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走廊格外靜謐,除了我和血色的腳步聲,就隻有腰間兵器碰撞的聲音。我的腰上現在又多了一把武器――刺劍,他是這樣向我介召的。


    這樣算起來我的身上總共攜帶了十一把武器,一把刀,一把刺劍,九柄匕首。他建議我放下一些無關緊要的武器,以免累贅。可我卻怎麽也不肯放下任何一柄兵器,雖然我清楚地知道帶那麽多,並不能保證我的人身安全。


    但如果強行拿掉這些兵器的話,我就非常沒有安全感。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麽人能夠讓我真正依靠了,我隻能用兵器來替代這種空虛感,用以提高自己的安全感。


    在末世的人,最缺乏的也便是安全感。聽著金屬叮叮當當相互碰撞的聲音,讓我感覺特別踏實。仿佛所有危險都會被這種叮叮當當驅逐。在我的耳中,這種聲音無異於最美妙的驅魔曲。


    現在我跟著血色走向會議中心,那裏將會聚集36大廈所有重要人物。這些人是36大廈的元老,有一些甚至比梁敬光的資格還要老。他們是梁敬光的上一代領導者。


    我真的很想看看36大廈的高層到底都是些什麽人。


    會議中心的看守相當嚴密,在其他地方我基本沒有看到守衛。而這裏我卻看到了守衛。他們嚴肅地站在門口,像是無法憾動的雕像。在血色走到會議中心的大鐵門時,他們才側身,讓血色使用掌紋識別係統。


    滴。接著就是一股氣流的聲音,厚實的圓形金屬門從中央分開。這間會議室的門檻有些高。我將腳抬得老高才邁進去。邁進去之後,裏頭居然還有向下的兩個台階。我打了個踉蹌,要不是我行動靈敏,恐怕早就摔倒了。


    我皺眉看了一眼血色的背影。這個家夥到底是怎麽回事。分明是血色沒錯,但是失去記憶的他和血色沒半點相似之處。要是血色的話,他肯定會提醒我這裏有台階,小心腳下。


    哎,我暗自歎了口氣,他活著就好,我隻能這樣安慰自己。在這樣的末世活著已經謝天謝地了,愛情什麽的東西實在是太奢侈,或許癡心妄想更加貼切。我應該務實一切。既然都走到這一步,就繼續當一個觀望者好了。管他有沒有血色的溫柔,有沒有血色的記憶。


    失去了活著的目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現在血色給了我一個活下去的理由,我跟著便是了。


    會議室密閉而簡單,裏頭隻有一張橢圓形的金屬質地的大桌子。在桌子的頂端和兩側都整整齊齊地坐著人。我觀察了一下,在坐的有八個人。加上血色便是九個。而這裏總共也就九張高背椅。看來血色是最後一個到的。讓我感覺到奇怪的是,血色的位置是最後一個。


    他分明是遲到了,可為什麽還那樣理直氣壯地坐在位置上。在他坐下之後。我便按照他所吩咐的,站在他的右後方,像個無聲的幽靈。當然,我自己知道我不是幽靈,我幾乎是豎起耳朵聽,急切地想要知道36大廈的秘密。


    我靜立在血色的身後。眼睛直視著前方,我絕對沒有在發呆,而是用餘光打量著會議桌上的這些人。坐在最頂端的自然是36大廈的總司令梁敬光。而在他兩側的有一個老年人,四個中年人,還有三個像血色這樣的年輕人。


    老年人位於梁敬光的右手側,戴著一副金絲眼鏡,蓄著至少二十公分長的白胡子,看起來一副老派知識分子的樣子。他捋了捋胡子,慢悠悠地說道:“冰山隊長來得晚了些啊,不知是什麽重要的事情耽擱了。”


    冰山轉過頭看他,“我的事情用不著你操心。”


    白胡子老人碰了硬釘子,卻也沒有生氣,繼續溫吞地說道:“36大廈有史以來紀律嚴明,身為守備隊長的人應當以身作責。”


    冰山完全沒有要鳥他的意思,冷冷地說道:“今天開會是為了研究我的事情嗎?”


    白胡子老人看了一眼梁敬光。梁敬光抬了抬手,“白老,您別介意,冰山隊長肩負著守衛36大廈的重任,晚一些自然情有可原。好了,我們還是趕緊進入正題吧。”


    “咳,”白老又捋了捋胡子,好像說話之前,不捋上一捋就沒法兒好好說話,“智屍一號,在前守備隊副隊長紅龍的努力之下成功絞殺。雖說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但是畢竟將最為棘手的智屍一號給殺死了,這些犧牲是值得的。”


    “值得的?”冰山冷冷地說道:“紅龍的犧牲,你就用值得這兩個字來說嗎?是你們讓她去當誘餌,最後死在智屍一號的手裏。你還好意思提這件事情。”


    白老的臉皮是相當地厚,估計用金剛鑽都鑽不破。他溫吞地像隻烏龜,“紅龍的犧牲已成事實,她的功績我們自然不會忘記。36大廈會記住她的。”


    梁敬光突然發言,“冰山隊長既然已經找到了新任紅龍,就暫時別提這件事情了。白老,請說重點。”


    我當然知道梁敬光口中的新任紅龍是誰。原來前任紅龍被他們當成了捕殺智屍一號的誘餌,最後光榮犧牲了,難怪血色對前任紅龍閉口不談。不管血色和前任紅龍有著什麽樣的關係,可以肯定的是他對她是有感情的。


    白老閉著嘴掃視著在坐的所有人,才開口道:“據我們現在所掌握的情況來看,已經發現了智屍五號。不過,最棘手的還是智屍三號,它總是不停地帶領速屍襲擊36大廈。我們有必要消滅它,為了36大廈的和平穩定。”他不說話了,似乎等著別人來接他的話。


    血色身邊年輕男人,似乎也不太喜歡白老,但他要比血色客氣多了,“白老,我認為現在最主要的並非對付智屍三號,而是想辦法怎麽還原36大廈。我們的圍牆已經塌了有一段時間了。如果不修複這城牆。那麽那些平民區的人將永遠被困在那裏。”


    白老緩慢地回答了他的疑問,“靈梟隊長,平民區的人我們是不會放棄的。隻是現在因為智屍為亂,根本沒辦法派人修複圍牆。萬一在修複圍牆的時候智屍攻擊過來,到時候傷亡將不可估量。”


    血色地獄斜對麵的女人說話了,而她的聲音讓我渾身抖了一抖。這分明是怪童鞋的聲音,但是我卻不能夠低頭去看她。因為我現在隻是個影子,不能夠表露出任何自己的意誌。按照血色的要求,我必須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傀儡,一個木偶。


    怪童鞋無情地反駁了白老的話,“白老,你真的認為這些傷亡重要嗎。昨天晚上白白地死了那麽多人,你怎麽就不說呢。我不知道遊戲艙能夠維持多久,如果不救他們出來,他們很有可能直接就死在了遊戲艙裏。我讚成靈梟隊長的提議。”


    白老看了一眼總司令,像是在向他求助。總司令隻是笑而不語。白老隻能獨自麵對怪童鞋和靈梟隊長,“遊燕隊長,現在我們已經關閉了新世界的下線係統。遊戲中的玩家都很安全,而且遊戲艙至少有十年的壽命。所以現在並不需要擔心他們。”


    遊燕隊長――怪童鞋――盯著白老,一臉怒容,“新世界必竟是虛假的,這麽做就是在囚禁他們。你們是沒進入過新世界,當然不知道。在遊戲裏麵的全是28歲以下的年輕人。他們可以成為36大廈的骨幹力量,而不是躺在遊戲艙裏腐爛。”


    白老繼續回答遊燕,“但是進入遊戲的基本都是心理不健全的。再說了,現在36大廈的資源越發緊缺,他們如果離開了遊戲艙就意味著死亡。我想有很多人是不願望離開遊戲的。我們已經調查過了。你也是新世界的gm,當時在需要大批人下線的時候,他們不都很抵抗嗎。”


    “這是兩碼事。”


    “不,這都是一樣的。他們需要活著,而新世界的遊戲艙能夠讓他們活著,不是嗎?我們這樣做絕對不是囚禁他們,而是在保護他們。”


    遊燕應該是想反駁的,但一時間她也找不出什麽好的說辭來,隻能閉嘴了。讓我感覺到奇怪的是,身為總司令的梁敬光幾乎都不怎麽說話,而其他四名中年人也是如此。他們隻是安靜地坐著,聽著別人在討論。


    白老將話題扯了回來,“平民區的事情並不需要三位隊長操心,三位隊長隻要考慮如何消滅接二連三的智屍就可以了。當然,現在最迫切要解決的便是智屍三號了。遊燕隊長,你的偵察隊有沒有得到關於智屍三號的消息。”


    “暫時沒有。”遊燕隊長冷冷地回答,顯然她還是不讚成把所有力量都放在捕殺不知道在什麽地方的智屍。


    白老轉向另外兩個年輕人,“那麽冰山隊長和靈梟隊長有沒有智屍三號,或者其他智屍的消息?”


    “沒有。”靈梟回答。


    代號冰山的血色沒有說話,壓根就懶得理白老。


    我感到奇怪,為什麽血色沒有告訴他們,他發現了智屍三號並將它重傷的事情,他為什麽要假裝不知道。他葫蘆裏賣得什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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