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蒼盟與分二提到的,黑煞教扶持的明元門,俱在堯山範圍內。


    堯山方圓三萬裏,地域廣闊,物產豐富,靈氣充沛之地也不止一兩處,因而也是個門派興盛密集的所在。在堯山之內,更是盛產煉製易形丹的藥草易形草,因而即便是散修在這裏,也是能夠夠足溫飽地修行下去。堯山之內,有大小門派百餘,最大的是一個中等門派,名為靈武門,門內有一位元嬰老祖,金丹真人三十餘位,是一個與金鳳閣差不多的門派。


    “這靈武門,卻不知道是哪一邊的?”蘇寒聽著分二介紹,不由好奇問道。


    “哪邊都不幫,乃是個中立門派。”分二道。


    “中立門派?”蘇寒奇怪。


    “這倒是沒什麽好奇怪的。”分二笑道,“無論黑煞教還是八派聯盟,若是想要強迫靈武門表明態度,俱是要付出不小的代價。既然靈武門已是明確兩不偏幫,自然也無須得罪這樣一個頗有實力的門派。”


    蘇寒想了想,“倒也是如此,能在這紛亂的四國保持中立,卻也是頗為不易。”


    “自然是不易的。”分二道,“但對堯山來講,卻也不是什麽壞事。起碼靈武坊市,便是三萬裏堯山之內,最為穩定與安全的坊市,八派聯盟與黑煞教,都不敢在這裏造次。而且靈武門以堯山主人自居,時常會出麵解決一些爭端,處事也是公證,倒是為許多小門派以及散修所支持的。本地修士的支持,也是靈武門能夠中立的一個依仗。”


    在聊著這些的時候,金翅雕已經到了地方,雲蒼盟的山門所在。


    點蒼家大業大,不過四國畢竟更為廣大,所以點蒼弟子出去,自立山門開宗立派的並不算少。而且這些弟子雖然出去,但實質上還是點蒼門人。與點蒼也依舊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一日點蒼有難,定然八方支援。因而不但點蒼,其他大門派,也都樂意讓門下弟子出去闖蕩,開宗立派。比起將弟子拴在門中,這種方式更容易讓門派強大起來。


    雲蒼盟所在,是一座並不是很起眼的山峰,不過據分二所說,這裏的靈氣卻是格外充沛,不輸靈山大澤。當初他們花了不小的力氣。才將此山占下。而且虧得此山其貌不揚。知道的人並不多,不然隻怕早就被別的宗門占去。


    金翅雕落在山門前,早有守山弟子前來,見到從金翅雕上下來一位身著點蒼銀光青袍的修士。麵上的表情首先就柔和了幾分。


    “師叔找誰?”


    “還望稟明,就說蘇寒來訪。”


    那弟子對蘇寒這個名字似乎沒多少印象,輕輕念叨了兩邊,轉身去同伴那邊,在那邊與同伴說了幾句話,發了傳訊,轉瞬卻頓時驚訝地看著蘇寒,急匆匆跑了過來,“蘇……蘇師叔!?”


    蘇寒微微笑道:“看來是本門弟子咯?”


    “是!家師乃是外門掌門。師叔見諒,弟子有眼無珠。”


    “是周師叔的弟子啊?張萬豈不是是你師兄?嘿,我與周師叔的門下,倒是挺有緣分的。”蘇寒這樣說著,卻又不由得笑了起來。這人叫自己師叔,自己也叫周德明師叔,這輩分倒是一下子亂了。


    與那人聊了幾句,山內已有一道紅色遁光疾速飛來,徑直向著蘇寒撞來。


    蘇寒苦笑著,一抬手,在身前打出一道印訣。


    那遁光驟然而收,便化為了一道紅色身影,“蘇寒!”一聲歡呼,便向著蘇寒懷中狠狠撲來。


    然而,紅色身影到了近前,卻無論如何再難寸進,顯露出梁鶯鶯的樣子,她有些奇怪,張開雙臂要來擁抱蘇寒,卻無論如何抱不上來,隻好又急又氣地看著蘇寒。


    蘇寒笑了笑,伸指一點,兩人之間的隔閡頓時消失,梁鶯鶯一個沒站穩,“啊呀!”一聲,向著蘇寒倒來,蘇寒抱住了她,笑道:“多年不見,怎麽還沒個正形。”


    梁鶯鶯這才抱住蘇寒,“那麽多年你跑到哪裏去了,想死我們了。”


    蘇寒微微笑道:“倒也沒去過哪裏,海外啊什麽,後來其實都在附近亂轉悠。”


    “哼,不過念在你也有苦衷,原諒你了。”梁鶯鶯道,鬆開了抱著蘇寒的手。


    這個時候,山上又有幾個人笑著走了下來,遠遠看到,幾個男人笑著道:“呐,我就猜到她最先到這邊來。”


    梁鶯鶯轉身看著他們道:“呸,你們不想他嗎!這個時候這麽矜持幹什麽呀!”


    蘇寒看著山上下來的幾個人。


    顧同朝站在最前,或許因為獨擋一麵執掌一方,他的氣質比起當年,卻是有了很大的變化。當年的顧同朝,雖然聰明,但往往不會太願意動腦,但是據分二所說,這些年他變化很大,算是將原本內斂的鋒芒,完全展露出來。


    而陳卓雲稍微偏後一些,站在他身旁,這些年他與顧同朝的變化,卻是完全相反。當年的顧同朝,鋒芒外露,會讓人覺得這是個不好對付的人物。但是現在,他的麵上掛著和善的笑,整個人,更似乎完全隱藏在了顧同朝的光芒背後,讓人幾乎有些注意不到他。但是蘇寒知道,陳卓雲很聰明,而且是頗有智計。如今他將原本的鋒芒掩藏起來,其實是變得更為危險。


    在二人身旁,分別站著兩個人,王源與湛飛。


    王源依然是當年那副模樣,孔武有力。而湛飛身著青袍,胡子也長了出來,對比當年,顯得更為老練成熟。對於湛飛,其實到了現在蘇寒已沒有太多的記憶,當年區區一兩個月的交情,在十幾年的衝擊下,已然沒有剩下什麽。


    “同朝,卓雲。”蘇寒哈哈大笑,大步上前,顧同朝等人也下來,然後蘇寒給了顧同朝還有陳卓雲,各自一個大大的擁抱。


    “蘇寒,這麽多年未見,你竟一點都沒變。”


    “你們卻變了很多。”蘇寒慨然道。


    “嗯。歲月弄人。”顧同朝道,“很多事情,讓我們不得不改變,倒是蘇寒你啊,經曆那麽多事,都沒變就顯得太過難得。”


    “蘇寒。”王源這時上前,蘇寒給了王源一個擁抱,王源道:“真沒想到還能再見。”


    蘇寒笑著道:“很懷念我們一起抓碧犀的那段日子。”


    “嘿嘿,我也是。”


    “蘇寒。”湛飛這時走了過來,伸出一隻手。蘇寒卻向著湛飛張開懷抱。


    “劉鬆師叔近來如何?”蘇寒道。


    “師父已在五年前到了金丹期。”湛飛道。“如今為金丹二重。前些時日還與我說起你,對你頗多誇讚。”


    “師叔好像不在點蒼?”蘇寒問。


    “不在。”湛飛道,“前些時日去了東海,他乃青龍之體。海水對其修行,大有裨益。”


    “上去說吧。”顧同朝這個時候道,“站在山門前敘舊,成何體統。”


    “哈哈,也是,走吧。”


    “卓雲,你的傷怎麽樣了?”蘇寒問道。


    “已然痊愈了,算是耽誤了幾年,不過於現在。卻是一點無礙了。”陳卓雲笑笑道。


    蘇寒這個時候正色道:“卓雲,其實這次,我是專程來找你的。”


    “找我?”陳卓雲一怔,其他人也是好奇看著蘇寒。


    蘇寒看著梁鶯鶯,“鶯鶯。還記得我們曾經聊過,說起靈莊的事情吧,你那個時候可還說,開靈莊能賺什麽靈石,是吧。”


    “誒?有過這樣的事情嗎?”梁鶯鶯一臉茫然。


    蘇寒卻是笑道:“如今,我打算開靈莊,而主事之人,第一個便想起了卓雲。”


    陳卓雲訝然道:“為何是我,我對靈莊之事,一竅不通。”


    顧同朝卻是撇撇嘴,“有什麽一竅不通的,不就是讓別人來存靈石,然後咱們再將靈石借出去的嘛。”


    “哪有那麽簡單。”蘇寒道,“起碼在我這裏,不會這麽簡單。”


    陳卓雲道:“這樣我就更不熟悉了啊?”


    “你那麽聰明,上手很快的。”蘇寒道,“做靈莊嘛,其實別的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要夠機靈夠狡猾,能夠吃人不吐骨頭就好。”


    陳卓雲輕咳一聲道:“我不是這種人……”


    “誒,這樣的人當真是非卓雲莫屬。”梁鶯鶯在一邊起著哄。


    顧同朝則笑著道:“若是卓雲自稱第二狡猾,咱們就沒人敢稱第一了。”


    頓了頓,他看著蘇寒,“當然蘇寒你是不算的。”


    蘇寒笑道:“我也沒卓雲狡猾,隻是占了一點運氣的便宜而已。”


    他們到了山頂,進了一個屋子,陳卓雲問:“蘇寒,關於這靈莊,你定然已有自己的想法,倒是說說看?”


    蘇寒笑著搖搖頭,“咱們多年未見,便不先說這個,來,好好聊聊,你們這雲蒼盟都是怎麽建立起來的。”


    說起這個,因為是大家一拳一腳打拚起來的,所以說起來都是有很多東西要講。不過大家也不會光顧著自己講,也會問蘇寒這些年的事情,蘇寒那幾年的經曆,其實早已在四國廣為流傳。不過既然是流傳,自然與真相有一定的距離,對於有些傳聞,大家好奇起來,便會追問蘇寒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般說著,一直到了晚間,顧同朝才道:“好了,蘇寒你今日剛來,今日便到這裏吧,蘇寒,我帶你去休息吧。”


    蘇寒點點頭,“好。”


    說著又與陳卓雲等人道別。


    陳卓雲卻道:“我對你在遺跡的事還是頗多好奇,不如我們再聊聊。”


    說著站起身,到了陳卓雲身旁。


    蘇寒道:“也好,咱們明天再見,鶯鶯,王源,湛飛,明天見。”


    “明天見。”王源湛飛道,起身便要離開。


    梁鶯鶯似乎也想要跟著蘇寒,但看到顧同朝與陳卓雲在蘇寒身邊的樣子,卻似乎明白了些什麽,朝著蘇寒擺擺手,也當即離去。


    顧同朝道:“你住處就在附近,我帶你去。”


    三人一路走著,聊著依然是方才未盡的話題,到了蘇寒的住處,進了屋子,放上明珠。屋子亮了起來,陳卓雲將門關了,顧同朝才笑道:“蘇寒,都是多年的朋友,怎麽還會不信任了呢。”


    蘇寒笑笑道:“那麽多年過去了,誰知道發生了一些什麽。”


    陳卓雲走了過來,拉出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就不怕我們?”


    “我了解你們,況且以你們而言,其實也沒必要。”蘇寒道。


    “這個靈莊。到底是怎麽回事?”陳卓雲問。


    蘇寒道:“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是因為這個東西算是個新花樣。我怕一開始被別的人學去,所以才覺得還是保密一些的好。傳的耳朵多了,保密就會變得越來越困難。”


    “嗯。”


    蘇寒於是將自己先前給分二還有武陽說的,關於他構想的靈莊的事情又講了一些。


    “這種方式的話。如果做好,絕對比慢條斯理賺靈石要快得多,而且還可以往更複雜的方向去做,但那個時候,有些事便不是普通人能夠把握的了。”


    陳卓雲道:“我聽蘇寒你說,覺得此事雖然頗有想象力,但也是中規中矩,你說的吃人不吐骨頭,卻又不知是為何?”


    “自然是要吃人不吐骨頭的。越是暴利的事情,便越是凶險。你想,我們現在在做的,是為銀蒼閣做債鈷,那麽倘若以後為一個其實並不是那麽優質的商鋪做債鈷呢?假如時間到了。他們沒能力還呢?”


    顧同朝不解道:“那為何要幫他們做債鈷?不會損害我們的聲譽?”


    “所以這些事,才不是老實或者愚笨的人能做的。”蘇寒道,“便比如你說的這個,我舉個例子,現在我們出甲鋪子的債鈷,一萬每年兩百,照你說的,甲鋪子到期無力償還。那麽我們可以將甲鋪子欠的債,再做一次債鈷,然後以乙鋪子的名目再賣出去。這樣又可以收一筆靈石,再將靈石償還給先前一批買債鈷的人。”


    “還有一點。”蘇寒道,“比如這種償還能力較弱的鋪子,我們雖然賣出了一億靈石的債鈷,但是給甲鋪子,實際上可以隻給三千萬,七千萬我們自己留存,再用作他途,比如轉手借出去,十抽一二十抽一,都是足夠有得賺的。說起來雖然簡單,但做起來卻異常複雜,我隻是有個初步的構想,以後有時間,卓雲你可以再和我好好商討一下。”


    顧同朝道:“哪裏說起來簡單,我覺得你說的也已經很複雜了。”


    陳卓雲則是若有所思,這個時候道:“蘇寒你的意思,是不是隻要我們自己開靈莊,在大規則允許的範圍內,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是。”蘇寒道,“隻要做好了,這絕對比銀蒼閣要賺靈石地多。”


    “隻不過……”陳卓雲這時有些欲言又止。


    “隻不過什麽?”蘇寒看著陳卓雲,似乎已猜到他要說什麽。


    “隻不過,這樣一來,過於逐利,是否有違天道?”


    “天道這種東西,暫且不用去管。”蘇寒道,“在外遊曆的這些年,我最大的感觸就是,其他都是虛的,有能力有實力才是實的。我們現在在做的東西,包括你們經營多年的雲蒼盟,其實都是在守護你我所珍視的事物。天道是什麽?實則就是弱肉強食。我們隻有讓自己強大起來,才有能力保證自己不被吃掉。若是天道真的有存,為何黑煞教這樣的門派可以一直存在,陰皇可以那麽強大,而有些正義之門,卻會遭到滅門之禍,無辜百姓,卻會橫屍荒野,無人收屍?”


    “當然,在這之外,我還是在內心的深處,堅信天道存在的,而這個天道唯一要求我的就是,不得為惡,不得做真正傷天害理的事情。靈莊之類,乃是強大我等自身的根本,與修行一般,如何算是有傷天和?”


    陳卓雲苦笑:“雖然心裏一個聲音告訴我,你這是謬論,但我還是被你說服了。”


    顧同朝道:“卓雲你要走了?”


    陳卓雲看著顧同朝:“同朝,其實我對門派爭霸這些事情,並不是很感興趣,這些年我會一直在雲蒼盟,都是為了你而已。”


    “我知道。”顧同朝強露笑容道,“你若是能去追尋你真正感興趣的東西,我也是替你開心的。”


    蘇寒卻是撇撇嘴,“你們這樣,很難讓我不懷疑你們是否有龍陽之好。”


    “滾。”陳卓雲與顧同朝異口同聲道。


    蘇寒聳聳肩,表示無奈。


    陳卓雲道:“不過在這之前,還得解決一件事。”


    “我知道了,明元門是吧。”蘇寒道。


    “嗯,多少有些麻煩,若果可以將他們這次的勢頭打下去,這一邊起碼可以安穩兩年。”陳卓雲道。


    “跟我想得倒是差不多。”蘇寒道,“我在看了明元門的信息之後,也想的是該將三兄弟殺掉,但卻不將明元門滅除,這樣一來不會引得太大的反彈,實質上又將最大的麻煩除去。”


    “誒?殺掉三兄弟?”陳卓雲古怪看著蘇寒,“你帶了多少供奉來?人家也未必願意為你拚命啊。”


    顧同朝道:“莫非是門內有什麽厲害修士到來?”


    蘇寒卻是道:“我們不就可以了?”


    “我們?”顧同朝笑著搖搖頭,“我們要是殺對方某一個,還是很有把握的,但三兄弟焦不離孟,機會幾乎沒有,況且明元門的那麽多修士,也不是擺設。”


    “他們到哪裏了?”蘇寒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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