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夜的大雨,也去了這夏日一半的暑氣,空氣中還彌漫著泥土的芳香,卻是溫潤撲鼻。微風吹來,頓時隻覺得清風拂麵。這是一片青蔥地竹林,竹葉鋪滿了小路,竟還有些斷枝橫倒在林中,足以可見昨夜的雨下的有多大。竹林深處,修篁森森,除了偶聞耳語之外,竟是半點聲息也無,卻見衝天而起的嫋嫋青煙。白素素一身素衣流連於這繁花嬌豔的叢中,眸中美目流盼,顧盼生情,容貌嬌豔,眼中笑意盈盈,竟是極高興。


    伸手小心的摘下這幾朵白色曼陀羅花,竟是連根帶刺一起摘了下來。白素素的師傅江湖人稱‘毒娘子’,自是用毒製毒的高手,白素素以承衣缽,用毒製毒自然不在話下,一個善用毒之人,園中這多嬌豔絕美的花兒看起來嬌豔絕倫,也是如她人一般美,一般毒。這些花兒經過昨日的風吹雨打之後顯得更加嬌豔無比,不一會兒的時間,白素素的花籃中已是摘了滿滿的一籃子。


    轉身便往竹屋而去,她長衫輕揚,一舉一動竟似仙女下凡。又來到藥房中,一股清香的藥味彌漫在各處,各處都是懸著的枯幹草藥,桌上也是瓶瓶罐罐不知道裏麵裝的是解藥還是毒藥。卻見爐火中燒著旺火,鍋邊更冒著白茫茫的霧氣,不大不小的藥房中間放著一個木桶,桶中正冒著熱氣,而桶中此刻正坐著一個人。卻見她雙眸緊閉,一張精致的臉蛋卻是慘白,如一張透明的白紙一張,全無血色,不是蕭瀟又是何人?白素素將花籃除下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撚起一枝白色的曼陀羅,素手纖纖,隻見手指齊動,隻是眨眼間的功夫,那枝白色曼陀羅的花葉已經全部落入了桶中,漂浮在水上。白素素的臉上嬌媚一笑,覺得甚是好玩,又將曼陀羅花的花枝也丟進了浴桶之中,花枝一遇水便沉了下去。又轉手小心翼翼的拿起幾枝曼陀羅花,素手一拂,花瓣盡數落入了桶中,又將花枝丟進浴桶裏麵。不多時,白素素方才摘得十幾種花兒,已經盡數的落入了蕭瀟浸泡的浴桶之中,花瓣泡在熱水中,並不萎謝,反而更加嬌豔。


    “好花配美人,當真是絕配。”白素素語中嘖嘖稱讚,語氣也顯得激動異常,頗為欣喜。蕭瀟雖然昏迷不醒,臉色蒼白,但是卻是難掩天人之姿,白素素雖美,但是與蕭瀟一比,登時便稍遜一籌。


    “隻可惜這麽美的人很快也便如這殘花敗葉一般凋謝了!”白素素的語中又是怨毒又是惋惜。原來昨日白素素自從蕭十一郎手中脫險去後並未離開,而是伏在林中觀察,沒想到果真見著連城璧沒有死,反而帶著蕭瀟逃了出來。當然她並不知道那白發男子便是連城璧,但是連城璧的武功卻比她高出很多,不敢貿然出手現身。於是一直暗中跟著二人來到了回春堂外,她一直躲在距離連城璧百裏之外,就算連城璧身手再好,洞察力再敏銳,也絕難以察覺身後有人跟蹤,更何況當時連城璧的心一直係在蕭瀟身上,又怎麽注意到背後會有人跟蹤?直到後來蕭十一郎追來,連城璧使用的調虎離山之計將蕭十一郎引開,回春堂的大夫是他一手所殺,也劫走了蕭瀟。不過蕭瀟九條命已經去了七八條,隻剩下了最後一口氣,又見她胸前那到凹陷的傷口,倒也真是可惜得緊,就算傷口愈合,但是這疤痕卻永遠的去不掉了。


    不過她倒是想不到那‘回春堂’的老大夫醫術著實不錯,居然想到用藥水來浸泡身子。再加上‘醉仙靈芙’的花瓣,將蕭瀟體內的寒氣驅除,‘醉仙靈芙’本無毒,而且香氣幽蘭,花作白色,十分漂亮,尚有恢複功力的功效。再加上連城璧又已真氣回渡,內傷已無大礙,白素素卻以‘奇鯪香木’的香氣一混合,‘奇鯪香木’本無毒,但是與芙蓉一類的花香相遇,卻是劇毒無比,能使人沉睡數月,如不即行解毒,毒性大損心脈。‘醉仙靈芙’性子比尋常的芙蓉更烈,不可運息調功,否則花香侵入各處經脈,實有性命之憂。這些都是絕世毒典上所記載。


    得罪了她白素素的人都得死,但是她總喜歡折磨別人一番,看著別人生不如死的滋味她才開心。


    她已經想出了更好的方法來對付蕭瀟,前些日子得到了絕世毒典,正愁沒人試毒。現下有個活生生的‘藥人’,她又怎會浪費?


    她方才所摘的花兒都有劇毒,此時全都扔進這浴桶之中,這浴桶中的水都已化為劇毒無比。卻見蕭瀟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變幻著各種顏色,臉色十分可怖。原來蕭瀟體內便已經身中劇毒,此刻毒水浸身,劇毒已經通過肌膚滲入血液之中。說實在的,白素素也不知道這十幾種毒花混在一起施在人身上到底會怎樣,但是她總是想要試試,沒想到此刻一見,卻是非比尋常。不多時,卻見蕭瀟的皮膚也漸漸的變幻著各種顏色,突然蕭瀟的嘴角慢慢的流出黑血來,白素素立即拿著一個小瓷瓶,一滴不漏的將黑血裝進了瓶中。這黑血黑中成紫,一見便是劇毒無比。


    一日之內,蕭瀟都是被泡在各種毒水之中,蕭瀟本來就失血過多,經過白素素的這番折騰,臉色反而變得有些紅潤起來,但脈息依舊微弱,隻剩下最後一口氣。白素素看著床上的蕭瀟,她的唇角微揚,她不想就這樣讓蕭瀟死了,因為她已經想到了更好玩的方法來對付蕭瀟,這種方法才是最好玩,最有趣,最刺激。


    連家堡內,沈璧君坐在椅子上,素手芊芊,手撫上眉頭,秀眉緊蹙,傾國傾城的臉上眼中都布滿了焦急。這些日子以來,她整個人已經消瘦了一圈,身子也更加的單薄了。


    “好好的一個連家堡,怎麽會變成這樣?”沈璧君痛心的說道。


    風四娘看著沈璧君,心中也是擔憂不已。她自然知道沈璧君口中所說的話為何意,但是這天下之大,要找上一個人還不是猶如海底撈針一般,更何況若是有心要避人耳目,找起來更是比登天還難。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但是看著沈璧君的這副擔憂的樣子,於心不忍,心下柔聲安慰:“璧君,你不用太擔心了,保重身子要緊,不是已經派人出去找了嗎?”


    徐姥姥看在眼裏,也是柔聲安慰:“璧君啊,風姑娘說的對,身子要緊,你一個人為這麽大個連家堡操勞,姥姥看在心裏已經都是心疼地不得了。白楊綠柳兩個老家夥用毒使毒的本事那麽高明,武功高強,不害別人都已經算是大慈大悲了,說不定啊是發現了瑾姑娘的蹤跡,追尋去了呢,一時來不及回來通風報信,依我看,沒什麽好擔心的。姥姥看著你如此的消瘦,要是老太君知道,當初一定不會讓你嫁到連家來受苦,就算是她狠心,姥姥也不同意的。”徐姥姥又想起了老太君來,不覺得紅了眼眶。沈家一世英名,竟然落得如此下場。沈璧君一聽徐姥姥提起奶奶來,心中猶如別人在胸口上重重的打了一拳,眼中閃過一絲怨毒,經過了這諸多事情以後,她早已練就一副鐵石心腸來。表麵上看似是個嬌滴滴的大小姐,但是心中卻十分的堅強,暗想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連城璧,奶奶一世英名,最後卻是不得善終,竟然連全屍都沒有,連城璧,這等血海深仇,我沈璧君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沈璧君垂下眼簾不再言語。


    徐姥姥見沈璧君模樣,歎氣自責的說道:“哎呀,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哎,都怪我娘,沒把我這腦袋瓜子生好,現在遇到了這種事情,我這榆木腦袋竟是連一點辦法都想不出來。”


    聽得徐姥姥的話,沈璧君抬起頭來,臉上擠出一個笑容來,柔聲道:“姥姥,這不是你的錯,你也不要在自責。作為沈家的後人,終究是要麵對這些的,如果我連這些事情都解決不好,我也不配做沈家的後人了。”


    徐姥姥看著那一張消瘦的臉和臉上的倔強,更加心疼,道:“我寧可你是一個普通的人家的子女。”


    徐姥姥轉頭對著風四娘說道:“風姑娘,我一個婦孺人家,又沒有什麽主意,往後的日子還得請你們多多的幫助璧君,姥姥在這裏先謝過你。”說完向風四娘拜倒。


    沈璧君隻覺得眼前一道人影一晃,卻見風四娘已站在徐姥姥的身前,雙手托著徐姥姥的手肘,徐姥姥的禮也隻隻行了一半。她心中一驚,心下又是慚愧又是感動,暗道:“姥姥怎能對風姐姐行此大禮?”立即站起起身來。風四娘將徐姥姥扶起身來,她心中甚是欣慰,對風四娘的行為頗為讚賞和感謝,心道:“幸好風姐姐的拖住了姥姥的身子,不然姥姥這一拜,我沈璧君可就對不起姥姥的一片關心了。”正在暗自慶幸之際,又聽得風四娘道:“姥姥,你說的是哪裏話,不是將四娘當做外人了麽,璧君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風四娘自當竭盡所能,決不推遲。”聽著風四娘的話,沈璧君無數感動湧上心頭。走上前來緊緊握住徐姥姥的手,眸中盡顯溫柔。


    徐姥姥拍了拍沈璧君的手已示安撫,柳眉一皺,歎息道:“這些日子以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平白無故的冒出了個蕭瀟姑娘,得罪了連城璧,整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瑾姑娘又下落不明,現在白楊綠柳也不知去向,如今就連新姑爺他也不知所蹤,唉,這上輩子都是做了什麽孽啊!”


    沈璧君道:“姥姥,連城壁這人工於心計,城府極深,做事不擇手段,心狠手辣,就算沒有蕭瀟,他也不會放過十一郎,放過連家堡。蕭瀟姑娘若是沒有刺那一刀,我們大家也不可能活到現在,更何況蕭瀟還是十一郎的妹妹……”沈璧君沒有說下去,她的話中之意便是:不管有沒有蕭瀟,連城璧還是不會放過大夥,而蕭瀟不過是陰差陽錯的得罪了連城璧,其實與蕭瀟並沒有多大的幹係。


    聽得沈璧君的話,風四娘沉思片刻,突然開口道:“璧君,你難道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蕭瀟嗎?”


    懷疑蕭瀟?她曾經是那麽的相信,但是自從有個蕭瀟在連家堡,他與蕭十一郎見麵的機會卻是越來越少,她也甚至懷疑過蕭瀟的身份目的。沈璧君沉默半晌,道:“風姐姐的意思是?”連碧君看著風四娘。


    風四娘一雙妙目轉了轉,頓了頓,道:“蕭瀟能拔出割鹿刀是眾人所見,這點不可置否,但是她的身世卻是處處透著迷。從她從天而降的那天起,那一身奇怪的服侍,那一些奇怪的言語,從她的一言一行中,我心中始終都不能釋然。一個從小經曆過著乞丐非人般的殘酷生活,一個弱女子又受盡欺淩在這亂世中生存下來的確是不容易。但是在她身上有些東西我們卻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這些東西是從何而來?她的確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但是如果她不刺連城璧那一刀,縱然我們都死在連城璧手中,她也決計活不到現在,連城璧想方設法的追殺她,這隻能說明他不是連城璧的人,但是並不能說明她不是別有用心。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麽她來到連家堡也隻有一個目的……”其實這些疑問在她心中存了很久,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說。二鍋頭一心認定蕭瀟就是蕭家人,而蕭十一郎更是不懷疑蕭瀟的身世,楊開泰那呆子自是沒什麽好問的,現在竟是與沈璧君說了出來。沈璧君知道風四娘當真聰慧絕倫,更是長著一顆七巧玲瓏心。聽著風四娘的分析,她心中登時恍然。


    沈璧君吃驚道:“割鹿刀?你說,她是為了割鹿刀而來?”


    風四娘點點頭,道:“不錯,就是割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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