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真人喝道:“淘氣的小婢,當我是要飯的嗎?”小清嘻嘻一笑走到無憂真人背後,殷勤地為師傅捏頭,叩肩,口中繪聲繪‘色’地說道:“我一提你胃不好,他立即就愁眉苦臉地說‘怕是酒喝多了,她不該喝這麽多酒,再年輕酒喝多了也受不了,喝酒傷胃,我有幾樣拿手小菜專‘門’養胃。你等著,我去也。’然後駕著狂風飛奔而去,差點摔個跟頭。”


    郭瑗哼了一聲,道:“油腔滑調的家夥,那是哄你呢。一大大男人,他會真下廚嗎?”


    小清提議道:“要不我回去看看,他拿不出來,我替你好好羞臊他一番。看他以後還敢跟師父您耍小心眼。”


    剛說到這,清風、明月進來,手裏提著一個食盒,稟報道:“豐邑坊的平山子楊讚送了一個食盒來,說炒了兩樣小菜,送給觀主養胃。”


    小清感受到了郭瑗的吃驚,就對清風明月說:“煩請兩位姐姐請他進來吧。”


    明月道:“他身邊還有一個少‘婦’,是否也一起請進來?”


    “少‘婦’?”小清嘀咕了一聲,看著郭瑗,郭瑗道:“你去謝謝他,說我不在。”


    小清應聲去了,少時回來,四樣小菜和一碗湯已經擺在了郭瑗麵前,郭瑗卻懶洋洋地躺著不動身,小清回道:“打發他去了。外麵下了雨,他胳膊跌傷了,一個人撐不住傘,故而帶著‘侍’兒來。”郭瑗瞄了小清一眼,道:“瞧這人無緣無故的囉嗦了一堆,燙了酒來,沒酒我怎麽吃飯。”小清笑道:“這是人家特意做來給你暖胃用的,你再喝酒豈非辜負了別人的一片心。”扶著郭瑗坐到了桌邊,給她的小酒壺裏倒了清水,又把筷子塞到她手裏,叉手‘侍’立在一旁服‘侍’。


    郭瑗懶洋洋地夾了根碧綠的菜薹放進嘴裏,隻嚼了兩口,眉頭忽而一皺。又試嚐了其他幾個菜,停筷喝問小清道:“你斷定這是他親手做的菜?”


    小清看不準師父是喜是恨,小心地回答:“我的確是看著他進了灶下的。怎麽菜不中吃嗎,我也說他一個大男人會做什麽菜,還不是切碎了大鍋煮熟,你不愛吃我倒掉就是。”


    郭瑗哼了一聲,麵‘露’笑容,招呼小清:“燙酒去。如此佳肴不配美酒,當真是可惜了。”


    ……


    李熙和沐雅馨在玄貞觀外等了一盞茶的工夫,李熙道:“怎樣,什麽事都沒有吧,我隻是巴結她的權勢,跟她能有什麽瓜葛,人家是當今皇貴妃的妹妹,我能怎麽著她。”


    沐雅馨道:“解釋就是心虛,平日我讓你下廚炒一個菜,你總是推三阻四,而今她隻是打發了一個小童來,看把你忙的,鼻子也不疼了,胳膊也不疼,哪哪都好利索了。趨炎附勢的小人。”


    李熙道:“夫人此言差矣,趨炎附勢的不是小人,是聰明人,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行了,你回吧,我還有事。”


    沐雅馨道:“我跟著。”


    李熙道:“我去找郭傻子,你也要去嗎,金堂郡主是當今太子的‘女’兒,打起人來沒輕沒重,到時候怕你跑不掉吃打,都沒處說理去。”


    沐雅馨道:“哪我逛街去吧,你身上帶錢沒有。”


    李熙把身上的錢分了一半給沐雅馨,想想覺得不妥,又都要了回來,末了隻給了她兩貫錢,說:“你一個‘女’人家在外麵行走,身上少帶點錢,免得遭賊。”


    沐雅馨從他手裏又搶了一貫,說道:“你也知道我一個人不方便,大夫人有如‘花’似‘玉’守著,三夫人有小魚,我倒好孤家寡人一個,求家主可憐可憐我,多咱也給我找一個伴兒。”李熙琢磨了一下,道:“你以前不是喜歡妞兒嗎?讓她跟你吧,多少也有個照應。”


    沐雅馨喜道:“那也好。”趁李熙不注意,又搶了兩吊錢在手,樂滋滋地逛街去了。


    李熙感到安興坊郭仲恭家宅外,梅榕也剛到,望見李熙鼻子上一點白,不覺失聲笑道:“昔日鄂王牽著仇士良在太極宮裏找人辨獸,似乎仇給事的鼻子上也塗著白粉吧。”


    李熙捋起袖子道:“那你倒牽我試試看。”


    梅榕道:“動不動就捋袖子,跟誰學不好,盡跟郭傻子學。你也打算兩巴掌打出個郡主媳‘婦’來。”


    李熙放下袖子,瞪了梅榕一眼,道:“謝謝,我寧可投井自殺也絕不與皇家聯姻。”


    說完這句狠話,李熙問起托梅榕辦的幾件事有何下文,梅榕道:“放心吧,你是郭傻子的兄弟嘛,娶的又是崔氏‘女’子為妻,別人不看我的麵子崔家、郭家的麵子還是要顧及的,都說好了,回頭見個麵,定個契約,把你的錢放進去,萬無一失,下半輩子你就是什麽都不做,光是吃利息也風‘花’雪月,逍遙自在了。”


    李熙托梅榕辦的是找幾家實力雄厚、信譽卓著的銀櫃,把自己收刮來的幾十萬貫閑錢放進去,保值,食利。銀櫃,在長安城不下百家,但曆史悠久,實力雄厚,信譽好的就那麽五六家,這幾家銀櫃不管是吸納存款,還是發放貸款都極謹慎小心,絕不跟陌生人打‘交’道。


    李熙拱手謝過梅榕,又問:“那你那邊考慮的怎樣了,我可是錦衣社的恩人,還有你給的銅戒指呢,‘錦衣社’,‘長安’,‘楊某’七個字,對不對,現今我不做你們的恩人,我入股當股東,豈非親上加親?”


    梅榕白了他一眼,說道:“你出去這一年究竟貪了多少錢,存了幾十萬,還有多餘的入股錦衣社,我真說通了他們,你能拿出多少真金白銀來入股。”


    李熙道:“少說也有幾萬貫吧。”


    “幾萬貫?!”梅榕尖叫了一聲,“勸你還是別拿出來丟人現眼了吧,入股錦衣社十萬貫是底線。有錢我幫你去說服他們,沒錢,拉倒。”


    李熙伸出兩根手指頭:“二十,我入股二十萬。”


    “二十萬?!”梅榕又驚叫了一聲,捂著嘴,拖著哭腔道,“我現今才知道大唐的國運為何一日不如一日,行,你夠狠,一個九品參軍,一年……這怕還不是你全部的家底吧。”


    李熙道:“錢從哪來的你就別管了,多年兄弟,我隻說一句話,這錢是幹淨的。絕不會連累你什麽。”


    梅榕發狠道:“是不是幹淨的關我屁事,你就是犯事被人剁了,這錢別人也休想拿去!”


    李熙看到梅榕這股子狠勁,拍拍‘胸’口道:“於此,我放心了。”


    和郭仲恭沒聊兩句,李熙就把紫葫蘆遞了過去,眨眨眼,說是補‘藥’,郭仲恭恨不得跪下來給李熙磕個頭,梅榕見二人搞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很不耐煩,正端著茶碗裝著看畫。忽然驚叫一聲:“不得了,郡主來了,手裏提根‘棒’子。”郭仲恭聞言就往桌子下鑽,他那‘肥’胖的身軀往桌下一鑽,桌子立即翻到在地。茶水撒了一身,燙的噢噢叫。


    李熙看郭仲恭如此膿包,默歎了一聲,轉身就跑,跑沒幾步,身後就聽到有人嬌叱一聲:“那個塗‘花’臉的,先別跑。”李熙心裏嘀咕:怕鬼有鬼,臉上塗‘藥’粉竟也有錯。回過身來,笑臉回應替‘棒’追來的郡主:“郡主是叫我麽?


    金堂郡主衝到李熙麵前,望望他的鼻子,道:“原來是鼻子受傷塗了‘藥’粉,我還以為是個優人呢。”李熙陪聲笑:“郡主喜歡聽優戲,臣下可以請個戲班子來。”


    那郡主叫道:“戲班子有什麽意思,我就要你演優戲。”


    說罷晃了晃手中大‘棒’,李熙道:“郡主容稟,在下尚在居喪期,不宜歌舞宴樂,恕不敢從命。”金堂郡主道:“沒勁。”


    李熙出主意道:“鄂王府上有位朱先生,善會排演歌舞,郡主要是喜歡,臣下可以代為引薦。”郡主雙眼放光道:“他?王兄看的跟寶貝似的,密不示人,誰能請的動?你有本事請的動朱羽?唉,你叫什麽名字,你真請得動他,我會好好謝謝你。”


    李熙通了姓名,道:“謝不謝的臣下承受不起,郡主日後善待郭兄,臣下就感‘激’不盡了。”


    金堂郡主應道:“好,隻要你能請動朱羽到我這來一趟,我以後……少打他兩‘棒’。”


    郭仲恭大叫一聲:“啊,還要打?”


    李熙道:“郭兄,你就知足吧,郡主‘棒’子都做出來了,不打人豈不‘浪’費。”


    金堂郡主讚道:“這話說的我愛聽。楊讚我記住你了。你去吧。”


    從郭家出來,李熙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籲了口氣。梅榕罵了句:“馬屁‘精’,整日價狗苟蠅營,你不覺得累嗎?”


    李熙嘻嘻一笑:“我累我樂意。”下午去拜訪朱羽,說動他答應去金堂郡主那一趟。朱羽有些傲氣不假,卻不是一個食古不化的人,金堂郡主請不到他,多半原因是畏懼弟弟李湛。姐姐雖然霸道,怎奈不及弟弟得寵,姐弟倆‘交’鋒數十次,做姐姐的終於落敗,此後想起這個弟弟就頭疼不已,她是斷無膽量到鄂王府上走動的。


    這些皇家秘聞,李熙是從趙曉那聽到,他同時還知道,鄂王隨皇祖父出城避暑去了,這才壯起非膽去說動朱羽走‘穴’,若是鄂王在長安,李熙斷斷不敢冒這個險。


    金堂郡主長的並不好看,為人又刁蠻,但李熙看得出這‘女’子做事甚有分寸,朱羽走‘穴’隻須一次,她不會糾纏不休。“少‘女’傾慕心中的偶像,我牽個線搭個橋,幫她了卻心願而已,沒別的意思。”李熙如此為自己辯解道。施施然走進了自家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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