回府了。


    樂芷菡和雲夢萱坐著不動,打的什麽主意安心一目了然。


    “心兒姐姐,哥哥他…”樂芷菡抿了抿嘴,試探的開口。


    “別提你哥哥。”安心還沒說話,玉華倒是不悅的叱道。


    安心好笑的瞟了他一眼,見他臉色隱隱帶著不耐,就知這人肯定心情糟透了。


    也是,好事被兩人打擾,又霸占了她這麽多時間,他能有好臉色就怪了。


    樂芷菡麵色一白,嘴唇囁嚅半響,不敢在說話,一雙美眸幾乎要掉下淚來。


    玉華連看都未看她一眼,目光鎖定著安心笑意盈盈的小臉,亂七八糟的想著,下一個天時地利人和在哪裏,他有些等不及了。


    安心感受到他內涵豐富的視線,小臉微紅,但她畢竟臉皮厚,很快就恢複正常,坦然自若的任由玉華凝視著她。


    “樂小郡主和雲小姐若是沒什麽事兒,就改日再來吧。”安心受不住大眼瞪小眼的環境,尷尬的緊,皺了皺眉,下了逐客令。


    樂芷菡呐呐的道,“好。”說著就起身福禮,準備離去。


    “郡主明日會參加宴會嗎?”雲夢萱換上了早先的溫婉如水,大方有禮的福了福身,清聲問道。


    安心點點頭,明日的宴會估計會很精彩,她焉能錯過?


    “那夢萱明日再與郡主敘話。”雲夢萱唇角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看了樂芷菡一眼,出門離開。


    “雲丞相倒是肯對一個女子知無不言。”安心看著兩人嫋嫋婷婷離去的背影,斥道。


    看雲夢萱的神色,很顯然她明白雲輕和八公主來訪東淩的原因,一則是道歉,二則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將八公主塞給玉華,促進兩國友好的關係。


    外交政策,聯姻是最簡單的一種手段。


    “雲青書上不得台麵,雲夢萱見識,能力比雲青書強了太多,雲丞相會著重培養她也在情理之中。”玉華緩緩起身,坐在安心麵前,坐在她旁邊,抱住她,輕聲道。


    “老皇帝倒是會用人,爹爹謀略,兵法俱是頂尖的,雲丞相雖然滿口酸話,但他卻能拋開女子不如男的封建理念,專心的培養雲夢萱,可見也是一個手段能力俱佳的人,文臣武將之首都被他握在手裏,若是不出意外,東淩在他的手中,想再安穩百年,榮華一世也是輕而易舉。”安心即使再不願意承認老皇帝有些本事,也得實話實說。


    東淩上下井井有條,百姓日子過的也甚好,老皇帝也沒有古代那些帝王的毛病,他年紀大了,不愛美色,且皇後早就人老珠黃,但帝後相處融洽,琴瑟和鳴,極為不易。


    若他沒有對娘親做出趕盡殺絕的事兒,她真的會很尊敬他,將他當成一個愛國愛民的好帝王來敬愛。


    就是太迷信了啊,安心一歎,可是古代帝王誰又不迷信?尤其是國師說出的話從無虛言,他為了江山霸業犧牲掉娘親也能理解。


    老皇帝戎馬一生,將大好河山看的太重,別說一個親生女兒,就是整個後宮的子嗣都拿來犧牲,他都會毫不猶豫。


    “意外?”玉華倏地麵上籠罩了一層淡淡的青霜,聲音很輕,“或許很快就出現了。”


    安心一怔,看向他,不明所以。


    “玄族早就做好了出世爭奪天下的準備,你的出現,是個契機,但也不是非要你不可,戰爭,本就隻是一個理由,至於如何杜撰了這個理由,並不難。”玉華端起茶盞,指尖摩挲著茶盞上的花紋,淡淡道。


    安心抿了抿唇,沒錯,她雖在玄族生活了一個月,但她那時被仇恨充斥,每日想的都是如何報仇,並沒有費太多的心力卻了解玄族,而她所知的對玄族不過是冰山一角。


    數千年的準備,隻待時機,從玄族主胸有成竹的神態中就可知,玄族分食天下,指日可待。


    且玄族並不滿足與讓天下四分,而是預備逐一吞食三國,各個擊破,一統八荒六合,獨占鼇頭,王者天下。


    隻是她的反間計,讓東淩暫時逃過了一劫,那份詔書的公布,更是三國明白了玄族的狼子野心。


    玄族若想出世,自立為王,首先得過了三國的首肯,端看他找什麽樣的理由了。


    以一敵三,不太現實,隻能分而化之,或許聯合其中一國,將矛頭對準較弱的一方,慢慢收複。


    南雲派來雲輕與東淩聯姻,說不定就是打的這個主意,雲輕足智多謀,他既不想與玄族合作,免得兔死狗烹,又不想成為玄族與別國聯手後的盤中餐。


    便借著道歉的名義,實則是與東淩結成同盟,抵抗玄族有朝一日的進攻。


    畢竟,她是東淩的郡主,玉華更是東淩的肱骨之臣,她和玉華折損了玄族盡皆四萬人,與玄族已是勢不兩立。雲輕會選擇與東淩結盟,也是經過權衡利弊後才慎重下的決定。


    “明日宴會怕是腥風血雨啊。”安心想通了當中的關竅,苦笑的道,“這次聯姻勢在必行,老皇帝和雲輕都明白,單靠一國,阻擋不了玄族,南雲抓了玄族的少主,結下了梁子,東淩就更不用說了,與玄族沒有緩解的餘地,雙方都有共同的敵人,且敵人虎視眈眈,聯姻是唯一可行的法子。”


    “還有淩亦痕。”玉華輕聲提醒,“皇上想拆散我們,也可以借著聯姻的由頭,逼迫我娶了八公主,而你就會嫁入天家,一石二鳥,一箭雙雕,皇上一定會同意聯姻。”


    安心本就下沉的心聞言又墜落了幾分,南雲和東淩一結親,兩國同氣連枝,自然不懼玄族,且老皇帝想她嫁給淩亦痕,此來一舉兩得,他怎會不為之?


    “不回來就好了。”安心頭痛,一出接著一出的麻煩連續上演,目不暇接,連個鬆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玉華眸光溫涼,放下茶盞,沒說話。


    “玉華,不然你要了我吧,淩亦痕總不會娶一個殘花敗柳,他說要我做他的皇後,如果他的皇後不幹淨,我看他會不會娶。”片刻,安心咬了咬唇,無能為力的感覺湧上心頭,低聲呢喃道。


    “你說什麽蠢話。”聞言,玉華臉色一沉,警告道,“不許你再有這種想法,爺要你,是情不自禁,不是為了解決問題。”


    “可是…”安心也不想用這樣的法子來解開眼下的難題。


    “沒有可是!”玉華打斷她的話,聲音淺淡涼氣彌漫,“交給爺就好,爺沒你想的那麽廢物,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安心眸光漫上暖意,靠在玉華懷裏,不再多言。


    接下來郡主府又陸陸續續的有人拜訪,安心不想理會,遂命管家打發了。


    著人在花園裏搬來兩張躺椅,安心和玉華懶洋洋的躺著沐浴著陽光,有一搭沒一搭的閑閑聊著天。


    明日就會風雨欲來,今日的閑暇時光她不想錯過。


    “你會不會彈琴?”安心想起了什麽,偏頭看著玉華,“我會吹簫的。”


    “女子會吹簫很少見。”玉華笑了笑。


    “樂器我就會鋼琴,吉他和簫了。”安心苦下臉,“吉他我倒是會製作,但是鋼琴就選材有限了,音色也會有差距,吹簫是因為師父會,天天吹啊吹的,我耳根得不到清靜,就抗議,他就說等我哪日吹的比他好了,他就不吹了。”停頓了一下,一改苦兮兮的臉色,得意的道,“後來我練了兩個月,就將他比下去了,他再不敢在我麵前獻醜。”


    玉華命人取來古琴和白玉簫。


    兩人起身,安心從思錦手中接過白玉簫,簫身通體用上好的白玉雕琢,她試探吹響,音色清靈輕越。


    “你還是別彈了,我吹你唱吧。”安心突然很想聽玉華唱歌,他聲音好聽,唱起來肯定悅耳。


    玉華玉顏一黑,磨牙道,“你讓爺唱歌?你是不是想死?”


    “不唱就不唱,生氣做什麽。”安心身子一抖,手中的白玉簫險些掉下地,嘟囔了一句。


    玉華徑自調試著琴弦,如玉的手來回撥動,古琴時不時發出幾個靈動清脆的音符。


    “我先唱,你記下來,然後我們在合奏,好不好?”安心想了想,詢問玉華的意見。


    玉華點點頭。


    安心清了清嗓子,清冷如水的聲音吐出唇瓣。


    “醉臥於沙場,聽呐喊的沙啞。


    笑看人世間,火樹銀花數風雲叱吒,不過道道傷疤


    成王敗寇一念之差


    生死一霎那豪氣永放光華


    江山如此大何處是家


    過重重關卡看盛世的煙花


    贏盡了天下輸了她


    顛覆了天下,貪一夜浮誇。


    人生隻不過,一場廝殺


    赤血染黃沙,青春成白發


    若是真英雄,怎會怕


    快刀斬亂麻,金戈伴鐵馬


    收拾舊山河,再出發


    不死的戰馬,心不會崩塌


    我是真英雄,怎會假。”


    安心向往的是江湖兒女的豪情生活,唱不來幽怨纏綿的曲調,這首歌豪放大氣,唱起來酣暢淋漓。


    唱完後,安心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角,問道,“如何。”這首歌有感而發,適合這個戰爭突發的時代,時勢造英雄,千秋萬代的江山隱藏著許多用白骨堆積的無名英雄。


    玉華深深的凝視著安心,心中百味紛雜。


    “應時應景啊。”安心歎了一聲,這歌描繪了一幅波瀾壯闊的時代變遷、社會更迭的曆史畫卷,她唱著心緒很複雜,仿佛看到了白骨累累,鐵騎錚錚,千軍萬馬交戰的畫麵,既有些莫名其妙的興奮,又夾雜著無辜百姓會被牽連受累的於心不忍。


    也罷,她擔憂這麽多也無濟於事,朝代變化順應天意,不可避免,一個時期的輝煌終究會落幕,就如大廈轟然倒塌,新的建築冉冉而起,非人念所更。


    輕揚的心情頓時沉重起來,安心放下白玉簫,躺在躺椅上,唉聲歎氣。


    “不合奏了?”玉華看著眉宇間籠罩了一團愁雲的安心,眸光輕閃,溫聲道。


    安心搖搖頭,“這歌蘊含了豪情壯誌,但同樣的裏麵聯係的東西也太過沉重,千古基業,用鮮血鋪就,不管是人為推動還是天意就是如此,總歸會落到遍地瘡痍的結果,然後翻新,一代接著一代,宿命輪回。”


    “你何時也心念天下了?”玉華似乎笑了一下,不達眼底,聲音清潤。


    安心又搖搖頭,“天下將亂,誰能置身事外,月缺月圓,是一個時局的潮起又潮落。”


    “你若不想理會,大可若無其事。”玉華見安心情緒低落,坐在她身邊,攬著她的腰,溫聲道。


    “不說這個了。”安心收拾好心情,不能改變的想太多也是枉然,她抬手勾住玉華的脖頸,邪氣一笑,“想好了明天的應付法子沒有?你要是敢娶那個國色天香的八公主,我就敢廢了你,把你送進宮當太監,看著我和淩亦痕日日歡好。”


    話音剛落,玉華眸光一沉,薄唇吻住安心的唇瓣,狠狠的吸允著。


    安心猝不及防,感受到唇瓣傳來的絲絲痛意,小手推拒著玉華,玉華不管不顧,帶著宣泄情感的衝動,追逐纏繞。


    安心後知後覺的想到她說錯話了,才惹來他這麽大的怒氣,認命的迎合著他,很快,就不知不覺的深陷沉醉,靠著他渡過來的空氣喘息著。


    一吻過後,玉華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安心很老實的承認錯誤,“下次我不說了,我不會嫁給淩亦痕,隻嫁給你。”


    “你說的沒錯。”玉華罕見的沒有追究。


    安心‘呃’了一聲,不懂他的意思。


    “如果爺真娶了別人,你那麽做爺也能接受。”玉華的下頜擱在安心消瘦的肩上,“不過爺隻會娶你,所以你想廢了爺的想法還是收回去,用不著。”


    安心頓時笑顏如花,抱住玉華的腰,小手使壞的扯開他腰間的玉帶,趁著玉華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穿過裏衣,觸上他溫熱的肌膚。


    “就算這是你的地方,你也不能光天化日如此行事吧。”玉華隔著錦袍抓住安心亂動的小手,眸光染上一抹氤氳霧氣。


    安心的小手不受控製的往上,再往上,手下的觸感另她愛不釋手。


    “不想爺在園子裏就要了你,你最好別動。”玉華眸內蕩漾著掙紮著光芒,聲音帶著強烈的隱忍。


    聞言,安心迷亂的神智清醒了幾分,現在好像不是天時地利人和,最起碼天還大亮著呢,還是在花園裏,實在不是個好地方。


    “這回你怎麽聽話了?”玉華苦笑道,抱著安心一動不敢動,平複著蓬勃的浴焰。


    安心縮了縮脖子,這回的確是她挑起的,看著玉華眉頭緊皺,似乎十分難受,小聲試探著道,“你不是有五指姑娘嗎?我現在不行,你就用現成的嘛。”


    玉華臉一黑,咬牙切齒的道,“安心,你還真是什麽都敢說!”


    安心立時噤聲,她不是也他擔心會憋壞了嘛,眉眼糾結在一起,想了一會,再次試探著道,“不然我們回房?”


    玉華眼眸一亮,倏地隱了下去,看著懷裏安心紅霞遍布的小臉,搖搖頭,“還是留在洞房花燭夜比較好。”他不能自私到沒名沒分時就要了她。


    “可是還要好久。”安心悶悶的道。


    “不會很久。”玉華肯定的道,“相信爺,或許不用等到你及笄,咱們就能大婚。”


    安心埋在玉華懷裏猛點頭,他都說不用很久,那自然會言出必行。


    春日驕陽,暖暖的陽光灑下,溫暖不灼熱,兩人也不再想著琴簫合奏,相依相偎的抱在一起,享受著風雨欲來之前的靜謐時光。


    不管前方是光明安定的康莊大道,還是布滿荊棘坎坷的羊腸小道,隻要她和玉華堅定一心,不離不棄,就一定能踏出一條屬於他們兩人的幸福之路。


    晚膳時分,安沐塵來訪,管家並沒有通報,而是直接放人進來,安沐塵緩步走進內室時,就看見二人正靠在一起看書。


    昏黃的餘暉透過浣紗的格子窗,打在兩人的身上,容顏如玉,清淡自如,有一股隨意而立的傾世風姿。


    “哥哥。”安心聽到聲響,抬頭看到正掀起珠簾的安沐塵,笑了笑,在郡主府自然不用做戲,親熱的招呼道。


    安沐塵回以一笑,走到二人對麵的椅子上坐下,思錦端茶進來,隨即無聲無息的告退下去。


    “方才平小王爺來將軍府,旁敲側擊的想將淩紫竹許配給我。”安沐塵淡淡道。


    安心怔住了,不可置信的道,“淩紫竹?就是那個暗戀了哥哥多年的平小郡主?”


    安沐塵點點頭。


    “不行。”安心立即道,“玉華不是有妹妹叫玉婉婉嗎,你娶玉婉婉吧,親上加親。”


    安沐塵一噎,無語的看著安心。


    “她可配不上安郡王。”玉華好笑的拍了拍安心的小手,“她是玉王府旁出的小姐,雖然不是庶出,但旁支無功名在身,靠玉王府庇佑,安將軍受皇上看重,唯一的嫡子非名門閨秀不可。”


    “不分情由的婚姻,隻是當權者的政治背後的產物。”安心不屑的道,“不喜歡,就要白頭偕老,不是太悲劇了嗎?”


    “安郡王要是喜歡玉婉婉,早就表明心跡了。”玉華看了一眼安沐塵寡淡的臉色。


    “哥哥十五都沒有,大的哪門子婚?平小王爺想將小郡主嫁給哥哥,一則是全了一片愛妹之心,二則是想拉攏爹爹,他也不想想,爹爹是那種搖擺不定的人嗎?”安心不用深想就明白了淩雨澤的想法,翻了一個白眼,怒道。


    男子十八弱冠,可以大婚,皇室子弟和王室中人可以提前,但一般都是先安排通房小妾什麽的,誕下子嗣,再擇一門當戶對的人選進行大婚。


    據她所知,安沐塵別說通房了,連能近他身的丫鬟都沒有,他和玉華一樣,都有潔癖。


    “哥哥你到底喜歡誰,趕緊表白啊,不然等老皇帝的賜婚聖旨一下,就晚了。”安心激動道,她就這一個哥哥,還是雙胞胎,有時候他想些什麽,自己也能體會一二。


    雙胞胎都有心電感應,不知道她和安沐塵有沒有。


    “這些年我一直跟在父親在軍中曆練,哪有時間想兒女情長的事兒?”安沐塵笑著搖搖頭。


    “淩紫竹和玉婉婉我都見過一麵,長的好看,性子也溫婉,與其等著老皇帝指婚,不如哥哥就挑一個吧,誰好選誰,不然我弄個比武招親?誰打贏了哥哥就歸誰。”安心越說越興奮,一雙眸子閃閃發亮,燦若星辰。


    安沐塵無奈的瞪了她一眼,麵色沉重的道,“父親跟我說過,寧小王爺是皇上早就屬意的儲君,而平王府和武王府這些年一直有心皇位,這場奪位之爭,剛剛拉開帷幕,一丁點動靜都會影響大局。”


    聞言,安心斂去臉上的歡快,縱使老皇帝掌控全局,淩亦痕也不可小覷,但平王府和武王府若是同仇敵愾,東淩會掀起一大片的血雨腥風,數日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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