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小黑卻撲了個空。


    “主仆情深!且本座還不屑跟你們這般小卒動手!”狂妄自大的聲音自半空中幽幽傳來,那鬼麵人已然不知怎的就越過直麵而去的小黑直撲玉瀟然方向,左手一揮,沒有內力抗衡的青謹和止瀾被大力掀飛至一側,他直撲玉瀟然而來。


    刹那間,玉瀟然鬆了口氣,在這生死一線之際,她竟莫名其妙的升起對這鬼麵人的感激之情來。


    這是一種詭異的心情,然用在玉瀟然身上卻是再合適不過,她對他沒有對她身邊的人下毒手而欣喜不已,以致她對那呼嘯而來的殺機忘記了閃躲,或許她知道,本就是無處可躲。


    這是功力之間的差異和懸殊。


    避無可避。


    然還未等人來得及驚呼,便隻聽四周衣袍獵獵做響,而後“彭”得一聲掌力相接的聲音傳來。


    玉瀟然在愣神之中,視野之中瞬間充斥了那妖嬈多姿的紫色,那人輕描淡寫的一掌,已化去了這重重的殺機。


    她隻覺有人細細撫上自己肩頭的血洞之處,那手修長白皙,指尖的動作優雅而又輕柔,未讓她感覺到絲毫被觸摸的痛楚,傳入她耳際的聲音輕柔中帶幾分嗔怪之意:“痛,為什麽不呼出來?”


    令人半懸的心,瞬間塵埃落定。


    龍延拓,你非要如此嗎?


    她微微抬首,撞進一雙邪魅細膩的眸色裏,那裏有深深的譴綣和旖旎,仿佛深海的漩渦一般足以令人迷足深陷,她移開目光,麵上沉靜如死水,心中卻有一絲絲漣漪蕩漾生暉:“你怎麽來了?”


    素手高抬,龍延拓動作輕柔地將她散落的發絲挑至耳際,卻在觸及到他耳際之處早已冰涼的鮮血時手上動作微微一頓,繼而他依舊淺笑如梨,細致地將手上的動作完成,而後似漫不經心道:“我來,不是習以為常的事嗎?”


    他的聲音,仿佛是在理所當然地回答他回家有什麽稀奇一般。


    是的,近日來,太子殿下的確是星辰殿的常客,並不稀奇。


    “是你!”身後鬼麵人負手而立,眼波變幻之後,聲音古怪。


    聽到身後鬼麵人的聲音,他微微側首,狹長的眉眼中仿佛有陰鷙冷冽的寒光劃過,待人細細一看,卻依舊如春水一般旖旎無痕,似是忽然間生出了錯覺,他的聲音依舊慵懶邪魅,卻帶著劈雲折月的睥睨與果決:“相識一場,我不殺你,我不管你有什麽原因,下不為例!”


    身後鬼麵人身軀似是一震,繼而聲音聽不出喜怒:“威脅我?”


    “是警告!”龍延拓答得毫不留情。


    “哈哈哈……”鬼麵人突然放聲而笑,仿佛不曾為這勢可開山的冷冽所攝,聲音反而有絲絲驚喜和幸災樂禍,“千年鐵樹開了花,有意思,有意思!哈哈……沒白來啊!”


    翹起的嘴角弧度加深,龍延拓聲音依舊:“還不滾!”


    鬼麵人似乎一點也不生氣,聲音卻呼嘯一聲,四周黑衣人身影瞬間一閃,齊齊退出,刹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隻剩下他一人。


    黑衣人一撤,青慎本就怒火衝天,毫不猶豫向著鬼麵人閃身而去,卻在半途中被玉瀟然一聲嗬斥,頓住了身形博弈王之魔都法則。


    青慎麵露不解。


    玉瀟然越過龍延拓上前一步,微微一笑,如帶血的桃花楚楚動人。


    她略一福身,一禮已出,聲音真摯:“多謝!”


    鬼麵人一愣,看了一眼眸光溫潤低首看著她的龍延拓,麵露不解:“謝我?”


    四周人也是一愣,同樣不解。


    青謹麵色有些慘白地扶著口吐鮮血的止瀾,聲音虛弱卻又憤憤不平:“師姐,你腦子壞了!”


    玉瀟然欣慰的目光自青謹、止瀾和小黑身上依次掠過,若在以往,她一定會給這小子一個暴栗,但是此刻,她怎麽覺得他越看越招人喜歡呢!


    她情願看到一個會對她惡言相向明嘲暗諷的他,她也不願意那張訓她成癮的嘴巴,永遠地閉上。


    青謹看著淺笑盈盈,目光和善的玉瀟然,隻覺得師姐十分不正常,比起這樣,他情願她殺氣騰騰地逼視過來,或者賊兮兮地算計自己。


    “剛才你明明有機會殺了他們,但你卻沒有下手,所以我要謝你!”玉瀟然聲音誠懇,“謝謝你沒有動我身邊的人,所以今日你來殺我之事,一筆勾銷!”


    鬼麵人一頓,而後眼波震動,良久他看一眼龍延拓,轉身之際聲音幽幽傳出:“你看上的人,果真有她過人之處!從此,夜微閣再也不是天下第一了!”


    今日任務失敗,夜微閣聲明從此必定一落千丈。


    “你何時在乎過哪些虛名!”龍延拓眉眼微挑,聲音涼薄。


    鬼麵人啞然失笑,滿是無奈:“你……”你了半天,沒有了下文,黑袍一甩,人影已在數丈之外,而後漸漸消失在簷角處。


    黑衣人瞬間出現,又瞬間消失,如果不是地上的幾個黑衣人的屍體和滿院子的血腥氣息,所有人都會以為,這是錯覺。


    玉瀟然立刻一手撫上肩頭,再也忍不住溢出一聲輕呼,然她卻退後一步,警惕地看著上前一步的龍延拓:“你做什麽?”


    龍延拓斂眸低笑:“你行動不便,我自是要出手相助了!”


    “不用!”玉瀟然聲音虛弱,略一偏首,“慎!”


    青慎立刻會意,上前一步將玉瀟然抱起。


    玉瀟然一愣,隨即恍然抬首,不知不覺間曾經那個她低首俯視的少年,竟隱隱已經高過了她,他的雙肩並不寬大卻十分有力,讓她覺得無比安心。


    龍延拓也不惱,依舊笑意盈盈地跟在玉瀟然身側,隨之進殿。


    玉瀟然看著跟進來的青謹:“你先去給姑姑開藥,我沒什麽大礙!”


    “不不……”止瀾連連搖頭,抹一把嘴間的鮮血,淚眼婆娑,“公主,止瀾……止瀾都看見了,那劍就那麽直直地穿過去了……哎呀,謹公子,快別愣著了,你快先給公主看看!”說著,止瀾便推攘扶著自己的青謹。


    龍延拓挑了挑眉,打了個響指,立刻有一團人影從天而降。


    龍家小侍衛,玄彬是也。


    “這點小傷,交給玄彬,你該放心了吧!”龍延拓斜眼看了麵色慘白的玉瀟然一眼,眼底仿佛有未明的光芒劃過。


    主子的話,給玄彬造成了極為不滿的情緒:“什麽叫小傷交給屬下了,主子您瞧不起人王爺,你節操掉了!哼!”然還未等主子似笑非笑的目光投撒過來,小侍衛便又十分識趣地上前扶住止瀾:“好好好,我看我看!這位姐姐,我來為您治傷!”


    幾人臉瞬間成了豬肝色,大家都稱止瀾為姑姑,這玄彬不是故意占便宜嗎?但考慮到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也就讓玄彬逃過了一劫。


    青慎將玉瀟然放在床上,看了一眼臉色有些蒼白的青謹,走了出去。


    龍延拓很是識趣地站在了屏風外,並沒有向裏走去,坐在軟塌上,垂首斂眸,細撫袖間的龍紋,不知在想什麽!


    突然間,他雙眉一挑一個閃身,不見了蹤影。


    與此同時,隻聽門外尖細的聲音傳來:“皇上駕到!貴妃娘娘駕到!”


    “月兒!月兒!”成元帝還沒進門,聲音便已從殿外急急傳來。


    “皇上請留步!”青慎一伸手,止住了繼續前進的成元帝一行人。


    “放肆!”成元帝還未開口,陳貴妃便一聲嬌喝,“你是什麽身份,膽敢攔截聖駕?”


    青慎眼皮未抬,聲音古井無波,想必不是萬不得已他才不想這多廢話:“師姐受傷,謹正在為她包紮傷口,不便打擾!”


    “受傷?”成元帝劍眉一皺,“傷在哪裏?嚴不嚴重?”


    青慎搖了搖頭:“肩頭!”


    “皇上!”陳貴妃幽幽開口,有些遲疑,“公主千金貴體,青謹公子雖然年少,但畢竟男女有別,不如臣妾進去幫公主包紮,也好有個照應!”


    成元帝點了點頭:“也好,愛妃有心了!”


    “皇上這是哪裏話,臣妾是長輩,都是應該的!”陳貴妃輕輕一笑,抬腳向內,卻依舊被青慎攔了下來。


    成元帝微微蹙眉:“青慎公子,貴妃娘娘說得不錯,的確男女有別,公子為小女著想,朕甚為感激,還請公子行個方便!”


    青慎躊躇片刻,微微讓開了身子。


    陳貴妃繞過屏風,一見裏麵情形,先是愣了愣,而後走至床邊看了一眼捂得密不透風的玉瀟然,偏首問把脈的青謹:“公主的傷勢如何?”


    青謹蹙眉,而後幽幽收回手,聲音毫無起伏:“隻是些皮肉傷,無妨!”


    陳貴妃看著床上雙眼半闔的玉瀟然,麵上擺幾分柔和之色:“聽聞公主身上有傷口,還是讓本宮先替你包紮吧!”說著,便掀開被子查看。


    “別!”玉瀟然拽住被子,聲音似是極為虛弱有強裝鎮定,“多謝貴妃娘娘美意,捧月尚無大礙,已經上過藥了!”


    陳貴妃一臉堅持:“那怎麽能行,皇上既恩準本宮為公主包紮,本宮若是敷衍了事,那豈不是犯了欺君之罪!來,公主,別耍小孩子脾氣,讓本宮看看!”


    玉瀟然眼中精光一閃,似是看了一眼青謹,後者仿佛立刻會意,阻攔道:“貴妃娘娘,我師姐真的無大礙了,我是大夫,難道娘娘還不相信我?”


    陳貴妃手上動作一頓,她依舊笑得端莊和藹:“青謹公子的醫術便是連太醫院院士都讚不絕口,本宮又怎會質疑會質疑公子!隻是,皇上既差本宮進來,本宮若是不看上一眼,又怎能安心呢?”


    推脫了半晌,玉瀟然似是推脫不過一般,終於鬆了口:“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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